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芙颂没有照顾喝醉了的人的经验,只依稀在以前的话本子上看到过,要煮解酒汤、更衣等等,总而言之,要做很多很多的事。

现在,她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把谢烬先送回祝融峰。

她把他的一条大臂放在自己的颈后,把他拉了起来,他顺势往自己身上一靠,独属于男人的沉实重量和雪松冷香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沉甸甸地压住了她。

谢烬的脑袋搁放在芙颂的颈窝里,喷薄而出的热息一股一股地涤荡着她的肌肤,旋即掀起了一片难耐湿燥的痒意。

芙颂感觉有些痒,一边慢慢地搭着他走,一边屈起一根手指,把他的脑袋挪远了一些,奈何,没过多久,他复又蹭了上来,还蹭得更黏实了。

芙颂:“……”

罢了。

就让他蹭吧。

碧霞元君原本想上前去帮忙,却被卫摧掖住了袖裾:“你上去凑什么热闹,回来。”

饶是碧霞元君再迟钝,也意识到,这种蒙昧的时刻还是两人待在一起比较好。她由衷地希望芙颂和与谢烬能够不闹别扭,重修旧好,主要是她很珍视芙颂,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碧霞元君是个武痴,身边知心的朋友少之又少,芙颂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希望芙颂能够好笑颜常展。

碧霞元君心道:“不过,卫摧这厮还算有眼力见的。”

但她思及什么,退回去后,不冷不热问道:“你现在还喜欢芙颂吗?”

卫摧纳罕,揩了揩鼻梁,笑道:“看出来了?我有这么明显么?”

“砰”的一声,碧霞元君单手捣鞘,抽出了一半的冷剑,剑身泛散着犀利冷锐的寒光,雪白透亮的剑面倒映着卫摧英俊倜傥的脸。

碧霞元君的容色冷冷的,她的口吻跟剑上的寒光一样冷寂:“你现在最好不要再去招惹她。”

卫摧抻手摁住碧霞元君的剑鞘,慢条斯理地把她的弑意一寸一寸摁了回去,一双狐狸眸含着讨巧的笑:“我心未死,但已经老实了,眼下还请元君殿下放过。”

碧霞元君不吃卫摧嬉皮笑脸这一套,但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后,她才真正收回冷剑,往芙颂谢烬离去的方向远睇了一眼。

卫摧忽然正色道:“我不招惹芙颂,也请你的父皇不要打芙颂的主意。”

碧霞元君没听明白:“什么?”

卫摧道:“你的父皇今日传旨给芙颂了,召见了她,接见芙颂的人却是天蓬真君,你的父皇避而不见。你说道奇怪不奇怪?”

碧霞元君凝了凝眸,天蓬真君是天帝座下四金甲神之一,一位精明势利之徒,其实并没有那么受天帝重用,真正受到重用的,是翊圣真君和玄武真君二人。这两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神祇,也就是昭胤上神的师弟。

所以说,天帝怎么会传懿旨召见芙颂,反而让天蓬真君去见芙颂呢?

这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碧霞元君留了个心眼儿,决计待会儿回第二重天时,亲自问一问父皇。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芙颂搭着谢烬,一路往祝融峰的方向亟亟赶去。

一路上他坐在她的瑞云上,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一直在对着她笑,白皙峻容上绽开了一朵朵好看迷人的笑花。她若是与他对视了,他就会嘶哑地问:“颂颂,你要不要我?”

穷追不舍地问,就像是大狗狗一直追着骨头不松开。

芙颂不知道到底是多少酒把谢烬灌成现在这副样子,一个从来不苟言笑的人,一个从来不擅表达感情的人,忽然之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与寻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被问得有些啼笑皆非,故意说了声:“不要。”

说了不要他,会怎么样呢?

但一转头,却看到男人低低垂着鸦黑的眼睫,卷翘的睫羽在卧蚕处投落下一片细密的阴影,他抿起濡红的薄唇,很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少时,芙颂觉得自己的手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砸落下来。

芙颂俯眸下视,发现是晶莹剔透的泪。

她吓了一跳,蹲住身子,抬起螓首往谢烬

的方向望去,发现男人面无表情地留下了眼泪。

芙颂伸出手揩了揩他的脸,满手都是凉丝丝的液体。

芙颂哭笑不得:“干嘛哭了啊?”

