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陷入沉默。
傅景南又低喃了一声, “我没醉。这都几点了？你还要加班到什么时候？”
舒言呵了一声，那就是醉了。“舒言是你什么人？”
“唔，我老婆。”他回道, “是我老婆。”怕对方不信，他还重复了一遍。
舒言倒也不恼，醉酒的人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她像纠正学生一样纠正他。“错了！舒言不是傅景南的老婆，是他前妻！前妻！”
“前妻？”傅景南眯着眼, 双眸通红。
“你们已经离婚了。”舒言缓缓说道。
傅景南好像记起来了, 他望着二楼的那间卧室。
舒言继续说道：“冰箱里还有瓶蜂蜜柚子茶，你可以挖两勺，倒上500毫升的水, 喝一点或者你会舒服一点。如果你难受，你应该联系……方助理。”
傅景南回道：“我不难受。”
“好。那就这样吧。”舒言挂了电话。想到他上次喝多了上医院的事, 还是给傅景茜发了一条信息。醉酒后容易出事，还是找个人过去看一下吧。
【你哥好像喝多了, 你过去看一下吧。】
舒言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新学期, 她忙得要命，又是公开课，又是比赛, 还要主持家校共建活动，做不完的PPT。明天还有电视台的记者来学校做采访，她被安排配合工作。
舒言纳闷, 为什么选她？
其他老师打趣她, 谁让你长得好看！南城双语小学的牌面！
还有，下周末上午, 她还要去参加教育局组织的植物活动。
忙碌是转移注意力有效办法。她基本上已经从离婚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晚上十一点。
傅景茜还没有睡，她知道今晚傅景南去参加酒会了。可怎么会喝醉了呢？她只好穿上衣服，让蔡叔送她去景苑。
她下楼时，还是把张女士吵醒了。
张女士最近睡眠不好，家里不能有一点动静。“这么晚了，你还出去？”
傅景茜正在穿鞋，“我哥喝醉了，舒言刚刚联系我，让我过去看看。”
“舒言联系你的？她怎么知道你哥喝醉了？”
“我没问。妈，你要不要过去？”
张宛宛摇摇头，“你去吧，如果有事记得联系陈医生。”
傅景茜重重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哥的。”
张宛宛心里担心，傅景南工作忙碌，应酬又多，家里又没人，不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至少有个人陪伴他吧。
也不知道，这两人复婚的可能性大不大？
傅文峰拿了一件外衣出来，给张宛宛披上。“茜茜比以前懂事多了。”
张宛宛叹口气，“以前爷爷奶奶对舒言，茜茜常常闹脾气。但是舒言和景南离婚，她比我们还难受。”
傅文峰道：“你要相信他们。”
张宛宛冷哼，“信他们？”
傅文峰清清嗓子，“允许有些人反应慢，有些人爱而不自知。”
张宛宛一听，“景南和你说了什么？”
“当年我们都以为他和盛清黎早恋，如今盛清黎回来了。我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他，我说我们不会反对。”
张宛宛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儿子的反应也是如此。或许，当年他们只是单纯的同学之情。”
张宛宛摆摆手，“表白信都写好了，我看过。假的了？景南的笔迹，我不会认错。”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晚傅景茜留宿景苑。
第二天，她起来时看到他大哥又是平常的目光。她盯着他看。
傅景南：“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一会儿和我一起去公司。”
傅景茜立马去刷牙、洗脸，她没带护肤品，没东西搽脸。坐上车时，她还嘀咕。“舒言把东西都搬走了吗？”
傅景南翻着手机，看着微信上方的联系人，他昨晚给她打电话，通话4分49秒。都说了什么。
傅景茜瞄了一眼，“大哥你在想舒言啊。”
傅景南没承认也没否认。
傅景茜鼓着嘴巴，开始控诉了。“昨晚我刚到你家，你就抓着我的手，你看我的手腕都被你抓红了。”
傅景南看到了。
“你抓着我的手，喊——舒言、舒言。”
傅景南唇角颤了颤，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印象。他以为她回来了。
傅景茜甩甩手，她已经肯定不能工作了，手腕都肿了。她这也算工伤吧？“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你明明在乎舒言，你喜欢她吧。 ”
傅景南抿着唇角，“好了，我头疼，不要吵了，让我静静。”
傅景茜做了一个鬼脸。
*
舒言这天的课排在第一节 ，结束后，她便去了会议室。
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到了。
她推开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有短暂的惊讶。
盛清黎站起来，“舒老师，我是省台新闻频道的记者，盛清黎，你好。”她向她伸出了手。
舒言伸出手，同她相握。“你好。”
盛清黎打量着舒言，她打扮的很优雅，教师穿搭风格，脸上化着淡妆，清冷中带着温柔。她就是长辈们喜欢的女孩子吧。她听别人提过，舒言很受学生的喜爱。
盛清黎一一问完准备的问题，语言简练又专业。看得出来，做了很多功课。
舒言对她的这些问题，也是游刃有余。每个问题都不会让人抓到攻击的点，规规矩矩。
