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加州的冬天总是太过温暖。
在洛杉矶的街道逐渐点亮华丽的灯饰,走在校园也四处不乏欢快的圣诞歌时,时岁才恍惚——
原来又是一年圣诞了。
那国内现在应该已经银装素裹,白雪纷飞了吧。
在与黎茵的视频中,时岁无意识地问出这句话时,对面愣了下,笑道:“没呢,杭市很少下雪,你是不是在京市待太久,不记得了?”
时岁恍惚许久,才轻道:“…应该是。”
记忆却无法控制地回到两年前圣诞前后,大雪纷飞的京市。
那个人讨厌所有坏天气。
下雪也不例外。
但时岁长在南方,对雪始终有一种情有独钟的向往。
“雪和雨不一样,”时岁尽可能和他形容自己的感受,“雪是轻盈的,洁净的。落在身上轻飘飘,感觉灵魂都被净化了。”
晏听礼则表情冷漠地在一旁撑伞:“雪一融化,就会变成比雨还要肮脏,黏腻的液体,冰冷浸入四肢百骸。”
“比雨还会骗人。”
“……”时岁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平等地恨这么多天气。
那时他们刚睡一起不久,不清楚这个人的恶劣程度,时岁初出茅庐,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的胆子。
使坏地抓起一把,往他领子里丢:“那你试试咯。”
晏听礼被冷地一皱眉,在原地站了会。
旋即朝她勾了下唇,眼神却比外边的冰天雪地还凉一些。
也在那年圣诞的晚上,时岁第一次体验到,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虚脱地躺在床上。
他却是尽兴,恶劣地凑近她耳边问:“现在还喜欢雪吗?”
“……”
阳光温暖照到身上,时岁才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神。
靠在窗边,看蓝天绿地。
不喜欢雨,不喜欢雪。
她突然想。
或许他会喜欢这里的天气。
过了春假,中国的农历新年也在大洋彼岸到来。
一再确定她不回国后,黎茵脸上浮现失落,却还是尊重她的选择:“那就等岁岁有长假再回来吧。”
时岁抿唇冲她笑,撒娇搞怪。
庆幸直到电话挂断,母亲都没发现她始终没有应答那句话。
冬去夏来,暑假前,时岁朝全球几个顶级动画工厂提交了实习offer,等待结果的过程,她鼓足勇气,仔细规划好路线,旅行了一周。
时岁独自沿着太平洋公路,看漫无边际的海岸线,紫色沙滩反射钻石般的光芒。
拍下这壮阔美景,她盘腿坐在沙滩,看夕阳落下。
在发现喜欢的照片有几百张,却无一人可以分享时,时岁终于感觉到漫无边际的孤独。
时岁捂住胸腔,感觉到心尖绵延不绝的闷疼。
这种疼在食指无意识拨弄按键,到最早一张照片时,达到了顶峰。
时岁怔愣看着相机界面,晏听礼和平安的照片,心慌意乱地关闭相机。
再看面前广阔的海水,她轻眨一下眼睛,将头埋在膝盖,藏住眼中下落的晶莹。
好在投出的实习申请好几家都有了回应。
时岁挑来选去,最终还是决定去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公司。
刚结束旅行,但她不敢停下,马不停蹄就前往迪士尼——这个她从小便仰望的造梦工厂,终于有一天,她也有了能进场的门票。
忙碌的时候,日子也终于过得快起来。
虽然工作时间为标准八小时,但工作内容紧凑,团队的每个同事都很认真努力,时岁在其间,也丝毫不敢懈怠。
每天泡在队伍头脑风暴,画画的手都快成了影。
接到苏涵的电话时,时岁刚准备回工位休息。
她头靠在椅上,闭眼睛按下耳机:“Hello?”
“岁岁,是我!”苏涵清脆的声音传进来,“你在哪,是加州吗?”
