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肉油饼

宋怀景的寝衣褪至腰间, 裸露的上半身就这般堵住贺星芷的整个视线。贺星芷低着头,看着他身前的白皙与两点浅红,她感觉自己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你, 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她撇开自己的目光, 想要叫自己不要再看宋怀景的身子了, 可是自己的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眼睛又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体上。

宋怀景低下头,忽地笑出了声, 这笑得如沐春风, “阿芷, 你把持不住又有何干系?”

他弯下腰,将脸送到她的脸前,忽地将唇贴在她的脖颈上, 贺星芷被迫仰起头。

宋怀景知晓, 从前只要吻住她的脖颈, 她便会有些招架不住,好似这处是某些敏感至极的开关。

但他偏偏又最喜欢亲吻此处,将她吻得失了神。

贺星芷抓住他的衣裳, 却感觉宋怀景并没有像方才那样亲自己,而只是在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

这榻上锦被在他们回乡前,佣人用香熏过, 是清冽泠然的气味, 如今不过歇了两夜,这床榻间的香薰味无声无息地融进了另一股温软的体香。

被这样的气味包裹着,贺星芷只感觉好似漫步在最悠然自得柔软的云层,闭上双眼便能安然熟睡。

感觉到宋怀景的目光好似越来越炽热, 贺星芷难得叫了他一声:“哥哥……”

“嗯,阿芷,我在。”

他的掌心从贺星芷的肩头渐渐滑落,指尖轻轻掐在她的手臂上,眉目中显然多了几分喜悦的神色。

贺星芷许久未这般唤她,想来是如今两人亲密,又或者是想起了更多的往事,让她忍不住这般叫他。

宋怀景总是很在意这些细小到旁人也许完全不会在意的事。

“我想问你,你之前与我说的还算数吗?”

“嗯?”

宋怀景抿着唇,眼中尽数都是无法压抑的欲望,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贺星芷又挠了挠脸颊,“就是你之前说和你成亲的话,只要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想见其他人与他们做什么事你都不管。”

他亲吻的动作忽地僵住,想起自从贺星芷重新回到这世上之后的种种,又想起他见到她在书房宣纸上写着的四个名字。

与她相认那日,他太过兴奋,为了先挽留她,哭着求着,才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可实际上宋怀景怎么可能会视若无睹,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他宋怀景都是贺星芷最亲近的男子,他们两人可是有了三书六礼,连婚约也由太常寺亲审过的。

他明明是先来者,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眼里容下沙子。

宋怀景深吸一口气,又用着那种温柔至极的语气问道:“阿芷,你告诉我是不是有苦衷才要这般做,并非你的本意。”

贺星芷怔了怔,目不转睛地与他的视线对上,有时她总觉得宋怀景有些可怕,并非是生理性上感到恐惧的可怕,而是她猜不透他为何将什么事都看得如此透彻,似是任何事任何人都能被他看穿。

只是想来他这般年纪又身居高位常年屹立不倒的人,身上总该有些常人没有的特殊之处。

贺星芷将脑袋埋至他的怀中,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嗯……”

她还需要积分,若是想要安稳顺利在这为她虚构的世界度过一生,她如今手中的积分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贺星芷也可以选择不需要这些积分,单纯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世上活下去,但这便背离她进入《浮世织梦》的初衷了。

她好不容易在快节奏到快要呼吸不过来的世界中抽出一口气,在虚幻的空间中缓一口气,不要再逼迫自己一定完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不用再逼着自己按照自己的计划像机器人一样生活。

她只是想放松一些寻求一些在现实里求不到的快乐,顺道找一找游戏设计的漏洞,以便日后修正。

积分对于她来说就是玩家的捷径,不必她非得与哪位男主谈情说爱才能赚取,只要完成一些系统剧情的任务,可能是其他男主有一同参与的事件任务,也有可能是根据玩家社会身份安排的任务,比如金禧楼盈利额满多少,又比如名下资产达到多少……

可如今宋怀景身上看不到什么积分的希望,哪怕这些人中,宋怀景与她是最亲近的一对,她也还是想要从别的男主身上获取积分。

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错误,但不可避免的是,她依旧会与其他男子有所交集。

见宋怀景不语,她微微抬起头,后颈迅速覆上一层温热,宋怀景的掌心贴在她的脖颈,指尖又在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颈侧。

沉默片刻,宋怀景终于开口。

“好,阿芷,只要你愿意,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夫婿,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轻轻地笑了笑,“阿芷,总之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贺星芷感觉宋怀景明明挨得她很近,但他说话的声音又好似自遥远空茫之处幽幽荡来。

