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是一项高强度的运动, 长时间的跑动和高爆发力的发球会对肌肉和关节产生较大负担,尤其是肩、肘和手腕,因此, 运动员在每次比赛结束后的身体恢复都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迟樾结束比赛回到酒店, 腿上的肌肉贴还没撕下来就被朱戚抓住:“小迟, 我预约了一位日式按摩的师傅做理疗,快走快走, 我们也去试试。”
迟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走了。
理疗店内很干净, 空气中飘着苦艾与薄荷混杂的药油味,日式按摩的师傅姓宫本,从事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 现在在东京大□□动医学部任职。
“左侧菱形肌劳损,”宫本先生的英语带着一点关西腔:“还有轻微的髂胫束综合征, 你们得注意一下训练方式了,好在他还年轻,症状很轻, 所以才更应该注意。”
竞技体育是对极致的追求,是对极限的突破,热血沸腾的同时还伴随着残酷与伤病,这是每个运动员无法绕开的话题。
他们以健康为代价换取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宫本先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朱戚认真点头, 拿着小本本站在一旁记录。
迟樾卧趴在推拿床上,身后的宫本先生开始用裹着药草的热毛巾给他的小腿做热敷。
他拿出手机玩了几局消消乐打发时间,把体力清空后就放下手机,趴在枕头上放空了一会儿。
两个小时的按摩很快结束,回到酒店, 迟樾推开门,就看到孙琳挺着背脊坐在那里,客厅的灯明亮刺眼,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坐在沙发上在看iPad。
迟樾换完鞋走过去,声音还算平静:“我以为您走了。”
因为今天他在东京站惨不忍睹的比赛成绩,孙琳在现场看到一半直接气走了,迟樾以为她已经买票回国了,没想到她居然没走。
“来给你送资料,”她把iPad往桌上一放,里面的是她刚从分析师那边拿到的资料:“你过来看,复盘一下这次的比赛。”
迟樾脱掉外套挂到衣架上:“你放那吧,我明天再看。”
“不行,你现在就看。”
“比赛都结束了,现在看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你趁热打铁,去维也纳之前把这次比赛所有的失误点都捋清楚,这里面不只有你的数据,还有跟你比赛的所有人数据,下一站的签赛遇到的人大概率都在这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迟樾拿着杯子走去中岛台倒水,没说话。
看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孙琳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
孙琳:“年纪轻轻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输了比赛。”
“我是输了,然后呢?”迟樾很奇怪地看她。
“输了就总结原因,下次赢回来。”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就不怎么会输?”
“每年有七八十场的比赛,我输几次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还不是因为你跟聂高远他们出去鬼混耽误了训练,否则也不至于连十六强都打不进去,你是拿过冠军的,你明明有实力,现在却输给top75的人都不嫌丢人吗?”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网球跟别的运动不一样,变化太大了,赢是幸运,输才是常态,没有人会永远赢的。”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赢是幸运,你觉得费德勒拿一百个冠军是因为幸运?”
迟樾都笑了:“你觉得我能成为费德勒?”
“你为什么不可以?”
“我成为不了,我只是幸运在上次澳网的签赛上没有遇到强劲的对手,又更幸运那天的状态好才拿到的冠军,这件事是没有办法复制的,你不能因为一次的幸运就觉得我能永远幸运,你的儿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最好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不然以后会更失望的。”
“呵,”孙琳冷笑:“迟樾,你是个运动员,说这话不觉得给国家丢人,你应该每场比赛都抱着必胜的决心,如果你自己都觉得输是常态,还能赢吗?”
迟樾不想说什么了,他现在很累,只想休息:“我想睡觉了。”
“迟樾!”孙琳被他气得直喘气。
“怎么了,斗兽场的动物都有休息的时候,我却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孙琳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她还有些不可置信,迟樾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又能吃苦,以前在青少年组比赛时输了都会自责,会跟她道歉,会在电话里哭着说对不起。
现在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输是常态,这样大的心态改变肯定是被什么人带坏了。
孙琳停顿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他一时没吭声,对方却已经把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真谈恋爱了,你是不是疯了?”
迟樾抬眼:“我不能谈恋爱吗?”
孙琳:“当然不能。”
迟樾笑了声,似是觉得荒唐:“凭什么?”
“就凭现在你还没拿到世界第一,谈恋爱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等你退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现在就是不准,我说不允许!”
