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宋桂枝的嗓门就大,格外招人,围观群众一看,林有富这样老实巴交的蔫巴人,居然动了柴刀,更加兴奋,扯开嗓门一喊:“快来看啊,林有富要杀人啦!”
村子东头西头一听,这戏码,让人没法相信呢?谁杀人,林有富也不能杀人啊!
这事儿能不亲眼看看吗?从东头到西头,群众放下手头的活计,出了家门,奔走相告,立马把林有富家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
宋金锁一看,心里叫苦。
刚才和林有富谈了一番话,他假意答应了林有富的离婚要求,心里另打着别的主意。
原本这事儿要是没人知道,回头缓一口气,让妹妹先演一演戏,假装转一转性子,林有富没有吃过这种甜头,没准儿还能把人先哄回来,把日子重新过上,以后再说以后。
现在倒好,妹妹撒泼这么一闹,左邻右舍不说,全村都惊动了,林有富先背上个抛妻弃子陈世美的名声,已经把脸都丢了个尽。
鱼死网破之后,还能有什么顾忌?
宋金锁一气之下,恨不得坐到地上,也哭一场。
围观群众此时,高度关注着林有富手里拿着柴刀,心里一紧张,不由自主,就静了下来,只盯住了原本在撒泼哭嚎的宋桂枝。
宋桂枝一见柴刀在林有富手中紧握,阳光一照,寒光闪闪,而林有富眼里,似乎也少见的闪了寒光,她心里一怯,嘴里立刻停止哭嚎,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银锁却不惧,反而往前踏了一步,伸出胳膊把妹妹往身后一挡:“林有富,你敢!”这么多人围观,对于他一个进过局子的人来说,那是再次逞英雄,扬名立万的机会。
围观众人更加感兴趣,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起劲的往里看。
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瞎起哄:“有富,上!不上不是男子汉!”
也有心善的,怕真闹出人命来:“赶紧去找村长!把人拉开!”
还有人观战之余出主意:“宋金锁!快,把有富的刀抢下来!”
宋金锁正在彷徨无计,一听,对,只要不动刀,抡两下拳头,那没什么,于是,跃跃欲试,想空手夺白刃。
谁知,不等宋金锁伸手,哐啷一声,林有富手里的刀,自己扔了出来。
一扔扔到了宋桂枝的脚下。
宋桂枝和宋银锁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围观群众一愣之后,却忍不住哄堂大笑。
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戏,结果是半台好戏,群众空等了空手夺白刃,结果等来的是林有富自己缴械投降。
林有富这个人,白惹来半条街的热闹,这不还是个怂包软蛋吗?群众兴趣顿失,一些人打着哈欠,准备要散去。
宋金锁眼里也燃起了希望之光。
既然林有富自己就能退缩,那自己再给他施点压,让他一退再退,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大家重新看扁了林有富的时候,林有富突然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声震全场,大伙儿只觉得耳朵被震,好像突然聋了一下,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
全场精神一震,停了脚步,重新向他看去。
就见他头上爆了青筋,双眼通红,冲着宋桂枝,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你杀了我!你敢不敢?你敢不敢杀了我?”
围观群众一个没控制住,笑声又起。
大家都觉得,林有富这个人,很难评。
都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宋桂枝,结果谁也没想到,他是想让宋桂枝杀了他。
这一招太过出人意外,打架经验丰富如宋桂枝,一时也接不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要是说动刀杀她,她可以撒泼。可他现在,让她杀他?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倒是真想试试。
一见宋桂枝垂了头没敢接话,林有富吼出了下一句话:“要么你就杀了我!反正,我不能再跟你一个屋里过日子了!”
一听这话,宋桂枝明白了,这死男人还是想离婚,眼珠一转,准备放声哭嚎,再勾起一波和稀泥的同情心,就能压过林有富这波拿刀动杖的阵势。
谁知她刚起了个调,林有富一瞪眼珠,又吼了一嗓子:“给我闭嘴!”
