第66章 羊四软

窗扉半开, 晚风悄然钻入,将贺星芷额前的发丝拂起。

宋怀景的唇隔着她的长发贴近她的脖颈。将将晾干的青丝贴到她敏感的肌肤上,先是感觉到头发的微凉, 紧接着才是宋怀景唇上的温热……

有些痒,她下意识地耸起肩, “宋怀景, 你刚刚说什么?”

宋怀景的双手渐抚在她的肩侧,温热的唇却稍稍退离了她敏感的颈窝,嗓音比方才清晰几分:“阿芷, 今夜我陪你可好?”

他将话说得更直白了。

贺星芷环视一圈自己的房间,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宋怀景当初将她请到他府中想来也是蓄谋已久。

从一开始, 他便知晓她的身份。

她微微侧着头,却看不清宋怀景的神色,“为什么要陪我?参政府不是很安全吗, 我自己一个人睡也可以呀。”

宋怀景身子微僵, 未料到贺星芷竟想到这去了, 他慢条斯理地替她将身后的长发从头到尾梳直。

他轻叹了一声气绕到贺星芷的面前。

贺星芷微微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怀景,她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味猜测他合该是沐浴过了。

他那身紫色的官袍也换下了, 不过也不是穿着宽松的寝衣,而是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袍。

“怎么了?”贺星芷看着他腰上挂着一个黑白相间的飞鱼玉佩,随着他走动轻轻摇晃着。

紧接着那玉佩在她的视野中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宋怀景那张俊脸。

宋怀景扶着椅子的扶手蹲坐在她面前。

贺星芷抬起的头也被迫低下来,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此时似是含着笑意,他的脸贴到她的掌心上,“阿芷不需要我陪着睡吗?”

“哈,一起, 一起睡吗?”贺星芷摸了摸鼻尖,“这不会不合礼数吗,在这府里,那么多人看着。”

“阿芷,规矩是死的,从前你都从未在意过这所谓的礼数,如今又有何必要在意?”

宋怀景抬起头,牵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便是这府上的主人,何人敢嚼你舌根?”

宋怀景府中有大半的家仆都不是普通的仆从,许多只是接着家仆身份伪装的暗卫,宋怀景对这些人有恩,他们最是守口如瓶之人,不可能因为他们二人还未成亲便住在一块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更何况这些人都知晓宋怀景与贺星芷从前的关系,他们只是还未举办昏礼,与夫妻又有何异。

在回京之前,宋怀景送奏疏给李成璟顺带给府中管事写了信,如今贺星芷是这府上真正的主人,任何人都必须服从她的指令。

不过他知晓以阿芷的性子,她除了想找饭吃,鲜少会寻仆从做事。

“阿芷是不喜欢我吗,你变心变得这般快?在江南时,你还愿意让我陪你睡。”

贺星芷明明知晓宋怀景此时是在逗她玩,但不知为何听了他这句话,心里好似被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却挠不到,让她难受得紧,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抓心挠肝?

“那行吧,那就一起睡?”贺星芷吸了吸鼻子,屋内如今还摆着冰鉴,倒有几丝寒意。

贺星芷想起之前与宋怀景睡在一块时,确实睡得更香,各种意义上的香,他就像个巨型的陪睡娃娃,她很难拒绝。

宋怀景吻了吻她的掌心,俯身垂头,在贺星芷看不到的地方,触碰在她掌心上的唇笑得弯起。

“好痒呀。”

贺星芷指尖乱动,乱抓在宋怀景的脸上,宋怀景也不恼,反倒是更欢喜了,他站起身,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想起宋怀景回到京中,至今还未合眼歇息过,贺星芷便早早地将他拉回床上,想让他早些歇息。

“怎么述职要那么久?”贺星芷躺在床上,望着那用了金丝点缀的纱帐。

宋怀景方才听到了贺星芷与红豆说的话,他笑道:“毕竟涉及人命,且圣人又有其他要事,便说得久了些。”

贺星芷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快点睡觉吧,今天都还没睡过觉吧。”

宋怀景此时已然换下了寝衣,正侧着身看睡在床榻里头的贺星芷,捕捉她瞥到自己胸前的目光。

他将手环在她的腰上,“阿芷,可以这般抱着你吗?”

