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极为缓慢地哦了一声。
周停
则侧眸看她一眼，然后拿出了手机。
章韫宜看着他的动作，后知后觉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张照片拍得不是很好。”
上光荣榜的证件照，当时素着一张脸，满脸青涩。
周停则拍了好几张，才笑着道，“这话被其他同学听见会气晕。”
拍得不是很好都已经是光荣榜最出彩，最吸睛，最漂亮的一张照片了。要是拍得好，还让其他人怎么办。
章韫宜哑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停则勾唇，欣赏着她窘迫的神色，才慢慢地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那样的人。
拍完照，两人把学校其他地方逛完。
章韫宜本想带周停则去教学楼，去看看自己曾经上课的教室，但现在教学楼都上了锁，周末不让人进去，得去找管理老师拿钥匙，故而作罢。
走出学校，章韫宜问周停则是想吃火锅还是在附近吃饭。
周停则问她，“学校附近有常去的店吗？”
“有啊，但我不知道你吃不吃。”章韫宜说。
周停则：“什么？”
“鱼火锅，”章韫宜告知，“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鱼火锅特别好吃，一丁点儿腥味都没有。”
因为做得好，她时不时会馋。
周停则难得见她有如此强烈的口腹之欲，勾了勾嘴角道，“吃的，去吧。”
章韫宜昨天才吃过火锅，今天没有再吃的必要。
“……”
鱼火锅店在营业，假期学校学生都放假回家了，这儿生意却依旧不错。
店内坐了好几桌客人，有些还是开车过来吃的。
章韫宜和周停则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菜单，想要递给周停则，主随客便，刚把手伸出去，周停则先说，“你点就行。”
他客随主便。
章韫宜没有跟他在这种小事上多纠结，默默地把菜单收回，拿起旁边的笔在菜单上勾选，边选边问，“你想吃什么鱼？”
“要什么口味的？”
“其他的还要吗？”
周停则一一作答。
点完菜，章韫宜端起周停则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扭头看向窗外。
许久没有回来，周围好像有蛮大的变化，又似乎没有。
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思绪飘飞地看着某处，周停则抬眼看向她，落在她沉静的侧脸轮廓上，神思微动。
没多久，鱼火锅送了上来。
章韫宜拉回思绪，和周停则一同享用。享用之前，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非常随意的照片，发给钟灵。
钟灵猝不及防：「？？？」
章韫宜笑着回她：「下次回南城，一起来学校逛一逛。」
钟灵：「可以不发图的。」
她馋这一口很久了。
两个人在申城的时候，也找过当地的鱼火锅店。但都没有学校门口这家做得好，不是味道太淡，就是太重，总而言之，都是她们吃了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的味道。
章韫宜弯了弯唇，承认道：「我就是故意的。」
钟灵无语：「一个人？还是跟静静？」
章韫宜：「我昨天才跟静静约啊。」
钟灵：「哦对。」
她知道这件事。
想着，她追问：「所以你今天是跟谁？」
章韫宜：「你猜猜，我吃完回答你。」
钟灵：「…………」
这人真的有点儿过分了吧。
章韫宜和她说完就放下了手机，跟周停则边吃边聊。
不过两人聊得不多，他们都不是喜欢在吃饭时候说话的人，只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安静地进食。
进食结束，章韫宜也没和周停则抢着去买单。
反正，谁买区别都不大。
两人离开学校这边，章韫宜又带着周停则去逛了逛南城相对有特色的几条街巷，在巷子里转了转。
假期人太多，巷子里的寂静没感觉到，人潮倒是一波接着一波。
-
最后，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看人来人往。
忽地，章韫宜手机震了震，她点开一看，居然是沈舒窈发来的消息，问她这会儿忙不忙。
两人上次见面后，就没怎么联系过。
沈舒窈忙着和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Aurora那边因为卓嘉佑的事情，虽掉了不少卓嘉佑带来的粉丝购买力，可也因为及时止损，发出解约声明，让不少路人对Aurora这个美妆品牌有了好感。
路人认为，品牌方能及时放弃卓嘉佑这么一个满口谎言，欺骗粉丝的艺人，其实还挺有魄力的。
也是如此，章韫宜没有太过焦急地催促沈舒窈。
同时，他们也在寻找其他适合Aurora品牌形象代言定位的艺人。
万一沈舒窈真不想接，他们需要有其他备选方案。
章韫宜连忙回复她：「怎么了？」
沈舒窈：「想跟你聊聊Aurora代言的事情。」
章韫宜思索：「我现在不在申城，晚上九点可以吗？」
沈舒窈：「可以啊，正好我也睡得晚，约哪里？」
章韫宜：「我都可以，你有什么要求？」
沈舒窈倒是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她是个女明星，很多地方都不太能去。
还有就是，她今天和章韫宜聊的是私密事情。
想了想，沈舒窈问她：「你介不介意来我家？」
章韫宜微怔，笑着问：「你不怕我把你的地址曝光出去？」
沈舒窈信誓旦旦：「思维的公关总监，口风应该很紧吧。」
她语气笃定。
毕竟，做公关这一行的，最基本的素质要求就应该是能保守秘密。不然的话，不知道会惹多少麻烦。
和沈舒窈约好时间，章韫宜将这件事记在日程表提醒里。
放下手机，她不经意对上周停则的目光。
“……”
章韫宜顿然几秒，没忍住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工作？”周停则问了一句。
章韫宜点头，忽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八卦事件。
她沉默须臾，点头道，“嗯，沈小姐找我谈事。”
周停则抬眼，“沈小姐？”
“沈舒窈，”章韫宜告诉他，停了停，“周总应该知道她吧。”
都和周停则表过白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闻声，周停则轻挑了下眉头，“知道。”
章韫宜：“哦。”
“……”周停则垂下眼，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就这样？”
章韫宜偏头看向他，眼眸澄亮。她在周停则的注视下，终归还是没能忍住问，“你们应该很熟吧？”
听到她这个问题，周停则没忍住，低低笑了出来，“不熟。”
