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不明晓太岁魔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不明晓为何他会上台饰演苍虚,道出如此惊人的台词。
难道,他是找到了她么?
有那么一瞬间,羲和想要起身逃离,她生出了畏葸之心——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使他找到的。
但思及她现在是借用梦嫫的身体,太岁魔君应该是认不出她来的。
退一万步来讲,戏台与观客席之间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璧色纱幔,观众能看得清戏台上的一切,但在戏台表演的匠人是根本看不清看客们的。
所以说,太岁魔君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得到存在的。
羲和如是自我蕴藉着,复又调整好了心律,堪堪坐回了原处。
她不知晓,芙颂将她面上的种种表情变化,都收揽在了眼底。她给黑无常暗中使了个眼色,黑无常又对太岁魔君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太岁魔君操纵着苍虚这一棉偶娃娃,对着芳菲道:“算了,你还是走罢,走得越远越好,离开归墟,永远都不好再回来了。”
白无常操纵着芳菲道:“你逮着了我,怎么又突然让我走?见不到我,你和孩子怎么办?”
苍虚道:“就如你所说,我是邪道,你是阵道,难以修成一段佳缘。是我自私了,想要用孩子将你拴住,将你永远地留在归墟,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白头偕老。但现在想想,我怀的孩子可能是一个魔种,若真是一个魔种,必定将你置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处境……”
苍虚推搡了芳菲了一下,让她往前路走去,道:“我委实不该拖累你,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空气有一瞬的岑寂。
全场寂然无声,没有人再论议,也没有人在调侃。
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
羲和双眸瞠住,眸底攒着的水雾愈发浓郁,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戏台上的苍虚,双手覆在膝面上,深深攥紧,指骨泛散着一层白。她精神高度集中,不放过苍虚的表情,和他的任何一句台词。
戏台上。
芳菲听了苍虚所述的话,一霎地
恼怒羞愤,背对着苍虚道:“我真的走了,你再挽留也就没有用了!”
苍虚道:“好,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留在我身边,你除了受苦、受罪、受世人指摘,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一席话,几乎是太岁魔君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羲和胸线剧烈起伏着,这个幔帐形同虚设,他分明是发现了她的存在,方才那一席话是在对她说的罢?
他在赶她走。
他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找到了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打算推开了她。
羲和也养着一腔傲骨,根本不是那种上赶着的类型。
既然他要赶她走,那她就走好了!
羲和眼泪都要砸下来了,但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落泪,她扬起螓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护着小腹起身作势要走。
芙颂看了羲和离去的身影一眼,她想起身去追,但理智克制住自己,不要冲动。
羲和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的戏台传了男人喑哑的声音:“但是,在这里,我一直都很想,很想对你说一句话。”
“在世人、在众生、在天道面前,我想对你道出这一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但现在我等不了了,我必须对你说。”
众人屏息凝神,现场人籁俱寂,端的是针落可闻。
羲和背对着戏台,眼泪积聚在眸眶上方,将落未落,掩藏在袖裾之下的纤纤素手,紧了一紧。
“我心悦你,芳菲。”
“我真的非常、非常心悦你。”
羲和眼泪静缓地流了下来,双手交叠在心口处,转过了身来。
苍虚在芳菲的裙裾面前半跪了下来,姿态虔诚如忠实的信徒,芳菲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后几步,被裙裾一角被苍虚深深地攥住了,他攥住她,不使她再逃避了。
芳菲不可置信道:“……你、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
苍虚道:“我心悦着你,爱惜着你!我心里描摹过无数我们未来一起生活的日子,这些在脑海里徘徊的景象,时常萦绕在梦畔,挥之不去。”
戏台下。
羲和眸睫濡湿,面色赪红,用袖侧缓缓擦拭去泪渍,很轻很轻地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也许听到曾经的爱人终于对她表明了心意,许是在万难的境遇之中得到了一丝蕴藉,她原本沉重的心绪,忽然之间,变得十分轻盈,化作了万千只蝴蝶,飞出了心之谷。
芙颂看了看展颜的羲和,又瞅了瞅戏台背后的太岁魔君,现在两人终于互通心意,真是太好了。
