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芙颂与魔神有过一些接触。

在她的认知里,魔神并不能算是纯粹的恶人,至少他在面对她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和善。他肯垂下头,让她亲自摘下他的面具,给她看他的真容——那一张在神魔大战之中被毁坏得千疮百孔的面容。

当然,他也不能算是纯粹的好人——毕竟,在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他杀了这么多的天兵天将,让三界造成了不小的恐慌,甚至生灵涂炭。

所以,对芙颂而言,魔神算得上是一种亦正亦邪的存在了。世俗对善恶的定义是黑白分明的,但很多人都处于这黑白中间的灰色地段,他们良善,他们也会为了私心作恶,所以,在这个人间世里,没有纯粹的恶人,也没有纯粹的善人,人是极其复杂的感情动物。

芙颂还与魔神约定过,两人要一起吃饭来着。

但听了昭胤上神方才所讲述的、关于白鹤大帝之死的真相之后,芙颂心中委实震颤不轻,她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因是攥力过紧,手背上青筋虬结成团,一路大开大阖地蔓延入袖裾的深邃处。

“赵昞死在了我面前,这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场景,他被魔神亲自手刃,魂飞魄散,难以超生,只余下最后一丝奄奄一息的神魄,我拼尽全力保住了他最后一丝神魄。”

男人的嗓音如沉金冷玉,字字句句敲撞在芙颂的心口,震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昭胤上神一瞬不瞬地看着芙颂,眼神温沉而有张力,嗓音嘶哑:“你对羲和所抱持着的心情,与我对赵昞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想要拯救他,却发现自己左支右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堕入深渊。”

芙颂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道不出只言片语,

她望向神龛上的神明,神明亦是在双手合十地看着她,深情的双目满含慈悲与关怀。白鹤大帝虽然死去了,但他的最后一丝神魄还驻留于此,所以,他还并未真正的死去,一直在接受着黎民百姓的供奉。

芙颂缓缓抬起眼眸,看向昭胤上神,他深邃的眸底含着一抹浓墨重彩的情绪,这份情绪汹涌而热烈,水雾漫散,隐隐约约间,好像有一股热泪从他的眸眶滑落而下,嘀嗒打湿在了芙颂的手背上。

芙颂拂袖伸出手,徐徐揩掉了昭胤上神眸眶上溽热的湿雾,顺势将他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语言在这种时候,成为了一种苍白而淡薄的东西,说出来是没有用的,只能用具体的行动来蕴藉。

芙颂抱住了昭胤上神,男人顺势将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间,芙颂感受到一股热流在她的肌肤之间流淌了开去,他的热流裹挟着凉冽的雪松冷香,逐渐沾湿了她的衣衫,流到了她的身体里,溅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共振。

芙颂用很轻很温柔的口吻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她在昭胤上神的肩膊上轻轻地拍了拍,用以安抚。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昭胤上神亲眼目睹挚友之死这件事,但现在目睹了羲和被天机阁抓走、性命垂危一桩事体,芙颂心中也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能为力」的情绪。

她现在也处于一种十分迷惘茫然的状态,不知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芙颂决定先把昭胤上神的情绪安抚好,再另作打算。

她捧掬起男人的脸,纤白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揩掉他面上的泪渍:“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不仅仅是宽慰他,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心中逐渐坚定了一个念头。

——

夜里,芙颂趁着昭胤上神和羲和睡下,蹑手蹑脚地离开,独自去了一趟地下鬼市。

她不是第一次来地下鬼市,但前几次要么是被迫的,要么是被第二人格侵占了身体,总而言之,都不是她主动去的。

这一回,芙颂是主动去的。

她事先同魔神打了个招呼,魔神亲自在百鬼窟的门口迎接他,还安排犼给她当坐骑。

所有的妖魔鬼怪见了芙颂,都诚惶诚恐地行了迎礼。

泰山三郎、贪鬼和啖精气鬼也跪拜在芙颂的面前。

芙颂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对魔神道:“这种仪式,未免太过于隆重了……”

魔神冷蔑了泰山三郎一眼:“此子上一回误伤了你,罪孽深重,是该跪你,吾也为你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芙颂看了一眼泰山三郎,他鼻青脸肿的,身侧还拄了一根拐杖,右侧的身子比左侧的身子稍微高了一些,他的一条腿似乎瘸了,所以走起来路来有点一瘸一拐的。

泰山三郎对芙颂诚惶诚恐地磕头叩首道:“求日游神绕过小爷……哦不,绕过小人吧,小

人罪该万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泰山,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求您,放过小爷吧!”

