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豆腐羹

宋怀景轻声说着, 脸微微一侧,将唇贴近贺星芷的耳廓,像是怕她听不清。

温热的呼气声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又酥又麻,贺星芷猛地耸起肩, 浑身一僵, 好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痒。”她嘀咕道。

宋怀景怔愣片刻,将手扶到她的肩上,慢慢松开她耸起的肩胛, 高挺的鼻梁若有似无地在她的颈间游走, 身子朝着她贴近。

贺星芷只觉得他的胸膛顶在自己的身前, 甚至能感觉到肉体与肌肉的柔软。

他的动作全然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去,让贺星芷忘了宋怀景方才说的话,也没有细究他话中的意思。

渐渐地, 她只觉得宋怀景好似在亲吻她, 这样的亲吻对于她来说竟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脑中过往的记忆像是被擦干灰尘的画像, 渐渐清晰起来,从前他们好像也有在同一张榻上,就这样相拥在一起, 将两人的躯体贴紧。

而宋怀景微微躬着腰身,将脸贴在她的脖颈处,一点一点地亲吻舔舐, 抑或是品味着她, 搂着她身上的双臂越箍越紧,好似要将她吞咽入肚。

他一边亲吻着她,还一边分了神拍着她的背,让贺星芷迅速地陷入了暧昧又舒适的浪潮。

贺星芷也不知事情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但这好像也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她微微仰起头,任由着宋怀景将吻落在她的身上。

如今眼前的宋怀景与她记忆里、认知中的宋怀景都有些许不同,记忆里他对这些亲密好似总是保留着克制,如若不是她年少胆子大,做什么事也不考虑后果,贺星芷以为在成亲之前也许连接吻也没接过。

她浑身卸下劲来,抱着他细腰的手落在他的背后,她宽敞的衣袖褪至肘窝,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贴在他单薄丝滑的绸缎寝衣上,手臂渐渐下滑,触碰到衣物上打结的凸起。

贺星芷怔了怔,紧接着指尖循着记忆,勾起打结的圈中,稍稍用力一扯,将宋怀景的寝衣解开。

宋怀景抱着她的力道瞬时全然消失,他的唇离了她的锁骨,微微抬起头,带着情迷意乱的声音道:“阿芷,阿芷……”

贺星芷眨着眼睫,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眶中聚着闪烁的光,她低下头,目光直白地望着他半遮半掩的身子,她的指尖绕在寝衣的系带上,绕了个圈,将他的衣裳敞开。

“阿芷,可是想看?”宋怀景虽只是问着,但动作十分果决,直截了当地将寝衣褪到腰后。

贺星芷的眼眯得更紧了,像是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画面,宋怀景肤色偏白,甚至有些白里透红的感觉。

她呼吸变得兴奋起来,掌心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就贴在他的身上。

贺星芷自以为自己虽好色,但绝对不是这样随便的人,可是对着宋怀景时,他身上好似总有一种让她控制不住的魔力,让她的身体将脑中幻想的事直接做了出来。

她想一定是从前自己习惯对宋怀景做这些事了,哪怕她忘了许多,但是肢体的记忆却还未丢失。

恋爱是这种感觉吗?

贺星芷眼睫眨得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摁着他的肩坐到他的身上。

宋怀景掌心贴在她的脸上,将额前的头发拂起,好让那些头发别遮挡住她的视线。

只是贺星芷还未用力,就糊里糊涂地将宋怀景推倒,又压在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支撑着自己别从他身上掉下来。

她开始学着他的动作,亲着他的脖颈,鼻尖一边汲取着他身上那熟悉又令人安逸的香味。

只不过她气儿没宋怀景的长,还未亲多久就累了,甚至感觉有些头晕。

就是像那种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娃娃忍不住往娃娃身上猛吸几大口,结果吸得太用力了,把气儿都给吸没了。

贺星芷晕乎乎地仰起头,感觉眼前甚至开始有些发黑,眼瞧着失去平衡要从他的身上摔下来,宋怀景眼疾手快地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扶稳。

他的掌心用力,不慎拉扯到伤口,让他有些吃痛,宋怀景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声,但下意识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他。

贺星芷的手压在他胸膛上,饱满的肌肉顺着她的掌心微微下陷。

她下意识低头看着扶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猛然想起宋怀景的左手正伤着,她抬起腿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墙边,又从墙边滚到宋怀景的身侧,“你的手,我忘了。”

贺星芷不由分说地抓起宋怀景的左手,隔着布条也看不见伤口的形势,但没见到渗出的血迹,她又安心不少,捧着他的手搭在了宋怀景的腹部,顺便又悄悄摸了摸他腹上的肌肉。

“无碍的阿芷,阿芷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宋怀景有些心急,侧着身要搂住她。

“做完了呀,就是想摸摸你亲亲你呀。”她抬起头,但还是没忍住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心里还一边感叹着,宋怀景让她摸,宋怀景是好人。

贺星芷往他怀里缩了缩,却感觉宋怀景的呼吸沉了沉。

“阿芷没有别的事想做了?”