“涵涵?”时岁猛地睁开眼睛。心跳也快起来,压低声音:“…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次晏听礼走后,近一年的时间,除了父母,她没和国内的朋友有任何的联系,好在,和父母视频也没再出现过卡顿。
一切都风平浪静,时岁不止一次想,哪怕再不甘心再生气,过去这么久,晏听礼应该也不会再执着于她了。
他有那么多事要忙,看到的世界也比她广阔的多。等跳出那个固执的怪圈,或许还会觉得,为这么个不值一提的人,做了这么多蠢事,实在可笑。
正出神,苏涵已经道:“我来美国找朋友玩呢,也在加州。你有空吗,见一面?”
时岁心中松口气,转念想到能和久违的朋友见面,她眼中闪烁晶亮,点头:“那我们约在周六,可以吗?”
“好哦,我们不见不散。”
像是为了映衬加州火热的夏天,苏涵换了发色,一头粉棕大卷,配波西米亚长裙。
在美国的她,显得比国内更为张扬自信,刚进餐厅,隔着远远的,就冲她招手,迈着长腿跑过来。
等走近,苏涵摘下墨镜,仔细朝她打量:“天呐,岁岁?”
时岁不奇怪她的震惊,自己如今的模样,和从前的确是大相径庭:“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呀,”苏涵坐下,在她脸上掐一把,“就是没以前软萌了。”
说着又朝时岁看一眼。
不敢相信,仅仅一年时间,她的改变如此之大。
曾经那个安静到都不会大声说话的小姑娘,如今风格迥异,戴着耳钉,身着吊带配牛仔裤,露出雪白的肩颈。
当然,改变最明显的,还是身上的气质,表现在说话时,眼睛自带一种坚定,很少再闪躲回避。
时岁弯唇:“那是好还是不好。”
“好,”苏涵说,“当然好,我喜欢你现在这样。你这一年在这边,怎么过的?和我说说。”
时岁蹙眉想了下,她这一年做的事,实在乏善可陈,似乎除了画画,就是晒太阳。
挑拣着说了些有意思的,苏涵却还是嫌弃地皱眉:“你别说,加州这么好的阳光,你天天宅寝室画画啊?”
时岁眨眨眼。
“没找几个帅哥date一下吗?”
这边的date文化盛行,时岁自然也有所耳闻。
有时坐在沙滩,草地,也能收到金发白人帅哥的邀请,她总以各种理由遁走。
看时岁这表情,苏涵心里也就有了数: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还怕晏听礼那小疯子找到你啊。”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时岁收紧手指,感受冰饮在掌心凝结成汽。
“放心,我都敢大摇大摆来找你了。他现在非常忙,没空再满世界找人了。”
“那他…”时岁尽量平静地问,“现在在做什么?”
“和我爸搞研发呢。”
在苏涵的叙述中,时岁了解到,苏烨最终还是选择和晏家合作,两方强强联手,合力开发新的AI概念模型“ConceptNet”模型。
这个模型引入神经符号AI,量子AI,更精细地将概念化能力应用于多个领域。
启升科技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其雄厚实力更能吸引各行业第三方加盟,其中就有生物医药,教育机构,文化医疗,生态检测等。
他们的野心看得见也摸得着,从发展
宏图看,基本就是要将新技术融入未来生活的方方面面。
时岁听得怔忪,笑了笑:“挺好的。”
“所以你放心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苏涵拍了拍时岁的手背,“依我看,他不会再找你了。”
苏涵不由想起自己上一次交叉学院九楼,见到晏听礼的场景。
彼时他穿着及膝的白色实验服,戴半框眼镜,手中是整沓的实验数据表,密密麻麻。
一个本科生,强到让一众硕博师兄都跑过去听他分析数据。
他说话时嗓音淡,水一样清凉,相比上次见面时那种诡异又阴翳的腔调,不知正常了多少。
之后,苏烨留了晏听礼吃饭,苏涵也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大多都是些专业问题,一来一回,很是无聊。
苏涵百无聊赖拨弄着米饭,直到苏烨让晏听礼给她夹菜,他也漫不经心照做。
苏烨很满意,苏涵却震撼无比,后面那盘菜都没怎么再碰。
直到晏听礼走了,她才怕兮兮地问父亲:“你不会还想撮合我和他吧?”
