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是给自己设有很高的原则底线,她可以不理会宁商羽,却能搭理宁伤鱼……于是坦坦荡荡地把人往停驶在庭外梧桐树下的劳斯莱斯带。
高级又密闭的车厢内,林稚水哪儿都不坐,非得坐他怀里,裙摆柔滑的铺散在男人西裤上,就犹如神秘高贵的黑色水墨画陡然染上一抹纯洁色彩。
还没开庭,林稚水不急于看直播,倒是摊开一只纤细的手,朝他索要:“我要看昨晚你拍摄的那个。”
宁商羽低着头看了她很久,久到林稚水脑子再怎么迟钝都反应过来,他那双琥珀眼特别滚烫,极具某种难以形容的危险性,像丛林世界野兽狩猎的眼神。
一时间,林稚水都分不清是乱改他名字,反而把那股本就压抑在本身强烈的欲,给激出来了。还是要看拍摄的照片这种行为,变相撩起了他的欲。
无论是哪种。
宁商羽这样打量,都让林稚水霎时间把堵在心口的坏脾气给消融掉了,以至于心脏被别的什么东西,撑得很满。
还未等她再度说话,宁商羽低声问:“你叫我什么?”
林稚水怔怔地看着他。
宁伤鱼啊!
虽嘴巴上没说出来,微微睁大的琉璃眼透露出的意思,就是这个,在心里又叫了一声宁伤鱼……
宁商羽好似跟她心脏共振,听到了,继而面色看起来毫无波澜,语调平淡道:“以后不准乱给人取外号。”
取了还记不住。
林稚水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那我不理宁商羽又不能给你换个身份,你是很想跟我冷战吗?”
宁商羽没给她缘由,只是不准。
林稚水又说:“我就要取。”
“这是命令。”宁商羽手掌无声地笼罩住了她屁股,意味很明显,要是不乖乖听话,这儿,是要被惩罚的。
林稚水漂亮红润的嘴上嘟起,实则心里早就把他家族羽字辈的弟弟们都轮番取了个遍。
包括坐上被审判席上那位宁惟羽。
就叫他危鱼好了,很符合他当下岌岌可危的处境。
宁商羽低低静静注视了会儿她那双充分很会怜悯人又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清澈眼瞳,很快,无声无息地来亲吻她,而没有移开过的手掌骨节分明,逐渐分布在皮肤表层的青筋绷起,与她的雪白产生极强的反差。
开始令人脸热的揉了会儿,直到林稚水被这股力量感冲昏头脑,眼尾泛着樱红色,呈现出一掐就要流水的表情时。
忽地,听他说道:“真想看?”
林稚水抿了一下唇。
宁商羽不疾不徐地真将昨晚拍摄的高清视频从手机调出,连音量都外放,屏幕的极为惊人的尺度画面感更是最直观的方式刺激到每一个感官。
才短短几秒间,林稚水就细细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她甚至看得心惊肉跳,许多汗从后脖冒上来,有种被火焰烧到顶的幻觉:“你!”
宁商羽昨晚刚开始还像个思想教育家,耐心地传授她生理知识,等实践时,就扮演起了她剧本上的角色,看似没有真正伤害到她,行为又格外的粗暴。
特别是两人的体力悬殊到压根无法相提并论情况下……
宁商羽还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把自己的一部分!
全全部部!!
完完整整的!!!
犹如色泽浓烈的红宝石插镶在羊脂玉一样,被牢固到了严丝合缝的程度。
林稚水把这段全程都是特写镜头的视频从头到尾看完,衣领之外的皮肤已经晕开一层红色,哪怕膝盖变软,也下意识不想在他怀里了。
视频都看完了,才记起要跑也为时已晚。
宁商羽强行扣下了人,又慢条斯理地翻出静态的照片,一帧一帧高清得倒映在了她清透的瞳仁儿,“不是要看要检查么,才看一点就想跑,嗯?”
这一眼望去,全部都整个……林稚水哪里还要逐帧检查?
她感觉有什么水声沿着大腿潺流到脚踝,像是滴下来洇湿了一片裙摆,可眨眨眼,又恍惚地发现是被冲昏了头脑才出现的幻觉。
林稚水说什么都不继续观看了,忽而灵机一动,脸色烧红说:“宁伤鱼,庭审时间开始了!”
