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断腿

“秦总, 不要冲动。”

梁富才连忙绕过麻将桌走到秦樾身边,勉强勾起一抹笑,劝了一句, 但是秦樾却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的趋势, 视线环视一圈, 最后嗤笑道:“你们好像自始至终都弄错了一件事。”

闻言,梁富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有些不明所以,但秦樾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点到为止。

可脑海中的直觉告诉他一切都完了, 真的完了!

思及此, 他顾不上什么,连忙向侯文敏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眼神, 后者立马会意,快步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并把门重新给关上。

见她出去,梁富才心里才稍稍安稳一些,思索再三,终于想明白了关键所在, 朝着宋时溪弯腰道:“宋小姐, 今天真是对不住。”

宋时溪精致的眉眼染上一丝怒气, 对于梁富才代替梁民池擦屁股的行为不置可否,唇边却勾起一抹讽笑。

梁民池之所以敢对她几次三番地做出出格的举动, 说到底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才会这么轻浮放荡。

可惜他打错算盘了,他以为女同志大部分都是脸皮薄,出于各种考虑, 不敢出声,不敢维护自己的权益,再加上男朋友在身边,害怕被误会,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而且他出身优渥,梁家财大气粗,就算惹出事,最后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

但是她就不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性子,如果她自己都不为自己发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会帮她?

如果秦樾因为这种事误会她,甚至是要跟她分手,那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看清了一个人,做到了及时止损。

可早在之前那件事过后,她就明白秦樾不是这种小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相信他,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破碎不堪的窗户,外面的热气源源不断地通过破洞涌进来,她却不觉得热,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前所未有的踏实。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而且已经晚了。”宋时溪淡淡掀起眼皮。

梁富才没想到不光秦樾难搞,就连宋时溪也这么寸步不让。

“没什么好说的。”

秦樾向来进退有度,很少在公众场合动怒,可此时唇角往下,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锋利起来,他说完,牵着宋时溪的手就往外走。

可梁富才哪能让他离开?顾不得什么,冲梁民池道:“你还不赶紧道歉,看看你干出来的好事!”

直到现在,梁富才才后知后觉明白秦樾说的那句“你们好像自始至终都弄错了一件事”是什么意思。

景信和秦氏这次合作,虽是秦氏主动抛来的橄榄枝,但真正需要这个项目的人,却是他们,甚至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因为在此之前,公司由于决策失误,在船运市场损失了一大笔钱,元气大伤,急需挽救,但是港城这些见风使舵的老牌企业个个都恨不得把景信彻底拉下马,不落井下石都是好事,又怎么会帮忙?

就在这个时候,秦氏送来了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父亲才会如此看重,他们也才会不惜代价都要拿下这次的项目负责权。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以为梁民池这个疯子给毁了!色心上头,当着人男朋友的面就敢勾搭撩拨,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再者秦樾一看就对这位宋小姐格外上心,正在兴头上,他也真是不怕死,难不成还以为这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他那副皮囊吗?

而且秦樾长得还比他好!是正儿八经的东方美男!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说到底还是家里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把他捧得太高了,以至于让他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梁富才在心里把梁民池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到底顾及着什么,并没有骂出口,见他冷着脸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当即恨铁不成钢地朝着秦樾和宋时溪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门时,听到身后传来梁婉仪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个扑街,出门前食蕉了?”

“我们一家都被你坑惨了,我要跟爸爸告状,打死你这个混蛋。”

争执声越来越大,梁富才勉强算出了口恶气,刚跑出去棋牌室,就看到几个眼熟的保镖直直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脚步匆匆,路过他时都没有半分停顿。

梁富才隐隐猜到什么,瞳孔猛地放大,可现在还没有落实,他只能按耐住隐隐的兴奋,继续往前,没多久就一路追到了二楼楼梯口。

迎面就看到了他一群人围在这儿,而中间位置赫然是秦樾等人。

“父亲。”梁富才刚靠近,就迎面挨了一个巴掌。

“废物,连你弟弟都看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梁老先生是个极其重视脸面的人,平时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晚辈,但现在明显是气到了极点,再加上这一巴掌不光是泄愤,也是做给别人看,所以完全没有留余地。

梁富才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口腔里全是血腥味,疼得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当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他说话,他垂下头,保持沉默。

一旁的侯文敏见状,早就握紧了手,心疼地红了眼,可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上前,不然就是火上浇油,所以就算再不忍,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心中不禁对梁民池和大房越发嫉恨。

