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羲和今日在万象宫值夜班,她一边悠闲地带着那些花仙提着花洒给宫内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边悄悄给芙颂发信息询问进展。芙颂这一会儿倒是没有回她,估摸着是在和卫摧约会。

花仙们在热忱地讨论着祓禊节,说今夜十刹海会举办烟火盛会,争相想要去看,她们可怜巴巴地望着羲和,希望她能通融一番。

羲和算是万象宫的老员工了,宫主句芒抽了十余个新人让她带,羲和算是很开明的小领导了,一般不会让新人加班。

现在,面对一众楚楚可怜的眼神,羲和挥了挥手:“去罢,但两个时辰内要记得回来,届时宫主会来抽检噢。”

“好耶!”花仙们一哄而散。

万象宫内很快陷入了一片空前的安寂。

羲和给花花草草浇完了一圈水儿,羲和悠哉悠哉地回到宫内——不过,她心底还是感到一丝惋惜。

说句实在话,芙颂找的那个白衣书生,容相真的无可挑剔,才学也是无可挑剔,当夫君太失真,做小三太委屈,用来睡觉约会刚刚好。

奈何两人有缘无分,芙颂跟他睡了三个月,他没动心也就罢了,竟是还与学生的长姊勾搭上了。

羲和摇了摇头,照此看来,卫摧可比那个白衣书生好太多了,他皮相优越,深情专一,还是九重天的神职人员,软件好,硬件佳,芙颂若是能跟他凑成一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正思忖间,羲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极具侵略感的霜雪气息,由远及近亟亟扫荡而来,时空好像在此一刻凝滞住了,万籁俱寂,大音希声。

羲和眸心一凛,疑心是敌寇擅闯万象宫,作势要发招,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是动弹不得!

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能够冻结寰宇?

只见一个白衣缥缈的男子从容而至,广袖流云袍无风而动,银色长发未束冠冕,发梢浸染着一层冷峭的霜意。

男子眉骨如琢,山根优越,眼尾斜纵入鬓,双眸如深渊一般,裹挟着深不可测。

眸下有火麟纹的徽识,只一眼,羲和整个人愣怔住了,九重天上下,拥有火麟纹徽识,唯有一个人。

那是活在远古传说之中的存在,可以与女娲伏羲比肩并论的存在,是火之始祖祝融唯一的门徒——昭胤上神。

昭胤上神能够冻结失控、让整座寰宇为之停滞,也就根本不足为怪了。

只是……

昭胤上神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羲和虽说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但到底没上过九重天,也不曾见识过那些翻云覆雨的大神,今番第一次相见,被对方的气场压住了,当下不免有一些腿软。

谢烬与昭胤上神两人变化太大了,羲和完全没认出昭胤上神就是谢烬。

这时,谢烬淡声开了腔:“芙颂人在何处。”

男人嗓音如沉金冷玉,声声如淬了冰霜似的,砸在听者的心口上。

羲和受到了不轻的震慑,那是一种让人闻风丧胆、无法抗拒只能臣服的,上位者的威严。

男人平静淡寂,但绝对没有人胆敢反驳他。

羲和倒吸了一口寒气,如实作答:“她跟狱神去十刹海看烟火了。”

谢烬掩藏在袖裾的手指紧了一紧,因是用劲过紧,指关节泛散着一层苍冷的白。

他冷笑出声。

看烟火,跟卫摧?

看来,还真是睡腻了他,另寻新欢了呢。

芙颂是把他这里当做廉价市集,想逛就来逛,想离开就离开么?

呵,哪有这么轻易的事儿?