庭审开始前十分钟。
裴观若像是廉价又生锈的提线木偶坐在沙发上等待,今日晴朗,阳光却都被厚重窗帘挡住了,一丝都透不进她这里来。
就像是裴家,要让她继续暗无天日下去。
这时,裴文滨从门外进来,看了她眼,又快步到裴胤的耳旁汇报情况。
宁商羽来了。
要知道他才是宁氏家族真正统治者,这场大戏,他却隐于幕后一直没有现身,似乎是将虎视眈眈想篡位的宁惟羽当游戏筹码,纵容着林稚水想怎么上桌玩都行。
他一来,定然是会在国际媒体界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宁商羽的言行举止,包括一个眼神变化都极可能被众人各种解读和揣测君心。
裴文滨又说道:“现身了一时片刻,又把林稚水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这场庭审,变成了宁濯羽来代表。”
裴胤斜挑眉:“林稚水一直拖延时间,恐怕是清楚自己胜算不大,又输不起,宁商羽带走她,难不成是想借我们之手,彻底断送宁惟羽前程。”
用一个港口项目来清除家族内部跟自己分庭抗礼的竞争对手,这笔买卖,身为有利可图的商人本性,当弃则弃,肯定是懂得如何取舍。
裴胤继而微眯起眼睛,既然宁商羽已经退了半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方便不少。
不过,他目光扫向全程都像活死人状态的裴观若,嗓音很沉地唤了声。
“观若。”
裴观若睫毛清冷冷的低垂在眼下,对外界仿佛没任何反应,直到裴胤沉吟片刻,点一下头示意裴文滨往深城的私人医院当场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裴观若这才看向他。
裴胤:“你母亲今天已经开始频繁苏醒,上法庭之前,跟她报个平安。”
这会儿他俨然是副惺惺作态的慈父模样,格外开恩的让裴文滨把手机递过去。
裴观若冰凉颤抖的指尖接过同时,视频的画面,躺在高级病房床上的陈宝翠像是与她隔空有了母女心灵感应,也异常虚弱地睁开了双目。
陈宝翠无法出声,即便喉骨上惨烈的伤口已经被技术最好的医生手术缝合好,声带却严重不可逆的损伤……裴观若已经预想好了未来。
等真正的尘埃落定后。
她就带陈宝翠永远离开深城,背上她的画板,去国外一处草木茂盛的小城镇流浪。
观若。
陈宝翠似乎有话说,拖着近乎是一直在苟延残喘的单薄苍白身躯想从病床上起来,探手去拿什么,很快旁边的齐纯芝递来了笔和纸。
陈宝翠手指已经非常枯瘦,却把笔攥得很紧,歪歪扭扭的,力气很艰难地在那白纸上画了一团黑线。
裴观若心忽然间抽痛起来,泪意迟来地浮现在眼底,被睫毛遮掩着:“这鸽子画的好丑啊,没有我画的好看。”
陈宝翠面色满足的笑了。
下秒,手机被裴胤直接伸来的一只手掌强行收走。
薄情寡义到了甚至懒得看一眼陈宝翠,便把视频通话挂断。而裴观若被倏然打断,忍着情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个举动。
“观若。”裴胤扭正领带,道貌岸然地提醒她:“把握住这次机会,彻底赢了这场官司,今晚爸爸就带你去医院见你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医院团聚,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别任性了。”
……
视频被中断。
病房陷入了一阵死寂气氛里,齐纯芝维持着举手机的动作许久后,才慢慢的放了下来,重新看向病床上。
即便仪器显示健康状态稳定,陈宝翠整个人却残败得像隆冬嶙峋的枯枝,再也绽放不出最艳丽的花骨朵了。
静了半响。
