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圆曾说过,同样的毒进入不同的个体,会因为个体的差异产生出不同的反应。
这句话今天在红袖楼得到了最明显的验证。
因为大家喝的酒量不同,每个人对不同药物的敏感程度也不一样,大家毒发效果也都不同。
有的人先拉肚子,才拉一半,俩腿突然软了,坐了下去。他才刚要挣扎起身,忽然整个人迷茫了,不记得自己在哪儿、在干什么。而后就开始头晕呕吐,呼吸急促,人躺在稀屎中抽搐。
有的人是先吐后拉,人瘫软倒下后,在濒死之际突然迷茫了,最后走得很安详。
……
总之,四种药的药效很幸运地全都发挥出来了。
因为失忆药和遏制人呼吸的蛇毒和瘫软散的共同作用,人们在意识到中毒之后,没有一点能力逃跑或者呼喊,只能眼睁睁任由自己死在时屎泊中。
当然红袖楼并没有全灭,外围还有守卫。午夜换班前,这些守卫们都要尽忠职守地在墙外巡逻。
其实他们都盼着丑时换班的时候,也能去喝酒,跟大家一起狂欢。
毕竟他们在红袖楼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做牛做马,如奴如狗般地伺候李老板和客人们。他们自己在红袖楼内还从没享受过客人的待遇,品过红袖楼的美酒佳肴。
所以,守卫们今晚都有些散漫,频频走神儿。
子时,宋陆远从他们头顶越过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察觉。
宋陆远意气风发地提着大宝剑,潇洒跃进了红袖楼大堂,他立刻“呕”了一下,转头退了出来。
即便是站在门口,仍然有阵阵臭味从楼内飘出。
这啥?
刚才他太兴奋了,没注意这味儿,现在又吸了一口,真受不了一点。
这种屎味,太臭了,想吐!
宋陆远还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刚才进去的时候,鞋底竟然不小心踩到了。
呕!
宋陆远在地砖上蹭了又蹭,还是觉得恶心。
什么情况啊?今晚不是红袖楼内部搞庆祝宴吗?怎么不告他一声,变成拉屎大会了?
宋陆远刚才直接被臭味熏出来了,其实没太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那些人好像确实都中了他的瘫软散,全都躺下了?
宋陆远环顾一圈,从花圃里摘了两朵花塞进鼻孔里,才试探着再次走进大堂。
地上到处是一滩滩黄色污秽,宋陆远踮着脚跳来跳去躲避。
想当年他去闯皇城机关楼的时候,都没今天这么辛苦。因为机关楼只有暗器攻击,并没有这么可怕的气味攻击。
不过,这倒是给宋陆远灵感了。
将来他如果藏宝贝,也建一个机关楼,他就把里面全涂满屎。叫那些擅闯进来的人,不管能不能成功夺宝,都粘一身屎。如此他即便丢了宝贝,心理上也能得到安慰。
哈哈,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宋陆远查看了几名在桌上和地上瘫倒的人,全都瞳孔扩散,没了呼吸。
全场唯一一个中了药后还有呼吸的人,此刻正口吐白沫,身体抽搐。
宋陆远一点都不敢靠近他,也不想杀他。
因为这人的裤腿处还在不停地往外流黄汤。
这太难杀了吧!
他不想他的大宝剑粘屎!
“这、这——”
周管家之前有些不放心,去九层再次查看了李老板的情况,见人依旧一直睡着,他才讪讪下楼。没想到他再回到一楼,就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呕——”周管家恶心地吐了两下,才看向大堂中央拿着木剑、鼻子插花的少年,“你是谁?”
宋陆远沉默看着周管家,因为空气太臭并不想说话,只在眼中杀意毕现。
周管家立刻慌了,他在红袖楼这么多年,也算会识人。这少年一看就不简单,敢拿木剑闯进红袖楼的人,他武功得有多高啊!
