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凤亭轻笑一声,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出了门。
他召来侍卫长,询问是否有异常。
侍卫长迷茫地摇头,表示今晚一切平静,但看孟统领笑意阴冷的脸,他猜测应该是不太平静了。
侍卫长注意到了孟凤亭手上的纸条,连忙跪地赔错:“属下无能。”
孟凤亭又笑了一声,“这怪不得你。”
连他都没察觉到,这些武功低微的侍卫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异常。
侍卫长惊诧:“谁这么大胆,敢威胁孟统领?”
“从纸条上的话能看得出来,送信者有少年意气。这纸轻、薄、韧,是郡城内清廉书斋里最贵的纸,普通人用不起。”
“莫非城中有贵族记恨梁王?”
“是针对我的,威胁梁王大可不必送到我手上,给梁王看不是更有威慑力?”
孟凤亭将纸折好,揣进自己怀里。
“我心中倒是有一个怀疑的人选。”
侍卫长好奇问:“谁?”
孟凤亭:“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狂剑少年。”
侍卫长更疑惑了,“狂剑少年不是秘国人吗?”
“秘国人就不能来永州郡了?长水县月影山庄就是他的地方。”
孟凤亭想到了他今早刚得到的有关长水县的消息,连笑三声。
“除虫水和五瓣瓜,永州郡百姓有福了。”
侍卫长立马来了精神,主动提议:“属下这就去把那个狂剑少年捉来?”
“你做什么梦呢。”
孟凤亭阴冷的视线落在侍卫长身上,侍卫长立马缩脖子噤声。
“以防万一,梁王府这两日严加守卫,闲杂人等禁止出入,所有人员出入王府都要核查身份,登记入册。”
孟凤亭顿了下,补充强调一句,一定要谨防有人乔装易容混入王府。
侍卫长:“这乔装易容该如何辨别?”
“蠢货,皮变了,里子会变吗!”
孟凤亭对侍卫长的愚笨感到很无语,他若能有一个如宋寒承那般聪明但又很听话的属下就好了。
宋寒承下值的时候,看到有侍卫在门口登记,料到了有情况。
回家后,他立刻把宋陆远揪出来,问他做什么了。
“大哥怎么知道?”宋陆远震惊之后,起了怒气,“是不是严守静跟你告状了?”
宋寒承气笑了,“你还把严守静带上了。”
宋陆远:“……”好像又自爆了。
在听完宋陆远的坦白交代后,宋寒承已经没脾气了,安慰地拍了拍宋陆远的肩膀。
“既然暴露了,那就做好收尾。”
宋陆远不理解:“我暴露了吗?我明明做得很隐蔽!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找他打一架痛快呢。”
“可以啊,你今晚就去找他。”宋寒承鼓励宋陆远,“玩一把大的。”
宋陆远沉默了下,有点想不明白,小心询问宋寒承:“大哥,你这会儿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滚。”
“好咧。”
宋陆远赶紧圆润地滚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
宋济民乔装成贴身书童模样,与戴面具的李宣一同乘车抵达梨园。
梨园是晋国皇商钟棋道在永州郡的居所,占地广,建筑奢华气派。
梨园内房屋楼阁、草木桥湖无一不昂贵精致,连大门上的铺首衔环?都镶了金,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李宣惊叹于眼前所见,小声对身边的宋济民道:“他们太有钱了,今日谈判,咱们再多讹点?”
宋济民:“没脑子。”
李宣不懂,三公子为何突然骂他。他说的哪里不对?
“哈哈哈哈,终于有机会见我们大名鼎鼎的三公子了。”钟棋道带着一众属下迎了出来,热情地行礼,问候李宣。
李宣淡笑回应,落座之时,他高昂起下巴,带着十足的傲气。
钟棋道不动声色打量几番李宣后,笑道:“抱歉昨日出了意外,耽搁了我们的谈判。”
李宣摆手,表示没关系。
宋济民规规矩矩站在李宣身后,暗中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脸。
“没想到三公子年纪轻轻,就在黎国创下这般多的产业。钟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家中调皮,被双亲追着打骂呢!”
