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许凤翔几人也都吓了一……

许凤翔几人也都吓了一跳, 忙朝孟福生看去,想让他跟着劝劝许明月,没想到孟福生看到他们的目光, 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 起身去厨房拿了把剪刀出来, 递给许凤翔:“这事平时家里剖鸡的剪刀, 你们用完就扔了吧。”

原本被困住手脚,被许凤翔用一只臭袜子随便堵住嘴的山里男子,看到这把锋利的剪刀后, 摇着头拼了命的挣扎,居然让他不顾许凤翔好几天没洗的臭袜子的味道,拼命用舌头将臭袜子顶了出来, 如同尖叫鸡一样扯着嗓子大喊:“我没有!我没有碰她!放开我!我真的没有啊啊啊啊啊!”

看着孟福生递着把剪刀一步步的走过来,山里男子吓疯了, 把目光投向女知青:“你快说啊,你告诉她我没碰你, 我真的没有!”

忽地一股子骚臭味从他裆/下传来,他直接吓失了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要剪, 我还没娶媳妇, 我还没儿子, 我不要剪, 不要剪!”他啪啪啪的朝许明月磕头,朝之前被他辱骂的女知青磕头:“我好好改造,我一定好好改造,求你饶了我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没有儿子,我不要被割!”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和难看,就连许凤潮这个一向爱凑热闹的,看到都不禁生出恻隐之心来。

看到许明月说阉割人,就递剪刀的孟福生,许凤翔也忍不住无语了,我是叫你劝劝,不是叫你递刀啊!

孟福生还把手中剪刀往前递了递,仿佛在疑惑他怎么还不拿过去。

许明月闻到骚臭味,皱眉掩鼻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去问被带回来的女知青,“他说的是真的吗?真没碰到你?”

女知青也被吓蒙了,她中午被吓到一次,此时又被吓到一次,但这次吓到和中午的吓到完全不一样,此时的她有股浓浓的被保护的安全感,不由含泪点了点头,“多……多亏了公安大哥他们救了我!”

她不知道许凤翔这些人都是没入级,属于私招的民兵,还以为他们都是水埠公社的公安。

许凤翔他们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公安’,一个个喜的露出个大牙来,胸膛都挺高了三分。

虽没有发生实事,但当时女知青身上衣服也被扒下来大半,这还多亏了现在是初春,和冬季一样寒冷,深山里温度普遍比外面低五六度,要更冷一些,女知青身上裤子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也是穿的极厚,这时代的裤子还和后世系扣子和拉链的松紧裤还不同,是一点弹性都没有的,裤子提起脱下,全靠腰带。

在拉扯过程中,女知青的腰带原本系的是活结,但大概是这癞子太过紧张,活结愣是在胡乱拉扯中,被他扯成了死结,许凤翔他们到的时候,女知青上衣都已经被扯开,下面裤子愣是好好的,一点没扯动。

后面之所以说成了事,完全是看许凤翔来了,想把事情做实,先把这个媳妇儿抱回家了再说。

女人嘛,清白都没了,名声都坏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哪个?

山里女人少,光棍多,他当时那么一说,他家人立刻心领神会,想要先把女知青拖回家,只要拖回家了,就是他们家儿媳妇,和儿媳妇亲热,算什么耍流氓?

谁知道许凤翔他们得了许明月的吩咐,过来查的就是女知青们在山里境遇,查的就是流氓罪,女知青都是他们临河小学的老师了,那就是他们临河大队的人,还能让五公山的人欺负了去?人就这么被他们带了回来。

听到此,许明月才面色冷漠的看了眼跪坐她家院子中,已经满身是泥,狼狈不已的山里男子,点了下头说:“看来你该感谢没成事的自己。”说着,顿了顿,又说:“不管成没成事,一个流氓罪是跑不了的,流氓罪关几年你晓的吧?”

山里男子现在哪里还晓得这些?他此时只有劫后余生的激动,脑子嗡嗡的,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此时被冷风一吹,他才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凉透,他此时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把头狠狠低下来,再不敢多看一眼这个长的像女菩萨,性子却似恶鬼的女人。

山外的女人太可怕了!

