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第二句, 舒言肯定要拒绝。
择日不如撞日,有些事说清楚也好。
舒言回复:好。
韩霆很快发了餐厅名和地址。
舒言看到餐厅名,在APP上搜索了一下。高档餐厅, 人均消费不是一般的高。平时都要提前预定。只是韩霆这样的人想去,随时都没问题吧。
韩霆:【我来接你。】
舒言:【不用。那就晚上见了。】
韩霆:【不见不散。】
舒言呼了一口气。
午饭过后,女老师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舒言将手里的工作做完,带着两束花先回了家。
满天星可以做干花,以后可以摆放很久。
黄玫瑰需要一个花瓶, 等晚上, 她顺便买个花瓶吧。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一个人待了半个下午,她不会觉得孤单。
看着桌上那束黄玫瑰, 她不禁想到了傅景南。
黄玫瑰花语中代表着歉意。
傅景南忙完工作,将方助理叫进来。“花送到了吗?”
方助理:“舒老师亲自签收的。不过, 舒老师今天还收到一束满天星。”
傅景南疑惑,“谁送的?”
方助理摇摇头, “没查到。”
傅景南道:“餐厅那边安排好了吗?”
方助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是他隐约觉得舒老师不会去的。
傅景南沉思了一瞬,“你今天也早点下班, 回去陪你女朋友过节。”
方助理感动不已,“谢谢傅总!”
下午,公司的女性都走了。大公司的福利优渥, 不光放半天假,还有额外福利。
傅景南知道舒言下午放假,请她吃饭想和她谈谈景苑那套房子过户的事, 还有些别的事。
他坐在办公桌前, 打通了她的电话。
舒言正在午睡,午睡前她已经定了闹钟, 顺便将手机调整了静音。所以,她没有接到傅景南的这个电话。
等到她醒来,看到这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现在她和傅景南没有什么要说的。
复婚不可能。
舒言换了身衣服,针织衫、牛仔裤,外面搭一件卡其风衣。出门前,她给韩霆发了一条信息。
半个小时后,她到达大厦。
餐厅在39楼。
电梯直上,出来时,就有服务生在门口引路。舒言只说了“韩先生”,服务生便明白了,带着她直接来到包厢。
门打开,韩霆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一身精致的灰色西装,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透着几分冷厉,再看到舒言那一瞬,神色变得温柔了许多。
舒言哑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韩霆起身,“你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他拉来了座位。
舒言坐下,“谢谢。”默了,她又加了一句,“还有满天星。”
韩霆轻笑,“我要是说是子晗让我送的,你信吗?”
舒言确实不相信。
韩霆无奈,“舒老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信。”他摇摇头,“昨晚我回家,子晗一直在等我,说每年隔壁班的老师都会有大大的鲜花,只有舒老师没有,让我一定要定一束鲜花给你。”
舒言哑然。
“那孩子要我定999朵玫瑰。我怕你收到花,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
舒言点头,那双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直言道:“还好你没听他的。”
轻松的笑意从他那双漆如点墨的眼底渗出来,他的话语渐渐让舒言放松了戒备。
舒言望着远处江面,韩霆道:“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江豚。”
不一会儿,菜送上来了。
经理问道:“傅先生,今晚您要喝哪种酒?”
韩霆看向舒言,“鲜榨果汁吧。”
经理也有些诧异。
舒言侧首看向他,四目相视,那一瞬,他什么都不藏了。
爱意赤裸裸的。
读书时期的喜欢是清澈又含蓄的,而现在变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直接又猛烈。
晚餐的每道菜不光精致,口感也非常好。
韩霆问她口感如何时,她没有违心。
他笑道:“你喜欢的话,再次再来。”
舒言怔了一下,“这地方,我这类的平民百姓不会常来的。偶尔来一次,此生足以。”
韩霆拿眼看着她,“没关系,你过来报我名字。”
舒言笑笑,“无功ῳ*Ɩ 不受禄。”
韩霆的表情变得郑重,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舒言,如果我说我想以结婚为目的,和你交往呢?”