“您过谦了,七国之内谁不知您钟家的生意做得最大。晚辈在您面前不过是一只小虾米。”
李宣跟钟棋道客气寒暄后,就拍手示意属下,将钟棋道感兴趣的竹筒蜡、百杀水呈上。
展示的物品中,还多了几样让钟棋道觉得新奇的东西,油、糖、醋和烈酒。
钟棋道当即就被酒香吸引,他忍不住浅尝了一下。酒香醇厚,仅仅一口入喉便感觉胃暖,浑身热起来。
市面上不是没有酒,但都是浊酒,酒汤浑浊,香味儿不够浓郁,从没有酒这样清澈又醇厚。
钟棋道激动问:“这种烈酒如何酿得?”
李宣巧言解说:“这是我家工人几经尝试,我投入无数钱财,才最终研制成功的酿酒器所酿得的烈酒。听闻晋王好酒,且最好清冽之酒,若钟兄能源源不断向晋王供应这种酒,何愁不得其嘉奖?”
“这样的话的确不愁,哈哈哈哈。”
钟棋道高兴极了,最让他开心的不是能买到这种酒了,而是对方告诉他们有酿酒器。
如果他能买下这酿酒器,就可以酿出源源不断的清澈烈酒高价售卖,一本万利的生意他当然要做。
“这酿酒器我要了,多少钱?”
李宣余光看了一眼宋济民,对钟棋道竖起五根手指。
“五万金币?”钟棋道当即爽快答应了。
钟棋道所说的金币是晋国的货币,三块金币大概重一两。
“不,是五十万。”
“什么?五十万!”钟棋道猛然拍桌起身,有些生气,“三公子并非诚心跟我做生意吧?”
“买卖自愿,做不成情意在,钟兄别生气。”
李宣建议钟棋道可以购买他们之前约定的竹筒蜡、百杀水等物,至于酿酒器,等有钱再买也不迟。
钟棋道听他暗讽自己没钱,更生气了,重重拍桌。
“我看三公子并不想好好跟我做生意。
我诚此心来郡城与你谈生意,你几次三番爽约,拖延我半月之久,如今又出这等天价羞辱我们,真当我们好欺负?
是,永州郡是你们的地盘,但这梨园是我的地盘!”
钟棋道说完话,就有一群武者围了上来。他们亮出手中的刀剑,对准李宣等人。
李宣有些慌了,后悔自己刚才擅自加价。他下意识地看向宋济民,想请示解决办法。
宋济民微垂着头站在原地,没给李宣任何眼神。
随行人员纷纷抽刀,围在李宣和宋济民身边保护他们。
李宣讪讪笑两声,刚想主动降价,后腿被宋济民踢了一脚。
李宣不敢吭声了,他面上强装镇定,心中忐忑不安,余光小心地观察宋济民的脸色。
宋济民抛给李宣一个冰冷且坚定的眼神。
李宣终于会意,气势不足地冷哼一声:“钟兄真会说笑,您这样舞刀弄枪就有诚意了?”
钟棋道表情凶狠地盯着李宣许久,忽然哈哈大笑,挥手呵斥属下们都退下。
“我跟三公子开玩笑呢,你们凑什么热闹!”