微风把窗帘吹开,陈宝翠也一直望着她一直望着,布着血丝的眼底满是恳求,不知是哪儿的力气,手指忽地紧紧抓住了她。
哪怕一字未说。
生存在会吃人的裴家,她们这些家境贫寒被外界戏称是裴胤救风尘得来的贪慕虚荣女人,甘愿漫长又孤独的被困在金丝笼里,或是出卖了灵魂支付了怎样的代价,都是为了自己孩子。
齐纯芝懂她。
“你想让你的女儿飞走,可我的文滨和还很年幼的文晴都还在鸟笼里,需要我保护。”齐纯芝看着陈宝翠这张美貌尽损的惨白面容,连酒窝上的那颗小红痣都彻底黯然失色了,她字字很轻:“陈宝翠,我不能送你最后一次,你自己好自为之。”
话音落地。
齐纯芝站直了些,离开之前,她动作无声地把病房的那扇反锁紧紧的窗户打开了。
……
庄严的庭审大厅,黑压压地一片坐满了人。
裴观若从高至天花板的侧门走进去时,睫毛下的视线极轻一扫,代表宁氏家族团的中央位置确实空了出来,没了熟悉的纯洁身影。
她脚步没停,继而,跟一直以来都没有眼神交流过的宁惟羽迎面对上。
宁惟羽依旧是一身考究的全套黑西装出席,头发打理过,整副皮囊精致又傲慢的不像是来被审判的,今日还往衣领别了株象征着锐利的绿菟葵,简直是在国际各大媒体面前出尽风头。
而裴观若就犹如那绿菟葵花瓣上的雨露,转瞬即逝。
她站在了该站的立场上,也继续是那副美到极致却又麻木死气的模样,仰着头,面对着无数聚光灯下的镜头,犹如天边烈日的火光,残酷烧灭着她仅有的那一丝尊严。
不知过去多久。
裴家的律师在跟对方律师团剑拔弩张的进行了激烈交锋后,突然直接问向她:“裴观若,宁惟羽在酒店那晚强迫跟你发生性关系,你是否自愿?”
等了几秒后,裴观若摇了摇头。
律师像是发号施令一样:“他强奸了你,请你回答是与不是。”
各种证据链都已经非常完善,只要裴观若乖乖配合不再改口供,哪怕媒体热议的话题多香艳,又或是质疑裴氏自导自演一出戏,为了跟宁氏家族抢项目生意。
只要她不翻供。
宁惟羽就有罪,就跟这段最肮脏的丑闻沾上点边儿……
一秒两秒,四下陡然沉寂的气氛让在场的人都几乎忘记了时间流逝。
都在等裴观若一句话。
裴文滨正专心致志旁观,突然,被裤袋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他侧身拿出来看是私人医院电话,又转头看了眼裴胤正在面色沉沉盯着前方的原告席那抹身影。
裴文滨话咽了回去,先去厅外的走廊接听。
结果那边是齐纯芝:“文滨,你现在不要说话,听妈妈说,想方设法派个人告诉裴观若,陈宝翠死了。”
裴文滨大为震惊:“怎么可能会死,父亲不是派你二十四小时在旁全程监视,还让保镖把整栋楼都重重围堵……”
“你听我的去做。”齐纯芝向来轻柔悦耳的声音难得严厉,“她死了,自己爬上窗户,从高空坠楼当场身亡。”
这回哪怕裴胤请多少顶尖医疗专家来救,也不能救的回来。
年迈的白鸽,最终无法翱翔于天际。
齐纯芝见裴文滨迟迟不出声了,最后语重心长地提醒:“不要被你父亲看出来。”
裴文滨嗓子发紧,跟眼前这扇厚重庄严的大门对峙好几秒,由恐惧转而冷静后,他才下意识整理了下领带,走了进去。
“裴观若,请你正面回答。”
裴观若的身影,艳得安静又孤傲地站在两面都是悬崖峭壁的中间一条线,没什么血色的脸慢慢重新抬起,唇色却红得突出:“我……”
她刚要指认,倏地,隔岸观火的人群里另一道高喊的嗓音覆盖过了空气里的一切噪音:“陈宝翠死了!”
陈宝翠死了。
陈宝翠死了。
陈宝翠死了。
这一句话犹如冰冷的风暴汹涌而至,将裴观若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她发白的表情不可置信,猛地回过头看向裴胤,想求证。
却意外看到,无声站在裴胤后方的裴文滨,对她点了头。
死了……
“裴观若!”律师加重语气:“别故意拖延庭审时间!!!”