周管家反应极快,当即就转身,大喊着往楼上跑,顺便吹响了腰间的哨子。
红袖楼外围的守卫们听到哨声,立刻行动起来,纷纷抽刀,奔着哨声的方向来。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宋陆远纵身一跃跳上二楼,马上就给了周管家一个痛快。
他捡起哨子,叼在嘴里继续吹。
二楼的地面可比一楼干净多了,他勉强还可以继续再呆一会儿。
宋陆远就蹲躲在二楼楼梯处,像等着鱼上钩的钓鱼者,冷静等待着那些听到哨声的守卫们聚到这里。
“呕——这里好臭!”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都怎么了?”
……
守卫们捂着嘴,迷茫地走进大堂,环顾四周,寻找吹哨人。
“死了!都死了!”
有守卫在查看倒地之人的情况后,惊呼起来,喊完他就呕了一声,也吐了。
宋陆远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和脖子。
众守卫们这才注意到宋陆远,“人在那里,一起上!”
宋陆远就等着他们冲上来的时候一起杀。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
木剑耍出残影,在一根根白花花的脖子左右横切、上下竖切。
有几个聪明的发现打不过,想逃命,跑回大堂了。
宋陆远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杀掉眼前的守卫,一脚将其踹下楼梯,踩在他的尸体上,跃向那几名逃命守卫,踩头杀、踩肩杀……总之不会踩地杀,因为地上有屎。
三名侍卫意识到他们逃不了,不如拼一把。
趁宋陆远踩尸体杀别人之际,他们一左一右一后同时出击,有一名侍卫还自作聪明地挥舞着大刀砍向宋陆远的木剑。
他以为只要砍断了这把木剑,这位高手少年就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们这些人就好围攻擒拿他了。
“怎么会这样?”
大刀在打向木剑的那一刻,被主动回挡一下,然后他厚实的大刀就断了!
守卫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被宋陆远削掉了脑袋。眨眼间,他另外两名同伴的脑袋也同他一起做伴了。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我要送你见阎王了哦!”
为什么他们这么倒霉,遇到这么厉害的高手就算了,死前还要被他这样嘲讽……
宋陆远持剑往楼上走,挨个楼层排查活口,竟全都扑了空。
到第九层的时候,宋陆远几乎已经不抱希望这里会有人了,没想到竟意外遇见了俩个喘气的。
一只小白狗,一个人。
这人一身红衣,躺在床上,面容很安详地在睡觉。
环顾这屋子的富贵布置,就知道这人一定就是红袖楼鼎鼎有名的李老板了。
宋陆远很兴奋,他今日就要手刃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
“你这觉睡的可真够熟了,来人了也不醒?”
宋陆远摆出一副高傲少侠的姿态,在李红袖床前站定,就等着看她一睁眼看到自己的惊恐模样。
然而,宋陆远得意洋洋等了半天,李红袖没有醒。
他用木剑戳了戳李红袖的身体,发现她还是没反应,很不爽地挥剑终结了她的生命。
说出去都可笑,他堂堂江湖第一狂剑,杀了红袖楼第一魔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对方听不见他说话,杀她前他都没办法“礼貌告别”,好不爽啊。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整个红袖楼都怪怪的,难道除了他还有别人对红袖楼出手了?