说毕,又哐哐当当磕了好几个响头,脑门上都是血。

芙颂不忍卒睹,虽然她不喜欢泰山三郎,觉得此人阴险狡诈,还背刺过昭胤上神,但她并不想把人逼上绝路。

芙颂对魔神:“让泰山三郎下去吧。让他从此之后,莫要继续祸害女子就好。”

魔神冷冷扫视了泰山三郎一眼:“听到了吗?”

泰山三郎都快把地面磕裂了:“小人知晓了!从现在开始就不敢再犯,若有再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魔神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让泰山三郎滚蛋,别再芙颂面前碍眼。

泰山三郎马上就圆润地滚蛋了。

眼不见为干净。

魔神让芙颂坐在犼的背上,芙颂看了犼一眼,犼很恭顺地匍匐在地,把脑袋伸到了芙颂面前,让她骑在自己的身上。

芙颂心道:“上一次见到你时,你原本还把我吃掉在肚子里,打算把我作为食物,给魔神吸食灵气呢,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恭谨了呢?”

显然是看在魔神的面上吧?

芙颂原本不想坐在犼的脑袋上,但犼对她的神台说了一声悄悄话:“请骑上来吧,若是不骑,魔神会打爆我的狗头的。”

芙颂:“……”

这么狠的吗?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近旁的魔神,魔神对她温和地笑了一笑,笑容甚是慈蔼。

芙颂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魔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知道昭胤上神与魔神隔着血海深仇,循礼而言,她不该与他再有交集。但撇开那些往事不提,魔神待她还是不错的,至少从未伤害过她。

芙颂决计先放下两人之间的恩怨,先把正事办妥。

她骑在犼的背上,犼载着她飞往百鬼窟的深邃处,也就是虚空裂隙,那里是魔神的老巢。

这是芙颂第一次来到虚空裂隙,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魔神带着芙颂在虚空裂隙里四处参观,魔神本来想带着芙颂去见一见玄冥之棺,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与芙颂确认父女关系,现在忽然带她去见她以前的母亲,是不是不太好?

甫思及此,魔神也只能作罢。

魔神带着芙颂参观完虚空裂隙之后,就又带着她去了地下鬼市最大的食肆里吃栗子面。

吃面的时候,芙颂一直在斟酌着要如何同魔神开口,魔神反倒忽然问她:“谢狗……昭胤上神待你如何?可有欺负你?”

芙颂蓦然一噎,没料到魔神会突然问起她与昭胤上神的相处过程。

芙颂听出魔神语气不虞,想来他不是很喜欢昭胤上神,芙颂只能字斟句酌道:“他待我很好,不曾欺负我。”

咔嚓一声,空气之中忽然撞入了一阵暴烈之声。

芙颂发现,魔神当场碾碎了一个酒樽,碎片卡在了他的指缝之中,磨破了皮。隐微地渗出了血丝。

芙颂:“……”

芙颂不懂魔神为何如此生气,好像很芥蒂她与昭胤上神之间的情侣关系似的。

芙颂从袖裾之中顺出了一张绣帕,递给了魔神:“您、您还好吗?”

“吾很好,不打紧。”

魔神接过了芙颂递来的绣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了滴血的手,且道:“若他待你不好,务必告诉吾,吾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芙颂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细线:“……好的。”

昭胤上神怎么可能待她不好呢?

她想要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但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魔神杀了昭胤上神的挚友,昭胤上神亲自镇压封印了魔神,两人的眼底都完全无法容下沙子,一见面必定会相互厮杀。

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仇隙,绝非一日就能解决。

芙颂决定先放下化解仇隙想法,先把正事给解决了。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见一见太岁魔君,可以吗?”