白鸽,一团黑线的小白鸽,飞吧……裴观若后知后觉,陈宝翠的那幅画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她手心堪堪不稳扶着桌角边缘,现场如水沸腾的众人议论声音都像是万千暴雨,重重的击打而来。
裴胤当机立断申请休庭。
裴观若冷的厉害,好似有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从她这具身体的骨髓里渗透出来,她开始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他没有强迫我——”
“我是自愿的。”
裴观若说。
厅内诡异的安静两三秒,又喧哗气氛瞬间飙升到了天花板,一片夺目的闪光灯齐刷刷地朝她骤然扫过来。
裴观若闭了闭眼睫,想压制那股滔天的恨意,可睁开时,还是恨。
她没再吐露半个字,而是当着如影随形的无数镜头回过身,冷冷地遥望着裴胤。
直到。
裴观若非常虚弱的当庭倒了下去。
……
直播画面瞬间陷入了混乱场面,林稚水猛地站起来,忘了还在车厢内,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车内天花板上。
她晕了晕,被宁商羽修长有力的手臂及时护住跌落在地毯的身体,抱回了大腿上。
“陈宝翠怎么会……”林稚水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下意识揪着宁商羽的西装纽扣:“不应该的,裴胤比任何人都不会希望看到她出事,这案子还没结束,她……”
她能活的啊。
宁商羽看到林稚水眼中有水光闪烁,继而,将她抱在怀里,手臂收紧,又空出一只手掌沿着那微微发颤的后背上下安抚:“裴观若为了母亲赌上人生,陈宝翠也会为她,赌上人生,稚水,你顾全大局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稚水没有哭,哪怕眼尾红了一片。
她只是在林家时被限制自由保护的太好了,从未亲自入局,去直面过这种充满算计的阴暗一面。
裴胤就为了把竞争对手推下深渊,连朝夕相处多年的“妻女”都可以牺牲。
太丧心病狂了。
林稚水突然琢磨不下去,裴观若待恢复清醒状态后,该独自去怎么面对陈宝翠死亡这个事实。
于是,突然说,“我要去深城一趟。”
宁商羽那双琥珀眼略深而复杂注视了她片刻,轻易就看穿她这颗怜悯心想去做什么,语调偏低:“会有人给陈宝翠的后事处理妥当。”
林稚水是担忧裴胤接下来为了逼迫裴观若,心狠手辣拿死后的陈宝翠继续要挟。
宁商羽一句有人处理。
林稚水反而变得茫然起来,而对于她先前想亲自去的提议,宁商羽保持着非常强势地拒绝态度。
深城地界,是裴家势力盘根错乱的地盘。
宁商羽嗓音沉下去时极具压迫感,很清楚告诉她:“稚水,你在我的地盘,我的身边,绝无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伤你分毫,出了泗城,便会有无限可能。”
他对她的人生掌控欲非常强,已经到了要断绝一切的可能概率。
宁商羽不会放任她去涉险,继而,手掌温柔摸了摸脸蛋表情的情绪变得冷静下来的林稚水:“你出生就是为了被我保护。”
林稚水有点怔然,睫毛很轻地眨了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宁商羽琥珀色的眼底浮现着某种格外幽暗的情绪,稍纵即逝,大概他自己都没发现。
保护林稚水,直白点说,已经变成了编辑进他基因里的一种天然本能。
比性瘾还难抑制。
宁商羽不可能放任她涉险。
随着宁惟羽无罪的审判结束。
宁氏家族就不再接受任何一家国际媒体采访,依旧给外界留下的印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高不可攀又强大,而伴随着庭审后,裴家在这场利益博弈中被踢出局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裴观若,就看被下套诬陷名誉的宁惟羽会怎么处理她了。
目前为止,裴观若从庭上当众休克过去后,虽及时送到高级私人医院去抢救,哪怕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一直陷入半昏迷状态。