谢烬很快就离开了万象宫,他一离开,万象宫的时间很快就恢复了流动状态,羲和的身体也能够动弹了。

她紧紧捂着心口,坐在灵圃上大口喘息着,昭胤上神所给她带来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她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回过神来,腿还一直是瘫软的状态。

紧接着,诸多疑问涌上心头,羲和不明白昭胤上神为何要突然找芙颂,身为闺友,羲和觉得有必要提前和芙颂报备一下

,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羲和翻找出玉简,给芙颂的传声匣打了个电话,但打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接通。

“关键时刻,怎么不接电话啊!”羲和有些焦灼。

昭胤上神找芙颂,而芙颂身边有狱神,万一、万一昭胤上神和狱神打起来了怎么办?

——

这晌,芙颂正在与卫摧正在十刹海外围的市集里逛着,一边游逛,一边观赏着烟火。

两人肩并肩走着,手只隔着几寸的距离,卫摧想着牵上芙颂的手,他掌心微微出着汗,五指张开又阖上,阖上又张开,尝试着去触碰芙颂的手。

芙颂没有觉察到卫摧的小动作,她看到前面有卖糖炒板栗的摊子,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

卫摧刚想去牵芙颂的手,结果扑了空。

他撞见芙颂走到了贩卖糖炒板栗的食摊前,用手挠了挠脑袋,走上前去。

芙颂问卫摧要不要吃糖炒板栗,如果他喜欢,她就多买一些。

看着女郎眼底冒出来的馋光,卫摧一阵失笑,道:“喜欢。”

芙颂就吩咐食摊老板多炒一些板栗。

买完糖炒板栗后,芙颂分了一半给卫摧,然后继续朝前走,卫摧觉得有必要给两人独处创造一些蒙昧的氛围,遂是提议道:“前面有皮影戏,我们去看皮影戏,好不好?”

芙颂觉得也好,一边走一边吃把那里,终归是不方便的。

她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芙颂朝前走着,卫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他俯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纤素手,只稍一握,很快就能握住。

卫摧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三二一,数到“一”的时候,他就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那一只纤细柔软的手。

终于握着了!

女孩子的手,小小的,又很软。

“卫公子?”芙颂抱着糖炒板栗,发现卫摧并没有跟上。

卫摧听到芙颂困惑的声音,发现她在前面,那现在他牵得是谁的手?

卫摧僵硬地顺着手的主人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完全牵错了人,他牵的是一个男舞姬的手。

男舞姬是在街衢上弄杂耍的,看着卫摧牵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面泛潮红,抡起另一只小拳头,捶了捶卫摧的小胸口,道了一声:“讨厌了啦!”

卫摧:“……”

今夜委实是出师不利,想要牵芙颂的手,却是接二连三地失败了。

他马上松开男舞姬,快步行至了芙颂身前。

芙颂觉得很好笑,揶揄道:“卫公子刚才……”

为了掩饰尴尬,他掠过了这个事件,直截了当道:“我们快点进场罢。”

他窘迫得很,完全不想再去追溯方才那一幕了。

芙颂见好就收,抱着糖炒板栗来到了皮影戏的戏台上,拣了小马扎坐下,卫摧也跟着坐在了她身边。

周遭全是看皮影戏的男女,昏晦的光影笼罩下来,掩住了每个人的表情,夜色韫浓,忽听后台传来了三两声清越的快板。

油灯“噗”地燃亮,素绢幕布上一霎地浮起了琥珀色光晕,老艺人操纵着角色在幕布背后开始演绎故事了。

芙颂看得很入神,并不清楚谢烬就坐在她的斜后方一个小马扎上。

他身披玄色斗篷,也买了一袋糖炒板栗,伪装成看客。

谢烬的面容沉溺在阴晦的光影之中,目光牢牢定格于芙颂与卫摧之间。

他们挨得很近,几乎超过了朋友之间会有的安全距离。

谢烬捏着一只板栗,板栗在他的掌心间一下子化作了齑粉。

谢烬把板栗当成了卫摧,又继续捏起一只板栗,用劲一捏,板栗很快又化作了一片齑粉。

忽然之间,谢烬看到卫摧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芙颂肩膊。

谢烬正襟危坐起来,眸色沉凝如霜,双手手背处青筋狰突暴起。

——卫摧这厮的手搁哪儿放呢?