宋陆远在九层楼陷入疑惑的时候,宋显已经将徐英等可怜的孩子安全带出了红袖楼,暂时安置在了附近的城隍庙。
这些孩子年纪都在七八岁以上,都记事儿了。宋显从孩子们口中问出家中的情况后,打算把这些孩子都一一送回家。
徐英拍手赞同:“好呀,那我跟宋叔一起!我还从没有跟这么多孩子一起出行过呢,路上我们可以一起玩。”
宋显这才意识到自己想法天真了。他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出行,太过惹眼了。
而且孩子天性调皮,有的因为受过伤害和刺激,情绪非常不稳定,肯定会在路上哭闹,到时候就更打眼了。
宋显搓着下巴,徘徊琢磨着该怎么办。
“宋叔怎么会来红袖楼?是看到我被那些恶人抓到了,特意来救我的吗?”徐英眨着天真的眼睛问。
宋显迟疑地“嗯”了一声,他可不敢对徐英说他曾经也是红袖楼的坏蛋之一。
“我娘在来福客栈,李大哥和济民也在那里。我就是跑到大街上偷玩儿,才被那些坏人抓的。”徐英委婉提醒着宋显。
宋显记得李春花曾跟他说过,有贵人与李大郎、宋济民等人同行。
李大郎的老师也在郡城这边,那李大郎郡城应该有不少人脉,或许能帮忙一起想办法。
……
来福客栈,三楼一号雅间。
宋寒承临窗静坐,手指有频率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却落在窗外的大街上。
白歌和宋济民在他跟前站得笔直,双双垂着脑袋,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
宋陆远乐哈哈地跑进屋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有些幸灾乐祸地问:“怎么了这是?”
宋寒承目光淡淡在宋陆远身上扫了一下,就命令道:“去沐浴更衣,跟他们一起站着。”
“为什么啊?”宋陆远满脸无辜。
立在门口的李大郎,已经下意识地用手指堵住了鼻子,“二公子,您满身的屎臭味儿和血腥味儿。”
言外之意,你刚才去哪儿了一点都瞒不住大公子。
宋陆远这才想起来,大哥之前好像交代过他和白歌,暂且不要去红袖楼打草惊蛇。
瞧白歌和三弟这副做错事的样子,难道今晚红袖楼出事,也跟他们有关系?
宋陆远嘿嘿笑,心虚地抓了抓头,磨磨蹭蹭去洗澡了。他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不太想面对大哥的惩罚。
凭什么大哥的吩咐就一定要执行?凭什么有行动他不能自己做主?
“二公子,你再不出来,我只能去回禀大公子了。”门外传来李大郎的声音。
“别别别,我这就穿衣服。”
在脑袋里反抗很容易,在现实里反抗很难,宋陆远反抗不了一点儿。
结合白歌和徐英的描述,再添上宋陆远的补充,红袖楼灭门事件的始末已经基本清楚了。
宋显和夏雪侯回红袖楼的部分,还没完善。因为宋陆远半路发疯,没能及时跟上二人,令他错失了这部分信息。
虽然他能大概推敲出这部分的真相,但细节没法追究清楚,是很烦人的。
宋寒承在看向宋陆远的时候,目光里又添了几分不满。
“你说你杀李红袖的时候,她是昏睡模样,怎么都叫不醒?”
“对。”宋陆远遗憾地叹气,“听说她的‘红袖一舞’很厉害,眨眼间就能把人的脖子扭断,真遗憾没能领教到。”
宋济民:“你还想领教?你们俩要是打起来了,那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李红袖背后是怎样的势力吗?”
“老三,同样站在犯错位,你咋还能好意思训我呢?是不是你帮助白歌易容,纵容他去红袖楼下毒?你这动静闹得就不大了?”
宋济民梗着脖子辩解:“动作是大了点,但毒下的悄无声息啊,他们不知道凶手是谁。哪像你,亲力亲为,搞出那么大一个目标给人看。再说了,我可没让她去杀人,是她自己擅作主张。”
宋济民说完,就埋怨地瞪一眼白歌。
白歌垂着脑袋瓜儿老实道歉:“对不起,是我忍不住,你们要怪都怪我!”
“你受过伤害,心中有恨,想复仇很正常。”
白歌惊讶了,没想法到宋寒承居然不怪她,还帮她说话了?