一切顺利结束。舒言起身，“各位，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盛清黎跟着她来到会议室外面，“舒老师，刚刚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傅景南的影子。”
舒言愣了一下。“可能是相处久了，我也受他影响了。”
“昨晚在酒会上遇到他，我还想等有机会请你们夫妻俩吃饭。后来听说你们……”盛清黎有太多疑惑了。
舒言心里却想到，原来昨晚傅景南和盛清黎见面了。傅景南发酒疯给她打什么电话。“你和傅景南是同学，也是昔日好友，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可以问他。”
盛清黎也知道自己失礼了。“舒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班上出现了“校园凌霸”，你会怎么处理？”
舒言微微笑了笑，“我不会允许我的班上出现这种情况。”她的语气满是坚定。
盛清黎坚持着，“假如你遇到了呢？”
舒言深深地看着她，“我会制止，并举报，交给相关部门处理。”
盛清黎有些意外，“如果你根本没法和对方抗衡呢？”
舒言的嘴角扬了扬，“你是记者，我想你应该见过很多案例，而不是问我“假设性”的问题。抱歉，我可能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答案。”说完，她大步朝着3年2班的教室走去。
盛清黎重新回到会议室，同行的摄影师已经收好设备了。“没想到结束的时间比预期的还早。这个舒老师的口才和思维反应可真快，无懈可击。”
盛清黎收拾着电脑，“确实很厉害。”
“你不知道吧，这位舒老师的夫家是南城傅家，那个赫赫有名的傅家。傅家人低调，家里人从商、从政的颇多。”同事和她八卦着。
盛清黎安静听着，也不言语。
*
舒言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给傅景南发了一个猪头的表情。
傅景南开完会看到这条信息时，有些莫名。他回了一个问号。
舒言写道：“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傅景南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不过等到第二天，方助理将这条新闻视频转发给傅景南时，他终于明白了。
怕是她误会他和盛清黎的关系了。
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编辑许久，也没有发过去。
结果误触到一个“挖鼻孔”表情。
傅景南并不知道微信的一些小功能，比如“撤回”。
舒言看到这个表情时，登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不是傅景南的风格。
傅景南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抱歉。误碰到了。】
他放下又拿起手机，表情有些纠结。平时签上亿合同都没有见他这样过。
方助理看在眼里，只有恋爱的人才会这般患得患失。他老板终于迈进这一步了，希望为迟不晚。
*
三月迎来的第一个节日是三八妇女节。这一天，从早晨开始，女老师们开始收到各种贺卡、鲜花，还有一些学生带来的糖果、巧克力。
办公室里，老师们都拿出了花瓶，将收到的一支、两支的鲜花插在花瓶里，积少成多。
上午课间操时间，学校门口出现了几个快递小哥，手捧大束玫瑰、郁金香等等。
女老师们各自接到电话去牵手。一年级的小朋友笑嘻嘻地看着，高年级的学生到底大了，私下里还是统计，哪个老师收到了花，哪个老师没有收到花。
周婕拿回来了一束黄玫瑰，她看着卡片，双颊红扑扑的。他们班的学生调皮地问道：“是周老师的男朋友送的。”
“是未婚夫，周老师已经订婚了，暑假就要结婚，明年生宝宝。”
周婕：“……赶紧回教室。”
一旁的舒言轻笑，现在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这时候她的手机也来了陌生电话，接通后，对方让她到校门口签收鲜花。
舒言一脸疑惑。她赶紧去了校门口。
快递小哥道：“麻烦您签个字。两张。”
两张？
舒言一一签好。“谢谢。”
一束黄玫瑰，一束蓝色的满天星。
往年舒言这天从来没有收过花束。她满是疑惑地抱着两束花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老师看到两束花，满是好奇。
“舒老师，什么情况啊？”
舒言将花放下，拿出卡片。
一张卡片写着：舒言，女神节快乐，祝你天天快乐！——H
这个“H”，舒言很快想到了韩霆。
另一张卡片写着：女神节快乐！——傅景南。
周婕也看到了傅景南的名字。“你前夫是不是想复合啊？”
这都快三年了，舒言从来没有收到过花束。说实话，之前看到同事生日或者节日收到花，她不是没有羡慕过。
“这个H先生是谁啊？”
舒言笑道：“一个朋友。”
周婕心思一转，敢追傅景南前妻，这位H先生不简单啊。她问道：“那你喜欢哪个？”
舒言失笑，“花我都喜欢，人嘛——目前没兴趣。”
周婕感慨，“没想到你的桃花运来的这么快。”
舒言将卡片放到抽屉里，“好了，先改作业。”下午她们都有半天假，得把今天的作业提前布置好。今年学校没有安排集体活动，这样也好，大家可以休息半天了。
她扫了一眼两束花，微微出神。留在办公室反而惹话题。扔了对不起鲜花的生命，她有些不忍。
正在沉思间，舒言收到一条信息。
韩霆：舒老师，今晚可以邀请你一起吃饭吗？你上次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