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鸡鸣狗盗时。
梁王府内突然传出几声炸响,接着就飘出一股熏天的臭味。
巡逻的孟凤亭本以为今晚会是个平安夜,没想到真闹出了动静。
看来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很好,他喜欢这样的意气用事。
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就免得他费心思去找了。
孟凤亭笑起来,他飞跃至屋脊之上,俯瞰整个梁王府的动静。
闻到臭味的梁王府下人们吵吵嚷嚷,在巡逻士兵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撤离。
孟凤亭在几间屋子的房顶上跳跃,没发现府内有异常,他转而观察府外。
王府东南角再次发生爆响,孟凤亭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他立刻追了过去。
黑影也发现了孟凤亭,转身就跑。
黑影在房顶上来回跳跃,一路到跑到城北一座废弃的府邸里,随后消失不见了。
孟凤亭跟着追进府邸。
这里四处废弃,破败的窗户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参天的树枝如鬼影一般摇晃着,给整座府邸蒙上了一种阴森瘆人的氛围。
地面满是落叶,纵然脚步再轻,踩起来仍然有哗哗声。
既然没有办法隐匿自己的追踪痕迹,孟凤亭干脆大喊出声,让对方出来。
“阁下既然有胆量留信挑衅我,夜扰梁王府,必然不惧与我交手。那何不敞亮些,现在就现身?”
“还是说你只会搞些装神弄鬼的小手段吓唬人,等到了真刀真枪对打的时候,你就不行了?”
“哼,鬼鬼祟祟,小人行径!倒叫我错看了你,我本以为你是个有熊心虎胆的大丈夫呢。”
坐在梁上的宋陆远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孟凤亭真会戳他心窝子,句句激将在他在意的点上。
如果不是大哥提前警告过他,他这会儿就上当了,冲动之下定会现身与孟凤亭对打起来。
孟凤亭等了会儿,不见对方有回应,有些许疑惑。
莫非他判断有误,对方不是狂剑少年?
“我看你并非真有要刺杀梁王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提前警告我。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在下若可以满足,很愿意舍小利买清静。”
坐在房梁上的宋陆远,又撇了一下嘴。
本来看他还有点不服气,现在他真服气了。大哥说得对,这孟凤亭是比他有脑子。
先花言巧语把对方骗出来,或诓骗对方卸下防备弄出点动静,他就可以轻松锁定目标,一击毙命。
把人杀死了,谁还管他曾经许诺过什么,都不作数了。
这孟凤亭真鸡贼!
“阁下还是不想现身吗?”
孟凤亭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任何异动,也没听到任何异响。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谨慎踱步,四周搜查。
咚!
有什么东西落到他脚边。
孟凤亭立刻跑向墙后——
“砰”的一声炸响,一股浓烈的臭味席卷四周。
孟凤亭马上用布按住口鼻。
本以为只要隔绝臭味就可以了,但片刻后,孟凤亭忽然觉得脸部、手背等所有裸露皮肤的地方都发痒。
尽管他有非一般的忍耐力,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去抓挠。
“好阴险,竟然使暗器。”
对方丢出暗器的那一刻,就暴露了他所在位置。
孟凤亭恼怒挥刀,直奔宋陆远所在。
宋陆远早料到他来这招,巧用天蛛丝设伏。
在孟凤亭扑向他的时候,天蛛丝就缠住了他的腰。宋陆远后空翻,欲勒紧天蛛丝。这一招要成了,孟凤亭将会被他成功腰斩。
孟凤亭敏锐察觉到腰处的异样,立刻收回挥向宋陆远的刀,将刀横挡在腰身之处,精准地抵挡住了天蛛丝的束缚。
幸而他今日用的雁翅刀,刀头波浪形,刚好可以卡住天蛛丝。
这天蛛丝果然是神兵利器,与他的大刀擦出火花了,仍然不断。
孟凤亭见到地上有一张破凳子。落地前,他甩掉一只鞋,刚好打到长凳的一边,长凳受力后立起。
孟凤亭趁下落时机抱住凳子,将卡住天蛛丝大刀别在木凳上,他人迅速脱身的时候,天蛛丝猛然间收紧。
孟凤亭撤出的同一时间,木凳被截成两段,一段直接落地,另一段飞向空中后才落地。
哐当!