“我,我的身子,我的任何一切,都属于你。”

他说话的温热语气喷洒在贺星芷的耳畔,将她烫得一激灵,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腾着。

贺星芷只当他在说哄人的甜言蜜语,但她的脑中也确实在想,无论如何,他的身子都能只属于她,她不允许其他人有什么沾染,更不允许他会背叛自己。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我。”

她的目光不自在地在他身上游走。是了,她如今与宋怀景就差那所谓房事,什么事都做过,连同一张榻上都睡过不知多少次。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如今,她与他的关系,甚至比游戏剧情中设置的还要复杂得多。

但又很纯粹,纯粹到只用爱联系在一起。

她垂下眼睫,目光有些呆愣地落在他赤裸的身子上,近些日子,她又想起一些事了,尤其是宋怀景与她讲那些过往时,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扬起。

她也想起当初是她怀揣着目的主动接近的宋怀景,她从一开始便知晓宋怀景日后会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又是重情重义之人,与这般人交好定不是件坏事。

更重要的是由于每个与自己有交集的人物都有不同属性,宋怀景这人好似十分旺她财运。

每次宋怀景帮她搭把手出摊时,她那日的营利便极其好,甚至会运气好到站在宋怀景身旁都能在地上捡到能顶一日吃食的铜钱。

为了更有理由接近宋怀景,让她好运加成,她还让系统安排了个新的身份,给两人弄了远到只有诛九族才有联系的亲戚关系。

只是这些事,宋怀景貌似至今都不知晓,她主动接近他是目的不纯,就连与他相恋,也在利用他。

但贺星芷知道,以她自己的性子,绝对不会单纯因为和宋怀景靠近会变好运,而愿意与他成亲,愿意与他那般亲近。

暂且抛开他长相俊美这件事……好吧,这样的事抛不开,论一个长相完全符合自己喜好、性情温柔又细心、前途无量甚至在八字上也十分契合自己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如何会不动心。

贺星芷并不懂得何为动心。

她只是觉得,若会为一个人的安危忧虑,会贪恋与他相依时的暖意,会毫不抗拒甚至心生欢喜地接纳所有的亲密,那么即便没有爱到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地步,大抵也算得上是一种喜欢。

“阿芷的意思的是愿意回京城与我成亲吗?”

贺星芷忽地举起手,将宋怀景推倒,又像方才那样欺压在宋怀景的身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一阵一阵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与气息。

宋怀景知晓,贺星芷是在默认,她愿意与他考虑成亲的事宜了。

阿芷虽有时直白,但在说情爱之事时,总是下意识回避些什么,也许她从前从未对男子有过这样的感情,让她不是很明白,是她不懂而已。

但她从前也是会说喜欢的,不过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我爱你”,而是“喜欢你的味道”、“喜欢你的眼睛”诸如此类的话。

可贺星芷又不会对旁的男子说这样的话,只会对他说,他对于贺星芷来说已然是足够特殊的存在,宋怀景知晓自己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他便不再问她了。

“阿芷,慢些,不着急。”

感觉到她吮吸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他轻声说道,而她句句有回应,但全都是含糊不清的哼声,直到她又这样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阿芷……”

他的声音像是在她的耳边环绕,半睡半醒的贺星芷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指尖微微一颤,“嗯?”

她还是撑着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宛若夜间瞬间就散开的微风。

“你可否对我生出些许欢喜了?”

话一出口,宋怀景便在心里嗤笑起自己。自己竟沦落到这般田地,需得趁贺星芷睡得昏沉不辨虚实之际,才敢将这样的话问出口,不过只是想问她到底爱不爱。

可他太熟悉贺星芷了,熟悉到她眉梢眼角一丝细微的变动,都能让他辨别她话中的真伪。

宋怀景害怕看着她清醒时那双过于澄澈的眼得到一句违心的应答。

但贺星芷只觉得宋怀景好似一直在问自己问题,耳边有细碎的声音,但贺星芷自己也不知晓自己可否有听清。

在迷蒙之间,似是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宋怀景贴着她的脸,在听到那一声模糊的“嗯”后,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线骤然绷紧,又猛地松开。

明明知道她这一声也许只是因为睡得迷糊,喉咙间随意发出的声响。

但他却发出了一声极低又压抑的笑声,不是畅快的欢笑,更像是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滋蔓出的毒蕈,带着一种黏腻的、疯长的得意。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蹭过她的耳廓。掌心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目送她进入到美好的梦境中去。