“有错的是那个明知道你情况,却还要把你送进去的人。”宋寒承将目光转移到宋济民身上,“你分明能事前预料后果,却在事后推诿责任。”
宋济民摸了摸鼻子,“好嘛,我知道错了。”
“大公子,宋叔还在城隍庙里带着孩子们等待安置。”
李大郎的提醒成功转移了宋寒承的注意力,令宋济民得以脱身。
“你去把人带回来,让张康安置好孩子们。”
宋寒承名下有一间慈幼院,专门用来安置孤苦的孩童们。徐英就是那间慈幼院内最聪明拔尖的孩子,后来被宋寒承看中,留用在身边。
张康是慈幼院主事人,让他来安置这些孩子很容易。
宋显救出来的这些孩子,都是红袖楼当初横行乡里时,从各家各户强抢而来,受害者遍布永州郡各地方。这件事如果办妥当了,对他的名声大有助益。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宋寒承正想快些把仁善之名打出去。刚打了瞌睡,宋显就来给他送枕头,很不错。
宋陆远和宋济民在听到宋寒承的夸奖后,都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大哥,这不公平!”
“对啊,不公平!”
虽然宋显是他们的爹爹,可该论公平的事儿还是要论清楚。
宋寒承笑问:“怎么呢?”
宋济民:“大哥,同样是去红袖楼犯事儿,凭什么我们被训斥,爹爹却被你夸奖啊?”
宋陆远连连点头应和:“对啊!对啊!”
不能因为他是爹,就对他特别优待吧。谈对错,大家就要讲究公平。
“他做的和你们一样吗?他只是让李红袖中了玄头草的毒,看起来只是昏睡而已,没闹出多大动静。
只要李红袖不死,我自有办法在七日内查明她背后的秘密。
阿爹这招打草惊蛇其实比我那招下泻药更高明。
你们呢?一个要全歼,一个要全毒死。这会儿是痛快了,人全死了之后呢,如何收场?”
红袖楼背后的秘密,其通过不良手段累积下来的巨额财富……全都断了线索。
他们什么都没得到,接下来却要面临其背后势力的报复反扑。
“让张康带着孩子们今晚就走,明日红袖楼的事儿传出去,城门必关,一个都走不出去。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城门都不可能再开。”
“咱们不是有人守城,能行个方便么?”宋陆远弱弱地问。
宋济民戳他一下子,“那会儿都是上面势力接管了,小人物哪儿敢随便行动。”
“那我们也今晚走?”
“白歌可以走,其他人不行。”
李大郎等人进城时都带着路引,一一登记了。等回头全城排查,发现他们无缘无故不在了,势必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就会查到三户村。
三户村经不起查,所以他们不能回去。
“如果有办法将红袖楼那些尸体都处理干净就好了。”
宋寒承随口感慨一句,他知道这不可能做到。
上百具尸体,距离天亮只剩下两个时辰了,凭他们几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所有尸体。
虽然他们有化尸粉,但化尸粉根本不够用,就算够用,化尸粉处理这么多尸体所冒出的白烟和刺激性气味,也足够引起周围的注意。
“是啊,那多尸体,根本不可能。”
宋陆远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惹下大麻烦了。
“我有办法。”
宋显在李大郎的引领下,走进了屋内。
李大郎生怕三位公子误以为是他透露了消息,赶紧解释:“宋叔知道白歌去了红袖楼,追问我红袖楼是不是出事了,我才说那些人全因喝酒中毒死了。”
“宋叔怎么知道我去了红袖楼?我易容了啊。”白歌十分诧异,这张假脸她自己看都认不出来。
“我闻到你身上有山谷里独有的花香,还有股甜丝丝的切糕味儿。”
白歌摸向袖袋,果真掏出一块切糕来。
“我是为了来找到老三才想进城,路遇一位骑马的年轻男人,愿意收钱带我一程。没想到他居然是红袖楼的人,我刚进去就看见徐英被抓。
因为急于想救他和其他孩子,就对李红袖用了点小手段……”
宋显摸摸鼻子,心虚地把他加工好的假故事讲给三兄弟听。
其实他挺怕被追问的,因为破绽百出。
好在孩子们都信任他,都在庆幸他没有事,没多问其他的。
听宋显讲述了他给李红袖下药经过后,白歌激动了,“真有那么神奇的草?宋叔还有吗,我也想要一片。”
“你该走了。”李大郎直接拉走了白歌。
宋济民和宋陆远都稀罕地欣赏起宋显的脸来,“果真更加英俊了,容色更好了。”
比起探究宋显更为俊朗的脸,宋寒承其实更好奇宋显跟夏雪侯怎么闹掰了。
据他的人探查,夏雪侯也死在了红袖楼,而且是李红袖亲手所杀。
只可惜宋显有意隐瞒他过去不堪的身份,宋寒承不好直接提问。
看破不说破,才是一个孩子给父亲最好尊重,罢了。
宋寒承只问宋显:“爹爹说处理尸体的办法是?”