舒言慢慢握了握手,这是她思考问题的小动作。“你应该知道我刚刚离异。”
韩霆点头,“我知道。”
“这一年我都不会考虑结婚。”舒言的眼神坦荡。
韩霆摸了摸鼻尖,“一年,我也等得起。”
闻言,舒言皱了皱眉,她说的委婉,难道他没听出来,她在拒绝他吗。
韩霆缓缓开口:“不能因为我和傅景南有相似的背景,你就把我直接踢出局吧,这样对我也不公平。”
舒言心想,他可比前几天她的相亲对像难对付多了。
韩霆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知道,我的过往不单纯,但我可以保证,婚后我绝不会变。”
这话说的太早,也太远。
以后几十年的事,谁能保证呢。
“抱歉啊。韩霆,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舒言起身,“谢谢你的晚餐。”
她能叫他韩霆,似乎也进了一步。
韩霆呼了一口气,“等下,我送你回去。且让我今天做回绅士。舒言,做不了男女朋友,我们也是朋友。”他可以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舒言思考了一瞬,“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从包间出来,往电梯走去。节日的关系,今晚的餐厅布置的温馨,鲜花随处可见。
这时候,对面一行人从另外一个包厢出来。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舒言望着对面一行人,傅景茜、张宛宛、傅文峰,还有傅景南。
气氛静谧又尴尬。
傅景南走在最后面。
没想到,他们一家人今晚也会出来吃饭。
傅景茜走上前,她认出了舒言旁边的人,那个和她一起去领养猫咪的男人。这段时间,她也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舒言怎么和他一起吃晚饭?他们的交情深吗?
“舒言,你也来吃饭啊。”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
舒言笑笑,她走上前,微微笑着同长辈们打了招呼。“傅叔叔、张阿姨,晚上好。”
再见面,她改了称呼,恢复了婚前的称呼。她竭力保持着自然。
傅景南却紧紧抿着唇角。
张宛宛的脸色一变再变,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舒言,原来你和韩总也认识啊。”
在场的人,只有韩霆一副云淡风轻。“伯父、伯母,你们好。伯母,您叫我名字就好。”
张宛宛点了一下头。
傅文峰稳住了场面。“韩霆啊,好久不见了。这么巧,你和我们家舒言也认识啊。”
韩霆轻笑,“是啊。舒老师是我外甥的班主任,平时多番打扰舒老师,今日趁着舒老师有空,我才请她吃饭,略表感谢之意。”
他这么说,也维持了各自的体面。他再浪荡,也不好当着他们面说,我在追求舒言吧。
舒言感觉到傅景南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只觉如针扎一般。
一行人乘坐了同部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舒言望着闪烁的数字,第一次想走楼梯。
到了地下车库,几人各自离去。
舒言望着傅文峰和张宛宛上了车,张女士的表情真的难看到极点,感觉就像气球,只要针一戳,就要爆了。
傅景南什么话也没有说,驱车而去。
舒言感觉到傅景南气的不轻。他气什么呢?他们都离婚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今年流年不利,你看吃顿饭都能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
韩霆也有些无奈,“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定这里了。”
舒言:“走吧。”
韩霆也换了车,不再是之前的宾利。
韩霆启动车子,“地址。”
舒言忘了,连忙报了小区名。
韩霆在导航上输入地址。真是没想到,她看似温柔,做起事来这么冷静果断。
两人一路没话,却也不尴尬。
韩霆将她送到小区门口。
舒言下车,关上车门。
韩霆去按下的车窗,“舒言——”他叫着她的名字。
舒言停下。
“往前走别回头。”他说。
不管出于哪一方面,他都希望她能有属于她的幸福。
“谢谢。你也是。”舒言回道,她挥挥手,“路上小心。”
韩霆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无奈一笑。他第一次告白,以失败而告终。
三月初,入夜后的气温还有些低。舒言加快步子往楼栋走去,刚到楼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景南驱车回去的路上就改了道,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分钟了。
舒言朝他走过去,也没有问他怎么在这里。“有事?”
舒言刻意的疏离让他没来由的有些难受。傅景南的声音肃然,“你和韩霆怎么回事?”