许凤翔拉扯着跪在鹅卵石地上的男子,想把他拉走,糟蹋了他堂妹家的地。

许明月让民兵们先去知青点休息一下,“你们劳累了一天,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些挂面过去,你们先吃点热乎的,在知青点休息一晚上。”

民兵们一听还有挂面吃,哪里会不愿意?他们走了一天的山路,也是累的不轻,此时天色已黑,好在临河大队有电,许明月家院子里有路灯,他们提着瘫成死狗一样浑身已经绵软无力气的山里男子离开。

原本他们来临河大队,原本是住在大队部的,毕竟大队部原来是江地主家的大宅子,房间够多,也住的下。

只是大队部毕竟还是临河大队的粮仓,现在有了空着的知青点在,又有热炕,让他们暂时睡在知青点更合适些。

许凤翔和许凤潮两兄弟也要走,他们两人家就在临河大队,也想回去抱着媳妇睡觉了,却被许明月叫住:“凤翔阿哥,三哥,你们留下,我有话和你们说。”

许凤翔还以为许明月是让他们给那群民兵送挂面,还笑着说:“挂面你自己留着吃就行了,给他们吃都糟蹋了好东西!”

许明月笑着说:“不值当什么。”

她受不了院子里的气味,转身回屋,许凤翔也跟着进屋,许凤潮很有眼色的帮着孟福生打水冲洗鹅卵石路上的尿渍,嘴里还悄悄和孟福生说:“大兰子平时都这么生猛吗?说阉就要把人给……”他比出‘剪刀’的手势,两只剪刀手还做出‘咔嚓咔嚓’的动作,有些惊魂未定的朝孟福生挤挤眼,心有余悸地说:“难怪大兰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真吓人!”

他还以为是孟福生怕许明月,许明月平时在家里说一不二,才她说阉人,他递刀呢。

完全想不到,孟福生是真心递刀。

许凤潮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阉人,现在想来也是觉得胯、下凉飕飕的,又忍不住朝孟福生胯/下看去,想看看平时大姑爷和大兰子吵架,大兰子是不是也要阉了大姑爷。

孟福生被他看的动作一顿,一桶凉水朝鹅卵石地面泼了过去,水花溅到到许凤潮脚边。

孟福生云淡风轻地说:“听明月的话不是应该的吗?你敢不听明月的话?”

许凤潮只当‘明月’这个名字是夫妻俩私下取得小名,当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不敢!”

他和许明月年龄同龄,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嫁到隔壁县去了,一年都回不来一次,他作为家里小的那个,性子比他上面的哥哥姐姐要跳脱的多。

屋里面,许明月没有进去拿挂面,反而让许凤翔坐下,“你给他们送挂面的时候,去跟他们说,这几天先别急着回蒲河口,我还有事情让他们帮我做。”

许凤翔十分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一边喝着一边好奇地问:“什么事?是不是还是去山里调查女知青们的事?”

许明月笑着说:“是,也不是。”她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明天你带人去一趟公社,山里面的事情我和二叔说了,你们配合二叔,把你们今天在山里调查到的事情和二叔说,该抓多少人,怎么抓人,你们都听二叔的,就一点,抓到人后,给我使劲的批斗,身上挂牌子,剃阴阳头,拉去游街,从水埠公社游到五公山公社,再带着他们去深山里走几圈,给我天天批!天天斗!”她招手让许凤翔近来一点,在他耳边附耳了几句。

许凤翔看着许明月用面上带笑的脸,说出如此狠辣无情的话,不由的有些违和感,觉得周围有些冷。

他不禁回头看了眼天已经黑了,昏黄路灯下雾沉沉的门外,门外孟福生和许凤潮两人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他打了个哆嗦,立刻说:“你……你放……放心!”

他原本就有一点结巴,平时话说的少,控制的时候还好,听不太出来,此时一紧张,结巴的毛病就又冒出来了。

他做事沉稳,许明月只要交给他的事,他无一不能做好,许明月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又说:“批斗这事你们只在蒲河口做过,你明白把原本插队到五公山公社的那些知青叫上一起,他们原本就是插队到五公山公社的,对里面人和路都不陌生,又是跟着王根生后面混过的人。”

王根生做事的手腕可狠多了,行事无忌,折磨人的法子也多,基本上想搞死一个人,就把人家全家都往死里搞!

那些知青们当初跟着王根生,可没少做这样破家的事!

