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泛红

被抱着扔在床上, 酒店套房放的那盒套被彻底用完。

结束后任舒被厍凌抱起洗澡。

放在浴缸里自动放水。

“抓着浴缸,别溺水。”声音还有些沙沙的。

任舒也没看他,盯着浴缸里的泡泡, 一个个破掉。

浴室里除了电器的声音,只有水在晃荡, 刺眼的白灯光把肩膀照得莹白反光。

任舒往浴缸里缩, 任由泡沫蔓延脖颈,盖住身上的全部红痕。

一直到感觉手指都脱水了,才擦干水, 裹着酒店浴巾出来。

厍凌在吧台盯着夜景接电话, 他时不时应声, 没什么脾气跟主动。

甚至任舒又听到了来自他爸妈的催婚。

她盯着厍凌的背影,看到他耳下皮肤被她不小心咬出的齿痕,只是想, 像厍凌这样的人, 他不想要, 大概没人能强求。

任舒看到餐厅桌面上放了一份机器人送进来还没拆开的晚餐。

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了晚餐的香味,她跟骆盂一起吃的晚饭,吃得少饿得快, 此时已经彻底消耗。

任舒扫了厍凌一眼,原本想问的,但又闭嘴了。

不能要, 要直接拿。

走过去拆开, 是酒店送来的饺子跟汤圆。

任舒家里没有过小年的习惯,窗外的烟花炸起,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盯着天空的昙花一现, 一瞬间被召唤回今年即将结束的事实上。

“嗯,我知道了。”

“工作忙,我就不回去了,微信不想加,您也别折腾,我不喜欢我的私人微信加陌生人。”

那边声音冷淡又敷衍。

她低着头拆开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口,咬着饺子才注意到跟普通饺子不太一样,加了木薯粉,滑腻香糯,任舒搜了一下,包装盒上写了芋饺的字样,算是浙江特产。

原本想要给厍凌留两个的,没忍住自己吃完了。

原本就是一人份,也就十个。

她吃完之后还有些心虚,装作原本就没有的样子,把餐盒毁尸灭迹扔进垃圾桶里。

又吃了一些特色甜品,轻手轻脚走过去,想从吧台拿矿泉水喝。

刚走过去,厍凌目光锁向她,烟花的光线落在他五官,被切割的清疏凌冽,他电话还没挂断,抬起手腕顺手把水给她递过去。

任舒接过,又悄无声息躲远才喝。

吃完之后要睡觉了,厍凌挂断电话看她桌子上的残局,走过去扫了眼垃圾桶,又看向她:“你没吃饭?”

任舒胃口很小,吃饭挑剔又不喜欢浪费,很多时候厍凌都看她宁可不喜欢也要强撑。

唯一一个把吃饭做成一件极其难受的事。

任舒仰头,老实说:“吃了,没吃饱。”

她跟骆盂都不喜欢做计划,随机去了临近一家西餐厅,任舒吃不惯西餐,只吃几口便放下。

任舒还是心虚,指了指垃圾桶:“我把这个芋饺也吃完了。”

厍凌“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任舒脸上,几秒后移开,仅是坐对面吃了几口,大多清淡,口感不错。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任舒坐在沙发上,双手手心盖在只穿了一件短裤的膝盖上,指腹在皮肤上摩挲。

“你来出差吗?”她没话找话问。

厍凌筷子停顿下来,抬眼:“不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隔壁。”

任舒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诱捕器。

“入住那天看到了。”

厍凌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给小孩的红包,还剩下一个,抬手递给任舒。

他记得任舒买的那条玉坠便是带着一个福字。

任舒不明所以,接过时才问:“给我吗?”

“讨个彩头。”他说。

任舒“哦”了一声接过。

不能拒绝财神。

任舒这两年到了年纪,格外封建迷信,有事没事就去许愿池扔个硬币,一年去一次寺庙祈福。

把红包攥在手心,瞧见对面厍凌吃饭时还回了几条工作语音。

她草草听着。

这样看来厍凌也挺忙,他跟爸妈关系不错,但连过年都还在出差没回去。

或许在他的生活里,工作占比百分之九十九,也并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得太重。

“你什么时候离开杭州?”任舒侧过头,好奇问他。

厍凌没什么胃口,尝了这几道她动过的菜,大概了解到任舒的口味。

抬眸看向她说:“明天一早,去温哥华带狗过年。”

开始他的年假。

林鸣谦哄她老婆,估计也会去他那玩,那群朋友以林思远为首总喜欢飞去他家闹腾,去他酒窖挑酒喝。

过年最后几天会回北京跟朋友组局。

“温哥华冬天天气怎么样?”或许因为厍凌总是去,任舒都感觉这地方她也很熟悉了。

“很少下雪,下雨很多,跟浙江差不多。”