“那我要是拿不到世界第一呢?”迟樾看向她,眼里深藏风平浪静之下的冷戾:“我这辈子都不能谈恋爱,也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对吗?除了训练就是比赛,一直到死是吗?”
“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
“可以了,”迟樾打断她,语气平淡:“我想睡觉了,请您出去。”
这是他第二次请她出去了,孙琳攥紧了拳头,嘴唇蠕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拎起包走到了玄关处,停了一会儿才说:“迟樾,你不想想你要是拿不到比赛奖金的话,你的妹妹怎么办?”
迟樾:“……”
“她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
“……”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孙琳没再停留,关门离开了现场。
迟樾在客厅待了会儿,喝完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他没开灯,直接把自己砸进床上,心里的烦躁感有内而生。
这种烦躁没有来由,汹涌的如决堤之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房间安静下来后,好似只有无边的黑夜在蔓延,不知过去多久,床边的手机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熄灭后又亮起,持续了好几次。
虽然没看手机,但迟樾猜到了是谁。
如果是一条消息可能是任何人,三条消息有可能是聂高远,能一次性连发十几条消息的人就只剩下“邪恶车厘子”了。
他摸过手机打开,打开后果然是哗啦啦一长排的消息,大多数是网络段子,还有毫无逻辑的发疯语录,其中夹杂着两条看上去能勉强反应他目前状态的消息。
邪恶车厘子:【今天好冷{{{o.o}}}】
邪恶车厘子:【不开心艹口艹】
迟樾盯着他发的这个颜表情发了会儿呆,大概是知道了对方的马甲,隔着屏幕,迟樾都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无辜又委屈,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憋坏的小心思。
迟樾没忍住,弯了弯唇,短促地笑了声。
yue:【怎么不开心了?】
莫名的,他心里的烦躁好像一下子被风吹散,心情好了不少。
东京的夜景很美,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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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课程多,除了专业课还有写生课和实践课,许繁星每天都忙碌的歇不下脚,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还得去学姐的工作室,改稿子,讨论漫画的后续剧情等等。
半个月后是欧洲公开赛和巴黎大师赛,迟樾状态一直不佳,一个月内接连三次失误,连十六强都没打进去过。
网上出现很多关于他的负面消息。
【以为出了个网坛紫微星,谁知是伤仲永】
【上半年都能拿夺冠、下半年就直接就一泻千里了,这是飘了吧,难平】
【男网拉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散了吧,去隔壁看女网好了,不是更赏心悦目~】
【这到底是怎么能打成这样的?有几局球都飞他脸上了,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以为拍广告凹造型呢?】
【肯定是天天拍广告拍的,跟比赛奖金比起来,商务代言可是好几倍,反正名气已经有了,现在根本不需要再认真打比赛了】
【迟樾快下海出道吧,赚的比网球多】
除了吃瓜的路人,甚至还有专业的评论员公开发表对他的指责:“迟樾这个人太傲慢了,性格太差,赢过一次就觉得天下无敌了,听说教练都不愿意跟他合作了,这种人完全没有身为运动员的韧劲,一点都吃不了苦,终究是昙花一现罢了。”
在许繁星看来,这是一条非常刻薄的评价,与其说是刻薄不如说是诋毁。
他认识他吗?凭什么这么评价,他从六岁开始打网球,整整十四年,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凭什么说他吃不了苦,就因为他输掉了几场比赛?他已经压力够大了,还要承受网络舆论的压力,凭什么?