大刀也跟着落地,屋内大片的尘土被激起,十分呛人。
孟凤亭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拿起大刀,丝毫不敢懈怠。但他的手和脸上的皮肤感觉更痒了,多少会影响他的速度和判断。
“阁下出招阴险狠辣,倒与那传闻中的狂剑少年不太相符。狂剑少年行事何等坦荡啊,哪儿会如你这般鬼鬼祟祟,像阴沟里的老鼠!你就是一个无名无姓的鼠辈!”
孟凤亭站起身,眼中释放出浓郁的杀气,以极其压迫性的力量和速度攻向宋陆远。
孟凤亭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刺激对方报出名讳。
全脸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宋陆远,双眸释放出兴奋的光芒,全力应战。
搁在以前,遇到这样的对手,宋陆远高低要喊上两句,跟对方交流一下。
今天他的嘴巴里被大哥塞了一颗半个鸡蛋大的果味糖。大哥说了,在糖溶化之前他都不能说话,说是出于对爹爹所做糖果的尊重。
宋陆远觉得有道理,咂吧着嘴里的甜,连打架都觉得更有劲儿了呢。
宋陆远招招夺命,孟凤亭招招狠厉,俩人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高下。
荒废已久的宅院却经不起他们这般折腾,三两招砍断立柱,四五招的踹碎横梁。房子轰然倒塌,地面都跟着震三震。
俩人仿若未觉,跳到另一间房上对打。
年久失修的房顶一样经不起二人折腾,须臾后就塌了。
等侍卫长带着王府众多高手抵达的废弃宅院的时候,废弃宅院里的房子已经塌了五间。周围的百姓房屋全都由黑转亮,大家纷纷出门打探出了什么事。
侍卫长立刻带人包围了宅院,冲进去支援孟凤亭。
一身白衣的孟凤亭坐在废墟上,他单腿曲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披散的墨发随风飞扬。
他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赤着,衣衫因激烈的打斗松垮了,露出非常坚硬的胸膛腹肌,深邃明朗的线条充满了刚毅的力量美。
孟凤亭冷漠地看着冲进来的侍卫长等人。
“孟统领您没事吧?那贼人呢?”
“跑了。”
侍卫长意识到自己来晚了,连忙带人跪地道歉。
孟凤亭脱下另一只鞋,光脚走在地上,依旧走路生风,气势不减。
“去叫大夫来。”
孟凤亭沐浴之后,在胳膊和脸上涂了止痒膏,才总算止住了那叫人抓心挠肝的痒意。
孟凤亭靠在软垫上,回忆刚才与黑衣人的对决。
这人有天蛛丝,出身一定不俗,说不定来自武林世家。蛛丝使用的不算熟练,应当是刚得到这宝贝不久。
他很擅长用剑,却是一把木剑。不知是他催使内力的缘故,还是这木剑本就不俗,破坏力很强。
这人很聪明,对打时不讲什么君子作风,使尽手段。而且对他非常防备,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让他无法从言行上推断此人的性格和身份。
目前,孟凤亭还不知道武林中有哪一号人物是这种作风,只能买消息或派人再查了。
“孟统领,这是属下等在院中搜集到的碎片,拼接成这样。”
侍卫长将一个半残破的竹球呈送上来。
孟凤亭凑近细看,“这很像萧家的独门暗器霹雳弹。”
“我说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侍卫长恍然大悟,“但萧家的霹雳弹是钢球。”
“我倒觉得这竹球更厉害。”
孟凤亭捏起残破的竹球,竹球瞬间就在他指尖变得零碎了。孟凤亭从破碎的竹片中看到了榫卯结构的机关。
“百炼成钢,萧家做成一个霹雳弹的工夫,人家这竹球能做一车了。”
孟凤亭沉默了一会儿后,气笑了,“真是个厉害的对手啊。”
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
对方或许不止一个人,毕竟武者那般宽大的手掌,可做不出来这般小巧的霹雳弹。还有,霹雳弹里用的东西也很特别,臭不可闻,还有令人皮肤发痒的东西。
杀伤力不大,但足够恶心人。
对方到底什么目的?纯粹吃饱了撑的,想挑衅他?
