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阁楼中, 带着夏季潮湿的黏腻。
热,好热。
今夜被宋怀景这样弄了一遭,贺星芷只感觉浑身都是跑上跑下的黏腻感, 额角的发丝不知是被汗珠还是方才穿行林间时沾染的露水沾湿了。
裙摆也沾满了泥点子,双臂的衣袖索性被挽至肘部, 露出两截白皙的小臂。
而她的手臂上布满了红痕, 是被蚊虫叮咬后被她无意挠下的痕迹。
瞧着有些狼狈。
贺星芷端着盆的手顿在空中,见宋怀景反应如此大,她又将盆放回原处, 满脸懵然地瞧着宋怀景。
“我是看这块布上面都是血了, 想着扔到盆里叫下人帮忙洗洗, 或者不要了。”
宋怀景目光向下扫去,看了一眼那耷拉在铜盆边缘的手帕,上面沾满了他的血渍, 污秽不堪, 脏得连贺星芷自己都没认出那是她以前的手帕, 在她眼中,这俨然只是块擦汗擦血的破布。
可是这手帕在他眼中,不是什么一块可有可无的破布。
阿芷消失在这个世上后, 她存活于此世的痕迹渐渐消失,除了宋怀景与她亲近交好的人也渐渐遗忘她。
旧日的铺子换了招牌与主人,往日的熟客们谈到贺东家时只剩茫然的神色。
不幸中的万幸, 在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宅院里, 属于贺星芷的物件还安好地存在着。
起初宋怀景也万分忧虑,害怕连这些物件也会渐渐消失。
许是天道网开一面,又或许是因为这些物件早已沾染了宋怀景的气息,才得以幸免。
此后, 宋怀景的房间以及书房,都布满了与贺星芷有关的旧物,这些旧物被他保管得极其妥当。
哪怕搬迁几次,他看这些物件比看自己还要重要,只是时光总会冲散物件上的痕迹。
贺星芷的衣物渐渐散去那阵只属于她身上的气味,她记过的那些账本发黄受潮,她最喜坐的那个秋千也因无人再坐彻底失去了温度。
如今她确实回来了,只是自己离她又近又远。近得日日伴在她身侧,远得她对他已然毫无感情与依恋。
这手帕算是为数不多还沾染些许她气息又只属于他的物件了,只可惜今夜过后,那手帕也彻底无了阿芷身上的味道。
宋怀景眯起眼,看着手帕上洇开的血迹,心中却又有些庆幸,贺星芷没认出这是她的手帕。
宋怀景太了解贺星芷的性子了,他如今顶着个鳏夫的身份,他对她哪怕再亲近也不能扯到男女之情上。
否则在阿芷的眼中,他就会变成口口声声念着亡妻转眼却能对他人倾心的伪君子。
在她眼中,他与她相熟的时间不过三两月,一个为亡妻守了八年的痴情人,怎会轻易对萍水相逢的女子动心……
无论如何,让贺星芷想起从前的事才是最好的法子。
倒不如就这样维持着他编造的表兄妹的假象。至少,能名正言顺地守在她身边,总好过贸然表露心迹,反倒会让她起了戒心,甚至让她感到厌恶。
如今他知晓了阿芷会在梦中梦到两人的过去,距离让贺星芷想起从前的一切又近了一步,宋怀景心中熄灭的那簇火苗又重新燃起。
贺星芷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全是血的布,以及铜盆中混着血液泛着红色的水,只见宋怀景似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随后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我的意思是不用劳烦阿芷做这些,让下属来做便好。”
大抵是夜晚累了,贺星芷此时身上有气无力,累得也不想做何表情,看起来略微有些呆滞地应了声:“好。”
“那表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贺星芷知晓自己理应不会插手宋怀景调查润州官员这件事,故而他最近几日在做什么、今夜具体发生了何事,她一概不去问他。
他方才也不过是告知自己为何受伤以及告知她找到孩子们安置之处的好消息。
宋怀景怔怔地望向她,想着不想让贺星芷太过担心又或者让她多想,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没什么重要的事了,总之阿芷忙自己的事就好,不必担心我,我会给那些孩子们以及失去孩子的父母们一个交代。”
贺星芷虽心大,但她的直觉总让她感觉现在他们的处境并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让宋怀景一个参知政事隐姓埋名来到此处探查。
她也叹了一口气,望向阁楼门外。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等会我让铺子的伙计给你送热水,先简单洗漱。表哥今夜是在阁楼过夜,还是回客栈?”