“当然不是。”苏烨道。
当时苏涵觉得奇怪,后来才猛地发觉,父亲这是在给晏听礼做服从性测试。
但某种第六感,让她隐隐感觉到焦虑——晏听礼这种极端危险分子,压抑过久,真不会突然大爆发吗?
几次和父亲提,苏烨都不以为意。
但这些苏涵都没和时岁说。
她还是希望岁岁不受影响,能在加州过上真正开心自由的生活。
“岁岁,别总一个人啦,”离去前,苏涵还是抱着她说,“多交交朋友,有喜欢的男生,也可以date几个。”
“祝你开心。”
时岁抱住苏涵,闭上眼睛,真诚道谢:“也祝你开心。”
“下次见。”
“嗯。下次见。”
这次和苏涵的见面,她的话让时岁的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
脑中某根紧绷的弦也不知不觉松懈——
过去的已经过去,晏听礼也有了新的生活。
时岁抬头望了眼蓝天。
那她也不要再辜负加州的阳光啦。
九月开学,再路过走廊五花八门的俱乐部活动,时岁会驻足挑选参加。
晚上十点,和陌生同学一起参加地下室的“非正式放映会,”各式各样的经典作品改编,有人播放自己的赛博朋克版《海底总动员》,时岁咬着薯片和人群一起大笑。
周五她跳上美惠子的车,半小时开到沙滩,和舞蹈社参加一场热闹的沙滩排球。
加州的夏天似乎永不停歇。
等到时岁反应过来,竟然又是一年冬天。
黎茵第n次问她,今年回不回去过春节,在被时岁以春假放不到那天委婉拒绝后,她温柔的妈妈终于板下脸:“看来我和你爸爸需要跑一趟英国了。”
这话让时岁冒出冷汗。
又是撒娇又是求饶,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力挤时间的海绵,稍微能挤出五毫升的水就立刻回国时,黎女士才被她噗嗤逗笑,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出国一年多,岁岁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眼睛也亮亮的,满是力量和朝气。
看着看着,她又气不起来了。
叹口气:“随你了。”
这年春节,时岁没有再留在宿舍,而是参加了学校的华人年会,和国内来自五湖四海的同伴边看节目边包饺子。
远在天边的杭市老宅,大年初一,被人轻轻叩响。
黎茵愣了下,前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晏听礼,她惊讶得不行:“小礼?”
“阿姨,路过这边,我来给您和叔叔拜年。”青年一身黑色长风衣,长身玉立在门外。
许久不见,他眉眼像浸润屋外的寒霜,又冷清了许多。
他脚边摆放一排礼盒,是不用看也知道的贵重。
黎茵忙将他迎进来,招呼还在厨房忙活的时跃泡茶。
侧头,看晏听礼视线缓慢转过屋内。
“时岁。”
他突然说起这两个字,声调很慢。
“嗯?”
“她还没回来吗。”
“这丫头,”时跃将茶水放在晏听礼面前,笑骂道,“在外面野了心了,一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没假期就是要实习。”
“我年前还在因为这个事说她,”黎茵怪道,“又给她混过去了。”
晏听礼看着茶水,水气氤氲眉眼,看不清什么表情:“哦。”
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也就是曾短暂寄住的时岁。这样冷清的对话后,晏听礼没有再说话。
黎茵便和时跃对视一眼,主动问了晏听礼父母的近况。
“一如既往。”都在盼着对方死。
“那好啊。”时跃没让话掉地上。
安静间,黎茵的电话响起。
她接起来,随意敷衍了几句,就以家里有客挂断。
时跃问:“谁的电话?”