……
宋陆远回家后,洗了两遍澡,才总算把自己身上的灰土洗干净。
宋显早晨起来,在浴房边捡到了一件好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脏衣服。
瞧着颜色和尺寸大小,好像是二儿子的衣服。
“你昨晚去哪儿了?”
宋陆远打哈欠,刚起床,就遭到了宋显的追问。
“没、没去哪儿啊。”宋陆远心虚地挠了挠头。
宋显用手指戳了一下宋陆远的耳后,抠出一点没洗干净的灰土。
宋陆远惊讶地瞪大眼。
宋显也瞪大眼跟他对视,示意宋陆远跟他解释清楚。
“这这这……”宋陆远求救地看向宋寒承。
宋寒承靠在门边,一身慵懒做派,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显指着宋陆远的鼻尖,“快说!”
宋陆远立刻站直身体,作认错状。
“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跑去粮铺卸货了?”
宋陆远:“?”
“我都跟你说了,咱家有钱了,我又赚到钱了,你不用再去干那些出大力的活儿。你居然晚上偷偷去,扛大包扛了一身土,这得多累呀!”
宋显又气又心疼,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大碗,打了几个鸡蛋搅和,加了红糖,以开水冲调成蛋花羹,端给宋陆远。
“你先垫一口,补充点体能,一会儿早饭就好了。”
宋陆远乐了,美滋滋地抱着大碗喝起来。
蛋花羹好鲜嫩,甜甜的,充满蛋香。
嘿嘿,他学会了这一招。以后他跟人约架前,就快速制作这么一碗补充体力,好极了!
宋寒承早料到这结果,他们的爹爹是不可能把事情往其它地方想的。
早饭蒸了葱油花卷,熬了南瓜粥,还有香煎小河鱼和粉蒸排骨。
这顿早饭可以说很丰盛了,宋寒承和宋济民兄弟俩这回算是借了宋陆远的光。
宋济民将剥掉排骨里的骨头,将一整块排骨肉夹进软乎乎的葱油花卷里。咬一口,排骨里的汤汁就被挤压出来,渗进了花卷中。
花卷软软糯糯,葱香包围着肉香,再配上一口有着淡淡甜味的南瓜粥,好吃得要飞起来了!
宋寒承觉得宋陆远的光可以继续借,毫不犹豫地开口建议:“阿爹,二弟不擅长读书,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他想出力干活挣钱就让他干吧。”
宋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看向宋陆远:“那好吧,你想干也行,但前提是别累到自己!”
宋陆远嘴里正塞着粉蒸排骨和香煎鱼,他说不出话,就笑呵呵地点头应承。
“好孩子,真懂事!不因家贫而抱怨,不因家富而骄逸,你长成了弟弟的榜样!”
宋显十分欣慰地夸奖宋陆远。
宋济民嘻嘻笑:“嗯呐,二哥是我的榜样!”
反面榜样,他这辈子都不要像二哥那么笨!
早饭后,三兄弟该上工去上工,该上学的去上学。
宋显把家里收拾一下,装好了所有人的脏衣服,就送到邻巷赵七郎家去清洗。
赵七郎家专门干替人清洗衣物的活儿,衣裳洗得干净,在这附近口碑很好。
宋显多加了三文钱的洗衣费,“我二儿子扛大包,衣裳脏了些,麻烦你们了。”
赵七郎忙摆手表示应该的,“衣裳不脏我们还洗不上呢,钱就不多收了。”
宋显坚持给,赵七郎这才收下道谢。
宋显赶着骡车先去集市,买了些蔬菜种子和黄豆种子。他打算在今天把剩余的田都种上。
集市上还有卖果树苗的,宋显每样都买了两棵,打算一半种在院里,一半种在地头。
到了田里,宋显先查看他前两天栽的菜苗。或许上了五瓣肥的缘故,这些菜苗都长势很好,几乎都没有缓苗期。
茄子苗已经开花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上茄子了。
宋显锄草备垄,地种到一半的时候,远处的路上传来马蹄声。
宋显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雷庆驾着马车来了。他下车后,就取来踏脚,搀扶他母亲梁文慧下了马车。
宋显手一抖,好多种地洒落在地。他忙蹲着身子,埋头去捡。
“娘,你看!宋大哥,不,宋叔今天来了!”雷庆指着宋显的身影,高兴大喊。
梁文慧温柔地笑起来:“是呢,总算来了。”不枉他们母子天天来这蹲等。
上次见面,宋显起初以为穿着粗布衣裙的梁文慧,跟他一样是普通百姓。直到他看见到梁文慧随手叫来了一辆马车安置雷庆,留意到她袖子下露出的里衣是丝绸材质,宋显才意识到她身份不一般。
宋显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他本以为母子俩来种田就是一时兴起,下次就不会来了,真没想到这对母子会在此特意等他。
宋显把种子都捡到手心后,还假装继续捡种子,捏了些土到掌心。
“宋叔,宋叔!”