贺星芷眨眨眼,惊呼一声,“哦对了,我还没问完你呢,你刚刚突然抱着我亲,打断我的话题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多少岁啊?”

“十七。”

宋怀景掌心贴在她的发顶,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心中却在唾弃自己,阿芷如今认回他不过半月,这半个月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让她会想与他行这最亲密的事。能像如今这般亲密,已算得上是意料之外。

哪怕从前,她大多时候也只是好奇胜过情动,那双懵懂的眼睛里瞧不见多少欲念,反倒是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的孩童,忍不住要上手摸一摸,再大着胆子口出狂言。

但宋怀景不一样,她那些无心的触碰和懵懂的撩拨,于他而言像是无法褪去的潮水,汹涌的欲望随着她的靠近如潮水拍岸而来,迟迟未能退去。每次都要将贺星芷哄到彻底熟睡后,才独自离了两人共睡的屋子,独自将那些翻腾的欲望与念想一寸寸按捺下去。

“那当年上京城我们是一起去的吗?”贺星芷依稀记得话本中的描述。

“嗯,我们从秋天便启程,在京城过的年。”

宋怀景心底又有些欣喜的,至少阿芷如今愿意主动了解他们的过往,去问那些她还未完全记起的事。

“那我去京城做的什么生意啊?”

“先是弄了个小茶肆。”他顿了顿,“便是那间在西街梁月桥边的茶肆。”

贺星芷想起之前宋怀景给她的那几个铺子,她惊诧道:“那些铺子原来是我的?”

“阿芷,你总算是能想起这件事了呀。我本就是物归原主。”

他又顺着她的发顶摸着她的长发,指尖与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茶肆后来扩建了,赚了银子,你便张罗着开了间点心铺。从前在南洲县时,你头一个铺面原是糖水铺,做豆腐羹起家的,后来生意红火,索性又盘下隔壁开了个点心铺,两间铺面打通并作一处,生意兴旺。后来去州府发展,因银钱一时凑不够,狠心将县里的铺面兑了出去,将新店开到了州府罗城。你素来喜欢摆弄糕饼点心,与我上京也是想着要开个点心铺子,还同我说这是什么……”

宋怀景略微一顿,回忆起从前贺星芷说的词,“是了,你说要开连锁店,还道将总部开到天子脚下才气派。”

“后来哪些铺子好挣银子,处处都踩在时运的浪尖上,赚得盆满钵满。阿芷,你很厉害。”

“宋怀景,你记性好好啊,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贺星芷回忆一下,别说八、九年前的事情,三四年前的事她都快要记不清了,不过想来那时还在念书,无非就是吃饭睡觉学习这些重复机械的事。

他微抿着唇,“我自然要记得的,阿芷,我真的很害怕,这世上连我都将你忘了。”

宋怀景轻声道,就这般望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见不到底的死水。

贺星芷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温热的液体将她的指尖濡湿,“我想起来了,你和我说什么,我脑子里好像就能模模糊糊对上你口中的那些事。”

她想起自己获取积分获得一个个糖水配方的画面,将那糖水一碗碗做出来,让宋怀景当小白鼠。

想起第一间铺子开张时宋怀景替她点燃爆竹的一片喧闹,想起与宋怀景上京时候被冷得缩在他的怀里,想起她夜里算账算到趴在桌上睡着被他迷迷糊糊地抱起。

但也只是想起这些,记忆模糊得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他说一点,她便对应着想起一点轮廓。

仿佛游戏的原始数据早已丢失损毁,而宋怀景,却成了那个私自备份了所有数据的违规者,正一字一句耐心地将他珍藏的过往重新读给她听。

“当真?”

宋怀景还以为贺星芷如今能记得自己来过他身边,就足够了,甚至不希求她能彻底将从前桩桩件件事想起。

“阿芷,京中的书房中我有几本册子,全部记载着你的事迹,用的编年体,事无巨细,只要我没有忘的,我都记录下了,你若是看那些册子,可否有机会将过往所有事都想起来?”

“有可能诶……”贺星芷蹙眉,“不过你怎么还把这些事都写下来了?”

“自然还是怕忘了你,要一遍遍念着才能将你从前来过这世间的痕迹留下来。”宋怀景情不自禁地吻向她的额头。

贺星芷指尖绕在他寝衣腰间那垂落在身前的系带,“那你这八年,在做什么?”