当初收留他们,不过也是看在他们先被本地的一些山民欺负,没有酿成大祸罢了。

毕竟五公山公社还算是王根生的老家,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在外面怎么搞死人不算,回到五公山公社,除了当时把他的对手们都搞了一遍,最想弄死的,实际上就是许明月一家。

这也是她把王根生留在蒲河口的采石场,一直在采石场里搬石头做苦力,不放过他的原因之一。

这些知青们干去批斗的活儿,或许更专业。

离开荒山后的许凤翔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堂妹!

堂妹不愧是不到十年就从一个被离婚回来的女人,坐上了公社一把手的女人,就这副笑谈中就把人家折磨的狠辣劲,就不是他们拥有的,他从未生出国害人折磨人的心思,许凤潮的脑子更是简单,只想着吃饱肚子,穿暖衣裳,即使是和人发生冲突,也是冲上去就是干,哪里会像堂妹这样,想出这些折磨人的玩意儿?

回家的路上,他手里提着一袋子挂面,还在说自己哈士奇一样的亲弟弟:“以后多听大兰子的话。”

许凤潮不以为意地说:“这还用你说?我们家最厉害最有本事的就是大兰子,我不听她的话听谁的话?”

见他脚步轻快,走路带蹦的,许凤翔忍不住说他:“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就不能稳当点?”

许凤潮只是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蹦跶着扶着许凤翔肩膀跳了一下,两人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知青点。

知青点有挂面,他们不吃饱了挂面才不回去呢!

晚上女知青依然交给了张医生,张医生给女知青身体做了检查,好在身上衣服穿的多,除了有几处不知是不是在石头或者树木疙瘩上压出的淤青红痕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包括擦伤在内的任何伤。

张医生和许明月都没有问她怎么单独一人出去,没找个人陪着,她所在的大队知青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她是唯一的女知青,就是上个厕所,总也不能一直叫男知青陪着吧,不是她的错,何必从她一个被害人身上找毛病?

晚上她是跟张医生、白杏一起睡的大炕,等正式入职临河小学后,就可以住在学校宿舍里了。

第二天许明月就去了学校一趟,找到那些曾经是五公山公社的知青。

他们这群人中,除了张树鸣、杨红霞、李欣等几个人,大多数都是没考上教师的,还在临河大队干农活,现在农闲,每日是要挑堤坝的,这些知青们一说是进山里去批斗‘流氓犯’,不用去挑堤坝,一个个高兴的很,虽说他们当初的仇已经报了,可两年时间过去,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又被放出来了?毕竟当初五公山公社革委会主任还是王根生,现在早就换人坐了。

其中尤以一个名叫晁立伟的男知青内心最为火热。

他觉得是自己机会来了!

当初跟在王根生后面,冲的最凶的就是他,后来来临河大队闹事,也是他的头,去山上的采石场挑石头时,他也是被打压的最狠的那个,原本他已经稳稳是这群知青们的头儿,被临河大队这么一搞,晁立伟的威信大失,后来为了留在临河大队,这批知青们也是托了各种关系,各显神通。

有了临河小学后,众人为了考上临河小学的考试,只要有空闲时间,全都用来读书看书了,就更没有人再想回到过去乱混的日子,毕竟城里是注定回不去了,当下他们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临河大队的日子、伙食、风气比他们插队的大山里好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就更没有人再跟着他搞事情,心思都往工作上去了。

他在临河大队,也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干农活的下乡知青。

但他当初能做到这些知青们的头儿,除了他会煽动人心,下手狠辣之外,脑子也是有些的,通过这两年的观察和在临河大队的所见所闻,他早就知道,临河大队的许书记,是个极其厌恶男人欺负女人这类事情的,看整个临河大队清明的民风就能发现一二,山外只要听说哪里发生了类似事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到了蒲河口挑石头,没得跑。

昨天蒲河口的民兵带回来两个女知青和抓回来一个男子的事情,早就在临河大队传开了,毕竟那么多人呢,知青点离学校又那么近,稍微有点动静,整个大队都能知道。

现在许书记找他们,居然是让当初做过红小兵的他们,再次进山去搞批斗,搞游街!

这很明显就是怕临河大队的本地人批的不够狠,找他们来了啊!

他立刻立正敬礼,动作不怎么标准,气势却很恢弘地说:“报告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看他不狠狠批死他们!

