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兰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因为对林雪梅不知底细,贸然动了点手脚,结果认了栽,被敲了进口冰箱加彩电,加起来好几千块钱。
现在因为一张床,又跟林雪梅撞在了一起?
白秀莹当时就甩了脸色,冷着声音埋怨她妈:“我当时说什么来着?我当时就说,喜欢就订下。你非得说,要再转一转。”
徐玉兰没等说话,唐文竹接了话:“雪梅,我也得说你两句,你听到秀莹的话没?我说喜欢就订下,付款。你还说,想再转一转,有什么好转的?你看,人家秀莹母女俩,这不都替你转过了吗?”
东西不东西的,是一回事,一听唐文竹这个针锋相对的劲儿,徐玉兰就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脸色,这背后肯定是有了故事。
白秀莹在家宴上的那一出,思来想去,没敢对娘家妈诉苦,怕挨训。徐玉兰现在光靠猜,也闹不清楚这里头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恨。
不过笨想想也知道,一个宅门里头过日子,婆媳妯娌,老一辈子,少一辈子,那根本就没有和睦亲热,相敬如宾的。明争暗斗,互相拆台,家家如此。
这辈子的人没有仇,上一辈子的人还兴许有。
闺女进陆家的门,毕竟没有几天,这唐文竹,八成就是跟沈丽君有过节,发泄到了晚辈身上。
虽然暗恨沈丽君这个婆婆,不能给儿媳妇助力,光会惹麻烦,但眼下这场冲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争一时的风头,徐玉兰退了一步,露了个笑脸,圆下场面:“亲家说的对,当断则断,我得跟您学。”
唐文竹一看徐玉兰的反应,比沈丽君段位高得多,是个能打交道的人,自己也收了锋芒:“叫我文竹就行,改天请您来聚,尝尝我的手艺。”
两个做母亲的过了一招,因为徐玉兰的退让,这就算化干戈为玉帛,可白秀莹的脾气一时转不过来,阴着脸不说话。
售货员一见白秀莹脸色不好,都快哭出来的样子,及时上来打圆场:“现货就这一张,可咱们可以预定啊。您付款订货就是了,一个星期就能到货。”
因为满意徐玉兰的表现,唐文竹也递过来橄榄枝,扬起一张明艳如花的笑脸:“对呀,秀莹,本来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好像是生抢了你心爱的东西一样。既然等几天就能到货,我也不至于背上什么心理负担。是吧?”
白秀莹跟自己娘家妈肆意的发脾气,但跟刚认识的大伯母,还得要个外人面前的体面,虽然内心不情愿,也强撑了个笑脸:“可千万别这么说,大伯母,我再订一个就是了。”
徐玉兰跟着售货员,去交了预定款,说好了一星期到货,母女俩转头就出了家俱厅,先去看看别的,别再跟林雪梅撞车碰面了。
这一场从头到尾,林雪梅在旁听着,一直没说话。有这么个婆婆在,好像啥都全包,啥也用不着她本人往前冲了。
只是这双人床吧。得,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她有十足的办法操作一番,把这双人床推出门去。
反正床也不能现场搬走,等婆婆一转身,她悄悄的退掉,回头等她淡忘了这件事,再先斩后奏,把钱退给她,只说自己还是嫌太贵,也就混过去了。
可是白秀莹母女突然出现,要争要抢,插这一杠子。
这双人床不再是一张床,被上升了高度,涉及到了先来后到,原则性问题。
被上价值到了是非对错,等于在聚光灯下放了大,这张双人床也就不再是一张床,算是推不出门去了。
幸好,林雪梅不是个内耗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婆婆这么舍得花钱宠自己,比白秀莹的亲妈还要慷慨大方,自己也睡个宽敞,大不了一半睡人,一半放东西,当个床头柜用。
白秀莹出了家俱厅的门,一直拉长着脸。
讲真,她也觉得大伯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大伯母先交的钱,得有个先来后到。
再说也订了货,等几天的事。
可她就是觉得不爽,她喜欢的东西,被别人先拿到了,从来就是不爽,总觉得是被人抢了。
何况还是自己的敌人。还有喜欢的东西被宿敌抢了,更郁闷的事吗?