“这个。”宋显从袖带里掏了掏,最终掏出一包长条状的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来。
大家打开来一瞧,竟然是一棵已经生了根的地狱藤枝条。
“它能把红袖楼内所有的尸体都吸收掉,骨头渣都不剩。”
“可是这东西粘上血肉,就会疯长。当初在古树林那棵没吃多少血肉,就生长成那般可怕的样子。
红袖楼那么多尸体,如果被他一夕之间吞没,那一夜之后,整个郡城的人恐怕都会沦为它的食物。”
宋陆远不以为意,“这有何难,它怕火啊,等它处理完尸体,我们拿火烧它不就完了!”
“那我们直接放火烧尸体不就完了?干嘛还大费周章地用它?你忘了,咱们处理尸体的目的是为了低调,低调!”
宋济民爬上宋陆远的后背后,就用手揪着他大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对他耳朵讲。
“知道了,你烦死了。”
宋陆远把宋济民毫不客气得揪了下来,就要甩在地上。
宋显慌忙把宋济民抱在怀里,“老二你大块头,手劲儿足,跟弟弟闹着玩的时候可小心着些。”
宋济民听到爹爹护着自己,得意了,对宋陆远摇头晃脑吐舌头。
宋陆远气得肝疼,转头去将小白狗抱了过来,撸狗。
小白狗看到宋显激动起来,立刻从宋陆远怀里挣脱,奔到宋显身边汪汪叫,显然认识宋显。
宋显见到小白狗,脸就白了,想起了他不堪的过往,社死的过去。
其实细论起来,这小白狗算是仨娃的继母了。要不说出来,父子四人一起社死?
宋显正弯腰要抱起小白狗的时候,汪汪叫的小白狗突然倒地不动了。
“这怎么回事?”宋显去摸小白狗,发现小白狗已经没了呼吸。
宋寒承收回弹出的手指,继续轻轻敲击桌面。
“可能是老二手劲儿太大了,把这小狗儿弄出了内伤,难怪它刚才着急跑过来跟爹爹求救。”
宋陆远瞪圆眼:他没有!
请苍天,辩忠奸!
他要被冤枉死了!
宋寒承冷睨一眼宋陆远,警告他这锅必须背。
都多大人了,做事还没头没脑,敢将李红袖最宠爱的狗带回来了。
这如果被外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嗯,是我手劲儿大了,抱歉啊爹爹,我以后改。”宋陆远揪起小白狗的尸体,就要给丢出去。
“干什么去,先抱着吧。”
宋济民都服了他了,这小白狗的尸体也必须毁尸灭迹啊,被发现了也很危险。
“在红袖楼内种地狱藤没有问题,因为它不会长到红袖楼之外。红袖楼墙体周围长满了伏诛笼,连正门后门附近的石板缝里都有。”
宋显在刚进红袖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现象。或许跟红袖楼铺地面上满了白云土有关,伏诛笼更喜欢在白云土上生长?