芙颂原本还十分忐忑的,生怕自己这个计划会不成功,会效果不佳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但现在,显然是她多虑了,效果很好。
也算是终于为羲和与太岁魔君重新牵上线了。
牵上线后,就可以进一步实施她的计划了。
芙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就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廊庑之下,伫立着一道雪白色的修直人影。
谢烬静静负手而立,看着小姑娘弯着眉眸偷笑的娇俏模样。
真像一只偷了油腥忘记抹嘴的毛绒动物。
谢烬目光放远了一些,视线的落点聚焦在戏台上,太岁魔君的身影就藏在幕布背后。谢烬的视线又缓缓挪移在了羲和身上。
太岁魔君操纵着棉偶娃娃,继续道:“对我而言,芳菲,你就是这个人间世里唯一的春色,是我世界的全部,遇见你之前,我掌管三界生死,活得麻木不仁,活得冷漠寡义,但遇见你之后,我发觉自己枉活了许多年。”
伴随着一片铮铮淙淙的、温柔似水的曲律声起,这一出戏走向了高潮。
羲和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坠落下来,沾湿了满襟。
芙颂走上前去,从袖裾里摸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羲和。
羲和道了一声谢,接过帕子,缓缓擦拭着眼泪。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无声地笑了。
此时此刻,戏台上,苍虚敞开双臂,缓缓搂揽住了身体颤抖的芳菲,将她整个人都深深搂揽在怀里。
太岁魔君道:“芳菲,那你呢?可愿与我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芳菲点了点头:“傻瓜,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自然是要一起养的。”
……
曲终,看客许久未散,似乎还深深沉浸在这个故事所带来的氛围之中。
不少小神看完这个故事之后,泣不成声,纷纷献上热切的掌声。
羲和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呀?”
这是羲和第二遍问这样的问题了。
如果芙颂还不承认的话,那就太假了。
芙颂点了点头,剀切道:“我写了这一出戏文,但成败与否,全在于你和太岁魔君。我由衷希望你能与太岁魔君好好的。”
羲和心中一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个缺口原本是冷冰冰的,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这个缺口滚烫而炽烈,一股浓深的热流席卷而上,深刻地攫住了她,是通神遍体的温暖。
羲和欠了欠身,搂住了芙颂:“小颂颂,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芙颂也伸手,在羲和的背上很轻很轻的拍了拍。
芙颂眼眶也十分湿涩,一股热流自然而然地涌上了眸眶,她为羲和与太岁魔君的故事感到唏嘘。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证羲和与太岁魔君从相识到相爱的全过程,但在当下的光景之中,她能够促使两人破镜重圆,再次相爱,已是一桩非常不容易的事体。
她看了一眼戏台上,苍虚与芳菲紧紧依偎在了一起,皎洁的月色如洒金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给两只棉偶描摹了上了一层细腻的金线,它们的轮廓投照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谢烬静静伫立于长廊之下,斑驳的香樟树经温暖的夜风吹过,细碎的月色也落在了他俊朗硬挺的五官落上,将他的面容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晕之中,神态显得晦暗莫测。
谢烬淡眼观摩着这一幕,很突然地,回溯起之前芙颂在缝制棉偶娃娃时,跟他的对话。
“不能因为种子无法长成参天大树,就不给它浇水施肥,永远都不要轻易放过一颗种子,也不要轻
易低估一粒种子的生命力。”
“种子就好比爱情之芽,神魔之间,难道因为无法在一起,就不能互诉衷肠吗?自然不是的。”
“只要认真施肥,浇水,这一粒种子,早晚有一日,也终会结出真正属于它的善果。”
……
女郎种种话词掠上心头,在谢烬的心房里敲出不轻的余震。
思绪归拢,谢烬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他的目光从戏台上挪开,落在了羲和身边那一道娇俏的身影上。
芙颂与羲和轻轻相拥在一起,许久才松开了彼此。
松开羲和之后,芙颂感受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注视着她。
她循着这一道目光注视而去,发现是昭胤上神。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对峙上了。
如同静水遇上了深潭,激撞出了一线水花。
说起来,虽然昭胤上神不太同意(亦或是认可)她这样的做法,但还是尽心尽力帮她缝制好了那一对棉偶娃娃。
这就是最好的支持了。
接下来,就该慢慢引导太岁魔君与羲和在隐秘安全的地方见面了,待他们见面之后,芙颂就可以使用换胎契。
芙颂正等着,翛忽之间,寺宇之外的突然闯进来数道身影。
摆放在戏台外的花灯一下子就熄灭了,换成了熠熠刺目的火把,为首一位女子,高袍深衣,生着一副端庄雍容的宝容,身后款款立着数位清寂的神侍。
按照律例,只有神祇才会配有神侍,神侍的数量越多,代表此人在九重天的地位就越高。
芙颂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位神祇的面目,就听到一道峻严冷厉的声音:“魔族当道,如今世道颇不太平,你们这些小神,在此处做什么?”