“秦总,宋小姐,这件事是我们梁家的错,是我管教不严,出了这种逆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梁老先生面色紧绷,微微垂首朝着两人道歉,言语诚挚。

宋时溪冷眼旁观,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不着痕迹地瞥了秦樾一眼,只见他明显怒气未消,眸中冷沉,浑身气势如同乌云过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梁民池被几个保镖“请”了过来。

梁民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梁老先生就直接下了命令,堵住了他的嘴,同时眼一闭,厉声道:“打断他的左腿。”

这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梁民池可是梁家最受宠的儿子,没有之一,不光出身大房,能力也足够出众,早就作为景信集团的接班人培养了,梁老先生平时可谓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没少追着给他擦屁股。

可现在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断他的腿?

没人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其中一个保镖拎着手臂粗的木棍对准梁民池的小腿挥了下去,大家才意识到这不是玩笑话!

“住手!”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绛红色礼服的妇人从一楼赶上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差点儿晕过去。

“梁平辉!你是不是疯了!”

宋时溪虽然听不懂粤语,但是光靠对方激动的反应,都知道这位就是梁民池的母亲。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要是敢打断他的腿,我跟你拼命!”

宋时溪听得一知半解,只隐约听懂了“儿子”两个字。

见梁老先生脸上出现了动摇,宋时溪顿觉可惜,觉得这事可能就这样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一道无波无澜的声音:“我们不打扰梁家处理家务事,就先告辞了。”

秦樾抚上她的后背,没有犹豫,抬步就走。

就在他们走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身后传来梁老先生坚定的命令:“动手!”

就算隔了一定的距离,宋时溪都清晰地听到了木棍敲击在骨头上的闷响声,期间还伴随着男人痛苦隐忍的呻吟声。

一下还不算,两下,三下,直到彻底骨折。

不得不说,梁老先生是真的挺狠的。

秦樾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他用的是左腿?”

梁老先生捏紧拳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秦总,得饶人处且饶人。”

“呵。”秦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喉间溢出几分笑意,却泛着寒气,“那就是没得谈了?”

“我,我来替民池。”之前那位妇人哭得满脸都是泪,全然没了往日贵太太的气派。

但她刚出声,就被勉强站起来的梁民池给推开,他大声喊住秦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话毕,抢过一旁的木棍就往自己右腿上狠狠重击了几棒,他也真能对自己下得去手,疼得手都在抖,面色惨白,这次却没有透出半声痛呼。

打完,两母子抱成一团,这个场景谁看了不说一句凄惨可怜?

但是宋时溪却没什么波澜,梁民池这种人自视甚高,干出来的事情猪狗不如,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他手里吃过亏,受过猥亵。

别说断腿了,就算死一百次都不为过,最好是化学或者物理阉割,再死最好。

而他母亲?从她一系列反应来看,就知道梁民池养成这样的性子,她脱不了干系。

可怜她,还不如可怜那些受到过伤害的女生和她们的母亲。

“秦总,可满意了?”梁民池气若悬丝,断断续续凑成了一句话。

秦樾眼皮微掀,半个眼风都没有赏给他,转而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梁富才,似笑非笑道:“梁总,合作愉快。”

闻言,梁富才心头一震,紧接着心头涌上控制不住地欢喜,但是面上却没透露出分毫,强装镇定地回道:“秦总,合作愉快。”

但就算他装得再好,上扬的语气却暴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一旁的梁民池母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遭了这么大的罪,结果什么都没捞着,怎么能让他们不恨?下意识地看向梁家如今的当家人,但是他却没有看他们。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都闹成这样了,还能合作?”

“谁说不是呢,但以后梁家可要变天了。”

人群中不乏窃窃私语的声音,宋时溪和秦樾携手离开。

轿车缓缓朝着半山别墅所在的方向驶去,宋时溪懒洋洋地靠在秦樾的腿上,轻声道:“梁富才上位,梁民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们家时溪就是聪明。”

听见她的话,秦樾眸中难得溢出了几分笑,但是目光落在某处,又沉了下来,伸出手将她捞起来,大掌抚上她的腿,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摩挲。

“虽然我也嫌脏,但是你是不是太夸张了?”宋时溪被他摸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不禁往回缩了缩。

刚有所动作,就被他给拉了回来,唇瓣落在她的后颈处,滚烫的热气喷洒而出,掩盖出他嗓音中浓郁的恨意和戾气。

“我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