宋怀景不假思索:“回客栈。”
“好,那我先去后院女眷的房间也洗漱一番,到时候一起回客栈。”
宋怀景也不多说什么,只轻应了声“好”。
贺星芷离开阁楼后,很快有伙计送了热水与浴桶来。
虽这是阁楼,但与寻常主人家的房间也大差不大,只是稍稍闷热了些,宋怀景此时的伤口已止住了血,阿芷给他喂的神药让他此时毫无痛感,他便也趁着还有力气沐浴一番。
只是哪怕沉浸在热水中时,宋怀景心头依旧有些隐隐不安。
今夜他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掩饰宋怀景的存在,裴禹声特意也故意在同一处受了伤,假装是他发现了长史以及道士藏匿孩童们的地点。
随后裴禹声便会假意求和,并且装作胆小懦弱顺从的样子,在国师的协助下试图探入润州官员的内部,探入迷雾的深层。
说着这般轻巧,但做起来未必就得心应手,时至今日,他们连刺史的影子都未曾得见,连他的幕僚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宋怀景与圣上目前只打算智取,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动用兵戈。
宋怀景低头看着肩上的伤,沉沉地叹了一声气。
……
贺星芷知晓他们还要在润州待一段时日,且原本在南郊租的院子退了租,其余人也跟着来到了罗城,索性又在罗城附近租了个小院。
宋怀景右手被绑着养伤,刘大夫还很有技巧地包扎好,外人看起来只以为他伤到的是胳膊而不是右肩,很容易误以为他是摔伤了胳膊。
近几日,宋怀景也没有再出门,一直在贺星芷租的小院。
纺织铺的物件全搬来了安全的香料铺仓库中,连绵的雨天,贺星芷也做不了什么,只想尽办法减小目前三间商铺的损失。
贺星芷让周掌柜云水轩前搭起竹棚支起粥摊,赈济灾民,又招揽生意。
食肆的食材从邻近未受到水患的州府运输而来,虽成本高了些,但总之近些日子还是有营收。
香料铺最为名贵的药材都放到了仓库的最高处。
用香料与纺织铺染了深色颜料的布料做了不少祛湿防蚊虫的香囊售卖了个空。
至于位于运河北岸的纺织铺,铺子里贵重的物件都搬来了罗城,趁水退去时,找了工匠临时在铺子前加高门槛。
剩下的只得祈求老天别让洪水冲破了她的铺子。
忙完这些,贺星芷已经累得不想出门,这般想她也这般做。
系统上源源不断跳出一些小任务,有的她没留意,就完成了,但她连积分都没劲领了。
至于目前在做的这个大任务显示进展已有一大半,只是她如今明明还没有与国师有再多交集,贺星芷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任务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想着想着她又有些无所谓了,本就只是来这里放松身心熟悉昭朝风情,至于她有没有让哪个男主好感值爆满,这都是浮云之事。
她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贺星芷发觉宋怀景近几日一直在写东西,她走过去瞧,发现整张书案都摆满了他写画的宣纸。
“诶,表哥,你居然是左撇子吗?”
贺星芷记忆里的宋怀景好似一直是用右手做事的,右手吃饭,右手执笔写字。
“嗯?”宋怀景抬头望她。
“就是左利手,左手会写字用筷子用剪刀什么的。”
宋怀景笑着点点头,“是,不过自小我也学着用右手写字,久而久之便习惯用右手了。只不过如今右手受了伤,只得用回左手。”
此前贺星芷有见过宋怀景写的字,她自小学过书法与国画,了解些皮毛,虽没能力做书法批判家。
但她至少能看得出来宋怀景的字绝对是好看的。
贺星芷探头探脑去瞧他用左手写的字,与右手擅长的潇洒的行书不太同,左手写的是端正的正楷。
“好厉害诶,怎么左手右手写字都好看啊。”
“阿芷谬赞了。”宋怀景笑道。
紧接着她瞧见他桌上摆着一张地图,上面墨线纵横交错,仔细瞧才看得出来宋怀景在上面勾勒出运河、堤岸以及闸口但位置,甚至标注圈画了几处淤塞点。
贺星芷眯起眼看了看,虽看不太懂,但也猜出了个大概,“表哥这是想到如何治理水患的法子了?”
宋怀景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没有细说。
在他受伤前几日已经走访过水患严重的地域,对整个润州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两日又有国师与裴禹声的密信。
他近几日将自己的见解写下来、画下来交予裴禹声,让他先安排先疏浚河道,再加固堤岸。
贺星芷瞧着被圈起的北岸,搬了张椅子坐下,“表哥我有问题。”
“嗯?阿芷且说说看。”宋怀景轻轻放下笔。
她撑着脑袋,语气蔫蔫道:
“你可还记得我那间纺织铺,之前就听掌柜的说我这间铺子是整条漕河街上数一数二的惨。像纺织铺啊染坊什么的,都会开在靠近水源的地儿,怎么说都容易受到水患影响,可为何偏偏我这间比秦记损毁更甚?”