“你都抱了还问我?”贺星芷的手又有些不老实地越过他的寝衣贴在宋怀景的肌肤上。

“睡吧。”贺星芷打了个哈欠,闭了眼。

宋怀景敛起笑意,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庞,今日她竟只是这样轻飘飘地摸了摸他便要睡下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极强的挫败感。

贺星芷自然是不知道宋怀景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她只想着宋怀景应该累极了,今晚就不想折腾他了。

她闭着眼,正以为自己很快便进入梦乡,却发觉如何也睡不着。

贺星芷开始翻来覆去,哪怕宋怀景一直抱着她,但也阻止不了她在他的怀中乱动。

这段时日赶路回京城,作息被打乱得似乱麻,乱得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搁现代飞一天她都会累得受不住,何况是坐着颠簸的马车颠了十几日。

今日白天回到城中吃饱喝足便倒头就睡了过去,现下却精神得很。

她睡不着,有些烦躁地坐起身。

“阿芷,怎么了,可是睡不着?”

“有点,可能白天睡得太久了,现在反倒是有点精神了。”她又轻轻拍了拍宋怀景的肩,“哥,你先睡吧,我坐一会儿。”

她靠在墙边,眨了眨眼看着屋内的摆设。

在她尚未搬入之前,这间卧房便已布置得极为周全,一应物件无不齐备。个顶个的好,宋怀景此人,平日里瞧着低调谦和,可单看这四进的敞阔宅院还有房屋内的这些家具,便知他家底之丰厚,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还要富有。

而如今,这屋里因为她的常住,又添置了许多物件,比如窗边种的两个小盆栽,梳妆桌上摆着的几个木雕小摆件,衣箱中也装满了她的衣裳。

整个屋子都多了许多生气。

她环视一圈,觉得想要在东边的窗前再添置一张书案。

贺星芷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宋怀景,以为他要睡着了,却发觉他还睁着眼看向自己。

“你也睡不着吗?”她问。

“嗯,有些。”

贺星芷低下头,只见宋怀景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温热又有种莫名的安心。

贺星芷渐渐地有些理解自己为何会与宋怀景在一起,他身上有一种其余人无法给予她的安心感,这种安心感贺星芷从前只有感觉被爸爸妈妈抱着时才会出现。一种可以忽略外界以及周遭一切的安心感。

她觉得也许因为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信任的人,这种基于内心最深处的信任哪怕在失去记忆之后仍然保留着。

贺星芷嘀咕道:“你好喜欢牵着我的手?”

“嗯,牵着阿芷的手,才不会让阿芷离开我。”宋怀景弯着眼角,笑着温声道。

她抓起宋怀景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他的掌心上,“哇,你的手好大哇。”

贺星芷抓着他的手腕翻了个面,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摁在略微凸起的青筋上,“血管也好明显啊。”

说罢,她便下意识地望向他肘窝,那处的肌肤更薄,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若隐若现,她细长的指尖顺着这清晰的脉络,从手腕缓缓滑向上臂,将他寝衣的衣袖往上推。

她歪了歪头,嘀咕道:“感觉抽血肯定很容易抽。”

贺星芷不受控便说了出来,她抬头瞄了一眼宋怀景,他却只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乖乖地任由她的摆弄。

她侧着身趴下,双手撑着脸,“宋怀景,你长得真好看。”

宋怀景被她这话说得却感觉耳根一热,“阿芷喜欢才是至为重要的。”

在阿芷失踪后的那段时日,宋怀景实则已见不得人,形同鬼魅,见不得光,若非心底咬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怕是早已随她去了。