舒言眸光浅浅地看着他,“我和他、或者和任何男□□往都和你没关系吧。”
傅景南的眸子透着寒意,“我之前提醒过你的,你忘了。”
舒言摇摇头,“眼前不见得为实。人和人还是要相处,才能看清很多事。”
“这么说,你在和他相处?”傅景南追问道。
舒言只觉得胸口有些酸胀。“你现在这样,不觉得可笑吗?这不像我认识的傅景南。”
傅景南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是啊,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舒言想要后退,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傅景南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刚刚的冰冷。“舒言,你我认识多少年了?”
舒言咽了咽喉咙,“我初三,你高二。”
“十三年了。”傅景南清晰地说出了时间。“竟然这么久。”
舒言也呼了一口气。“是的,很久了。”
“久到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傅景南低喃着。
舒言微微仰着头,感觉冷意袭来。
傅景南扯了扯嘴角,“我想我是爱你的。”这个年纪再说喜欢,再说爱,会不会太矫情了。
他爱她?
她身子一僵,声音暗哑,还带着悲伤。“你对我真的是爱吗?是歉意,还是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满?”
傅景南失笑,她已然是不信他了。
舒言只觉得眼圈发酸,她再次摇头。“迟了。太迟了。若是一年前,你这么对我说,我一定会开心死的。”说不定,今年这时候,他们的孩子“傅舒”已经出生了。
她有些哽咽,艰难地说道:“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走出来。”她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我在原地等了太久了。这一次,让我走吧。”
“傅景南,往前走,别回头。”她走到他的身侧,轻轻说道。
舒言回了家,心情有些失落。
春天到了,桃花开了。只是她现在的桃花,到底是不是烂桃花?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束黄玫瑰,开的娇艳欲滴。可惜,她忘了买花瓶,错过了,那就不买了,就让它慢慢凋谢吧。
傅景南还没有走,他站在了好一会儿。晕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连影子都透着一股孤寂感。
*
第二天上班,同事问她,那两束花去哪了?是不是有人在追求她?大家好奇是什么人?
她离婚的事,大家私底下也所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有人追了。到底长得漂亮是优势啊。
舒言回道:“是朋友送的。”
这个答案,大家自然不信的。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舒言都是两点一线,也没有人再送花送礼物,大家都信了她的话。
春去夏来,过了六月,转眼迎来了让人快乐的的暑假。
同事们都在感慨这日子过得太快了。
舒言想想,她研究生毕业三年了。二十八岁的女性,这个年纪或多或少有点尴尬。
周婕忙着婚事,还特意和几个女老师打了招呼,请她们到时候来帮忙。舒言也在名单上。
舒言的假期计划,早在半个月前就做好。她的第一站就是去北部一所乡村小学。当年她念大学时,曾在这里调研,后来又在这里做了两个月支教。
那次,她才真正认识到,世界的贫富真的参差不齐。
虽然是暑期,由于村里的一些孩子父母长期在外务工,村小学还是开了两个班,让孩子有地方待。这样也保证孩子的暑期安全。
舒言将在这里待三周时间。
和她搭班的老师叫徐盼儿,师范本科毕业后,考编考到了这里。
她一早骑着摩托车来镇上接舒言。
“热死了吧?”徐盼儿看着舒言,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孩子们知道你要来,开心坏了。”
从南城过来不方便,没有直达的高铁,还要倒车,一路颠簸。所以舒言能来,她真的很钦佩她。
舒言笑道:“我也很想他们。”
“一年多时间没见,你真是一点没变。”
“我同事前些天看我们刚工作时的照片,都觉得现在的我们变得沧桑了。”
“反正你还是那么漂亮。”在徐盼儿心里,舒言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人美心善,一点不娇气。
舒言又问了一些情况。
乡村小学的条件和城市小学没法比,这里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
徐盼儿欣喜地说道:“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上面已经拉到赞助费了。前段时间,有专业人士来现场查看了。很快学校就会重新盖教学楼,也会有新操场,而且还会帮村里修路。”
舒言的眼睛也亮了,她由衷的开心。“那真是太好。”村小学的教室门窗破旧不说,感觉墙体也不够坚固,真怕哪一天房子倒了,出了事就晚了。
徐盼儿想起什么,“那人好像也是你们南城的。”再具体的名字,她就不知道了。
舒言也没在意。南城经济发达,乐善好施的企业家们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