——看个皮影戏,怎么还动手动脚,一点都不懂分寸。

却又见卫摧将芙颂揽入怀中,偏过头,作势要去亲吻她。

芙颂顺从地依偎着他,丝毫没有要反抗或是抵触的意思。

谢烬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会儿他彻底是坐不住了,“歘”地一声迅速起身,众目睽睽之下,穿过憧憧人群,冷淡地扒拉开正在亲热的两个人。

讵料,当他看到这两个人时,愣怔了一瞬。

女人不是芙颂。

男人也不是卫摧。

他们的身量与衣物,只不过与芙颂卫摧肖似罢了。

谢烬认错人了。

他与这一对陌生男女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一阵尴尬的无言。

男人与女人一脸困惑地双双起身,男人问女人:“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你认识他么?”

女人摇了摇头,小鸟依人地躲在了男人的身后:“不认识,一身黑,好生骇人。”

谢烬自知失礼,颔首言歉。

男人对谢烬的气场有些发怵,连忙拉着女人离开了客场。

客场出现了一丝骚动,芙颂回首望去,看到了一对男女离开,接着又看到了一个穿着玄色斗篷的、身量峻挺的男人。

谢瓒不想让芙颂在这种极其尴尬的场合看到自己,以最快且不失优雅的身法,晃身一避,出了客场,随手捞起一个货郎货摊上的傩戏面具掩住面庞。

货郎欸了一声:“客官,您还没付钱呢,一个面具要三两铜板。”

谢烬丢了一个银闪闪的银锭过去,堵住了货郎的嘴。

芙颂没看清斗篷男人的脸,也没深处去想,慢悠悠地转回来,继续一边吃板栗,一边看皮影戏。

卫摧却是注意到了一丝端倪,深邃地眯了一眯眼睛。

——

看完皮影戏,夜色已深,两人又在附近的市集逛了一会儿,芙颂看到了一个专门卖瓷娃娃的市集,她给买了一只魁梧健硕的瓷娃娃送给卫摧,又精挑细选了三只贴合形象的,有空时就送给夜游神、羲和与碧霞元君。

出门游玩一趟,带点礼物回去是她的习惯。

之后,卫摧护送芙颂回九莲居,芙颂怕师兄看到自己与狱神走得太近会生气,遂是婉拒了,说自己能独自回去。

芙颂的态度很坚决,卫摧拗不过她,提出先送她一段路,就送她回原先的渔阳酒坊,芙颂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刚出夜市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仙。花仙们与芙颂是认识的,因为芙颂与羲和是闺友,芙颂以前时常去万象宫找羲和,时而久之,花仙与芙颂也熟络了起来。

花仙们瞄到芙颂与狱神在祓禊节在一起逛市集,兴致大起,围着两人纷纷起哄,为首一人道:“啊啊啊,大新闻,日游神与狱神偷偷处对象!”

不等卫摧做出反应,芙颂率先从附近棉花糖铺子拔出一串烤棉花塞进了那个花仙的嘴里,正儿八经道:“嘘,瞎说什么,狱神与我是好朋友,清清白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其他花仙纷纷化身“福尔摩花”,揪出许多蛛丝马迹:“什么叫不是我们想到的那样!日游神,你的右腕戴的是什么?肯定是狱神送给你的兰草手环罢?狱神手上拿着又是什么?肯定是日游神送你的瓷娃娃对不对?”

“你们都互送对方礼物了,还说没有猫腻?我们外行都看出来了!”

谁家普通朋友会在祓禊节一同在十刹海逛夜市啊!”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快说!”