章韫宜眨了下眼，面上写着几个字——
真的吗？
周停则勾唇，浅声道：“我们比较熟。”
章韫宜微哽，小声咕哝，“我没有让你做对比。”
周停则看着她此刻的神色，随即正色道，“我和她认识是因为孟绥。”
章韫宜：“孟总？”
周停则点头，他们两家父母关系比较好，他第一次见到沈舒窈是在孟家。
不过周停则得承认，他和沈舒窈认识有很多年了，他们高中时候就认识。但没有联系，连联系方式还是他两年多前回国后才加上的。
听完周停则说的，章韫宜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静了静，认真道，“其实沈小姐挺可爱的。”
两人接触不算多，但沈舒窈性格是真的蛮可爱的，也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章韫宜伺候过咖位不高，架子很高的艺人。那人和沈舒窈对比来看，沈舒窈简直称得上是天使。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有吗？”
章韫宜看他，“没有吗？”
“我
不知道，“周停则回答，“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所以他对沈舒窈并没有很了解。
章韫宜诧然，“……半小时都没有？”
“一般都跟孟绥一起，”周停则说。
章韫宜默默地点了下头，心想原来是这样。
可就算半小时的单独相处时间都没有，沈舒窈却还是喜欢上了周停则。这样想着，章韫宜不由得将转开的目光重新转至周停则身上。
察觉到她的打量，周停则淡定地和她对上视线。
他一脸淡然，反倒让章韫宜有点儿不好意思。
少顷，章韫宜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我听说，沈——”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周停则就笑了，“是。”
沈舒窈确实和他表过白。
章韫宜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反倒是周停则继续往下说，“不问我为什么拒绝她？”
章韫宜啊了一声，本来不想问的，但周停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接着往下，“为什么？”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周停则说。
章韫宜眼眸一闪，瞧着周停则半晌，最终还是没把到嘴边的话问出口。
她其实挺想问——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能知道吗？
这话似乎过于明知故问。
也有点儿傻。
章韫宜沉思着，含糊地说，“原来如此。”
周停则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将她紧绷的神色收入眼底，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人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周停则没再往下说，章韫宜也没再追问。
-
喝完咖啡，两人又在附近走了走，才回酒店拿行李，去机场。
周停则买的是下午五点多的票，回到申城七点多，时间刚刚好。
章韫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南城陪周停则逛小街小巷时没有跟蒲黎碰上面，反倒是在飞机上偶遇了。
她和周停则先一步上飞机坐下。
刚坐下，周停则的电话就来了。
他跟章韫宜说了声，便接起了电话。
章韫宜也低头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
才刚点开邮箱，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Eva？”
“……”
“？”
章韫宜懵然抬头，在看到站在旁边的蒲黎时，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好几秒，她才道，“蒲总。”
“真的是你，”蒲黎点了点头，语气熟稔地和她说话，“我还以为看错了。”
他望着章韫宜，“没想到真的是你。”
章韫宜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静默几秒，尴尬地笑了下，“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蒲总。”
当下这个时刻，章韫宜只庆幸，昨天蒲黎找自己当向导的时候，她没说自己已经回申城的，说的是自己有事要陪朋友。不然的话，这会儿还要面对谎言被当场拆穿的窘迫。
“没想到？”蒲黎挑眉，“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来南城了。”
“……没有。”章韫宜解释，“我的意思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去。”
蒲黎莞尔，“明天上班，有个会议要参加。”
章韫宜恍然，“原来如此。”
后面还有人上机，蒲黎没在旁边和章韫宜聊太久，就到她过道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他身后还带了一位助理。
商务舱的座位不算多。
蒲黎时不时跟章韫宜说两句话，看上去关系非常不错。
飞机起飞前，周停则的电话挂断。
他偏了偏头，看向旁边交流的两人，微眯了眯眼。
只是蒲黎没有注意到他，周停则接电话时，担心打扰周围的人，刻意离的窗口近了一点，微微侧着身子。这会儿电话挂断，蒲黎的注意力又在章韫宜身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蒲黎虽和周停则打过一次照面，可那次时间太短，两人没有交流。导致他们对对方没什么印象也很正常。
飞机平稳起飞。
商务舱没什么声音，蒲黎也没再和章韫宜说话。
直到飞机下降，机舱内有明显的声音后，蒲黎想起点什么，喊了章韫宜一句，“Eva。”
章韫宜转头，“蒲总。”
蒲黎不介意她这么客套的称呼，淡淡一笑问，“你有朋友来接吗？没有的话，我们顺路送你？”
章韫宜一顿，斟酌着该怎么拒绝才不失礼貌，也不会得罪人时。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忙工作的周停则倏地抬起头，再次转向两人的方位，在蒲黎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没有完全想起他是哪号人物时，周停则先一步开了口，语调平静，“她有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