谢烬吸了吸鼻子,哑声说道:“你说不要我了。”

芙颂没想到他如此较真,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只好道:“我那是开玩笑的,没有不要你啦。”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俯低了身子,捧掬起谢烬的面孔,很轻很轻地在他嘴唇上亲吻了一下,又不餍足地再在他嘴唇上亲吻一次。

亲着亲着,彼此或多或少有些心猿意马意乱情迷,这一回,忽然听到了远处传了一阵咳嗽声。

芙颂忍不住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火族祝融伫立于树下,不知往这里看了多久。

气氛有些尴尬,芙颂急忙松开了谢烬,但谢烬醉了酒,一个人可能立不稳,芙颂只要又搀扶住他的一条胳膊,把他的胳膊搭揽在自己的肩膊上。

祝融走进前来,发现徒儿的面色不太对劲,看向芙颂:“他是怎么回事?”

芙颂感受到祝融很生气,莫名心虚了起来,轻声解释道:“今夜他跟卫摧在竭泽酒肆喝酒了,喝得有些多,我把他带回来了。”

祝融抡起鸡毛掸子作势要抽人,芙颂赶忙护在师徒之间,劝说了好几回,祝融气才勉强消停了一些。

身为高位神祇,戒人欲是重要原则之一,徒儿怎么能喝到酩酊大醉呢?再说了,他向来克己自苦,忌荤,洁身自好,更是滴酒不沾。

像今日喝得这般模样,这可是过去数万年从未有过的事儿。

谢烬小鸟依人般猫在芙颂身后,道:“颂颂,那个老叟要打我,你要保护我QAQ”

祝融:“……?”

芙颂:“……”

芙颂挂起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意,道:“师祖,我先扶谢烬回屋,待他翌日清醒过后,自会来向您赔罪的。”

祝融摆了摆手,无奈道:“去罢。”

——

芙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谢烬搭回了两人的小屋。谢烬迷蒙着一双眼,黏糊糊地蹭了蹭她的粉颈,哑声问道:“这里是哪儿?”

芙颂一晌把他扶到床榻上,一晌道:“是祝融峰,现在这里是你栖住的地方。”

说着,她趁着他半躺下去时,又拿起一个簟枕,徐缓地垫在他的腰身后。

男人的身量很重,她将他身上的外袍、靴履褪下,并把他安置在床榻上,都耗费了不少气力。

芙颂委实是累坏了,径直瘫在近旁的圈椅上。

这时,她听到了男人的一声浅笑。

谢烬半卧在簟枕上,鬓颊间的发丝被身体沁出的薄汗打湿,粘成绺儿敷贴于额庭之上,一双好看的眉眼含着雾濛濛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芙颂觉得他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忍不住用倾过身子,揉面团似的使劲揉着他的脸:“明明喝醉了,干嘛对人家一直笑呀?”

真是的,笑得还这么销魂,把她得到魂儿都勾走了一小部分。

在过去以往相处的时光里,他极少笑,

她手指抵着他的笑唇:“不准这样对我笑。”

他反手抓握住了她的手腕,攥得很紧:“你是谁?”

喝醉了,酒意上头,现在连她都不记得了?

谢烬把芙颂的手攥得很紧,冷白指关节处泛散着一道一道的青筋,慵懒地阖着双眸,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里磨出来似的:“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

芙颂不清楚他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这样调侃,她笑道:“我是芙颂。”

“好巧,我的神侣也叫芙颂,灼若芙蕖的芙,颂歌的颂。”

说着,谢烬睁开一只深邃的眼,脉脉地凝视着她,拖腔带调道:“你跟她长得很像,眼睛漂亮,面庞非常可爱。”

芙颂被他一席话取悦到了,想了想,俯近他的耳屏处,轻声道:“跟那位神侣分开,与我搭伙过日子怎么样?”

谢烬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我属于芙颂。”

芙颂唇畔笑意愈深,支棱起身子,道:“好,那我就不打扰啦,你好生休息罢。”

言讫,芙颂作势要走。

没来得及走几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攥握住了。

谢烬腕间一个沉力,把芙颂拽入怀中,他的胸-膛紧紧依偎着她的后背,左臂屈起横抵在她的胸口前,右臂从前面环住了她的腰肢。就这般,芙颂被锢在男人的怀里,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她听到身后倾轧而来一片裹挟着清酒味的雪松香,男人的唇捻蹭在她的颈肤之间,轻声祈求:“别不要我。”

芙颂的心里都酥了一大半。

她一直以为在这一段关系,最没完全感的人会是自己。

完全没料到,会是昭胤上神。

他重复了很多次这种类似的话,甚至听到她那一句开玩笑的“不要你了”,他会为之落泪。

甫思及此,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着谢烬的脸,泪痕残留在他的面容上,给了她一种他易碎脆弱的幻灭感。

芙颂温柔地凑近前去,舔吻他的泪痕,双手回抱着他,道:“对不起。”

谢烬把她的嘴唇捏成了金鱼唇:“我没有让你道歉。”

芙颂道:“我之前因为多思多虑说过一些不合适的话,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她道:“今后再也不会了。”

顿了顿,又道:“你也一样,不许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至少得跟我说,你要去哪里,做些什么,好让我放心。”

谢烬静静听着她说话,然后道了一声:“好。”

芙颂道:“这不是一句‘好’就能掩盖过去的事儿,你昨夜到底去了何处?”