“三公子应该清楚,我这次来谈判很有诚意。五十万的价格恕我实难接受,这钱我直接献给晋王,照样能讨他欢喜,何苦多此一举瞎折腾。”
“既然三公子不诚心卖,那这酿酒器我不要就是。”
李宣感受到宋济民戳了他后腰三下,立马开口:“三十万,最低价。”
钟棋道犹豫了下,摇摇头表示他依旧接受不了。
李宣等着宋济民继续给他暗示,但等了半晌,没等到任何暗示。
李宣不禁扭头看向宋济民。
钟棋道发现李宣扭头瞅着书童,也跟着瞅过去。
宋济民立刻呈出一把玉扇给李宣。
李宣轻咳了一声,他接过玉扇后立刻展开,悠然扇了扇,神态从容,透着自信。
“这等好酒售卖七国,利润必然可观。钟兄无意也罢,我自己做赚得更多。”
“好,就三十万。”
钟棋道黑脸答应下来,随即挥手,示意属下们都下去。
“竹筒蜡、百杀水等物就按之前议定的价格来,但马匹的数量要减半了。”
“没问题。”
李宣答应后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在心眼里生出对三公子敬佩之意。
三公子是怎么做到小小年纪处惊不变,精准把握对方价格底线?真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宣出神之际,后腰被狠狠拧了一下。
李宣忍住痛意,露出满面笑容。他再次拍了拍手,示意属下把他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咱们既然谈成了生意,理当庆祝一番。钟兄因为身上有伤,不便去我的酒楼了,我就将我酒楼的美食特意带来请钟兄享用。”
很快,抬着礼物的随从们鱼贯而入。
点心十种,饼干、切糕、桃仁酥、花糖饼等等。
肉菜十种,红烧鱼、蟹粉狮子头、烤鲜磨等等。
另外还有一锅热腾腾的牛油火锅,放在烧好的炭火上正烧得嘟嘟冒泡,边上配着切好的牛羊肉片、鹅肠、虾滑等。
钟棋道头次见到味道这么香、样式这么多的美食。
钟棋道作为皇商,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对新奇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
他立刻大胆尝试起来,对每一样美食的味道都惊喜不已,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钟棋道谈判时黑下的脸,这一刻因为美食的安慰全都消散了。他吃得津津有味,脸上笑容灿烂,笑声变得爽朗起来。
一碗肉吃完之后,他嘴边挂着的牛油都来不及擦,就夹起锅里的新一批牛肉卷开吃。
“酒楼尚未营业,钟兄是第一位品尝这些美食的客人。”
李宣见钟棋道吃得开心,特意强调了他受到了殊待,并表示他在离开郡城之前的每日三餐,酒楼都会给他安排到位。
钟棋道这下心里彻底舒坦了,哈哈笑:“三公子很有诚意,我不虚此行,望咱们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从梨园出来后,李宣有几分得意。
他帮助三公子谈成了一桩大生意,还在当初谈好的数额上多赚了二十万金,三公子肯定会大力褒奖他。
车行驶进了显济酒楼,李宣先高高兴兴地下车,转身就伸手要搀扶宋济民下车。
宋济民人站在马车上,一脚就飞踹到李宣侧腰上。
“谁叫你擅作主张?”
在场的人都噤了声,李大郎走上前去,将宋济民抱下了马车。
李宣不服气地爬起身,跪坐在宋济民跟前:“可我帮三公子多赚了二十万——”
“闭嘴吧!”张大夫急忙忙从酒楼里走出来,呵斥住李宣。
“跪着这里想,想不明白就别起来,也别吃饭。”
宋济民交代完这句话,就急匆匆走进酒楼。
张大夫叹口气,跟着进去了。
李大郎在李宣身边留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后要离开,被李宣一把拽住了。
“我想不明白我错在哪儿?我帮三公子多赚了那么多钱,他难道不该高兴吗?三公子以前跟别人谈生意,有时候喊价也是狮子大开口啊,对方不愿意就还价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跟我讲讲,钟棋道是怎么还价的,是不是对你们动刀了?”
李宣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原来就是个江湖流氓,靠着软硬兼施、排除异己的手段才爬到皇商位置。
这些年他势力扩张很快,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听说他还花了大笔钱从南山密院买了许多武奴回来。
你应该庆幸咱们不在晋国,不然你这般狮子大开口,早就被他杀人夺货了。”
李宣还是想不明白,“那我后来想改口主动降价,三公子为何阻止?”
“价格已经说出去了,你主动降价就是在主动示弱。对方会觉得你实力弱,更加毫无忌惮地对你们动手。
三公子当时应对处置方式才会令对方有所忌惮,不敢随便出手。你差点害死大家,你知不知道!”
李宣跌坐在地上,“我向来善于谈判,才会得三公子器重,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我当时就慌了,没看出来。”
李大郎叹气: “你不是慌了,你是骄傲自满,急功近利了。”
李宣低下头去。
“还好没酿成大错,你好好反思,三公子或许会原谅你。”李大郎安慰完李宣就进了屋。
屋内,宋济民饮了口果茶后,在想另一件事。
“去找几人,给钟棋道找点麻烦。”
李大郎应承。
“记得把他们大门上镶的金子给抠了。”
李大郎:“?”
