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泛红

可身后厍凌也没吭声。

盯着人的背影, 厍凌脑海里又想起在北京的那几天,他都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去过北京。

一直到他听到任舒接了电话,身影彻底消失, 厍凌的思绪也游离出来。

他低眸给秘书发了消息,迈着长腿一边往外走。

“厍总。”

岑云在远处看到离开的厍凌, 朗声叫了他一声, 人也没听见。

【我这几天的工作都推掉,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林鸣谦。】

【好的厍总。】

刚发完没两分钟,林鸣谦也给他发了一封休假申请的邮件。

林鸣谦:【我过两天带她出去散散心, 再上班老婆真的要没了, 你过年又不回家, 要去干什么?】

厍凌回:【今天开始我休假,没事不要联系。】

林鸣谦发来个问号,又撤回。

【真难得。】

任舒给多多发了条消息说改天再来找她玩后, 又听到电话对面骆盂颓败的声音。

“怎么了?你现在在医院吗?是不是叔叔出什么事了。”

任舒实在太忙, 平常除了要运营账号, 还要计算运营研究新品,什么事情都要她亲自来做,她又没那么多经验, 以至到现在也没有去看望过伯父。

她还是把开店想得太简单,又或许被厍凌的那句“赔钱”给激到了,市场变化会推着人前进, 否则就要面临被吞没的风险。

“嗯, 我爸爸住院了,医生说他现在并发症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任舒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去了医院, 便也没注意到身后跟着她车的那辆迈巴赫。

她此时忽然想起了在李牧杨婚礼上服务员给准备的早餐营养粥,当时没什么胃口,后来想起来口味挺不错,清淡又很营养,搜了下病人应该也能喝,不能喝也能给骆盂。

这么晚,骆盂大概还没吃晚餐。

在平台上没搜到,任舒又给乔亦然发了消息。

【你知道有家早餐店叫宝利坊吗?】

如果顺路任舒想去买一下,她不好意思空手过去。

【早餐店?我记得有家餐厅叫这个名字,他们家餐厅一道菜上千的。】

【不送外卖吗?】任舒愣怔了一下。

【一般不送。】

难怪那天没在别人面前看到早餐盒。

最后只在医院附近水果店买了水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骆盂给她发了病房号,任舒进去时骆盂没在房间。

伯父正躺在病床上沉睡,任舒把果篮放在一旁,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他粗糙削瘦的手背里注入。

她站起身想把他的被子盖好,还没碰到衣袖,目光倏然落在他手腕处微微显现的青紫痕迹上,手指停在空中,随后很轻把人的衣服给翻开,看到很明显一个极用力的拧痕,用了那一小块肉都要撕扯掉似的力道,让皮肤泛起红紫。

任舒眼睫忽闪,呼吸都忘了。

医院都有监控,更何况伤口这么明显,怎么骆盂都能看到。

任舒感应到什么似的,一回头,看到正站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的骆盂,像鬼魅的影子安寂站在那。

她被吓得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手也倏然松开伯父的衣袖。

晚上七点多,夜幕呈昏暗状态,像是掺了水的蓝色天空只有一轮月牙清透地挂在天边。

医院清冷寂静,来往人匆匆,任舒揣着口袋侧过头看他。

“开心点吧,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骆盂手揣着口袋,轻声说:“不用安慰我,我刚才就是忽然感觉很安静,但身边有没有什么朋友,就想到了你,你还记得高中——”

任舒出神往别处看,落了几步,骆盂回头看她,双目对视,任舒快步跟上去。

“你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骆盂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路边一辆陌生的豪车停靠在便利店门前。

“你看什么呢?”

任舒只是看晃眼,以为那辆车是厍凌的。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黑猫跑过去,估计看错了。”

“这边有挺多野猫流蹿,你要吗?我帮你抓一只。”

任舒摆了摆手:“会有很多毛,养不了。”

“也是,任舒。”骆盂又说,“谢谢你过来,你能过来我心情好了很多。”

“你回去吧,我没法送你了。”

任舒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一扫而过的风景时还在想,厍凌是有事碰巧停在这,还是跟着她过来的。

乔亦然还在加班,过分安静的氛围让任舒打开门不太能习惯,随后沉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抱着小兔子玩偶,脸颊埋进它的耳朵里。

过了很久,她坐起身正要去浴室洗澡,看到放在桌面的证件,任舒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许久,

她发现她也并不喜欢一个人。

寂静的客厅传来门被打开的声响,乔亦然在玄关换着拖鞋,看到任舒坐在沙发上晃了晃她的证件。

“你不会是想偷偷跑了吧?”