许繁星很生气,开了个小号下场回怼了。
暴躁猩猩(发狂版):【你行你上啊,不行别逼逼】
这条小号引起了博主的注意,甚至评论了他。
【呦,粉丝来洗地了?我评价电冰箱还得自己会制冷吗?】
许繁星更气了。
暴躁猩猩(发狂版):【生活真是索然无味,□□都来点评人类了,闲着没事干的话可以吃点话梅,别一天天的在网上乱叫,我怕狗OK?】
没几分钟,博主回他了:【sb吧】
暴躁猩猩(发狂版):【呦这么凶,以前还给人看过大门吧?】
这次对方没再回复了,而是直接拉黑了他。
呵,这是破防了呗。
在网上吵架他就没输过。
许繁星其实也有点怕迟樾看到网上的评论会受到影响,经常绞尽脑汁的给他发笑话。
毕竟他说过不开心的时候会跟他聊天的。
邪恶车厘子:【有个老奶奶养了个哈士奇,取名叫哈哈,有一天哈士奇走丢了,老奶奶很心急,于是满大街地喊哈哈哈哈哈】
邪恶车厘子:【有没有开心点^^】
一直到巴黎大师赛彻底结束,迟樾的消息才终于回过来:【我没不开心】
许繁星正躺在床上听狗血耽美小说,主角受不张嘴,主角攻脑残,两人活活虐了五百章,虐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缩起来了,一看一个不吱声。
直到上方消息弹出,许繁星整个人也跟着弹了起来。
邪恶车厘子:【真的?】
yue:【嗯】
邪恶车厘子:【输了也没关系吗o.O】
yue:【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
邪恶车厘子:【我?】
yue:【等你包养我】
yue:【放心,我可以接受你的xp】
许繁星:“……”
他在安慰他呢,能不能不要突然发烧。
邪恶车厘子:【我老公可能不同意,所以你不能摆烂,还是得打起精神来,下次的比赛争取赢回来】
yue:【哦,那你去跟你老公离婚】
邪恶车厘子:【每一次失败都是通往成功的阶梯,失败不是重点,而是成功的起点】
yue:【所以要离婚吗?】
邪恶车厘子:【保持积极的态度继续前行,下一次一定会做得更好,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奥利给】
yue:【离婚】
许繁星:“??”
他不会是接连比赛失利被打击到精神失常了吧,怎么满脑子都是离婚。
邪恶车厘子:【除了离婚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yue:【当然】
邪恶车厘子:【/耳朵】
yue:【让你儿子过来喊我一声叔叔】
“……”
许繁星不想回他了。
而且他看着好像也没有受到打击,精神状态还挺好的,还能开玩笑,真是白替他担心一场。
狗血小说也听完了,许繁星今天没有别的事要做,就去了趟俱乐部,几个月没来,俱乐部室外的球场刚刷了一遍漆,球场上的线更清晰了。
许繁星在他以前常呆4号球场坐了会儿。
原本热闹的场地冷冷清清的,少了点人味。
待了十几分钟,他刚要站起来要走,忽然听到围栏边有声音传过来,他扭过头,看到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生。
他穿着件黑色的棉衣,帽子遮住耳朵,低着头刷卡进闸机,等离得近了,许繁星才看清那人发脸。
许繁星一愣:“聂哥?”
聂高远也是一愣:“繁星?”
“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同缄默。
隔了会儿,聂高远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两人去学校附近找了个露天的烧烤店,聂高远点了两瓶啤酒,上来就空腹干掉半瓶。
许繁星劝他喝慢点,聂高远心里难受,又说不出来只能喝闷酒。
许繁星问他:“你不应该跟迟哥他们去打比赛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有,我东京站就没去。”
许繁星回忆了一下,当时有媒体扫到球员包厢时好像确实没有看到聂高远的影子。
许繁星:“怎么回事?”
聂高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嚎啕大哭:“我踏马的被开除了啊!”
“啊?”
聂高远把剩下半瓶啤酒喝完,又点了两瓶,拉着他的手诉苦:“繁星你说,你说这事赖我吗?就前天,迟哥比赛失利,二姨骂不过他,就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带着他不学好,只知道玩。我是真的冤枉,以前就算了,维也纳的失误也是我的错吗?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迟哥了,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合着我特么就是个出气筒,什么都赖我是吧。”
许繁星安慰他:“孙阿姨确实有点过分。”
“何止是有点过分,她简直太过分了,平时一天三遍查岗,不许乱玩不许乱吃,迟哥可是都依着她了,她还不满意,就因为我们比赛结束出去放松了两天,就两天啊,她就要把比赛失利的事全赖到这上面,而且这都多久了还能揪着不放,她简直就是没事找事,神经病。”
提起这事,许繁星心里也内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去度假村玩了。”
“不,跟你没有关系,就是她自己的问题,”聂高远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她自己疯就算了,不会要把我们也逼疯吧,我们队里哪个人不是对她怨声载道的,我是没本事啊离开这里也没地方去,她可以随便骂我,但琳娜她们可不是非要留下的,他们都是看着迟哥有前途,才勉强忍着她留下来的,不然早走了。你就说陈教练吧,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团队想挖他,开出来的条件是这里的好几倍,陈教练都没有走,她非但不感激还跟陈教练吵架,行,她就作吧,等哪天迟哥受不她了也去跳楼她就满意了……”
许繁星原本安静听着他发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跳楼?也?这是什么意思?”