如今失而复得,宋怀景庆幸着爹娘给了他一副阿芷喜欢的好相貌,又庆幸着沈太医给那汤药能将他这容貌身形锁住,未能在她离去的岁月里垮塌。

贺星芷伸手抚在他的下颔处,她眯起眼挪了挪身子,只是还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宋怀景宽大的手掌便抚在她的腿上,将她抱着压在自己身上。

他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贺星芷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坐在他的身上。

贺星芷眨眨眼,不知为何哼着嗓音笑了两声。

她指尖点在宋怀景的鼻梁上,“你的鼻梁也好高诶。”

贺星芷脑子里不受控地又往那事想去,都说鼻梁高的男人房事会厉害一些,也不知宋怀景这人如何。只可惜从前也还未尝到他的滋味,贺星芷也无从得知。

她摸了摸自己的,是小巧的小翘鼻,而宋怀景的山根略高些,鼻梁直挺挺的,高挺却又不过于突兀,每每看见他的面庞时,他的鼻梁并不会喧宾夺主,更容易让人看见的还是他那双眼眸。

贺星芷眨着眼睫,指尖从他的眉骨摸到鼻梁,又落在他的唇角上。

宋怀景咽了咽唾沫,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贺星芷稍稍用力点了点,只感觉他的唇是软的,他亲吻她脖颈时总能感觉此处柔软的触感。

宋怀景炙热的呼吸从喷洒在她的手上,烫得她指尖轻颤。

贺星芷落在他唇上的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宋怀景薄唇轻启,忽地握住她的手腕,摁着她掌心贴在自己的唇上。

唇瓣一下一下地在她的掌心上落下轻吻,在她的大鱼际肌上轻轻地啃咬了一口。

贺星芷下意识想抽走自己的手,却被他压得更用力。

她低下头,才发觉宋怀景此时胸前的衣裳早就被自己的手蹂躏得不成样子,胸口的光景半遮半掩。

贺星芷抿了抿唇,只感觉有些热,可床侧的冰鉴里还盛满了还未融化的冰块,阵阵凉意袭来,她却觉得身上有些热。

宋怀景搂紧她的腰坐起身,迎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贺星芷勾住他的脖颈,这是一个带着馨香的柔软的亲吻,她很快觉得有些晕乎,她对接吻这样的事实在是太生疏了,生疏到只靠着本能去亲吻啃咬。从前自己与他也没少吻过,为何眼下这般生疏。

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双手紧紧攥着宋怀景的寝衣,只感觉他那健硕的胸膛抵在自己身前,她怕热,哪怕近些日子京城的天凉了些,她就寝时穿着的寝衣也是夏日最单薄的那种。

她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抵着他的胸口,两人的心跳似是共振。

宋怀景扶着她的脖颈抱着她翻了身。

贺星芷见他的脸朝自己面前靠近,下意识闭起眼,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她又睁开眼,转了转她那圆碌碌的眼珠,“宋怀景……”

“阿芷,我在。”宋怀景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她轻喘着气,指尖勾在他的寝衣上。

宋怀景怔愣片刻,“何处不一样?”

“记忆里,你好像,嗯……稍微古板一点?好像不会那么主动。”贺星芷撇开头,还在缓着呼吸。

宋怀景垂下头,埋在她的颈窝,“嗯,那阿芷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贺星芷抓住他的胸口,感觉到软弹熟悉的触感,顿时放松了些,“都,都喜欢吧。”

“阿芷,你说谎。”宋怀景侧头,轻咬了一下她的颈窝,随后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看。

“嗯?”贺星芷有些懵,掌心紧紧抓在他的胸膛上,语序变得有些混乱,“什么说谎,我没有。”

“阿芷其实哪个都不喜欢是不是?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

宋怀景脸上分明是笑着,但是贺星芷却觉得他此时不是在逗她玩,像是真这样想的。

她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这段时日,宋怀景心里门清,知晓阿芷只是本能地依赖他信任他,本能地习惯与他亲近。

她的爱就是这样迷迷糊糊模棱两可,宋怀景自知不能求她能有多爱自己,能清晰知晓自己的爱意。

但他总是贪心的,贪心地希望能让阿芷更爱他一些。

忽地,贺星芷感觉有一滴液体滴落,在她的锁骨上绽开一朵花。

宋怀景眼中水光氤氲,眼眶中蓄着的泪承不住重量,一滴两滴地落下,早已沾湿她的脸庞,也将两人之间微妙的空气浸润。

他低下头又吻到她的颈间,“阿芷,求你,求你多怜我一点,分一点欢喜给我一点就好……可好?”