厍凌看着她的眼神,莫名从她眼里看出了很多复杂情绪,又想起还在国外接受治疗的文教授。

“文老师的身体在恢复好转,你有空可以去见她。”

任舒听到厍凌此时提及这个话题有些许出神,她垂眼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了。”

文教授并不是什么温情的人,也没有想要她去打扰,更何况,她始终只是一个外人。

脖颈处的吻痕还在隐隐作痛,她站起身正要离开,余光一扫而过窗外骤下的雪。

离开申城后发现雪也并不是一个很罕见的东西。

厍凌顺着任舒停滞的视线看向落地窗处,洋洋洒洒的雪花融化在玻璃窗面,远处还能看到无声的烟花“啾砰”绽放。

又听闻明年要下禁烟令,或许今年会是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年。

他盯着任舒孤静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却莫名觉得这样的安静让人不适。

“砰砰”烟花响彻云霄,高架桥人流如织。

大概在异地的酒店会有更多陌生感。

厍凌放下筷子,也没来得及收拾残局,站起身把人横抱起来往卧室走。

正在无意识发呆的任舒被吓得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声音低低的从鼻腔发出:“干什么……”

厍凌手指顺着摸到她的骨头,说:“再做几次。”

灯光下人的五官清晰标志,能从她乌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厍凌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嘴唇上。

没有给任舒回答的机会,把人扔在床上,厍凌压身吻下去,撬开齿关勾着她的舌尖。

“厍凌……你,你轻点……”

任舒仰着脖颈,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胳膊。

声音还有些黏糊:“厍凌……”

厍凌劲儿没收也没留情,声音带了点狠。

“今晚别睡了。”

……

第二天一早任舒全身发麻偷偷溜进自己房间。

走廊来往也有拖着行李箱退房的人,只有任舒鬼鬼祟祟内心不净。

她出差临走还跟厍凌睡了一觉。

倒是迟来地看到骆盂的信息,说昨晚给她发消息没回,害怕把她吵醒便自己走了。

他父亲去世了。

任舒忙不迭回复:【别太难过,店里你先别管了忙得过来,好好处理。】

任舒不擅长安慰人,又给他发:【需要帮忙不要客气。】

【好。】

毕竟是他的隐私,任舒也只是私信说骆盂最近有事,店里让曹姐帮忙多看着一些。

她大概回不去,崔念念在小年的后一天举办订婚宴,苗佩玉希望她参加,毕竟上次的双方家长见面有她的参与,此时不去不礼貌。

任舒此时无比后悔那天去了北京。

不光遇到厍凌,也无法拒绝苗佩玉。

雪昨晚就停了,只下了两小时,有人今天还在平台说错过了,根本没看到雪,窗外地面湿漉漉的,又冷,任舒原本想要去附近转转,但又觉得杭州没什么好玩的。

倒是乔亦然此时发来消息,说刚到美国就在准备圣诞,还给她发了照片。

任舒下午的飞机,还早,空闲时间自己裹着厚重的棉袄在街上转,围脖紧紧护着也有冷风往衣服里钻。

她揣着口袋呼吸都是冷气,看着张灯结彩的门槛,冻得小腿发麻。

朋友圈第一条是乔亦然跟新男友的照片,男朋友是个腼腆温柔的性格,还在美国读研,家世背景都不错。

【这才几天,你走出来得太快了。】任舒对前两天还抱着她哭的人有些幻灭。

乔亦然:【男人嘛,玩玩而已。】

任舒笑:【好。】

任舒又想起离别那天晚上,乔亦然那么擅长洞察人心,看向她时的欲言又止。

她低下头,点进微信,把厍凌的微信账号删掉了。

她从未失去过什么。

她想好了,如果厍凌问为什么,她就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以厍凌的性子,他绝不会纠缠。

他有很多选择。

任舒只是觉得,前面大雾一片不识人,一旦秘密结束后,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她不能再往前走了。

-

任舒在当天晚上飞去了北京参加第二天崔念念的订婚。

北京天冷,行李箱很小,她只带了这件黑色棉袄,去了之后苗佩玉又说订婚穿黑色不太好,找了件红色棉袄给她穿,有些单薄,任舒又怕冷,但她也没吭声。

她自虐似的想要自己记住这个天气,让她再也不要想来北京,想念苗佩玉,想或许有一天那个爱她的妈妈还会回来。

或许人都是会改变的,这没什么大不了。

正在约会的乔亦然还给她发来消息询问:【你不想去就不去得了,干嘛还非要给自己找委屈受。】

任舒回:【可能是我性格如此,总是要等到灯枯燃尽才知道痛,我妈妈今天很开心。】

乔亦然有些沉默。

怎么教会任舒怎么去爱,又没有教她怎么收回呢。

订婚宴包了一个酒楼,订婚仪式的全程她都没什么参与感,只是充当一个花瓶的角色,顺便被他们圈内的人指指点点。

倒是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上次去洗车看到的那个老板,一副吊儿郎当的大少爷模样,任舒在旁边听到别人叫他邹凯,北京城知名红二代,从小大院长大,跟赵家独子赵未决关系颇好。