屋内静极了,静到宋怀景好似也睡了一阵,好像还做了个梦,只是不知为何,他忽地睁开了眼。

宋怀景撑起身子,看了眼身侧熟睡的贺星芷,她双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睡得正香。

宋怀景与贺星芷同床共枕的这两夜,他其实睡得很安稳。

可他如今有些不舍得睡了,日后回了京城,贺星芷有她专门的房间与床榻,他也许少了能与她睡在一起的机会。

宋怀景不仅不舍得睡熟过去,还害怕双眼睁开的清晨,贺星芷又从这世上消失。

毕竟八年前分别的那一日,明明他还在教阿芷如何穿好衣裳,阿芷还亲昵地抱着他又亲又摸,当时的宋怀景如何也猜不到这一别差点变成了永别。

他想亲吻她,想占有她,想永远都要待在她的身边。

宋怀景悄然将自己的手从贺星芷的怀中抽出,小心翼翼,将那些还未亲够的吻悄然落在她的身上。

……

下了两日的雨,到今日总算彻底晴开了。天光澄澈如洗,日头照得院中积下的水洼也亮晃晃地刺人眼。

众人在南洲县呆了三四日,也当作是歇息。

国师昨夜观天象,推测近几日天气都还不错,宋怀景便打算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准备启程回京。

从南洲县回京城还得经过润州,贺星芷一行人又在润州停了下来。

贺星芷与红豆去自家纺织铺拿了好些布匹衣物,又给随行的人一人带了个防蚊虫叮咬的香囊。

而宋怀景与裴禹声碰了面,与他交接了公务上的琐事,并将此次冯霄反叛此事的卷宗带上,要带回给李成璟亲自过目。

今个儿这天,与当时从京城赶来润州的天气竟有些相像,和煦的阳光照射在铺子门口,贺星芷腰间挂了个香囊,用着银线装饰点缀,在这日光下流光溢彩。

“红豆,走咯!”贺星芷抬手,比了前进的手势。

回京的车队多加了一辆马车,车上放着众人的包袱以及许多布匹锦缎纱罗。

润州纺织物素负盛名,与京中的对比,自有一番风流别致。贺星芷便与红豆拣选了些纹样奇巧、京中罕有的料子,一并载了回来。

而红豆与一位护院姐姐便坐在这辆马车上。

宋怀景与的贺星芷依旧坐在最好的那辆华盖马车,其余人在另外两辆车中。

此次宋怀景他们没有再伪装身份的必要,只不过为了行事方便,他们也没有刻意暴露自己真实身份。马车上挂着贺氏的旗帜,打眼看去,路人也只知道这是哪位姓贺富商的车队。

回京的路程变得好走了许多,哪怕走的还是一样的路,但因着不赶时间,歇脚的时间也多了些许,更因为困难已被解决,如今众人皆为一身轻松地回京。

走了两日,渡过了淮河,贺星芷订了客栈,让众人先歇一夜。

他们人多,吃晚食时包了一间包间。赶巧此时正是食肆生意火热时,连菜都要多等一会儿。众人便各干各的事打发时间去。

贺星芷与红豆在玩方才在街上买的小玩意。

燕断云一边擦着刀一边在和贺星芷带的家仆说打战时遇到的奇事。

刘大夫在记着拿来给贺星芷调气血用的药方。

而宋怀景与国师正在下棋。

“翊玄,闲着不若为吾与阿芷合一合八字,算一算最近的好日子在何时?”

国师抬起头,有一瞬怔愣,又想起宋怀景在南洲县时,便与他说过他想要与贺星芷重新订婚,将八年前未完成的婚事做完。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贺星芷,贺星芷和红豆在摆弄方才在摊子上的买来的九连环,全然没放半点心思在他们身上。

“可是今日不方便算?”

宋怀景不过也只是想说句玩笑话,这订婚的八字有专门的官媒盯着看,自然不必要让堂堂国师来算。

国师笑了笑,将心中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此时这屋中又有许多人,方才自己想说的事如今也暂且不能说出口。

“自然不是,只是这合八字有些许麻烦,某得需笔墨纸砚才好合。”

好在这案几上都有这些物件,他写下了贺星芷与宋怀景的八字。

宋怀景只见国师在这纸上潦潦草草地写着些什么,写着写着却见他蹙起眉头。

宋怀景微微眯起眼,指尖悄然攥紧,他知晓面前这位好友鲜少露出这般神奇,好似无悲无痛,却写出这样的事。

“翊玄,如何?”

国师眉头却蹙得更紧了些,将自己在纸上写的字全然涂黑,又起了一遍。

“宋大人,贺东家的生辰可无错处?”

贺星芷倏然幽幽地探出了个头,“什么我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