贺星芷下意识夹紧了双腿,一只手依旧摁在宋怀景的胸口上,另一手攥紧着他的衣袖。

她只感觉腰上传来一阵温热,宋怀景的掌心掀开她的寝衣覆在她腰上,贺星芷感觉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身子也跟着一起乱颤。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数不清地吻落在她的脸颊、颈侧、锁骨……再渐渐往下。

贺星芷只感觉有些好奇,心中甚至还有些许新鲜感,她感觉浑身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感,让她感到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心感,她握着宋怀景的手,指甲扣在他的手背上,已然留下几处印子。

宋怀景抬头看着她的神情,才又继续吻下去,直至亲到她的腹上,贺星芷腰上十分怕痒,被这样一碰,痒得直接翻了个身,她笑得花枝乱颤,更甚的是给宋怀景踹了一脚。

宋怀景却猛地清醒过来,他闭了闭眼,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确实想就这般用身子留住贺星芷的心,她总归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爱一个人对于她来说已然十分难得,爱多几个难于上青天。

而如今他的优势也只有这副身子,这副阿芷喜爱的身子。

他对于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十分不齿,但又如何,只要能让阿芷欢喜,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宋怀景要的是阿芷想要做,而不是自己被她无意撩拨到快要崩溃了,压着她去做这般事。

他想要阿芷真心想要他的身子,可他好似未从贺星芷的眼中窥探出那丝情欲。

他错了他错了他错了,他不该这样的,他不能这样,阿芷会不会不喜欢他这样做,会不会嫌弃他太过轻浮,会不会觉得他不过只是想要她的身子。

宋怀景看着贺星芷,她身上的衣裳被他弄得快要半敞开,宋怀景颤着指尖,不似从前那样总是故意佯装落泪,他此刻是实实在在地将热泪落下,将他的脸庞洇湿。

贺星芷见宋怀景停住,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我腰有点怕痒,不要亲我这里嘛。”

“阿芷……我错了我错了。”他垂下眼睫,只感觉胃腹传来一阵绞痛,浑身不受控地轻颤。

“阿芷,你别厌我,你若是不喜,我便不做。”

贺星芷怔了怔,在想她方才说话的语气难道很冲吗,她将腿搭在他的身上,有些讷讷道:“没事,只要不亲我肚子就好了,亲别的地方可以的。”

她的手抬起勾住了他的脖颈,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颈窝咬了一口,贺星芷吸了吸鼻子,只感觉他身上还是有那股让她闻不够的香味。

贺星芷身子又往他身上贴近了些,下意识便道了句:“好香啊想吃掉。”

她身子贴近,却抵到了他腰下的位置,忽地感觉某处的异样,贺星芷倏然也清醒了几分,却有一股陌生的暖意自小腹晕开,“宋怀景,你,你是不是……”

贺星芷说着,压在他身上的腿好似也用了几分力,宋怀景知晓她大抵也是情动了,他显然又多了几分掺着酸涩的欣喜,他知晓现如今的自己着实是太过不堪,竟只能凭借这般手段诱她怜爱。

他抱住有些失力的她,将手抚到她的腿侧,指尖沿着柔滑的料子徐徐溯游而上,隔着薄薄春纱,探到一股暖潮。

贺星芷只感觉耳畔传来熟悉的温热气息,却比往常要紊乱许多。

“阿芷,你若是想要,我便是你的,任君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