“博萃云湾那边的房产中介,”黎茵放下手机,“说是给我拜年,其实是探口风问我们买不买。”
倒是旁边的晏听礼缓缓抬眼:“您要买房子?”
“是啊,”黎茵点头说,“现在这房子还是太小了,得买个大点的,新点的,等岁岁回国,也好落脚。”
晏听礼指尖一下下敲杯沿:“博萃是老牌房企,品质都不错,怎么就…?”
“好当然是好的,还是价格贵了些,我们还在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
晏听礼颔首,微笑道:“差的钱,我可以免息借给叔叔阿姨。”
“不不,”时跃不太好意思地拒绝,“怎么能问你借钱。”
“不用和我客气,”晏听礼弯唇,“等时岁回来,住的舒服,才最要紧。”
这话,让黎茵有些心动。女儿最多再过一两年,就要回来。博萃那间的地段,质量,都是最好的。
如果能现在就敲定下,最好不过了。
知道这些对晏听礼都是小钱,她便看着他,真诚道谢:“那真是谢谢你了。”
话音刚落,黎茵的手机又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呀”一声,和时跃抱怨:“这丫头,还知道给我回电话,都几点了,估计又熬了通宵。”
“砰”。
玻璃杯落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滚烫的水烫红晏听礼冷白的指背,时跃忙抽纸递给他:“我去给你拿点药——”
被打断。
“不用。”
晏听礼鸦黑眼睫动了下,无意识地用纸巾机械地擦手。
“阿姨,您接电话吧。”他说。
黎茵昂了声,刚接通就责怪那头:
“为什么不给我打视频?是不是又熬夜通宵了?”
对面清软的女声含含糊糊,明显还没有清醒。
却还试图抬高声音掩耳盗铃:“没有呢,我亲爱的妈妈。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一定要笑口常开,不能生气哦。”
黎茵好气又好笑,出国待了段时间,变得越来越伶牙俐齿。
“快起床吃点东西。”
“知道啦。”
黎茵:“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时岁嘟囔:“和同学包饺砸。”
“然后呢。”
“去放烟花,超级超级漂亮的烟花。”
母女俩一问一答聊了会,很快那头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又睡着了。
黎茵无奈叹气,挂了电话。
嗔怪时跃:“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不着调,习惯也越来越不好,都是你惯出来的。”
“你平时也没少惯。”时跃摸鼻子,“行了,别让小礼看笑话,”
说话间,他转头看晏听礼。
却见他指背那块被越擦越红,手指也在轻轻颤栗。
“是不是茶太烫了?”他示意黎茵,“快去拿点烫伤药。”
“不用。”晏听礼突然站起身,看向他的眼睛也快速挪开,嗓音很哑,“时间不早了,我有点事要离开。感谢您和阿姨的款待。”
他来的快,走得也快。
长腿两步迈出,沿着楼梯就往下。
背影很快成为一个小点。
风一样消失不见。
转身回去,黎茵摸了把杯沿,责怪时跃:“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应该放温了再给小礼啊,把人眼睛都烫红了,不过碍于礼貌不好讲。”
时跃懵:“烫一下,不至于吧。”
“你皮糙肉厚,人家大少爷,和你能一样吗?”