还真有。
这件事更大的不爽,最大的郁闷,是在于,自己的婆婆被人家的婆婆比下去不说,连自己的亲妈,都被敌人的婆婆比下去了。
林雪梅的婆婆宠她,居然超过了自己的亲妈宠自己。
白秀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亏待了。
一路拉着脸,怄气,徐玉兰跟她说话,一声不吭,不搭理人。
徐玉兰觉得窝火。
闺女置办新房,本来该是喜气洋洋的事儿,带了这么大的气,也不是个吉利的事。
好不容易白秀莹怄气沤够了,想说话了,想到哪里,就要说到哪里:“妈,你都比不上人家的婆婆。”
徐玉兰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大早晨辛辛苦苦,跑到现在,结果就落了这么一句评语。
虽然一直知道闺女刁蛮任性的脾气,还是气了个倒仰。
但,谁让是自己生的,哭着伺候,也得伺候到完场,也冷了脸,教训闺女一番道理。
“不带你这么比的。她那是婆媳刚见面,这林雪梅得了陆家老大的宠爱,婆婆就那一个儿子,自然得给她三分面子,她借这个机会,要了个贵重东西,那唐文竹还不得认了宰这一刀?”
白秀莹听了她妈这一番剧情解说,把林雪梅婆媳说得勾心斗角,各怀心思,虽然结合昨晚家宴的种种,觉得解说不太贴合剧情,心里也舒服了许多,脸色和缓了下来。
徐玉兰一见,闺女被说动,赶紧邀个功,诉个苦处委屈:“你心里想什么呢?
婆媳关系,宰了一次,还能宰到下一次?能跟你亲妈我似的,什么好的不紧着你?大早晨跟着你跑到现在,我腰都疼了。”
白秀莹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点,拿手搭住了她妈的肩膀,对她来说,这已经算是难能可贵,非常少见的低头哄人了。徐玉兰也开了个笑脸,拍拍她的脸颊。
这么一缓和,白秀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她妈:“让你给舅舅打电话,你打了吗?”
徐玉兰停顿一下,想起大早上起来,还没顾上这件事:“没有呢,这事儿,着急吗?”
白秀莹白了她母亲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堂哥那样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快都被她拿住了,你不觉得,替舅舅害怕吗?”
徐玉兰把这个话,真的往心里去了去。
那张床,可真是不小的一笔钱,连她给亲闺女往外掏,都兜了好几圈,才回来的。唐文竹这样的人,文工团的台柱子,平常也是眼高于顶的人,就算是给儿子面子认了这一刀宰,也未免太爽快了些,本可以找理由推托的。
再想想过往的那次过节,陆家二老一门心思护着她的样子……越是看不透的,越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
难道这个林雪梅,真有蛊惑人心的邪门本事?
徐玉兰回到家,真的当了一回事,赶紧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徐进。
徐进在电话那边听着,一个劲儿的发笑:“二姐,你平常也外头办事,杀伐决断,不能等同于那些无知的糊涂妇女吧。她们小孩子家,都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凑到一起争个风头,老人面前争个宠,不很正常吗?跟我投资的事,有什么关系?”
徐玉兰试图解释明白:“我也知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公报私仇的心思,我是想提醒你。这个丫头,刚进城没几天,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把陆家上上下下,哄的团团转,你不觉得有点邪门儿?”
徐进不信那个邪:“你越说越玄乎了。人分千百种,脑子好使又有点野心的人,男女都有,也不分出身高低。你在外头管事儿这么多年,这样的女人你就没见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徐玉兰脑子里头过了一遍,那倒也不能说没有。外表漂亮甚至娇柔,实际上目标明确,手段精准,不论出身多低,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都很快。只是……
徐玉兰在电话里再坚持一遍:“林雪梅和她们,真的不一样。”
徐进也不明白,一向没有废话的姐姐,今天怎么啰嗦没完,还是耐心给她一个定心丸:“二姐您放心,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九尾狐狸精,她也祸害不着我。我那就是投一个干股,别的我什么都不管,大不了,就算给乡亲们作慰问了。”
徐玉兰也觉得这件事说不明白了,泄了气:“我也不是担心她骗你的钱。她胆子再大,还能坑苏军长家?”
徐进又听笑了,不用他说,他二姐自问自答,逻辑闭环了:“行,我答应你,和她打交道,我加上一万个小心,这回成了没?”
徐玉兰稍微感到了安心,挂了电话。
徐进本来把投资林雪梅的事情,都快忘在脑后了。
原本他也是为了现场敲打苏文忠,拿林雪梅的项目做个演示,那点钱,那点事,不值得他往心里去。
可二姐徐玉兰突然搞这么一下,大惊小怪,讲了好几件林雪梅的传奇事件,而且好像林雪梅素昧平生,平白无故,要害他一样。
好奇心再弱的人,也扛不住这么一波故事性传奇性全都给你拉满的宣传推广手法。
况且徐进,本来好奇心不弱,他本人就是艺高人胆大,锐意进取,对于各路能人异士,也都高看三分。
翻出来陆家的电话号码,一个电话就打过去,找林雪梅。
林雪梅置办完一趟新家的家居,刚回到家,一杯茶还没喝完,徐进就来电话了。
当时她就一个震惊。八十年代的创业者们,都这么锐意进取,这么心急吗?