宋寒承等人听宋显说伏诛笼可以扼制地狱藤的生长扩张,都感觉非常神奇。
“我还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
“我倒觉得不奇怪,万物相生相克,就像有毒药就必然有解药一样。”
“行了,时间有限,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宋显想亲自去种地狱藤,被宋寒承要求就留下来。
“三弟年纪还小,乍听这些事儿肯定害怕,爹爹留下来陪他吧。”
宋济民依言扯住了宋显的衣袖,眼巴巴地挽留他。
“那你们要小心,种上就赶紧回来,别的事儿咱再不掺和了!”
宋显很愧疚因为自己的缘故,把儿子们都牵涉进来,还要他们冒险为自己擦屁股,他这个爹当的太不称职了。
宋寒承笑着点头,心里则想:遇到这么一位爹可真是他们的好运气!
本以为是死局,没想到被宋显一招盘活了。他已经开始期待天亮以后事态的发展了。
宋济民问店家要了两碗面,拉着宋显一起在屋里吃面。
见宋显兴致不高,宋济民好奇问他:“爹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宋显将一直攥在掌心的骨哨放到了桌上,“没什么,期待落空后的正常失落罢了。”
宋显没想到夏雪侯会在最后的时候背叛自己。
在夏雪侯再三询问他是否会动手杀人,还劝他把想说的话写下来的时候,宋显就感觉到对方不对劲儿了。
他这个人不算太聪明,但也不笨,就像感受东西的气味一样,他有时候也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或恶意。
夏雪侯为什么会转变得那么快呢?先说永不背叛兄弟的那个人,为却成了最先背叛的人。
是因为蛊毒吗?对,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今天是夏雪侯领蛊毒解药的日子,一定是活动的蛊虫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爹爹,有期待是好事呀,那就是盼头,这次不行就盼下次,总有一天会行的。”
宋济民吸溜一口面条,吃的没滋没味,跟他爹的手艺比差远了。
不过爹爹今晚兴致不高,就不好让他给自己做饭了,但他一定要尽快哄好爹爹才行。
宋显揉了揉宋济民的头,欣慰不已:“我有你们就够了。”
经历过朋友的背叛后,更能对比出家人的可贵。仨孩子不仅对他不离不弃,还给了他这么多信任和依靠。
他已经很幸福了,没什么好悲伤春秋的。
宋显悬着的心在见宋寒承和宋陆远回来那一刻,才彻底放下了。
“种地狱藤的法子太妙了!”
宋陆远告诉宋显,他特意爬到红袖楼外的高树上看了。那地狱藤把红袖楼内所有的尸体都吃得干干净净,连厨房案板上的鸡都没放过。
“这大黑天的,你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红袖楼什么地方,那一排排灯笼跟不要钱似的到处挂,把整个院子照得犹如白昼。
地狱藤怕火,藤蔓爬得哪儿都是,唯独避开了这些灯笼,所以我才看的很清楚喽。”
“哦对了,还有那些屎,地狱藤可喜欢了,全都吃干净了!”
“你恶不恶心!”
“恶心死你。”
老二和老三又斗起嘴来。
以往宋显看到这场景都会担心兄弟间伤了和气,赶忙劝架。现在他突然觉得兄弟俩吵架挺有烟火气的,大家能安安稳稳活着,吵架也是一种幸福。
“好了,”宋寒承心情愉悦地嘱咐大家,“都洗洗睡吧,明天还有热闹看呢。”
他很期待明日梁王得知红袖楼的人一夜间全都失踪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人死了和人失踪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前者清清楚楚,只会激怒其幕后势力加强防备,寻找凶手报仇。
后者则增添很多未知和不确定性,会让人产生很多怀疑。幕后势力首先会自查,然后再一一排查所有可能性。
他们在排查的过程中,自然就会暴露行踪、秘密和目的,这正是宋寒承最想要的。
感恩有爹,让他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