乔亦然在跟易思信的工作彻底签订后,准备跟上司一同飞去美国分公司发展,美国信托、税务跟保险的财富规划需求强烈,乔亦然也很想出国拓宽视野。

更别说,离婚之后,她不想继续待在申城。

乔亦然看出任舒眼底极力藏着的难过情绪,把包扔在沙发。

她在得知文教授出事那天就计划好了出国,但当时任舒情绪不佳,她迟迟没说出口。

“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喝点?”

“明天就走吗?”任舒问。

好忽然。

就剩下她自己了吗?

乔亦然说:“原本是下周的,临时有个项目要提前。”

她的工作本身就比较弹性,这两年任舒早已习惯,本想做饭给她吃,乔亦然不想让她忙,点了一桌外卖,又喝了酒,两人都喝得宿醉。

乔亦然抱着任舒哭,她平常那么理智一个人,抱着任舒说她跟陆昊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任舒拍着她的肩让她少喝点,半夜她又抱着马桶吐,连离婚那天她都没这么难过,任舒一个醉酒的人照顾她一整晚,天空泛白才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之后,她躺在床上被盖好被子,房间已经空了。

乔亦然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搬走,只带走了衣服跟护肤品化妆品,剩下那些说任舒能用到就用。

整个房子的声音瞬间静下来。

桌面还有她写的字条——

友谊长存,热情不灭。

这个房子原本就是任舒整租的,她离开之后,任舒也没想再招人进来了。

任舒都怀疑情绪是不是会传染,一大早进甜品店,就看到祝愿萎靡不振地擦拭着客人弄撒咖啡的小桌。

偷偷问了曹姐才知道是跟那个男朋友分手了。

看祝愿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差点给客人上错餐时任舒在后台担心地跟她说:“你要不休息几天?”

祝愿摇了摇头,十分坚决:“不用,我能行。”

她又跟任舒解释,“我之前也没有谈恋爱,只不过睡过几次而已。”

她说这话时骆盂正站在门口要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又退了出去。

祝愿看了骆盂一眼,故意说:“所以不算是失恋。”

前段时间她整个人都像掉进蜜罐里,连工作都起了好几分劲头。

此时的情况完全不对。

见任舒要说什么,祝愿又握住她手,保证说:“我真没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任舒看着她的表情,“要不我给你介绍?”

“介绍谁啊……”祝愿蔫巴巴的。

任舒想了想说:“先记着。”

她倒没想过撮合骆盂两人,祝愿性格开朗但内心敏感多思,并不是完全是傻乎乎没心眼的女孩,骆盂沉默内敛,很多时候任舒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么久一起工作,任舒也觉得他从未打开过心扉。

“不过任舒姐你看到新闻了吗?那个孙向明被抓了,好像刑拘,我看网上说至少判十年,活该!这种人就应该全身剁成渣!”祝愿一脸愤恨。

任舒有些意外,她看到过之前的新闻,那样的事情出现后他都能跟没事人一样,便觉得他有很强的后台。

脑海里又倏然想起那天过来的黎淮之,天网恢恢。

让任舒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讨厌他干什么?”任舒只是觉得祝愿超乎了一个旁观者的情绪。

祝愿一脸认真:“我讨厌玩弄别人感情跟身体的人,如果两者兼备,那他可以去死了。”

“任舒姐你小年要怎么过?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家吃火锅?跟乔姐一起!”