只有短暂的对视之后,轻飘飘移开。

邹凯跟崔家算是挺远的远亲,来也只不过因为酒楼是他的地盘,意外看到任舒,啧了一声捞起手机给厍凌发消息。

【厍总您猜我瞧见谁。】

人没回。

【上次来洗车一起那个。】

【在哪?】

邹凯哎呦了一声,坐沙发上,胳膊肘撑着膝盖,趁火打劫说:【香港竞标下的那块地皮,让给我。】

【帮我照顾一下。】

“我靠。”邹凯瞬间人都弹射起来了。

目光盯着那女孩,眼睛简直要放光,订婚宴的主角敬完酒,苗佩玉穿得珠光宝气,满脸喜气,走到前厅那桌站在任舒身后,手指揽着她的肩膀说给人介绍:“这是我女儿任舒,在申城开了一家甜品店,现在在当地特别有名。”

任舒坐立不安,尴尬无处遁形,回头看了一眼苗佩玉低声揪了下她的衣服:“妈……”

对面男人笑着把目光落在任舒身上:“任小姐是很漂亮。”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桌面那道菜。

任舒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只是松开了扯着苗佩玉的手,无力垂落身侧。

“她还没对象呢,小姑娘嘛,你们都互相认识认识。”苗佩玉拍了拍她的手,咧着唇坐在沙发上的几个贵公子,似安抚。

在这一瞬间任舒忽然不太认识她了,那个安静温婉气质出众的苗佩玉,或许在试图介绍她跟厍凌认识时,就已经在生活中被改变。

这样一想,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没能体谅母亲的不辞辛苦。

对面几个人抬酒杯,任舒也带着基本礼貌跟他们碰杯。

邹凯从旁边吊儿郎当晃过来,显赫家世让他瞬间成为视线中心。

“任舒?好久不见。”

任舒看着邹凯,还没从他的熟稔语气中反应过来,当下也只是说:“好久不见……”

苗佩玉看到邹凯,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这位是向来用鼻孔看人的爷。

邹凯表现得熟络,又朝着任舒眨巴眼,说:“上次她跟朋友……来,就见过几面,但不太熟,不过听说任小姐是做餐饮的,挺巧,加个联系方式说不准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倒是也没说是哪个朋友。

邹凯身边朋友也就赵未决那几个。

任舒就拿出手机跟他加了微信,表情没什么变动。

下半场邹凯被酒楼经理叫走。

临走时还朝任舒传了个飞吻,说:“任小姐下次组局一起吃饭。”

任舒说:“好。”

他走之后,旁边有几个男人过来朝任舒敬酒认识,任舒看到苗佩玉一副开心的样子,不知道被苗佩玉拉着喝了多少。

这样看来苗佩玉也没变多少,以至没看到旁人眼底的取乐八卦,以为他们真的有心相识。

胃里翻滚,任舒实在受不了中途去卫生间,没忍住抱着马桶吐了,饭前吃的醒酒药都吐了出来。

口腔里的腥臭味让她恶心,又开始一阵阵反胃。

任舒狼狈地摸了摸泛红的脸,甚至感觉自己身上都变得很脏。

外套单薄,手指冰凉,清冷的空气涌进来淡化了此时的气味。

她红着眼抬头看到卫生间狭小的窗外刺骨寒风吹进来,周遭没有声息,脑子变得迟钝起来。

下雪了。

任舒刚站起身想去漱口,听到走进来从隔壁间出来的苗佩玉喊着崔念念,推门的手指止住。

“宝贝,快一点,你爸爸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姐姐呢?”崔念念问。

“估计先走了,先不管她,快点把蛋糕切了别让人等。”

任舒坐在马桶上,等声音彻底结束才离开。

酒精越来越上头,任舒感觉自己有些晕,低头打网约车回酒店。

她站在门口,又莫名觉得一切陌生,油然而生委屈。

可却没有哭,只是眼睛被风刺得有些酸痛。

车一直堵在望京,任舒没有雨伞,不想进去,也不好意思跟前台借,就蹲在门口柱子后面,缩着脖子犯晕。

其实她也可以跟上次一样不管不顾离开,但还是喝了,喝了很多。

而后隐隐听到叫她名字,声音耳熟,任舒抬起头看。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风尘仆仆,脖颈围绕着黑色围巾,旁边司机给他打着雨伞,他揣着口袋,一身冷矜,低眸看着她。

“你蹲这里干什么?”