三公子这是在仇富吗?可明明他自己就很富。
宋济民伸了伸懒腰,就要赶回家吃晚饭。
张大夫忙问宋济民该怎么处置李宣。
宋济民满不在意道:“随你处置。”
话毕,他就换了一身粗布衣裳,从后门跑了。
张大夫:“……”
别看三公子这会儿瞧着像是小孩子心性,等回头他处理不好,他肯定也会挨一脚踹。
幸亏三公子人不大,被他踹一脚应该不怎么疼。
这想法在张大夫看到李宣身上的青紫脚印时,彻底改变了。
脚劲儿很大啊,看着就疼!
“忘了三位公子师从何人了?那位响彻七国的名家大师所教出来的徒弟,即便是踹人也当是踹人最狠的那个。”
李大郎边跟张大夫解释,边往李宣的腰上抹了药膏,用力揉搓。
李宣疼得直吸气,“堂哥,你变了好多,比以前稳重许多。”
张大夫连连点头,他也感受到李大郎的变化了。
李大郎无奈地苦笑:“都是大公子教得好。”
李宣:“那我这次犯了错,是不是也会被丢给大公子训教啊?”
李大郎担忧地看着李宣,欲言又止。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洗了手,出去了。
张大夫跟在李大郎的身后,“趁年轻吃点教训挺好的,倒也不必这般担心你兄弟。”
李大郎没办法告诉张大夫,李宣犯的错不止这一件。
他叹了口气,“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宋济民还没走到红花巷,就远远闻到了一阵阵酱肉的香味儿。
有路人从此走过,都猛吸气,互相询问。
“什么味儿这么香啊?”
“不知道,打哪儿飘来的?太香了!”
宋济民飞速跑进红花巷,就看见自家门口站了好多人,都是红花巷的住户,还有几名顺着香味儿寻过来的百姓。
很多人踮着脚,想往院里看。
孙大黄、花媒婆和其他人都猛吸鼻子,纷纷感慨这味道太香了。
孙大黄:“咱们能不能敲门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这味道我以前从来没闻到过,好上头。”
“爹,俺们也想吃。”孙大黄的儿子们纷纷扯住他的衣襟,不停地咽口水。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撺掇孙大黄去敲门。
严守静从隔壁出来了,瞧见他们聚在这,面色立刻不好了,打发他们快走。
这家人可不好惹啊,纯纯恶魔一家人,谁招惹谁倒霉。
严守静自认为他赶人是为了大家好,没想到却遭到了群嘲。
“咋地?只许你在隔壁闻,不许我们站门口闻?”孙大黄不满地质问。
花媒婆酸溜溜地说道: “不不不,他何止闻到了,他还吃到了呢!我今早上瞧见了,宋家人送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鸡汤给他。”
只恨自己实力太弱,不足以吸引到宋家爹爹,不然做这么好吃的男人就是她家的了。
不行,她还得多想些法子挣钱!只要她钱赚得足够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就不信吸引不到宋家爹爹。
“你们只是缺少调味,才没做出味道这么香的东西。”
宋济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大声喊着告诉大家。
“你们不知道吗?城里有一家调味铺,出了糖、醋、油和大酱,用这些东西调味,就能做出特别香喷喷的食物。我爹就是从那里买的调料,才做饭这么香。”
“什么调味铺?我们怎么不知道,快说说在哪儿。”众人纷纷询问。
“平安大街,百家调味铺。你们去了之后,店掌柜就会告诉你们酱肉的做法,很简单的,我爹就是从那儿知道的办法。”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
部分人被香味儿勾得忍不住了,立刻赶去百家调味铺买调味料。
门口终于恢复了安静。
“吱呀”一声,门开了,宋显的脑袋露了出来。
宋济民骄傲地扬头:“爹,我做的不错吧?”