林稚水亲自来探望过。
第一次是为了告诉她,陈宝翠的遗体没有被裴家强行拿走,而是暂时安置在了另一家医院的太平间。
第二次,也是为了告诉她些局势情况。
裴胤注定拿不到舟隆港口……宁商羽已经再度赴美谈判了,这是第二轮,而裴氏丑陋的一面被全面曝光后,已经彻底丧失上桌的资格。
如今还有其他顶级财阀的掌权人跟宁氏抢夺,但是唯独,不可能有裴胤。
第三次时,外头开始飘初雪了,林稚水身为港城人,从未见过能这么早下雪的地方,她觉得新奇,便捏了个肚子圆鼓鼓的小雪人,继而安放在了病床的柜子上。
她又打湿毛巾,替裴观若仔细的擦拭了手和那比雪白枕头还白的脸蛋,说:“其实睡觉也能治愈魂魄的,观若,你别急着醒来,好好睡觉吧,把自己养好了再醒不迟。”
窗外细雪一停,阳光便破云而出,从垂地的白纱洋洋洒洒进来。
裴观若静垂的睫毛也被镶了层很浅的金光,随着呼吸,似乎颤了下。
林稚水动作很轻柔,替她擦拭去眼尾:“裴胤视你为弃棋,外界不会过度关注一个私生女死活,你可以摆脱这个身份,重新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有些残忍,却始终要去面对的……林稚水停顿了许久,垂着的琉璃眼充满了怜悯情绪,过了片刻。
等离开病房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病床身影,很轻很轻说:“观若,陈宝翠选择离开你,不是不爱你了,而是她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再爱你了。”
两三秒后。
门被关上,空气中除了林稚水身上带来的香还未消散,静到仿佛连呼吸都听不到。
直到被光芒折射的小雪人开始融化,融成了水,仿佛流到了枕头上。
裴观若极其缓慢的睁开了双眼,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球,尽是泪,也尽是对裴胤入骨髓的恨意。
……
林稚水前脚回到那片落羽杉的住处,便给宁濯羽拨了一通电话,让他派私人机去将陈宝翠的遗体连夜送到泗城来。
路上想了许久,感觉裴观若应该会想见自己母亲一面。
或许,让陈宝翠在同一家医院安置着,最后陪陪她。
宁濯羽领着差事去办了。
等到夜晚,林稚水刚洗完澡,裹着白丝绒的睡袍走到主卧,还未歇下,又接到了宁濯羽的电话。
直接步入主题。
裴观若苏醒了。
而她醒来开口第一句话,是要求见宁惟羽。
“见他?”林稚水往床沿坐,先是语气惊讶,随后蹙了蹙眉,很不能理解似的。
宁濯羽在那端漫不经心道:“对,指名道姓了要见宁惟羽。要告诉她么?这位她的旧情人险些弄丢了港口项目,还让家族名声被牵连抹上艳闻,所以无罪释放后,正在老宅关禁闭呢。”
关禁闭是宁徽诏亲自下的令。
毕竟宁惟羽暂位收购项目的领导者期间,却管不住下半身把这么重要的事办砸了,如果轻飘飘的揭过去,不被惩罚的话,难以服众。
宁商羽出差在外。
整个偌大的家族,除了宁徽诏外,能一句话就把宁惟羽解禁的人,唯有林稚水了。
她可以不放人。
宁濯羽的话很明显。
林稚水略思考了会儿,“虽然我不知道裴观若为什么第一个要见的是他,但是比起宁惟羽关完禁闭后为了这桩情仇恩怨寻上门,还不如她主动见。”
宁濯羽领悟:“安排。”
当天深夜,有林稚水口头上的解禁,宁濯羽就亲自去了一趟老宅把人给放了。
而此刻,裴观若在白日苏醒后,情绪很稳定的配合护士做了全套身体检查,又好好吃了营养餐,才被送回到病房区域里。
她不喜光了,将照明的灯全部熄灭。
方方正正的玻璃窗口外又开始飘雪,裴观若太瘦了,正常的病服都像是穿着大一码的,松松垮垮套在身上。
她坐在了床沿,缩起腿,将尖尖的下巴抵着膝盖,像是看雪。
等终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似护士的,裴观若轻易就辨出了是宁惟羽的鞋子踩出来的,又过半秒,紧闭的病房门陡然被推开。
进来的身影很高大,西装加身,逆光辨不太清五官轮廓。
裴观若照旧维持原有的平静姿势,直到那道黑影如高山雪崩一样笼罩着病床,她抬起脸,恰好宁惟羽俯身下来。
下一秒。
他眼眸冷冽深邃,盯着她:“又欠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