贺星芷口中的秦记是一间规格差不多的纺织铺,两间铺子距离并不远。
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她铺子的木料石材不够结实,抑或另有缘故,总之她那间铺子确是受灾最重的。
宋怀景只去过两次纺织铺,对它还有些许印象,但总归是陌生的地儿,单单从这地图上看,他也仅仅只能知晓她的铺子临近水岸,水患来临自然是首当其冲。
“光是从地图上瞧,恕我愚钝,这般看是看不出个所以然,阿芷若想探究清楚,我可以前去铺子实地勘察一番。”
听到宋怀景这样说,贺星芷又觉得有些麻烦,她摆摆手,“算了,冲毁了那就再建吧,这屋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宋怀景眯起眼,“阿芷,昨日不是就同你说过翊玄近日观天象,告知我近几日都不会有大雨降临,阿芷你看今日就是个晴天,我不介意出门帮你瞧瞧的。”
“真的吗?”贺星芷望向窗外,今日确实有个好日头。
“反正我近日也无事可做。”
说着宋怀景压低了嗓音凑近挨到贺星芷身侧,“且正巧我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去帮裴墨之打探北岸的实情。”
他忽然凑近,贺星芷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扑闪着眼睫,见宋怀景都这般说了,她还有不答应的理吗。
因着相信国师的能力贺星芷也是在昨日找周掌柜连夜找了工匠,趁着最近天气好加固铺子。
宋怀景向来是个行动派,说一不做二,两人轻装上阵,与宋墨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北岸的纺织铺。
赶到纺织铺时,周掌柜正在监工,工匠们方才吃了顿饱饭,正沉默不语埋头苦干加固铺子。
见贺星芷来了,周掌柜显然是有些惊讶,“东家,怎的就来了这,还与公子一同来的?”
贺星芷摸着下巴看了眼铺子被泡坏的门板,“让我表哥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抵挡水灾。他读过很多书很厉害的。”
周掌柜虽实在不认识自家东家的远房表哥,但瞧着这人气宇非凡,又是从京城来的人,便毕恭毕敬地领着贺星芷与宋怀景进来。
宋怀景在铺子中四处张望,又沿着铺子东西南北的方向都走了一遍。
他请开一位工人,自顾自地蹲在墙根仔细端详,“此处当筑一道三尺高的防水台,莫要再用砂土作墙基。”
随后他撑着手站起,“要用砺灰糯米砂浆,顺道再将铺子门槛做高些。”
他回头看向贺星芷,“秦家祖上管过漕运,他家铺子有暗渠引水,自然受水灾影响稍小。”
“若是长久来看,还是得挖一条暗沟,若遇大水,可先泄入后院蓄水池。”
贺星芷连连点头,这方面她倒是十分相信宋怀景,这当朝参知政事在亲自替她想办法抵挡水灾呢。
此时街道格外热闹,因着今日天气好了许多,商铺的伙计都出来,有的铺子像贺星芷这样在加固修葺。
街上也有来来去去的官兵还有些贺星芷不认识的官员,想来也是趁着这般好天气来加固城中防护。
她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喊了一声:“表哥!”
紧接着贺星芷猛地绕到他身前,扯住他的衣袖。
宋怀景显然被贺星芷这一声惊到了,他低头瞧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怎的了?”