雷庆挥舞着手臂喊了几声,不见宋显回应。他就带着梁文慧走进田里,跑到宋显跟前。
宋显仿佛才听到一般,直起身子,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好巧啊,你们也来种田?”
“嗯。”雷庆好奇问,“宋大哥在种什么?”
“豆子。”
“那你洒的这个是什么?”雷庆指着五瓣瓜。
“肥料。”
雷庆反应过来了,“啊,原来这就是五瓣瓜肥料,最近可抢手了。我舅父说给我弄了一袋,还没运到呢。”
“庆儿,我们也种田吧。”梁文慧扛起锄头,就在宋显面前干起来了。
梁文慧草锄得很干净,备垄刨坑也很专业,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她第一次种田。
宋显对梁文慧有点刮目相看了。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干累了,坐在田边休息。
雷庆把他们的干粮分给宋显,是用油做的坚果馅料的饼子,嚼起来味道很香。
“味道香吧?”雷庆主动坐在宋显身边,跟他解释这饼里的油来自百味调味铺,“如今城中贵族都盛行用油做菜烙饼了。”
宋显点头应和:“确实很香。”
“你好像不惊讶?哦,我想起来了,你大儿子就是那个最早献油给我舅父的人才。”雷庆乐哈哈地说着,完全没有掩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宋显这下想装糊涂都不行了,彻底清楚了雷庆和梁文慧的身份。
宋显立刻起身,要对二人行礼。梁文慧和雷庆都制止了宋显的行为。
“你是庆儿的救命恩人,就是我梁王府的座上宾。你若跟我们客气就折煞我们了。”
梁文慧让宋显别拘礼。
“别看我是郡主,其实我不计较这些规矩礼仪。我在婆家常种地,你看我这双手,糙着呢。”
宋显目光落在梁文慧的手上,礼貌称赞:“一双能让自己丰衣足食的手,最美。”
梁文慧开心极了,趁着宋显去骡车上拿东西的工夫,她小声对雷庆道:“你听见没?他夸我美!”
雷庆连忙点头附和:“听见了!”
恰好折返回来听到母子二人对话的宋显:“……”
宋显拿着手里的牛肉干,不知道该给这对母子还是不给了。
“什么好吃的?我都闻到香味了。”雷庆凑到宋显手边嗅了又嗅,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小狗儿一样。
还是给吧。
毕竟人家先分享了吃食给他。
母子俩吃到牛肉干后,都发出美味的赞叹。母子俩攀比着赞美宋显手艺好。
“宋叔好手艺,做你儿子太幸福了!”
“少有当父亲的,还是继父,这般用心思做吃食照顾孩子们,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宋显敛眸,叹了口气:“我八字不好,刚上门就克死了他们的母亲,亏欠他们太多,就尽全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补偿仨孩子。”
“八、八字不好?”雷庆眨巴眼问。
宋显重重点头,贵族们应该很忌讳八字不好的人吧。
梁文慧拍了下手掌,“巧了,我也八字不好。巫师说我命硬,才克得我丈夫早死!”
宋显抽动嘴角,问梁文慧:“冒昧问郡主守寡多少年了?”