瞥一眼地上的柴刀,宋桂枝被震了回去。
林有富头上爆着青筋,脸上挂着两行眼泪,对着院外看热闹的父老乡亲,开讲。
“你们心里的话我都听见了。都说我林有富不是个人,刚要过好日子,就要扔了老婆孩子,说我陈世美,我不是个人。谁这么说,我都认,现在不用你们说,我自己也这么说自己,我陈世美,我不是个人!”
“可你们想想,我林有富现在,要过上几天好日子了,是谁的本事?是我林有富自己挣来的吗?不是。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一辈子没出息,窝囊废。要过上的好日子,那是我闺女林雪梅,给我挣来的!”
“我闺女心疼我,说我年龄大了,让我干个轻省的活儿,养个老。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用,对不起她,小的时候,我没能护住她。孩子从小的日子,一天天的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一说,父老乡亲都沉默了,垂了头。十四五岁时候的林雪梅,在寒冬腊月,穿着一双单鞋,被后妈赶出门,蹲在墙角哀声哭泣的样子,大家心里都历历在目。
隔壁二婶子看着孩子可怜,把孩子领进自己家屋里,取了取暖,给了口热水,还被宋桂枝堵了门,一顿好骂。
二婶子想到这儿,开了腔说话:“有富说的没错!我赞成!梅子现在出息大发了,换我,我也不乐意拿宋桂枝这么个玩意儿当妈孝敬。凭什么呀,冤大头吗?”
这话是第一个人站出来,公开支持林有富。乍一听,也没毛病,但林有富敏锐捕捉到了里头的含糊其辞,赶紧把该说的说清楚:“二婶子,你帮我说话我很感激,可该说的话我得说清楚!这事儿纯粹是我憋屈得太久了,跟梅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梅子回门带礼物,给全家都扯布作了衣裳,没少她后妈一根线。可她生的那个白眼狼干了啥,结婚典礼上给梅子使绊子,宋桂枝是怎么做的,往死里护着她亲生的,别人生的,在她眼里,不叫人!”
上次林奶奶和林雪英闹那一场,左邻右舍也都听明白了,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宋桂枝娘俩,真是,谁都不能沾她们。这叫啥?梅子不计较以前的事,请她们吃肉,她们可倒好,嘴里叼着肉,往梅子碗里下毒。”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逮住机会,就给人使坏,左邻右舍也被她们祸害!”
“有富也是逼的没了路,也不能怪他。”
“有富也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太老实,人善被人欺呀。”
林有富听着,父老乡亲的口风转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使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
“父老乡亲们知道我的苦处,我谢谢你们!现在我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立下字据,我林有富一年挣多少钱,我给她宋桂枝拿过去一半,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她。我只求她离了我跟前,让我过两天人过的日子!”
“按理说,我给她宋桂枝,分不着这些钱,梅子没被她祸害死,逃了一条命出去,现在凭本事让大伙儿挣钱,谁都可以沾这个光,唯独她宋桂枝,不该沾到一分一厘!”
林有富说着说着,眼含热泪,声音哽咽说不下去,围观群众都沉默了,觉得他说的真对。
平静了片刻之后,林有富声音又昂扬起来:“可我愿意给她,我花这钱,是买我闺女以后的平安,我花这钱,是给我自己后半辈子赎个身。我前半辈子和她结了婚成了家,就算我是个奴隶卖了自己!可现在,我也有权利,拿钱赎回我自己!我这个岁数了,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可我愿意,花钱买回来几天舒心的日子!”
“人啊,投生到这世上来,谁都就这一回!能当人,谁也不想当狗!我闺女,我亏待了她那么多年,可是闺女争气,给了我重新当人的机会!我再当不成人,我现在就去死,我也不想活了!”