昨晚上,徐老太太刚打来电话,敲定了入股的事,今天大上午的,股东就要听汇报,催进度了?
再一想,后来的徐进,能铤而走险,逼死发小苏文忠,也是性格有急功近利的那一面。
今天这个电话,也算正常。
幸亏对于项目下一步的流程,自己早有准备。林雪梅接起了电话,把项目创始人该汇报的进度,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徐进。
徐进把本来没那么感兴趣的事情,听的额外仔细,听完,觉得听不出破绽,挑剔不出来不周详的地方。
要说有问题,问题也很大。不太像个新手,倒好像有多少做事的经验似的。难道世界上真的有无师自通的天才这一回事?
徐玉兰的电话,点燃了徐进对林雪梅这个项目创始人的兴趣,给林雪梅一个电话终了,徐进的兴趣进度条又往前拉了一步。
挂了徐进的电话,林雪梅自我反思自我鞭策了一下,自己咸鱼归咸鱼,躺的也不能太平了。
股东都行动起来了,自己也不能光顾着布置新房,该催老家那边的进度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项目总顾问林满堂接的电话。大伯林有贵用村支部大喇叭一广播,全村立马轰动起来。
都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但也不敢信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大饼,是不是纸上画的。就算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启动,这个饼吊在前方,什么时候能吃到嘴。
一朝就要吃到嘴,说拿了东西到林家去,就能换到现钱,这饼上的芝麻香味都闻见了,谁能不激动?男女老少,当时就有不少人挎着篮子,拎着筐,三三两两结着伴,笑语喧哗,往山上走。
林满堂和林奶奶站在家门口看着,看着孙女凭本事要带着大伙挣钱,让大家前头看见了亮光,脸上带了笑,老两口子看的乐乐呵呵,满心欢喜。
电话打到了三道沟村,消息自然也来到了四姑娘岭。
宋桂枝本来在娘家一直硬扛,死扛,等着林有富登门,道歉认错,接她和林雪英,风风光光回去。她心里天天合计着怎么痛骂林有富一顿,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可是,一听村支部的大喇叭广播,通知大家上山采野果,拿出家里库存的好干货,交到隔壁三道沟村,收货具体事宜,找项目总监林有富联系。
项目总监,林有富。
林有富,原来被她骑在身下任意欺负,被她扇了巴掌也不敢还手的窝囊废,现在摇身一变,叫项目总监了。
宋桂枝正在院子里抱柴禾,把大喇叭广播的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眩光,原有的世界忽然变了色。
大哥宋金锁走到院外,一见妹妹站在院子里发愣,停住了脚步。
宋金锁是宋家人里头,脑子最好使的一个,一听到广播,行动也快,约了宋银锁要去找村长聊聊,虽然村长说了不收他们家,但,全村都能吃上的一块肉,让他们干看着,那不得发疯?好歹要再试试,万一软磨硬泡就成了呢?
一看那不争气的妹妹,还在院子里傻站着,宋金锁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句句话都应验了?你还不赶紧回去一趟,求求林有富。还在这傻站着,是等死吗?”
被大哥劈头盖脸训斥了几句,宋桂枝反应过来,是不能傻站着了,抬起脚,一溜烟回了三道沟村。
一进村,就有原来结过怨的邻居调侃她:“哟,回来了?回来当现成的老板娘了?”
宋桂枝一路见到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冷言冷语,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越发有不好的预感,心跳得像擂鼓,一路直行,奔了家门。
一进大门,见林有富已经在自家院里摆开了架势,大桌子,大秤砣,在桌边坐着,等人来送货。
一见宋桂枝进院,倒是主动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一边说着话,人就往屋内走,宋桂枝跟在丈夫身后,见他脸色如常,且一见面,就把人往屋内领,可见老话说的真对,一夜夫妻百日恩,夫妻没有隔夜仇。
这么一想,心里就是一松,立马多了几分底气,进了屋,先搭个架子,往炕沿上一坐,对林有富冷了脸,开口就训斥:“这么长时间了不去接我,是不欠收拾了?”
一看宋桂枝还是这么高姿态的盛气凌人,一点认错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林有富心里一冷,倒是也下了最后的决心,豁出去了。
未来的生活像一条伸展到远方的路,铺满锦绣,相比之下,过去的生活就是一个让人窒息的泥坑。他刚脱离了这个泥坑,过了几天自由自在的舒心日子,呼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过够。
可现在,这个泥坑又活生生的,又摆在了他眼前。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真当他是傻子吗?