他们动作倒也快,等许金虎那边的人去调查出了结果,并将每个人的信息、家庭住址都弄清楚后,约定好了进山的日期和时间。

许金虎就把防止吴城的红小兵们来水埠公社找麻烦的事,就交给了江建国和他大儿子负责,只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自己只带了二十个民兵,从水埠公社坐着拖拉机出发。

蒲河口的四十多位民兵,则带着十七八个曾经下乡到五公山的知青们,外加一个锣鼓队,就浩浩荡荡的从水埠公社出发,他们直接在五公山公社的三岔路口集合,再一起进山。

这次去的目的,自然是抓人,然后搞批斗的!人少了不行,被山里人聚集起来包了饺子,他们也别想出来!

好在深山里的村落都不大,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有百八十人了,还都是训练有素的民兵,够用了。

这个锣鼓队,便是许明月给许凤翔出的主意,让他去把锣鼓队的人集合起来的。

当地的风俗,家里老人去世,是要敲锣打鼓吹唢呐,丧礼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自‘三-反一打’后,其中‘反对封建迷信’,导致不光不可以祭祖,就连家中老人去世,也都是安安静静一个凉席,伙食一口薄棺埋了了事,再不能像过去一样,请锣鼓队到家里来敲锣打鼓办丧事,江家村的这只锣鼓队便再没了用武之地。

他们这些人连平时自己吹着练习都不敢,只敢私下里把他们传承二来的锣鼓、唢呐、铜铙之类的乐器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没想到两天前的一大早,许凤翔就私下去他们家一个个的找到他们,让他们把他们原来的锣鼓队组起来,过几天跟着他们去一趟大山里,途中不做别的,就敲锣打鼓,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当然,这个闹动静,和在丧事上给人治丧不同,这次是为了闹动静,吸引十里八乡的人的目光。

两群人,一个从水埠公社出发,一个从临河大队出发,带上那天他们从山里带回来的男子,给他剃了个阴阳头,头上带着高高的白色帽子,身前挂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流氓可耻!”,下面一行小字“欺辱妇女,就是违背主席的话,就是反动派”!

从临河大队出发的人,按照以往路线,最近的路是走近十几年修建起来的堤坝路,才是最好走,也是最合适,最不绕路的。

但这次不!

他们从江家村出发,先是经过小江家村,再到李家村,再到丁家村,再到石涧大队的谢家村,途中只要经过村子,锣鼓队就敲锣打鼓,吸引着周围村子里的人出来看。

这一群人,除了那十七/八个知青外,人人带木仓,人群中的锣鼓队,一边走一边‘咣咣’敲锣,敲一声锣,就有个过去专门吹唢呐的老头,用方言高声喊一句:“都出来瞧!都出来看了!这就是不听主席的话,欺辱妇女同志的下场!”

“咣!”

“欺辱妇女!就是反动派!”

“咣!”

“反动派就是纸老虎,要打倒一切反动派!”

“咣!”

“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咣!”

“欺辱妇女,是要被抓去做劳改,挑石头的!”

“咣!”

“严重的,是要枪毙的!”

“咣!”

老头儿年纪看着老,实际还不到五十岁,长着一张精瘦的老鼠脸,个子也不高,个子高的汉子,也不会被从小送去给人治丧,干给人哭丧的活。

他嗓子亮堂,肺活量大,这一路走,一路喊,居然也没哑了嗓子,只是走到没有人烟的地儿时,就停下来休息,喝口水润润嗓子,等到了村落,就又大声喊了起来。

也不是他一个人喊,他们锣鼓队好几个人,这次出来需要乐器的,主要是锣、鼓、铙,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唢呐也带上了。

要不是怕别人嫌不吉利,他还想吹上两曲子。

路上只要是路过的村子,无一不是全村出动,全都走出来围观,看他们拉着山里男子游街批斗。

到了村落聚集的地方,他们还会停下来,让沿路村落里的人仔细的看,这时候就轮到晁立伟表演了,他一脚踹在山里男子的膝盖处,让他跪下,然后就是开始宣布他的罪行,对他进行唾沫、羞辱和拳打脚踢!以起到对周遭村子形成警告和震慑作用。

这个拳打脚踢,还得有技巧,既要显示对男子犯罪行为的唾弃和嫌恶,还不能真把他打出好歹来,让他走不完接下来的行程。

大河以南一直被许金虎保护的很好,除了王根生当革委会主任的时候,差点没把石涧大队丁书记加搞的家破人亡,把五公山公社的一众干部们批斗游街了几次,之后两年这边都再没有过批斗的事,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拉着人游街的呢,全都出来看稀奇,一边看还一边对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山里男子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