林有富这一番话说下来,声泪俱下,眼泪流成了河。
多年淤积的憋屈苦水,一朝都吐露出来,他浑身都舒畅了。
围观群众,这下全都无话可说。别的不说,离婚之后挣的钱,还愿意拿一半钱出来,这就十里八村,谁都没听说过。
风向立马转了,和稀泥的那一帮道德帝,再也不敢吭声。
再瞎帮腔,成了帮着宋桂枝这恶婆娘为虎作伥了。那是逼了林有富去死。
宋金锁一直听着,默不作声,越听心越凉,越听越明白,事情无法挽回了。
林有富,不愧为老支书的儿子,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会咬人的狗不叫。
动真格的一咬人,直接就能把人咬个死。
现在他能帮妹妹争取到的,也就是林有富刚才说的,离婚以后,还能按时给一笔钱了。
于是他咬了牙,看向林有富:“这么多年,是非对错,再说也没有意思了。你说离婚之后按时给钱的事,当着众位乡亲,立个字据。”
宋桂枝一听急了:“大哥,不能答应他呀!”
宋银锁也帮腔:“不能便宜了这王八蛋!”
宋金锁怕这俩糊涂蛋坏了事儿,赶紧拿话拦住宋桂枝:“你以为你不答应离婚,他就离不成?回头人家上法院一起诉,还能给你这么多钱?不制你个虐待罪?你这么多年打骂孩子,这村子谁不是证人?”
一席话,吓得宋桂枝缩了头。
围观群众在场外,帮着劝宋桂枝:“差不多就知足吧。还得说是老林家,家风好。换一户人家,能这么便宜了你?还给你拿钱?不揍你一顿,都便宜了你。”
大桌子上有现成的纸和笔,宋金锁让林有富当场签了字据,这事儿,也就算是这样了。
料想林有富,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当场答应的条件,不至于赖账。
宋桂枝看着大哥手里的字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全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胸有成竹,闹了这么一场下来,最害怕的事情成了真,她的家,真的散了。
刚才为了辖制林有富,又哭又闹,中气十足,现在知道木已成舟,哭也哭不出来。
林有富居高临下,扫视她一眼,转开了视线。
以往,她从来看不起他,总觉得他像条狗。可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就是路边的一条狗。
宋金锁叹了口气,跟邻居接了个牛车,把妹妹架到了车上。东西,等他俩去扯离婚证那天,再来拉吧。
林雪艳坐在家里,听到二叔这边闹得动静挺大,可还是忍了好奇心,没有出来看。
自从嫁到王喜家之后,林雪艳跟奶奶家、二叔家,都少了来往。
她也不像以往做姑娘那样,爱往大街上走动,看热闹凑热闹。做姑娘那时候,她算十里八村一枝花,聪明漂亮不说,还有一门城里军官的娃娃亲,给她抬着无限身价。
可自从嫁了王喜,她总觉得,她已经成了别人看的热闹和笑话,心里自带了三分怯,没事就往屋里一躲。
可刚才,村支部的大喇叭一广播,说堂妹林雪梅的项目正式启动,全村闹闹轰轰,都去山上采山货,林雪艳的心思没法不受到扰动。
正内心不宁,隔壁的二丫兴致勃勃上门来,讲了一通她二叔林有富家刚发生的大戏。
说是,她堂妹梅子搞的这个项目不要紧,钱还没见到,先把她爹和后妈搞离婚了,听的林雪艳心里一跳。接着就跳个没完了。
二丫讲完八卦,被林雪艳打发走,不一会儿,王喜回来了。
一看王喜身后背了个筐,林雪艳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她必须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往前凑。
不是她心眼儿偏狭,而是,这件事有这件事的因果。
前一世,王喜的发达就是从类似的一个项目开始的。
一穷二白,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要想有翻身的一天,起步的那一步,是一个优秀的打工仔。
前一世,家乡的山货生意,是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女子做了大,女子叫汪蕊,也是有才有貌一枝花,本事相当不小。
她先看上了王喜的聪明勤奋,踏实肯干,请他当了副手,后来,干脆看上了王喜这个人。