当然可以。

魔神二话不说,也没有多问,当下就将太岁魔君召了过来。

这是芙颂第一次见到太岁魔君。

一身月白交领宽袖银袍,衣料似流动的星河,带有厚重的星光闪烁,衬出了一番古意,衣袍裁剪利落描摹出了他挺拔利落的身量。领口、袖口、衣襟边缘以银色丝线勾勒出精细的符文,腰束非金非玉的腰封,而胸前披挂着一条星链,衣袂无风自动。

男人面容冷寂,不苟言笑,这让他的气质存在着天然而巨大的威慑之感。

芙颂以为太岁应是长得凶神恶煞的,就像蚕官五鬼那般,面目狰狞可怕。

结果不然,人家长得特别威武雄壮,高大英俊,完全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

太岁魔君不清楚芙颂为何点名要找他,但他还是很恭谨地在芙颂面前行了一礼。

毕竟,这是魔神的女儿,不能轻易招惹,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芙颂对魔神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太岁魔君说。”

魔神品出了一丝端倪,温和地道了一声“好”。

随后,魔神就离开了虚空裂隙,把叙话的空间留给了芙颂和太岁魔君。

等空气变得安静起来,芙颂这才开口道:“我是羲和的朋友,羲和出事了,你知道吗?”

一提及“羲和”二字,太岁魔君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皲裂。

好像是常年冷寂的坚冰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随着芙颂接下来的话而扩张得越来越大。

太岁魔君寒声问道:“羲和她怎么了?”

地下鬼市与天庭隔着一座天堑,消息是相互闭塞的,所以,太岁魔君并不清楚羲和怀孕并被抓入天机阁的事。

芙颂低垂着眼,肃声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羲和被天机阁抓了,说是与魔道勾结。”

太岁魔君的面色瞬时就变了。

他行前一步,“我们之间的事,从未与任何人道也,天机阁为何要抓她?”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人向天帝举报了她。”

太岁魔君的眼神变得黯沉阴鸷,道:“谁?”

芙颂摇头:“暂且还不清楚。”

她也想不明白,人缘如此好的羲和,究竟是谁告发了她。

太岁魔君面色凝重,作势要走。

芙颂道:“你要去救她吗?”

“是。”

下一息,太岁魔君却被芙颂一句话拽住了步履:“羲和现在在祝融峰。”

祝融峰是火祖祝融的地盘,若是贸然硬闯,怕是对羲和的影响也不好。

太岁魔君知晓芙颂是羲和的好友,芙颂把羲和从危机四伏的天机阁救了出来,至少可以保证羲和的安全。

太岁魔君这才止住了步履,道:“羲和与我之间的事,你莫要插手。”

芙颂道:“我若不插手,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羲和在天机阁的牢狱里受尽折辱吗?你也是,我若不知会予你,你怕是永远都不会知晓她历经过什么。”

一句话就将太岁魔君掖住了。

对方所言在理,他无可辩驳。

太岁魔君道:“那她现在身心情状怎么样?

芙颂道;“虽然她现在还在祝融峰,但她打算重回天机阁,独自一人承担这一切。”

太岁魔君眸瞳骤然怔缩了一下,眼睑处拢下了一团阴翳:“她一个人?”

芙颂点了点头。

“她太过于莽撞,总想着要独自一人背负一切。”太岁魔君眉宇间攒饶着一团忧色,嘴唇绷紧成一条细线,“不行,我要去找她,把她带回来。”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凝声道:“你去找回来她,然后呢,今后打算怎么办?”

太岁魔君没有反驳芙颂的话,视线错开她,落在了飘渺的远方,凝声道:“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又能如何?当初我想让她待在归墟与我一起生活,她不同意,趁我没注意,她就跑了。我做的事,我会承担。”

稍作停顿,寒声说道:“天机阁若是降下神罚,尽管惩治我。”

芙颂也知道正道与魔道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天堑,难以修成正果。

芙颂踯躅了许久,终于道:“不实相瞒,其实羲和嘱咐过我,她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但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不想让羲和涉险。”

看到芙颂一脸面容严肃,太岁魔君遂道:“除了被困囿于天机阁,羲和还发生了什么事?”

芙颂道:“羲和怀孕了。”

这五个字,俨如惊堂木从高处震落下来,一声又一声地敲撞在听者的耳鼓上。

太岁魔君面色异彩纷呈,面色从原来的冷肃,变得震惊,再演变为高兴,高兴之中又掺杂着巨大的隐忧。

羲和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

太岁魔君心道:“我要当父亲了。”

他要当父亲了。

但一想着羲和怀着他的孩子,被抓往天机阁,受了许多不必要的无妄之灾,这种想法形成了一股深重的担忧,攫住了他。

太岁魔君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太师魔君道:“我现在就要见羲和。”

他必须见她。

芙颂摇了摇头:“但羲和不会见你,她说打算独自抚养孩子。”

太岁魔君眼底尽是肃色道:“荒唐!她一个人如何能够抚养这个孩子,她太一意孤行了。”