“超厉害!”宋显竖起大拇指,高兴地将小儿子拉进门,“今天的课业怎么样,都学会了?”
“嗯,回头我写给爹爹看。”宋济民装作好奇地问宋显,“爹爹跟百味调味铺做生意,赚得多吗?”
“嘿嘿,赚了十万文!”宋显特别开心,“我本来以为这种新鲜东西,他们未必能接受,要解释好久才行呢。没想到他们掌柜跟显济大药铺的掌柜一样好说话,很开明爽快,尝过之后就立刻说要买方子。”
“爹爹真厉害,又给家里赚了这么多钱。那我能像其他城里孩子那样,穿柔软好看的新衣服吗?”
“当然,明天我就去裁缝铺给你买。”宋显捏了下宋济民的脸蛋,“这是给我们民民辛苦做宣传的奖励。”
“太好了!大哥二哥没有!”
宋济民找到了最让他开心的点,蹦蹦跳跳乐了老半天。
……
梨园。
钟棋道吃饱饭后,心情很愉悦。
桌上剩一些红烧肉之类的菜,按照以往,他都会将剩菜赏给下人们吃。但今天钟棋道特意嘱咐,要将菜都放冰库里存放好,他明天要继续吃。
他今天只顾着吃火锅了,明天他想试试这红烧肉配着大米饭的味道会有多香。
饭后,钟棋道打算去永州郡花柳巷逛一逛,没想到他的马车行至半路就遇到了劫匪。
这帮人太过张狂,天还没黑,就敢在郡城内劫道。
钟棋道本以为凭他带的人,足够应付这些地痞流氓。
万万没想到两方对打的时候,随行的武者们全都被打趴下了,贼匪丢出来的飞镖差点正中他的眉心。
钟棋道吓得三魂少了七魄,立刻命人调转车头,逃回了梨园。
刚到梨园,管家就来禀告,“主君,刚才有五名江湖人路过,看到我们大门上镶嵌着金子,直接给暴力抠走了。”
“护院呢,他们都死了不成?”钟棋道怒问。
管家叹了口气,带着钟棋道进了内院。
内院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名武者,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钟棋道更怒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主君,咱们要不要报官?”
“报官有什么用?我非黎国人,他会真心帮我?只怕人找不到,他们反倒搜刮我许多金子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走。至于跟三公子的交易,留人交接。”
“是。”
“主君,那咱们直接回晋国?”
钟棋道摸了下脸颊处渗出的血,恼怒道:“不,去南山密院!我要买更厉害的武奴保护我,这些废物全都没用!”
……
宋显将酱大骨棒取出,从中间断开,给每个孩子的碗里装好,用芦苇杆当吸管,插进骨髓中。
主食是蒸米饭,还有两道素菜,骨汤炖萝卜和凉拌豆芽菜。
“这吃法新鲜啊!”宋陆远率先按住粗壮的芦苇杆,吸溜起来。
乳白色的骨髓如蜂蜜一般黏糊,用吸管吸进嘴中后,浓郁的油脂香混着酱香在舌尖瞬间炸裂开,香味儿直冲天灵盖。
太香太香了,感觉鼻子都跟着冒香气。
吸完骨髓后,就开啃骨头棒上的肉,骨头上都沁满了那种带着豆香的咸甜酱味儿。肉咬起来特别有滋味,既香又嫩,还带着糯叽叽的筋,啃得人很上头。
大骨头啃完了,嘴边沾油花儿,连手指头都要嘬三遍,恨不得把骨头渣都咽下去!
啊,太好吃了!
好吃到他们想集体抱住宋显,一起对他表达喜爱之情。
宋显笑眯眯看着仨儿子啃完大骨头之后,还有几分恋恋不舍,“还没吃够?”
仨兄弟同时点头。
“幸好我还有准备。”
宋显去锅里拿出他早前做好的糖醋小排。
兄弟三人仿佛收获到了人生巨大惊喜,再不收敛了,挨个向宋显表达爱意。
宋济民:“爹爹,民民会对你好一辈子!”
宋陆远:“阿爹,您就是我的命啊!儿子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寒承:“爹,他们俩吹的牛,我能为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