“啊?”聂高远很快意识到不合适,也闭嘴了:“没,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肯定不是玩笑话,许繁星像是察觉到一点什么,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迟哥的妹妹?”
聂高远抬眼,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他有妹妹?他这都跟你说了?”
“就在度假村的时候迟哥跟我提起一嘴,但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是跳楼吗?”
聂高远沉默了一会儿,很轻的点了下头:“都过去快三年了。”
三年?迟樾说过他的妹妹跟何灿阳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么三年前也才刚满十岁吧,他完全想象不到发生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十岁的女孩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选择去跳楼。
既然他都知道了,聂高远也就没有瞒他,跟他说起了一些迟家的事。
“其实小时候我哥家里条件挺好的,二姨夫是做生意的,二姨是全职太太,她家里住着可大的别墅,我小时候就爱去他家玩,我俩一样大,打球也是一块学的,不过我没天赋,也就半吊子水平,但我哥很厉害,他小时候的教练就夸他是个苗子,不过那会儿家里也没想着当职业培养。”
“后来二姨夫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家里的别墅也被抵押了,我二姨因为压力大精神有点不太好,全家为了安慰她在过年那会儿出去自驾游,结果发生意外遇到了山体滑坡,二姨夫为了保护我哥和茵茵去世了,茵茵……就是我表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完全性脊椎损伤导致的下肢瘫痪,医生说她以后很难站起来了,但我二姨不相信,一直带着她到处求医看病。”
“家里欠债加上茵茵康复需要大笔的钱,迟哥就去全职打球了,但他当时未成年,青少年组的比赛本来就没多少奖金,就算打进高级赛事顶天了也就十万美金,再加上网球这项运动前期投入巨大,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好在他有天赋,省队愿意资助他一部分,但就算这样前几年下来也压根攒不下钱。”
“那段时间我二姨每天都数着日子过,希望他快点成年,所以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茵茵虽然年龄小,很多事她全都懂,估计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一时没想开,就从医院的十三楼跳下去了,当时她才十一岁。”
许繁星瞬间感到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当时是什么样的惨状,以己度人,如果换成是他的妹妹,他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承受下来。
“自从那天之后我二姨精神状态更不好了,记忆有时会混乱,被确诊了精神分裂,她有时候会觉得家里还欠着钱,茵茵还在住院,其实家里欠的钱早上了,迟哥年初拿下澳网冠军后又是各种代言和商务,钱赚得都数不过来了……”
“……”
估计是酒劲上来了,聂高远的倾诉欲极速攀升,但说到最后眼里也有了泪花,埋怨声也变小了:“算了,她也不容易,我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许繁星现在终于明白了,迟樾为什么那么喜欢羊羊,对她有求必应的,所以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茵茵的影子吗?
外面的风冷飕飕地吹着,像是冬天快来了。
许繁星把喝醉的聂高远送回了俱乐部的宿舍,离开去聂高远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我哥自私一点的,别那么听话了。”
许繁星静默了一会儿,回学校的路上又拿起手机刷了会微博。
迟樾自从中网结束后就没再更新微博,第一条还是他夺冠后被媒体采访的一段视频,恣意的少年站在光亮处,因为奖杯太大,他没有抱起来,而是随意地扔到了脚边,当时因为这个动作他被网暴了好久,营销号带头带节奏说他傲慢没礼貌,没家教、不尊重奖杯等等。
但他当时赢了,自然有无数的粉丝为他重逢陷阵,现在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连失利,评论区从一开始的好评如潮,“年轻人就该傲慢”、“没见过奖杯的人才会抱怀里”、“张扬怎么了?00后不惯着这些人!”变成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我看当时他就已经飘了吧”、“到底是谁在粉他,我们国家那么多冠军谦虚懂事,数他最没礼貌”
总之赢了挨骂,输了更是挨骂。
许繁星看得心里发堵,正要关掉时意外注意到迟樾的头像好像换了,以前是一颗黑色的网球,现在换成了侧脸自拍照。
他这是登过微博?
许繁星点开他的头像放大,普通的黑色背景和黑T,连脸都看不太清,领口处露出一根红线,是画面中唯一的颜色。
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