……

芙颂一嘴难敌十八张嘴,卫摧也出面澄清了一番,他很有威严,花仙们迫于他的气场,不敢当着他的面造次,很快嘻嘻笑笑地散了。但芙颂很清楚花仙们传播消息的速度是何其快,她已经能够想到,翌日整个天庭都传遍她与卫摧处对象的事儿了。

天庭对于神明自由恋爱这件事管得并不算严苛,没有那种两人私通被告发、随后双双遭天劫的狗血情节,但天庭还是设有“天罚司”,罚的是那些与魔道私通有染的神明。

魔道意味着邪,若是与邪道为伍,天罚司绝不姑息。

芙颂知晓自己与卫摧“处对象”的消息传遍天庭也没什么,这些都是不真实的流言,清者自清,流言很快不攻自破。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若是这件事让夜游神知道,顶多挨一顿骂,但师傅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本就有偷师傅钱袋子的黑历史,这下子,又添了一份莫须有的绯闻。

师傅会不会家法伺候?

她必须先回九莲居好生思忖一番应对之法。

芙颂心事重重,卫摧心中也藏着事,他发现护送芙颂回渔阳酒坊的一路上,身后一直不紧不慢跟随着一道影子。

那个穿着玄色斗篷的男人一直跟随着他们,男人的气息隐藏得特别好,伪装起来跟凡人别无二致,但卫摧又在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对方所带来的熟悉感。

卫摧一时半会儿没能想到对方到底什么来路,决定送芙颂离开后,去试探一番。

——

芙颂回到九莲居,左瞧瞧,右望望,没发现师兄与师傅,松了好大一口气,就让暴风雨前的宁寂再持久一些吧!

她先将瓷娃娃们码放在橱柜里,准备明天送。她看了一眼它们,心道,本来想给谢烬买一个的,但一想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她堵着一口气,索性就不买了,哼。

以为逛十刹海的市集时,会偶遇他与阿钰姑娘,结果什么都没有遇到。

芙颂觉得自己好不争气,明明分别了这么久,谢烬已经进入了新的关系和新的生活,她却滞留原地,三不五时就会想起他。

告白礼物也没扔,仍然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橱柜里。

芙颂本来想要扔掉的,眼不见为干净,但她到底缺了一份与过去诀别的骨气——告白礼物准备了好久,冒然扔掉会不会太浪费了,还是先保存下来,权作是对过去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一份纪念。

处理完了一些情愫残余,芙颂又想起了今夜这一趟约会。

除却遇到花仙这一小插曲,今夜风平浪静,无大事发生。

渔阳酒坊的烧酒好喝,糖炒板栗好吃,皮影戏也好看,跟卫摧一起玩乐,还是挺开心的嘛。

做恋人太失真,做睡伴太委屈,做玩乐搭子刚刚好。

嗯!卫摧人真的很好!

芙颂躺尸似的躺在了床上,袖囊里的玉简倏然震动了一下,她翻出来,不看不知晓,一看吓一跳,羲和竟然给她的留声匣打了十多通电话。

羲和素来是一个澹泊守静的人,极少会在短时间给她打那么多通电话,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芙颂给玉简充满灵力后,急忙给羲和的传声匣回拨了去,羲和很快接了,试探性地发问:“小颂颂啊,你今夜过得好吗?”

芙颂不懂羲和为何会有一种很小心翼翼的口吻来询问自己,她正常道:“很好啊,我跟卫摧先是在渔阳酒坊喝了酒,又去了十刹海看烟火、逛夜市、看皮影戏,然后就……”

“被花仙撞破”这件事,芙颂没有跟羲和讲,很怕羲和为难,又怕花仙被羲和训斥,索性不表。

芙颂道:“然后就回来了,今夜就这样过完了。”

羲和不清楚芙颂内心藏的小九九,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昭胤上神正在找她”这件事讲出来。

权衡了好一会儿,羲和决定还是说出来:“小颂颂啊,我要说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芙颂觉得这个台词有点耳熟,咦,这不是几个时辰前,她在渔阳酒坊里对卫摧说过的台词吗?