从他肩膀后溢出来的暖光照在她瞳孔中。

下雪天显得四周都很静。

任舒脑子空白着,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弦被拨动了一下,被冻到没知觉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缓缓低下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说:“跟自己躲猫猫。”

厍凌沉了口气,伸出手:“起来。”

任舒脸颊还很红,很明显的醉意。

她犹豫了一秒,仰着头看厍凌的脸,认真识别他表情里的情绪,没有讨厌,才抬起手腕,小心翼翼把冰冷的手指放进他的手心中。

男人手掌的温度烫得甚至有些灼人,让任舒忍不住想挣脱,又被紧紧扣住,起身后整个人掉进他怀里。

任舒被他的衣服包裹着,街道上雪下得很静。厍凌接过司机的雨伞,司机去开门,任舒就低着头,捏着他一半的衣服挡住被冻得泛红没知觉的鼻子,上车跟他一同坐在车后排。

车碾压过单薄一层的雪面上,驶入驰车走马的沥青路上。

车内开了暖气,一寸寸侵袭掉低冷温度,任舒脑袋发晕,歪着头靠在厍凌肩膀,还是好冷,一直往他衣服里钻。

厍凌歪过头瞧见她这副可怜劲儿,索性把外套脱了给她严严实实裹住,车内的空调也开得很高。

“开快点。”他说。

司机开车开得很稳。

厍凌看到手机里邹凯发来的消息,说酒楼是崔家在举办订婚宴,任舒喝了不少酒。

他从未查过有关任舒的任何事情,此时才忽然跟上次来北京联系起来,想起她上次醉醺醺打电话过来说,我妈妈以前,很宠我的。

也难怪当时他故意在群里说了那样没有礼貌的话,对方还是强迫任舒来跟他相亲。

他看的出来任舒不乐意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显然也没在妈妈面前过多指责他的无礼,才让后来苗佩玉坚持不懈联系撮合。

厍凌放轻手力扶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车停在酒店vip泊车区,厍凌横抱着人下车,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进了电梯,封闭狭窄的空间,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的陌生人,任舒又在他怀里闹。

“干什么?”厍凌把人放下来,胳膊揽着她的腰面对面抱在怀里,俯视的视角清晰看到任舒湿漉漉的眼睫。

“你闹什么?”

旁边俩人不约而同抬了一下头,目光落在这对小情侣上,又默默低下头看手机。

任舒就不动了,大概没有意识到旁边的人,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贴着他赖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低声含糊说:“头好痛。”

说完又抱紧他,任舒嘴巴里一直都在说话,听不清在说什么,平常没见这么碎碎念的。

进了套房门,厍凌站在玄关,刚打开灯,人不老实地扒他衣服领口,往他裤子里摸,又把他拽得弯下腰,牙齿咬在锁骨的地方。

厍凌倒吸了口冷气掌住她手,她是丝毫没留情,狠狠咬完又在齿痕上舔,酥酥麻麻的,让厍凌没好气地想笑。

就这么站着任着她,笑了好几声,才把人扒拉下来。

“说什么?絮叨半天。”厍凌捏住她的脸,嫌弃移开。

除了弄他一脖子口水还能干什么?

任舒闷声哼了几声,从鼻腔滚出来的气,额头也靠在他胸口,有些安分了。

额头轻撞点了几下,又听到有声音在耳畔问:“知道我是谁吗?就跟人走。”

任舒不吭声。

厍凌就抬起她下颌,让她看清楚他那张脸,声音带许质问的意思。

“我是谁。”

任舒感觉下巴被捏得有些痛,她微微别开,脸颊还是贴着他的胸口的,胳膊抱着他的腰不松开。

隔了十几秒,厍凌沉了口气感觉她醉得不轻,准备带人去洗澡。

“厍凌。”

任舒眼圈还很红,声音低闷着:“你能不能,叫我宝贝。”

她听到苗佩玉叫崔念念宝贝。

那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厍凌看着她满脸红意,觉得她还有辨别人的能力,便也没有真的神志不清。

厍凌在这一瞬间,知道了任舒的境遇,甚至在毕业后短暂的几次交集中,窥见那时她的迷茫跟懵懂,以及迟钝又难以化解的难过。

空气一片寂静,任舒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他抬手在她眼睫上拂过,擦掉她的眼泪。

她耳畔的声音格外清晰,也见到厍凌笑了声,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发酵会让人产生高于阈值的神经递质,她总觉得此时厍凌的笑没那么冷了,反而很温暖。

“好了,别哭了。”

“我的宝贝难过了。”

厍凌擦不掉她的眼泪,便用手指贴着她的眼皮,声音放缓问:“因为什么,要跟我说吗。”

任舒眼睫微颤,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