羲和的性情虽然豁达,但有时候,性情也是特别倔强的,她认定了的事,就会不顾一切代价去执行。

芙颂所言在理。

太岁魔君心中焦灼如煎油一般,或多或少有些坐卧难安,重新审视了一下芙颂,问道:“你今日找我,想必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芙颂道:“如果说,羲和没有怀孕的话,天机阁就怕是无法处置她了。”

“你是什么意思?”太岁魔君面露凝色,道,“你想流掉我与羲和的孩子?这不可能。”

“我从没有打算对这个孩子动手,”芙颂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色,道,“就看你愿意为羲和做到什么地步了。”

太岁魔君道:“若能为羲和解除这个劫难,上刀山,亦或是下火海都使得。”

芙颂道:“不必下刀山,更不用下火海,我只需要你做一桩事。”

在太岁魔君微微怔住的目光注视之下,芙颂道:“你与羲和结下一个换胎契,把羲和腹中的孩子移送到你的身上,你替她怀孩子,这般一来,既保住了孩子,也让羲和免受了怀孕的苦楚,天机阁抓不住她的把柄,也就根本奈何不了她。”

空气凝滞了一瞬。

芙颂发言太过于惊骇,让太岁魔君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他心道:“魔女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就想到了换胎契这一招?”

换胎契,顾名思义,让一男一女结契,把女方的孩子移送到男方身上,让男方负责怀孕、生产。

这是一个极其小众的法术,在以父权为尊的三界里,使用换胎契的男子寥寥无几。

零风险,还很好操作,就且看男方愿意不愿意了。

芙颂笑眯眯地问道:“魔君可愿意?”

“让我好好想想。”太岁魔君掩唇轻咳了一声。

芙颂喟叹了一声:“是谁刚刚说,愿意为羲和上刀山下火海的呢?”

她淡扫了太岁魔君一眼,摇了摇头,“不愿意就罢了,羲和不缺想替她怀孩子的男性神明。”

太岁魔君:“???!!!”

他见芙颂要走,亟亟拦截了上去:“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你要为她寻其他男人替她怀孕?”

“因为你不愿意。”

“谁说本君不愿意?”

太岁魔君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上了芙颂的当,一下子就被她套话了。

芙颂慢慢地笑了,“既然魔君愿意,那这两日就好生做准备了,我会安排你与羲和见面的。”

——

与诸同时。

九重天阙。

斗姆参见了天帝,天帝问起莲生宫的修缮情状,斗姆说莲生宫的宫殿大抵都修缮完毕。

天帝对魔神颇为忌惮,遣了诸多天兵天将下凡,戍守于莲生宫内外。

斗姆将莲生宫的修缮事宜禀报完后,也并没有急着离开,拱了拱手:“今日前来,臣还有一桩很重要的事要启奏。”

顿了一顿,斗姆补充了六个字:“事关魔神之女。”

天帝此前将寻找魔神之女一事,遣了昭胤上神去做,但昭胤上神那边并没有消息。

斗姆这边却有了新的动静。

天帝隐藏在旒冕之下的面容,发生了一些波澜。

他道:“你且说来。”

斗姆遂是道:“魔神侵毁了莲生宫的第三日,有弟子向臣禀报,说是看到了疑似魔女的人。”

天帝嗓音透着一丝探究:“此人是谁?”

斗姆斟酌了一番:“极乐殿日游神,芙颂。”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天帝道:“此神不是你座下的小徒弟么?”

斗姆道:“正是,起初臣也是不相信的。据臣的弟子说,日游神那日一直在莲生宫打听魔神的下落,行迹可疑鬼祟。臣不得不多留出一些心眼。”

“就在刚刚,臣在凡间布下的一些暗桩,发现日游神去了地下鬼市。”

地下鬼市正是魔神的老巢。

日游神去那个地方,除了去见魔神,还怎么做什么?

天帝的眼神紧了一紧,关于日游神的事迹,他是知道一些的,从翼宿星君那儿他听闻她做事兢兢业业,在民间颇有声望。

所以说,怎么可能会与魔神有所牵扯?

怎么可能会是魔神之女?

天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他让斗姆再继续观察一段时日,待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再启奏。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芙颂与太岁魔君商榷好了后,连夜又赶回祝融峰。

芙颂本以为昭胤上神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来到了他身边,和衣躺下,却不想,刚一躺下,整个人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