芙颂作倾耳以听之姿:“你说,我听着——且慢,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羲和道:“……应该算是坏消息罢?”

芙颂生出了畏怯之意:“那还是别说的好。”

听坏消息就像是听鬼故事一样,会心生恐惧,对身子不友好,恐伤肾嘛。

羲和态度很坚决:“不,你必须听。这件事一直硌在我心头上,若不说出来,我今夜也难眠。”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衾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颗脑袋,还把油灯调亮了一些,道:“我准备好了,你说罢。”

羲和掩唇轻咳了一声,拿出讲鬼故事的口吻,幽幽道:“今夜我在万象宫值夜,本来一夜无事,忽然之间,风停了下来,树叶也不飘动了,浇出去的水暂停在半空之中,灵圃停止朝上生长,世界安静了,一切时间都停止流动,我的身体居然也动弹不得——你说,这种场景吓不吓人?”

不知为何,芙颂听到这类描述,心中生出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熟稔之感。

之前在地下鬼市被犼吞进肚子里时,她也亲眼见证过那种“一切时间都停止流动”的场景。

时下,在温黄的光线里,芙颂瞠住双眸,轻声道:“这是时空停滞。”

“我想形容的就是这个!”羲和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嗓音兴奋起来,道,“接下来,你知道我看到了谁吗?”

芙颂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具象的答案,但到底压住没说,顺着羲和的话道:“谁呀?”

羲和道:“是昭胤上神啦!”

芙颂的心重重晃了一晃,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羲和兴奋的神情了。

芙颂此前见过昭胤上神数回,虽然说见过了,但一直没有见到真容,所以等同于没见过。

若是昭胤上神从她面前路过,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芙颂好奇道:“昭胤上神到底长什么样?”

羲和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别拽文啦,描述得具体一点嘛!”

“好好好,他有一头银白色长发,衣袍是白色的,皮肤白皙,身量是黄金比例,仪态也是极好的,就是气质太冷,气场太强——我猜他有八块腹肌,摸上去手感一定非常不错,还有,他嘴唇上薄下厚,唇形完美,亲上去不知有多爽。”

芙颂:“……”

这个转折语是怎么回事啊!

羲和笑道:“说句冒犯的话,非要个人来平替昭胤上神的形象,我觉得你在凡间找的那个姓谢的,就极其合适。他们都属于清冷、身材又很好的那一挂。”

羲和描述得很有画面感,芙颂也忍不住肖想起来。

挨千刀的,又想跟谢烬拉灯睡觉了怎么办!

原本都决定不去想他的了,羲和刚刚所说的话,又钓起了她的胃口。

这时,羲和抛出了重磅炸-弹:“可惜呐,昭胤上神是专门来找你的,一开口就问我你在哪里。”

啊?

专门来找她的?

芙颂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平心而论,她与昭胤上神不算很熟,他救过她三两次,她听了碧霞元君的建议,送了一箱猫作为报答。后来,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游。

噢,昭胤上神还遣师傅让她去绿石山庄窃取凤麟花,凤麟花取来了,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芙颂想不通昭胤上神为何会来寻自己。

真有什么大事,她一介小神,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羲和听芙颂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以为她是被吓着了,遂安抚道:“你别焦虑,昭胤上神对后辈还是挺仁慈的,但你有必要仔细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做过得罪他的事儿?”

芙颂不假思索道:“没有,绝对没有。”

说及此,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在十刹海看皮影戏时,那个穿着斗篷的、戴着傩戏面具的鬼祟男人。

他就坐在她的斜后方。

虽然芙颂后脑勺没长眼睛,但对外来的视线还是十分敏锐的。

她感觉那个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莫不会就是昭胤上神吧?

但……

这又如何可能呢?

昭胤上神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鬼鬼祟祟的事?

芙颂想起自己还有一颗读心糖丸,要不要趁机读一读昭胤上神的心?

这样,就能得到他为何会专门找自己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