“有十五年了。”梁文慧眼睛亮晶晶看着宋显,期待他一下个问题能再冒昧一点。
“这么久了。”
“对啊,很久了。”梁文慧心情越发激动,她期待的事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那郡主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早已经绝了再婚的心思,打算独身带着孩子过一辈子?”
梁文慧:“!”
宋显对梁文慧拱手,表达敬意:“郡主孀居不改志,一人操持全家,将儿子教导得这样好,真是女中豪杰!您算是宋某的前辈了,令宋某敬佩之至!”
梁文慧:“……”她想改志!
奈何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
“一个人确实很辛苦,你就不想再找一人,帮你分担家里的重担?”梁文慧不死心,最后试探一次。
宋显摇头,没说任何理由。
梁文慧明白了,微笑着叹了口气:“万事万物都讲究缘法,人也是。缘分不到莫强求,咱们自己带孩子生活反倒更好。”
“正是呢。”宋显赶紧转移话题,笑问雷庆,“种了地后,可体会到你祖父说的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雷庆点头:“命都差点没了呢,自然深刻体会到了种田的不易。”
“对了,宋叔,我做了一个告示牌。咱们给他插在河边吧,以免再有人像我一样误入河中,被毒水蛭害了。”
雷庆说完就去马车后面取来两个大木牌,上面写着警告话语。
宋显赞许:“是挺不错的,但如果有人不识字怎么办?”
“对啊,对啊,种田的不识字者居多,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在另一面画个图就是。”宋显车上有颜料,是他买给小儿子作画用的,正好可以拿出来给雷庆用。
等雷庆画好之后,俩人就将告示牌埋靠近河的路边。
“说来奇怪,祖父跟我说这河里以前并没有毒水蛭。我后来去调查了,毒水蛭是近月才有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河里放毒水蛭?”
宋显:“目的呢?无差别害那些想进河里的人?”
“听起来好像不太合理,我也想不明白了。”雷庆抓抓脑袋,疑惑依旧,“那好端端的,河里为什么突然有毒水蛭了呢。”
宋显望向河流上游,小溪一直蜿蜒向远方的山脉。
宋显指着远处绿油油的苍山,问雷庆:“那边是哪儿?”
“那座山叫岐山,但那边可不能去,有古树林,很危险。”
宋显种完地后,就笑着跟梁文慧和雷庆母子告别。
临走前,雷庆给了宋显一个玉牌。
“宋叔,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拿着这个令牌到梁王府找我。我不在,你就找一个叫孟凤亭的人,他看到这玉牌肯定就会帮你了。”
宋显:“……我谢谢你!”
“宋叔别跟我客气,说了多少遍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半个义父!不如我就认宋叔当义父吧,娘觉得呢?”雷庆扭头询问梁文慧。
宋显“阿欠”一声打了喷嚏,他抽了抽鼻子,“肯定是我风寒没好,种地又着凉了。我先回家了,改日见!”
宋显当即就挥舞起小鞭子,驱赶着骡车跑了。
梁文慧失笑,拍了一下雷庆的脑门,“小混球,吓着你宋叔了。认爹的事儿以后不许再提,过了!”
“娘,这牛肉干真好吃啊。”雷庆连塞了两块牛肉干进嘴里。
梁文慧脸色大变,抢过来一看,就剩下最后一块了。她边叼起最后一块进嘴,边伸手去打雷庆。
“浑小子,不知道让着你娘两块吗?”
……
宋显驾着骡车还没到红花巷,就被孟凤亭带着人堵在半路了。
孟凤亭身穿玄衣劲装,面色肃穆地看着宋显。
宋显下了车,好奇问:“孟统领有事?”
“今天上午你在哪儿?”
宋显想了想:“嗯……做了早饭之后,收拾一下家里,就去了田里种地。”
“巳正到巳时三刻,你在家里还是在田里,有人为你作证吗?”
宋显老实回答:“我一个人在家里。”
孟凤亭:“那你要跟我走一趟了。”
宋显刚想问缘故,孟凤亭主动说了。
“今晨巳时刚过,有人目击你出入花雀巷未营业的豆腐铺。
一个时辰前,花雀巷豆腐铺老板邓平被发现死在家中,死亡时间就在今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