贺星芷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好似从未过问过他从前的事,也是今夜闲得心里发慌,才去问起他。

从前她以为这中间的几年是像游戏存档,按下了暂停键而已。

但宋怀景却好似是实实在在地度过了这八年的光阴,并不像是被剧情安排好被单纯输入剧情数据。

“除了公务,便是在等你,在找你。”

宋怀景其实并不愿意在贺星芷面前袒露他过去的那八年。

他愿意故意割伤自己的手来博取她的关注,也不愿意用那真正的悲痛来获得她的垂怜。

那八年他过得并不好,甚至狼狈至极。

他身上本就有旧伤,又郁结于心,身子瞬间便垮了,总是在幻想着阿芷能够回来,期盼自己得了癔症幻想她在自己身边也好。哪怕托个梦告诉他,她如今过得很好,而不是销声匿迹。

可不仅连梦都梦不见她,就连身边所有人都渐渐忘了她。

“可是过了那么久,你还真的像从前那样爱我吗,这八年里,难道也没有对别人动过心?”

她只不过随口一问,八年光阴,莫说是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对着一个布娃娃,贺星芷的感情和心态可能都变了。

宋怀景敛起笑意,神色极其严肃却依旧带着那般只有对贺星芷才有的温和。

“阿芷,我只属于你一人的,从前是,眼下是,未来也是。”

“我身子也是清白的,此事连圣上都可为我做担保。”宋怀景摁着她的手,死死地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李成璟总说要替他做媒,但实则都是玩笑话,若是宋怀景哪天变了心,李成璟大抵会是第一个觉得不可置信的,当时宋怀景不过是在接近贺星芷,李成璟便发觉了倪端,从此也可见这向来重情重义的皇帝对感情之事有多敏锐。

贺星芷转了转眼珠,想起他府中除了家生子,也没有别的女眷。

而且能成为这游戏的男主,清白处男只是最基本条件。

“好嘛,我信你的。”

不知为何,此时贺星芷觉得他有些可爱,虽然这样的词好像很难想象会被用到他身上。

她看着宋怀景那绑着布条的手,想起一件事:“感觉最近在这有点倒霉,你还有什么事要忙的吗,要不然我们还是赶快回京城吧。”

“嗯,后日启程回去可好?”宋怀景知晓她在江南待久了,这天气又不大好,前一阵她与周掌柜忙铺子的事,又被他牵扯到冯霄意图谋反的事中,也是累坏了。

“好啊。”贺星芷在想明日要出门买些衣裳才行,在这被她弄脏弄坏弄得不能穿的衣裳都有好几套了。

她鼻尖凑近他的胸口闻了闻,又用指尖戳着玩。

寝衣的一片此时正随着重力落下,遮挡住他大半边身子,贺星芷掀开,结果又很顽固地垂落在身前。

她皱起眉,有些不悦。

宋怀景索性将整件寝衣彻底脱下,又打探着她的目光,“阿芷,你可觉得我太过轻浮了?”

贺星芷摇摇头,掌心轻轻地拍在他的胸膛上,“嘿嘿,你是好男人。”

“嗯?”宋怀景本以为她会说些类似于她喜欢的话,却未料到她为何扯出这句话来。

“因为好男人不包二奶。”

“这是何意?”

贺星芷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挠了挠脸颊,“额,就是,嗯……表面的意思是男人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喜欢别的人!”

“那深层意思?”

“深层意思,就是一个好男人要善于将身材露出给他妻子看,尤其是这里,要大大方方的。”

贺星芷说着,索性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只听到他心脏砰砰作响。

宋怀景默不作声地记下,他还有一本册子,专门记着阿芷说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词。那册子已然有八、九年未沾过新墨,宋怀景自己也想不到,竟真还有为它续写新篇的时日。

他低头将下巴贴在她的发顶,“可是阿芷,如今我还不是你的夫婿,理应不能在你面前露出身子吧……”

“嗯?”她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你说是要在妻子面前才能大方露出这身子。”

他的指尖在她后颈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可我如今也还未是你的夫婿。阿芷,我让你考虑的事如何了?”

“什么?”

“回京城,我们成亲好不好,先订亲,再重新挑个好日子。”

贺星芷吸气的动作僵住,稍稍离远他的胸口,瞧了眼宋怀景的好感值,还是空白一片,也没有积分奖励。

“阿芷……你莫非是想着又要将我抛弃了吗?”

他的声音此时格外冷静,却好似又带了点笑。

不知何处拂来一阵风,让贺星芷蓦然觉得浑身发冷。

“直到成亲我们才会是夫妻呢,这样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他贴到她略微发凉的耳边,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声音压得又低又缓,“阿芷,你难道就,一点不想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