后天就要小年了。

任舒沉了口气:“不行,你乔姐已经搬走了,她换了一份更好的工作,在纽约,而且我小年要出差的。”

出差不可推脱,任舒内心也承认她想躲掉这周五。

“好吧……”祝愿一脸失落。

-

今年的申城并没有下雪,天气阴冷,任舒是在浙江过的小年。

程念的自媒体推广很成功,任舒去浙江找新的蓝莓供应商。

这次出差跟骆盂一同前去,跟供应商谈完后,任舒跟他一同去附近西湖闲走,没停留多久,就近去一家西餐厅吃饭,回去已经晚上八点。

“我最近太忙了,你跟祝愿吵架了?”

“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任舒只是注意以往下班他俩会一起吃饭,从开店前任舒便能感觉到祝愿的喜欢,后来祝愿有了男朋友她还意外,以为是自己判断失误。

“上班你俩都不说话了。”

“没有,不太想说话而已。”骆盂又在此时忽然说,“任舒,其实我高中喜欢过你。”

任舒正想问他为什么定了个这么贵的酒店,此时思绪忽然被卡住。

“你在开玩笑吗?”

骆盂笑着说:“高中还有人为你打过架,因为我准备朝你表白,还被一个男生打了,那个男生你应该不记得了,总是跟厍凌那几个人在一起。”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任舒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骆盂忽然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揉一下她的长发,又在任舒还没躲之前就停顿住。

“我其实,后来把你当成妹妹的,我以前非常想要一个妹妹,可惜我爸妈离婚了。”

任舒笑笑,故作轻松说:“那很好,我以前也特别特别想要一个哥哥。”

骆盂跟任舒订的房间不在同一层,临时出差,订机票跟酒店时间都比较晚,飞机都没坐到挨着的位置。

进了房间,任舒脑子还嗡嗡的,背靠着门,站在玄关盯着客厅的灯看。

手机响了一声,是厍凌发来的。

【出来。】

任舒盯着这条微信,隔了一会儿才回:【你在杭州吗?】

人没回,任舒捏着手机,推开门看向走廊,空无一人。

在楼下吗?

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任舒还是不觉得她在异地总会跟厍凌相遇。

从上次从北京回来发的那条朋友圈被乔亦然看到,她也没敢再发什么带有位置的图片。

刚走了两步,左侧套房门被悄然打开。

任舒看到站在玄关的厍凌脸被水打湿,穿着件开着扣子的黑衬衫,刚洗完澡还没擦干就出来了。

“你……”任舒话都没说完。

下一秒又被他整个捞进去。

门关上的同时,任舒被抵在门上深吻,他的手劲儿大,手指钳着她的下巴,伟岸身高几乎能把她整个挡住,镇压在门面上。

即便套房热气足,任舒仍旧从他身上感觉到微凉的冷气,扑面而来,像清晨打开窗时的冷空气。

任舒下意识用手很轻地压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他臂膀青筋的鼓动,却没有丝毫用力抵抗,于是吻变得更深。

“任舒。”厍凌手掌几乎捧着她半边脸,指腹磨着她的眼角。

本就有些湿润的眼角变得滚烫灼热,任舒也没抬起手阻挡,只是站在他面前,整张脸被映在他身影下,没有任何声音。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任舒觉得厍凌十分可耻,不知道他对于朋友跟竞争对手亦或是合作伙伴也是这样的,手都查进去还要低着眸,声音低沉如同蛊在耳畔,问她:

“要继续吗。”

任舒抬起头,玄关没开灯,套房客厅的灯光落过来,表情无处遁形。

她没吭声,一双眼又落在他脸上,任舒一直觉得厍凌的眉眼生得格外好看,浅浅的内双,显得薄情,可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看人时又好像能掉进去,一瞬间手指都蜷缩起来。

于是又被低眸用力吻住,急促的呼吸声忽然断了一下。

她衣服都还没脱掉。

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甩出去的,衣服扣子都被扯裂开,厍凌的衣服质量倒是很好,完好无损地压堆在她的衣服上面。

任舒感觉到自己蝴蝶骨后一双宽厚的大手挡着,整个身子搭在他要上晃,脚趾都蜷缩着。

任舒受不住,也不吭声,忍不住时才有些乱的喘息声绕在他耳畔,眼泪也一直掉,厍凌大概是喜欢的,听到她声音后反应总会更激烈,她感觉自己浑身像是从火里捞出来的一样,迟早濒临火山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