原本就已经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的话,就这样冲口而出:“别过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宋桂枝的脸色瞬间发了白。
听到耳朵里,她才发现,她很怕这句话,一直在怕。
一旦最害怕的事儿成了真事儿,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制服眼前这个男人,吓住他,按住他,于是冷笑一声:“反了你!不怕我二哥揍你一顿?”
林有富反应很淡:“他不敢。”
宋桂枝看不懂林有富的反应。
以往,只要嘴上一吓唬,林有富基本上就软了,宋银锁是个愣头青的时候,就是打架手狠出了名,进过局子,十里八村的扬名立了万。
她刚要继续吓唬,见林有富转开视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她跟着往外一看,不正是他哥来了吗?两个哥哥都来了。
今天这林有富可真出息了,是长脾气了,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正好,哥哥来了,还不是一个。
宋桂枝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院子里,拉住宋银锁的胳膊:“哥,林有富他说,要离婚,不要我了。”
宋银锁一看,妹妹急赤白脸,说话声音都变了,当时就撸胳膊挽袖子要耍狠:“人在哪呢?”
林有富从屋里迎出来:“大哥,二哥,进屋说几句话。”
宋桂枝看着哥哥气势汹汹,跟林有富进了屋内,她愿意给林有富留点面子,没有跟进屋里,去看他的狼狈相。
只胸有成竹等在院内,看着那大桌子,大秤砣,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自己坐在桌子边老板娘的位置。谁以往和她打过架,骂过架,谁也别想凑上前来挣这份钱。
很快,两个哥哥,和林有富,一起从屋里出来了,三人面色都很平静。
宋桂枝心里更松快了,看来用不着动手,林有富就服了。
她松了一口气,就想往桌子边上一坐,坐到老板娘的位置。
大哥宋金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桂枝,回家。”
宋桂枝被阻拦住了动作,脑袋一下子懵了:“回什么家?这就是我家。”
林有富一看,不能躲在大舅哥身后,该是自己说的话,还是得自己开口。
左右躲不过这一遭,发昏当不了死,于是走向前去,硬了心肠:“桂枝,咱俩过不下去了。该怎么分,怎么分,我不会亏待你。”
宋桂枝最怕听到的话,还是像炸雷一样劈在了头顶。
她气的打着哆嗦,一把揪住林有富的领子,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林有富也没有躲,受了这一巴掌。
接着宋桂枝身子一沉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都来看看吧,林有富这个王八蛋,陈世美!自己得了好,不要老婆孩子了!”
乡邻们三三两两的,来看热闹,手指比比划划,往林有富身上戳。
林有富虽然脸上发烧,心中害怕,腿上打了哆嗦,却也知道得挺过去。
早晚得过这一关。如果现在怕了,退缩了,三天两头,就会闹这么一次,永无宁日。
虽然自觉下了天大的狠心,林有富终究还是个温吞性子,到这时候了,还在试图好说好商量:“桂枝,我们好离好散。这个家怎么分,可着你。以后我挣了钱,会继续给你拿钱,不会亏待你。”
本来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补偿方案,但宋桂枝在自己的人生里,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只有她摆布别人,哪里受过别人的摆布?
一见林有富正面说话了,她从地上弹跳起来,瞪起眼睛,喊的震天响:“你休想!你得了好,想把我甩开,你休想!”
宋桂枝这么一哭一嚎,远处的没来,半条街以内的邻居,都从家门出来,围成一圈看了热闹。看到这儿,都觉得是林有富过分了。
突然得了势,马上就要提出离婚,一天都不等,众乡邻觉得,太急不可耐,做人不地道。
可,碍于林家的面子,和林有富即将掌握的项目总监收山货的权柄,虽然心里不赞成,话也不能说的太直白,只是七嘴八舌,说点和稀泥的话。
“有富,夫妻没有隔夜仇,差不多得了。”
“桂枝进门这么多年,熬到现在也不容易。”
一听乡邻们嘴里的评价,都是随风倒,和稀泥,林有富对着宋桂枝点一点头:“行,我随你的心。”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林有富一转身,去院墙的墙根儿下,拿了一把砍柴的柴刀在手。
众人都吓了一跳,瞠目结舌。
这人啊,说变,能变得这么快?
昨天看着还老实巴交,人人得而揉搓之,今天得了权势,就要抛妻弃子?
抛妻弃子还不算,遭了阻拦,还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