“好吧。”时跃挠头。
-
时间总在忙碌的时候流逝得飞快。
时岁再联系上周栩妍时,已经又是第二年入冬,也是她远赴美国的第三年。
过去一年,她忙于修两个学校的学分,赶毕设,同时继续申请了研究生。
等安顿下来,也就拖到了这个时候。
看这么久都风平浪静,时岁便彻底放下了大多的设防,准备从周栩妍开始,逐渐和从前的朋友取得联系。
“天籁啊,”视频那头,周栩妍夸张地做捧心状,“又能重新听见你的声音。”
时岁被她逗笑,毫不吝啬地夸奖:“你也是,又漂亮了。”
“那当然。”她骄傲地撩头发。
“还打算在那边读研?”周栩妍问。
时岁沉默了下,道:“我挺喜欢这里的,想再待一会。”
“好吧,”周栩妍托腮说,“其实我感觉,现在你回国,问题也不大。”
这已经是第二个和她这么说的人。
“那个小变态,除了第一年疯了一轮后,好像突然就顿悟了,现在正常得不得了。”
周栩妍也说起前几次和晏听礼见面的情境。
说他对她的态度,就和时岁从没有出现过一模一样,再也没提起过她这个人。
“而且他最近在忙上市,启升科技要改名智联未来,过几个月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
虽然时岁远在美国,但稍微刷社交媒体,也知道“CN”概念在全世界范围的爆火。
这是目前全世界算力最强,自我学习最快的AI,更是预示新一轮科技的迭代。
“国内有专家说,智联未来的上市估值可能会有超过一千亿美金。”
时岁安静地听着,咬薯片的动作却戛然停顿。
她看着周栩妍的嘴一张一合,脑中却在天马行空地数着零。
个十百千万亿。
还是美金。
简直是天文数字。
不过对她这种穷人来说,一千亿还是一千万也没有区别。
反正都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
“你还在听吗?”
时岁:“在呢。”
周栩妍已经被家里拿来和晏听礼比麻了,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吐槽:“晏听礼现在身价可真不一样了,“CN”模型是他和苏烨团队一手研发出来的,核心技术,大量资金,都攥在手里。”
“现在走哪,那群富二代狗腿都殷勤喊他一声晏博士,或者小晏总。”
周栩妍哼哼,看时岁:“要不是他一遇上你就犯病,我绝不让你和他分手,然后你拿他的钱养我一辈子。”
时隔这么久,再说这些,时岁心底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是浅淡地笑了下。
实在她如今和晏听礼的距离,太遥远了。
遥远到晏听礼偶然想起她这么个人,都估计得在心里呕一下这个拿不出手的前任。
时岁尽力忽略胸腔那一丝丝闷堵,和周栩妍玩笑:“他要是能良心发现得话,就该主动赔我点钱。”
太久没有聊天,时岁和周栩妍聊到了深夜。
直到对面忍不住八卦地问出和苏涵一样的问题:“你在那边这么久,就没date什么小帅哥?”
时岁眨眨眼,没说话。
周栩妍啧声:“就知道你搁加州做尼姑呢。”
却见时岁唇角往上扬了下。
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周栩妍扬声,一连串问:“不会吧?真有?天呐,什么样?帅不帅?快给我看看。”
时岁:“没那么快,还在接触而已。”
“那长什么样,你总要和我说说吧?”
时岁回忆了下西奥多的长相,想了半天,竟迷茫地发现,见了这几次面,她还是没记清楚他的模样。
只能笼统道:“他是中美混血,黑眼睛,个子很高,很白。”
又想了下:“手指很长。”
“多长?”周栩妍震惊,“你试过了?”
眼看周栩妍平路也能开车,时岁无语:“是我看过他弹钢琴啦。”
“哦?他也会弹钢琴?”
这个“也”字,让时岁微微一愣。忽略那种下意识慌乱感,应声:“嗯,弹的挺好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们认识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就是新学期开学,西奥多在学校迷路,找她问了路。
后来,他们又很凑巧地在晚上的音乐社碰见,为表感谢,西奥多弹了首曲子送给她。
这首曲子时岁听明白了,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她欣然表示了感谢,当天西奥多加了她联系方式,时岁想了下,没有拒绝。
很快,西奥多便在线上约了下一次见面。
“挺好,”周栩妍鼓掌,“祝你下周的约会顺顺利利甜甜蜜蜜。”
时岁笑笑。
一直到凌晨,两人都聊困了,才挂断电话。
屏幕上跳出红色符号。
以为是手机没电,时岁惺忪着眼插上电,便往枕头上栽倒,睡了过去。
没有发现。
红色符号是苏烨让她安装的防监。听。软件发出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