本来王喜的样貌就出类拔萃,后来发达,有了轿车司机,有了社会地位,旁人一口一个王总的叫着,走到哪里,都是小姑娘们要拿眼偷看的对象。
汪蕊对王喜动了真心,可王喜,始终忠贞于乡下的糟糠之妻,虽然那时候林雪梅已经一身的病,卧床不起,别说干农活干家务了,能伺候自己的一口饭,都要喘上半天的气,至于夫妻床第之事,那是提也不用提。
那时候有多少好事者,等着看热闹。都觉得王喜正当壮年,有财有貌,这样的男人,没事还要偷偷腥,何况又有美女老板娘软磨硬泡,外有心怀不轨的小姑娘投怀送抱。
可王喜,始终没有动心,硬是把个病骨支离、面目全非的糟糠妻子,彻夜抱在怀里,给她暖身子,一直到她死。
这也是林雪艳,为什么下这么大的本钱,要把王喜抢过来。
按说这一世,她不该有任何担忧,王喜是这么一个能扛住欲望煎熬的人。
可,这一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收山货的生意,没等着汪蕊出马,居然被林雪梅抢了先。
这倒好,王喜前一世有两个重要的女人。一个是白月光,重病的结发妻子林雪梅,一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红玫瑰,红颜知已汪蕊。
这一世,两个位置上,好像坐了同一个人。
前世早亡的病妻子,今生高嫁到城里,无病无痛,活蹦乱跳,来做山货生意了。
林雪艳敢放王喜去碰这件事吗?
她不敢。
王喜上一世,就是从山货生意的管理开始练手。这一世如果还这么开始,早晚有一天,又会凑到林雪梅跟前去。
就算是林雪梅成了贵妇人,不会理睬王喜,可,如果王喜整天围着前任转,眼里心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那她林雪艳重生的这一辈子,不又白忙活了一场,帮人打理家务,生儿育女,结果,还是为堂妹做了嫁衣裳?
想到此处,主意打定,也没心思绕弯子,直接就对王喜下了指令:“那山货生意,你不许碰。”
王喜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两人没有瓜葛的时候,王喜也知道林雪艳此人性情不太好,有些过于的抓尖要强,明里暗里的欺负梅子,可总以为,到了大事上,这个人还会是明些事理的。
毕竟是老支书的孙女,怎么也不至于太离谱吧。
可没想到,两人被强行绑定之后,她一步一步的跌破他的底线,今天这是又上了新招,叫做无理取闹。
王喜忍不了任何人无理取闹,冷了声音,反问一句:“凭什么?”
林雪艳也并不纯粹是无理取闹,只是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她解释不清楚。
被质问之下,也实在很难找得到别的理由:“你跟梅子原本……我心里不踏实。”
王喜望着对方执拗的眼神,再次被震惊。
就因为是梅子张罗的生意?人能够自私和不讲理到这个份上?
见过最后一面,倾诉了真相之后,王喜已经斩断旧日的情丝,可,看林雪艳这个反应,自己的努力全都是白费?以后的日子几十年,这件事还能不能翻篇过去了?
一眼瞟见林雪艳有些浮肿的脸,王喜本来冷下的心肠,忽地一软,还是好好商量,于是在林雪艳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有身子的人,心情不好,可这件事跟梅子搭不上边。收货的是有富二叔,后边有爷爷管账,从头到尾跟梅子没什么关系。”
林雪艳不说话,因为王喜的话无可辩驳。
可是她不能让她去。
他一去,一看收货流程,货的好坏各个方面,脑子里就会转出来合理化建议,稍微明白事理的一听,就知道他适合参与经营管理。
上一世,王喜和汪蕊,就是这么认识的,马上给汪蕊当了管事。
林雪艳思来想去,这件事自己实在是不占理,只能打一打感情牌,外加苦情牌。
她把头靠在王喜的肩上,手拉了他的手:“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这个人就是争强好胜小心眼,一想到这是梅子操办起来的事儿,我心里就不舒服。你也说了,我是有身子的人,就看这个份上,你就迁就我这一回。”
林雪艳温言软语,说完偷偷抬起眼,见王喜神色虽无奈,但消去了刚才那股怒气,和缓下来。
她的心神不宁一下子镇定下来,眼里掠过一丝得意。
她的法子用对了。
不能像被离婚的二婶宋桂枝那样,一味的在男人面前逞强撒泼。否则,连二叔林有富那样的软面团,都被逼的动了柴刀,何况是王喜这样的男人?