谢烬偏了偏头,视线如绵细的针,要将芙颂深深框进自己的眼底,对视之时,他的眸泛起了一圈清浅的春雾,月色洒进去变作了一团揉也揉不散的清冽光影。

风拂过窗棂,漆色的枝桠窸窣作响,饱满的刺桐树无声地绽开了,花瓣纷纷扬扬在枝头滋长,它们的黑色倒影内嵌在了屋内的地面之上,那地面上仿佛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白色小花。

屋子里花香馝馞,且杂糅着凉丝丝的沁脾酒香,气氛蒙昧旖旎,就像是一场春夜里的幻梦,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

芙颂的心神也有些朦胧,她很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她不擅长追问。

通常情况之下,她会选择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克制地留白,不去越界。

但心中委屈在隐秘地作祟,谢烬凭什么把她一个人扔在祝融峰这么久呢?又喝得酩酊大醉,让她去竭泽酒肆来接他。

她不知晓他去了那里,做了什么事,又为了什么缘由喝酒?

他极少会露出这般的情态。

千杯不醉的昭胤上神,酒量合该是极好的,为何会喝得这般醉呢?

“我回九重天与天帝对峙了。”晌久,谢烬终于缓缓开了腔。

芙颂心微微揪紧:“然后呢?”

“我申诉成功了,把天蓬真君贬下了凡,沦为猪胎。”

风寂止了,芙颂没有说话。

谢烬注意到了一丝端倪,睁开一只邃眸,幽幽地打量着她,轻哂道:“我是不是很坏?”

芙颂摇了摇头,俯身在谢烬的薄唇上亲了亲:“谢谢你帮我出气。”

吻来得猝不及防,谢烬稍稍怔住,嘴唇上覆落下来的软濡触感就如春夜里浸在水里的冰块,一阵麻麻酥酥的凉。他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指尖线条绷紧了一瞬,无意识地抬起来,大掌牢牢扣住芙颂那不堪盈盈一握的后腰。

他尚未做好继续深入品酌的准备,那一抹凉酥酥的触感就离开了。

谢烬丝毫没有感到餍足,追着芙颂的嘴唇亲吻,芙颂别开了脸,不让他继续亲,掐住他的下颔,道:“我还有话要问。”

谢烬额心贴抵着芙颂的额心,含着沙哑的笑道:“你问。”

芙颂道:“天蓬真君是你的师弟吗?”

“是。”

“你把师弟贬为猪胎,他会记仇吗?”

“记我的仇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差他一个了。”

芙颂讶异地撑住眸:“你仇家很多吗?”

“有很多,三界皆有,魔神就算其中一个。”

提及魔神,芙颂的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魔神与谢烬完全就是死对头,魔神杀了谢烬的挚友白鹤大帝,谢烬封印魔神数万年,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说句实在话,芙颂希望两人能够握手言和,不再发起第二次神魔大战。届时若真的发起了神魔大战,遭殃的一定会是黎民百姓和三界苍生,

但两人和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似乎洞察出了芙颂的小九九,谢烬摩挲着她的左边侧颊,道:“不用想这些,这不是你该去想的事儿,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芙颂道:“那我能够做什么?”

谢烬眯了眯眼睛:“你想做什么?”

芙颂道:“我想通过神祇考核,与你比肩,这样一来,你能够做的事,我也能够做得到,我可以独当一面。”

这一来,就不必老是依赖谢烬了。

谢烬以手作梳,慢慢爬梳着她的鬓间发丝,道:“我希望你能够多试着依靠我一点,很多事不必搁藏在心里,可以跟我说。”

芙颂枕在他的颈窝间,眼神变得悠远寥廓,道:“我很难打开自己。”

“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充满打压和不安全的环境里,一旦交付了善意与信任,这一份信任来日便会变成一柄捅向自己的刀,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捅得遍体鳞伤了。”

一抹凝色浮掠过谢烬的眉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芙颂之所以被斗姆盯上了,视为与魔神有勾结,与莲生宫那三位弟子脱不开关系。她对弟子们施加了善意,他们却背刺了她,告发了她。

这何尝不是一种遍体鳞伤呢?