“呵呵,表,表哥,你衣裳弄脏了,我们去后院换一下衣服吧。”
贺星芷只要是说谎了语气就变得格外心虚,随后不由分说地将宋怀景往铺子里拽。
听到贺星芷这话,宋怀景瞬间反应过来,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伤口崩开,衣裳上隐隐约约能瞧见渗出的血。
此时两人正站在铺子门前,周围来来往往有许多官兵,还有官府中人。
此前宋怀景便说过自己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掩饰,他还假装是右肘受伤。
贺星芷怕被其余人发现宋怀景是右肩受了伤,虽不知道宋怀景那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知道他右肩受伤的人越少越好,她便火急火燎地带他进了后院。
好在院里还有些许东西,有干净布条,有周掌柜常年备着的药箱,还有些许成衣。
贺星芷找了件合身的给宋怀景,又扯了个布条。
直至此时,宋怀景才感觉到隐隐的痛感,前几日,他一直没有伤口疼痛的感知,想来是阿芷那神药的药效终于退了。
“表哥,你可以换得了衣裳吗,或者我先帮你清理一下渗出的血。”
宋怀景蹙眉微微仰起头,“劳烦阿芷了。”
贺星芷这话本只是想客气一下,没想到宋怀景还真要她帮忙重新包扎。
“怎么血会渗出来。”贺星芷纳闷,拿着布条有些手足无措。
“也许是方才拿了什么重物或者用力了。”宋怀景看见她这副模样,“阿芷若是不行,我自己来应该也可以的。”
说罢,贺星芷只见宋怀景紧皱起眉头,想来是伤口在作痛。
“没事,我可以的。”
她话才说完,宋怀景便解开衣裳,不过并不是将上身的衣裳都脱了,而是只露出了不到半侧身子出来。
贺星芷倒也不是害羞,毕竟她的观念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礼法束缚。
只是她如今是真有些束手无策,虽然学过些许急救知识,懂得绷带如何缠,但真让她上手时又不同了。
可此时宋怀景的伤口都在流血,总不能让他自己给自己包扎吧。
“表哥,那个我手法肯定比不上刘大夫的,要是弄疼你了你要与我说,或者我那个止痛药,再给你吃一颗?”
“无妨,阿芷尽管包扎就好。”他露出了个温和的笑意。
贺星芷倒也不再犹豫,见宋怀景止了血之后,便学着刘大夫之前包扎的法子,学模学样地给宋怀景重新包扎了一番。
她绕到宋怀景的身后,眯着眼仔细打结,余光却瞥见了他半露不露的身子,今日她靠得更近了些,看得竟比昨日瞧见的还要真切得多。
她抿了抿唇,竟看见了那半隐在衣袍下的沟壑……
只是贺星芷此时满脑子都是好奇,人在昭朝,不如他们现代世界有各式各样的器械,平日好似没见他有过什么锻炼,又如何练就出一身肌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怪?
“阿芷,可以了吗?”
“啊,哦哦,可以了,表哥你看看有没有绑得紧了或者松了?”
“嗯,刚刚好。”宋怀景站起身的,“那阿芷先回避一下,我换一下身上的衣裳?”
入目的又是他那傲人的身材,贺星芷无意瞥见他身上胸口前有颗痣,她没说话,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等宋怀景换衣裳。
只是这样草草包扎定是不如敷药包扎的好,反正宋怀景也大概了解贺星芷这间纺织铺的情况了,也无甚可看的,贺星芷便催着他回客栈,让刘大夫重新上药包扎。
周掌柜也记下方才宋怀景说的那些话,吩咐工匠按着宋怀景指明的法子加固。
回程的路上,阳光依旧明媚,却不知为何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感。
贺星芷今日未来得及睡午觉,便与宋怀景来了这儿,马车摇摇晃晃,她瞬间便感觉双眼迷瞪,就靠着马车车厢昏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中,她又分不清是现实与梦境。
……
眼前的男人将自己抱起放到床上,“阿芷,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星芷想要睁眼,但是完全睁不开,只闷闷地“嗯”了一声,紧接着脸颊凑来一团柔软。
贺星芷吸了吸鼻子,闻到熟悉的香味,先是用还有些肉的脸颊往上面蹭了蹭,随后才缓缓睁开眼,眼睛瞬时瞪大。
“哥,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方才里衣不慎弄湿了。”宋怀景轻声解释道,“阿芷若是想要我穿好衣裳,那我去穿好。”
“等一会,不要穿。”她抬起腿压在他的腰上。
宋怀景顿时僵在原地,又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侧,任由她摆布。
贺星芷顿时感觉一阵脸热,但她又毫不羞赧地抬起手戳到他的胸膛上。
她两只手压在他的胸口上,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嗯?”宋怀景此时耳根通红,只是微微侧开头。
随后她的指尖挪开,戳到他胸口上的一颗小痣上,看见指尖戳出的凹陷,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宋怀景,你这个痣在这好可爱。”
宋怀景有些不解,不解这有何可爱之说,也不理解阿芷为何如此痴迷他的胸膛。
但好在她喜欢的,他也有,那就没必要纠结她为何有这样的癖好。
他只感觉胸膛上的触感越来越清晰,随后胸口倏然传来一阵湿濡的轻微疼痛感。
是贺星芷张嘴咬在他的那颗痣上,就像宋怀景想的那样,贺星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喜欢饱满结实的胸肌,但喜欢向来是不需要找理由的。
这样想着,她的牙齿竟更用力了些。
随后她感觉他的胸膛被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说话的声音带起一阵震颤。
“嗯……阿芷,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