能成事儿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自己多动一些软刀子,准没错。
王喜真的听了媳妇的话,背筐放回了仓库,也放下了采山货卖山货的念头。
眼看着大门外热热闹闹,梅子张罗的生意一开张,就是红红火火,全村男女老少,有动身去采山货的,有去采完了去卖山货的,跟过节似的笑语喧天。
而王喜,只能站一旁默默的看。
偏还有好事的邻居招呼王喜:“喜子,一起上山采山货去!你前任老丈人,不对,现在是你二叔,那院子里都挤满了。”
一听邻居拿往事调侃,王喜更郁闷,一转头出了村外。
新婚那夜的古怪感觉又侵袭上了心头,好像被一个东西捆住了手脚,无形无色,却又挣脱不得。
郁闷之中加快了脚步,转一个弯,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自行车掉了链子,急的满脸通红,正在四下张望。
那女子一看迎面来个壮小伙子,也顾不上羞涩,主动出声求助:“大哥,能帮忙看看吗?”
王喜大步赶过去,几下帮忙收拾好,也没好意思正眼看人,转头就想离去,女子又叫住了他:“你脸上蹭了油灰,擦一下吧。”
王喜转回头,接了手帕,雪白的手帕蹭了油灰,不好意思地递了回去:“把你手帕弄脏了。”
女子见眼前的小伙子虽然人高马大,但是人老实,都不拿正眼看她,也放下三分心,索性跟他打听起事儿来:“大哥我打听个事儿,你们村附近,山货多不多?”
王喜一听,可真凑了巧,自己正是因为这件事郁闷,也多说了两句:“附近的山货很多的,现在已经有人在收了。”
女子十分惊讶:“什么人,这么有眼光?”
王喜心里泛上复杂的滋味,只能说:“我……我的姨妹。”
女子更惊讶:“是个女的,还是个年轻姑娘?”
王喜一听女子这话里头有文章,追问一句:“你也想做?”
女子点点头,迟疑半晌。
她想了很久的事,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干脆跟眼前之人多打听几句:“大哥,我们认识一下,我想多问你一些事情。”
王喜点一下头:“我叫王喜,就是这村里人。”
女子露一个微笑:“我叫汪蕊,从县城来的。”
忙活了几天之后,林雪梅终于搬到了新房子里。
好容易盼到陆恒外派,林雪梅白天忙完布置新房,忙完老家的项目,跟婆婆快快乐乐的聊完天,回到陆恒的卧室,终于可以独享一张床,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可,人的习惯就是这么怪,林雪梅上了陆恒那张床,没有找到预想中的踏实轻松自由,反而觉得,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像空了一个角。入睡反而更困难了些。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今天搬到新房子里,本来是寄希望于换个地方,能迅速提高睡眠质量。
没想到,突然住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感觉更差了。
关了灯,在婆婆送的贵价双人床上,翻腾了一会儿,除了空落落,她还有点无法驱除的恐惧害怕。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陆恒在,就好了……
接着她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军官丈夫好不容易走了剧情去了外地,她可以如愿过上咸鱼躺平的单身生活,为什么要盼他回来?
还没等想明白,门口传来窸窣的声响,林雪梅立刻被吓了一跳。
赶紧跳下床,拉开灯,瞪着门口。
门从外面被打开,陆恒站在了门口。
林雪梅一时不知所措,见陆恒的眼光扫向自己身上。自己低头一看,赶紧捂住胸口,浑身发了烫。
都怪婆婆,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漂亮蕾丝睡衣,自己一时好奇,穿了一件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