如果说,一切的善意都被回馈以恶意,那么,这个人间世里,善意只会越来越少,恶意会越来也多。

一个只会充满恶意的世界,注定是无法长久的。

谢烬将芙颂搂揽在怀里,很紧很紧地搂揽住她,道:“没事的,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两人这样就不怄气,和好如初了。

——

这日之后,日子太平,无事发生,风平浪静。

芙颂照常在白昼巡守人间,傍夕下值时去藏书阁复习。

她变得更加勤勉跟努力了,为了不落下课业,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与训练,就与谢烬约定,适当减少见面时间,以一旬日为单位,十日里只见五次,隔日见一次。

谢烬觉得十日只见五次太少了,为了维系感情,必须增加一些见面次数,必须增加至七次到八次。

但芙颂态度十分坚决,两人拉锯了许久,五次变成了六次,但她还是觉得太多了。

而是,每次见面都是在夜里,夜里时间本就不多,几乎一眨眼就晃过去了。

芙颂不觉得有什么所谓,但谢烬就愈发品咂出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难得了。

所以,每次见面,芙颂是开开心心进入了谢烬的屋子,然后是腰酸腿软地离开——更精确而言,被他打横抱着离开。

昭胤上神人看着清冷厌倦,实则精力太旺盛了,她完全招架不住,这样下来,她迟早会溃败在床榻上的。

不行,不行。

得把他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才行。

于是乎,芙颂打电话给羲和。

这一段时日,羲和都在归墟里照顾怀孕四个月的太岁魔君,两人日常偶有拌嘴,但感情生活还算敦睦。

听到了芙颂甜蜜的负担,羲和噗嗤一笑:“昭胤上神器大活好,你还不满意,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芙颂捂着小脸道:“我是真的招架不住,虽然最开始感觉很舒服啦,但慢慢地,我就没力气了,复习备考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些事儿,真的非常搅扰我的心神,他就跟男狐狸精似的,老是勾引我,我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样下去,一定是不行的……总而言之,羲和,你快想想办法吧!”

羲和听到了芙颂的诉求,笑了好久。

芙颂义正词严道:“羲和,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诶!”

“好好好,知道啦,这个家,没我真是不行。”

羲和寻思了许久,道:“你送昭胤上神一份礼物吧。”

“什么礼物?”

“有挑战性的女红,一条手帕,一条围脖,都可以,让他自己学,做好之后可以当成礼物回送给你。”

芙颂眼睛亮了起来:“这个主意好!羲和,你真是太厉害了。”

——

于是乎,到了翌日的见面夜,芙颂郑重其事地把一份包裹递呈到了谢烬面前。

昭胤上神扬起了一侧的眉心:“这是什么?”

芙颂弯了弯美眸:“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直觉告诉昭胤上神,芙颂送的这一份礼物绝对不简单。

谢烬俯垂下黑白分明的邃眸,慢条斯理地将包裹拆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对精致的绵偶娃娃,一只白色,一只碧色。碧色的可以看出是芙颂,至于白色的那只……

谢烬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看向芙颂,道:“这只绵偶是谁?”

芙颂眨了眨眼,笑道:“是你呀。”

谢烬反反复复将这只白色绵偶娃娃打量了个遍,都不曾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丝与自己的相似之处。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道:“为何这只绵偶面上的腮红这般浓,还一直咧着嘴笑?”

“这是你喝醉的模样,面颊红红的,还一直对着我笑,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我就按照这副模样,复刻了一个你。”

芙颂双手托着腮,歪了歪脑袋:“这两只绵偶娃娃虽然形象照搬了我们彼此,但都是有灵性的,我给它俩都各自画了一个好运符。你若是见不到我的时候,可以把想要对我说的话,说给绿色娃娃听,如果你感到悲伤或者难过,可以说给白色娃娃听,它们都会倾听你的。还有,如果放在枕头下面的话,一切的厄运呀噩梦呀,它们都会统统带走!”

谢烬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小的弧度,有几分忍俊不禁,指了指腰间的一只绿色绵偶娃娃,道:“我已经有了一只绿色的绵偶娃娃了噢,这只绿色的,可以给你自己。”

“不成,每一只绿色娃娃的寓意都是不一样的,之前送的那只是定情信物,这次是好运符,用来助你好梦的。”

说着,芙颂就将两只娃娃塞给了谢烬,示意谢烬将娃娃塞在枕下。

谢烬失笑,但还是依照芙颂的吩咐,捏着两只娃娃,将它们一同放在了枕头底下。

芙颂复从袖裾里摸出了一团棉鼓鼓的白绿交织的毛线,递到了他面前。

在男人微怔的注视之下,芙颂一字一顿地笑道:“谢烬哥哥,能不能给我织一条围脖呀?”

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