听到这极其熟稔的嗓音,芙颂觳觫一致。
这是她穷尽一生都不可能会忘记的声音。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她在莲生宫修行期间最大的噩梦。
斗姆气场威严,吓得不少小神忙做鸟兽散,匆匆忙忙离开了现场。
芙颂并不想把羲和掺和进来,忙吩咐黑白无常带羲和走。
羲和很担忧芙颂的安危,眼下并不是很想走,芙颂暗中给羲和比了个「我没事哒」的手势。
羲和拗不过芙颂,加之有孕在身,不能发生正面冲突。
羲和担忧地看了芙颂一眼,随后就在黑白无常的掩护之下离开了。
人走茶凉,斗姆峻严的视线横扫全场,最后视线定格在芙颂身上。
芙颂极力克制住退缩的情绪,礼貌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参见斗姆。”
斗姆抬眸打量着她,目光沉甸甸得如有实质,能让人明晰地感受到威压。
低调温和的云霞色织锦裙裳,内衬素白明光衣,干净素净的面庞,哪怕穿着打扮极为低调,也难以掩饰其明媚姣好的面庞和身段。
尤其是那一双明眸善睐,眼尾斜飞入鬓,唇珠不点而朱,肤如凝脂——这般面貌,比万年前那个畏缩谨慎的小姑娘,要明媚许多。
同理,她的脊梁也挺得非常笔直,如松柏一般。
越来越有魔女的气场了。
但诡谲地是,斗姆竟是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魔气。
魔气不是从芙颂身上传过来的。
那究竟会是谁?
“在这里举办夜宴戏台的人,是你么?”
斗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芙颂颔首作答:“是。”
“为何要突然在十刹海举办夜宴?”斗姆的目光如刀刃,一层一层地凌迟着芙颂。
芙颂老实本分地答:“很多小神不巡夜,倍觉无聊,我遂是擅作主张,设了夜宴,搭了戏台,给大伙乐呵一番。”
斗姆眸锋凛冽:“你这个逆徒,跪下!”
跪下。
这两个字如惊堂木,高高震落,敲撞在芙颂的心头,在她的心河溅起了浓厚的光尘与水雾。
芙颂一遇到斗姆,便会心生无穷无尽的恐惧,那些黑暗的岁月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刻以记忆的形式涌了上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整一具身体都僵硬了,尤其是后腰处那覆有螣蛇枷的肌肤,滚烫得不行,一团邪灵之气沿着尾椎渐渐漫上来,直逼神台,芙颂需要耗费极大的气力,才能将邪灵之气完完全全镇压下去。
不行,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把邪颂放出来。
她会毁了一切的。
因是紧张,芙颂的额庭处冒出潸潸冷汗,她咬紧牙关,屈起双膝,作势要跪下。
下一息,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劲韧结实的臂膀,拦住了她下跪的动作。
“除了天帝,没有人能让你跪。”男人沙哑低磁的嗓音响彻在长夜里,响彻在芙颂的耳屏处。
芙颂在昏晦的月色里,微微瞠住了双眸。
昭胤上神他怎么出现了?
场景极为特殊,他委实不应该出现的。
斗姆完全没有料到昭胤上神竟会出现在此处。
身为高位神祇,他眉目冷淡如清霜,甫一出场,天地都为之岑寂,他自身的气场将斗姆的嚣张时候压制了下去,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很多小神还没有真正离去,撞见昭胤上神,人群如炸开锅了的水,一霎地鼎沸了起来。
“天呐,我没有看错吧?居然是昭胤上神本尊?他怎、怎么会出现在十刹海?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天尊,上神长得也太好看了!”
“是啊,我一直以为昭胤上神是个白髯老叟,没想到长得如此英朗!”
“在天庭混了这么久,头一回见到昭胤上神法驾亲临!他还扶住了日游神的手臂!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谁知晓!上一回在玉虚宫开大会,九重天的十二金仙都为了收复魔神一事归位了,独独他没来。多少尊神翘首以待,盼着能够一睹上神真容,结果呢?连一片云彩都没有等来!”
“那今日昭胤上神出现,竟是为了……为了……”
一众小神目光在芙颂与谢烬二人之间来回跳跃,神情极其兴奋,激动得语无伦次。
众人原本都打算散场走人了的,但经历这一出变故,大家又纷纷留了下来,专门看热闹。
这可是昭胤上神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还与一位极乐殿的女神产生了牵绊。
这不比方才的戏文还要好看吗!
有一位好事者道:“快、快看斗姆元君的脸色……”
这一声警醒如冰水泼下,瞬时让沸腾的论议压低了几分,无数道敬畏又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地瞥向伫立在日昭胤上神、日游神面前的斗姆。
斗姆的目光在芙颂与昭胤上神二者来回逡巡了一阵,目光最终定格在昭胤上神的身上。
斗姆对昭胤上神心存芥蒂,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修为远在她之上,另一方面他是天帝御下的重臣,身负收复魔神的任务,如此重大的人物,她是不敢轻易去开罪的。
斗姆遂是试探道:“不知晓上神殿下因何故来谒刹海寺?”
昭胤上神信手扶住了芙颂的胳膊,将她徐缓地扶起来,拉到了他的身边,不答反问:“我也好奇,斗姆元君夜深不回莲生宫,为何突生兴致刹海寺?”
斗姆道:“我是看到了魔气,出现在刹海寺一带,故此特地来看看。”
芙颂觳觫一滞。
魔气?
是谁的魔气?
是太岁魔君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
这一点,斗姆没有明说。
芙颂俯低了面庞,晦暗的月色打照在了她脸上,拢下一团半阴半暗的光影,完美遮住了她此时此刻的具体情绪。
斗姆乜斜了芙颂一眼:“我正准备查探,不巧就看到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小徒儿,在这里不知分寸地聚众玩乐,委实该罚。”
说着,斗姆朝着斗姆逼前一步,寒声问道:“话说回来,魔神侵虐莲生宫那一日,你是不是也在场?听外院弟子说,你去了一趟禁闭室。好巧不巧,魔神侵虐莲生宫的第一处地方,也是禁闭室。”
芙颂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她已经将自己的踪迹隐藏得格外小心了,为何还会有风声送到
斗姆那里?
是谁告发了她?
是那三个外院弟子吗?
斗姆继续道:“且先不论魔神侵虐禁闭室这件事,与你是否有关联,就论今夜这一台戏,你竟敢宣扬神魔相恋,是将天道放在何处?将天帝的颜面放在何处?!”
说着,斗姆扬起了手臂,作势要掌掴芙颂!
掌风袭面而来,芙颂吓得阖拢上了双眸。
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芙颂感到有一丝困惑,抬眸望去,发现是昭胤上神攥住斗姆的手,阻住了她掌掴人的动作。
“小神们之间的小打小闹,还望斗姆元君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昭胤上神眸色凛冽,眼神沉黯如长夜般,他虽是浅笑着道出这一番话,但唇畔处一丝笑意也无,一字一句几如淬了寒霜的锋刃,不偏不倚扎入听者的耳屏,渗透着巨大的侵略感和压迫感。
“区区小神与魔道之间的讽刺剧,斗姆元君就要对一个小神动手,此事传出去,天下众生会如何论议元君?损了元君清誉事小,但香火就怕不保。”
斗姆元君蹙眉,脸色趋于铁青:“你!”
昭胤上神所言精确地击中了她的痛点,身为神祇,最怕的就是断了香火。
她相信昭胤上神有一百种方式将今夜这件事散播民间,然后让黎民百姓降低对她斗姆的公信力。
香火一少,斗姆的修为也就大减。
斗姆面色阴晴不定,讪讪地拢回了手掌,她不敢冒犯地位、修为远胜于自己的昭胤上神,只好冷冷剜了芙颂一眼。
昭胤上神微微侧身,挡住了斗姆延伸过来的目光,淡声嘱咐:“起来,到我这里。”
两厢巨大的气势对冲,芙颂感觉自己像是夹在在两团风暴之中的一根草芥,稍有不慎便会被风雨侵袭、连根拔除。
但此时此刻,男人的话音如凛冽冬日里从天穹间拨开雾霾探出的一束暖融融的日光,充沛地洒照在了她周身,照得她身体暖洋洋的。
他的声音浑然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芙颂受到了这一股力量的牵引,缓缓地支棱起身子。
顿了一顿,她又对斗姆行了歉礼,道:“小神今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请斗姆元君恕罪。”
昭胤上神眸色一黯,重申了一句:“到我这里来。”
于是乎,芙颂说完就迈着小碎步,来到了昭胤上神的身边。
男人高大伟岸的身影在月色洒照之下汇聚成了一片庞大的阴影,严严实实罩住了芙颂,将外界的一切祸端都隔绝在了外面,风霜雨雪都无法抵达。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它在她的心壤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