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大长公主早就已经致仕。
如今的护国军有长乐大长公主统帅,多年来一直驻守在礼泉,同九黎的定国军一起守护边疆,防卫西狄。
长乐大长公主是景华琰的姑母,也是朝阳大长公主的侄女,同样是能文能武的猛将。
朝阳大长公主致仕之后,一直在大楚各地游历,前些年,甚至年节都不回京,今年也是意外,她年终时身体抱恙,公主府长史心中担忧,这才督促她回京。
一回来,就沾染了是非。
这样一想,也的确是因姜云冉,难怪景华琰会玩笑一句。
姜云冉心中也有些抱歉,她起身道:“此番事由,皆因臣妾而起,还望公主宽宥。”
朝阳大长公主挑了一下眉,她那双纹路清晰的眼眸认真凝望在姜云冉身上,很快就笑了起来。
“如何说是宽宥?你为国忧思,是国朝之幸,天家政事从无对错,也不分个人,只有家国。”
“我还要感谢你,愿意冒风险建议,”朝阳大长公主道,“你的忠义之心,无论是我还是陛下,都能看得到。”
这已经是对于姜云冉的赞誉了。
姜云冉抬起眼眸,回望朝阳大长公主。
公主依旧是那副干练模样,然眼眸中却多了慈爱,她笑道:“坐下说话吧,你也不用那般生份,唤我姑婆便好。”
姜云冉坐下后看向景华琰。
景华琰给三人又添了一杯茶:“姑婆既然开口,作为晚辈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姜云冉这才乖顺道:“姑婆。”
“哎呦呦,”大长公主夸张地道,“还是姑娘好,这软软的小嗓音,听的人心都化了。”
姜云冉:“……”
景华琰无奈:“姑婆。”
朝阳大长公主轻咳一声,才收起了玩味:“如今司务局裁撤,兹事体大,宫中定很忙乱,仁慧可头疼?”
景华琰道:“太后这几日都未歇息,皇贵太妃及贵太妃也被唤去寿康宫,帮忙理顺宫务。”
“她是一贯谨慎。”
朝阳大长公主顿了顿,才道:“没有唤贵妃去吗?”
“未曾,所有后宫妃嫔,皆未被召唤。”
朝阳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安静吃茶的姜云冉,忽然道:“你宫中能管事的人太少了。”
如今徐德妃病重,自己都自顾不暇,无法处事,甚至还要贵妃和贤妃等关照,才能安稳度日。
周宜妃因周氏大案一直闭门不出,隐居在后,不说这等大事,就连普通宫事都完全不沾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另外慕容昭仪虽也能搭把手,但她出身异族,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不耐烦宫中这些俗事,也不好勉强。
余下崔宁嫔一看就不能担事,吴端嫔又即将临盆,打眼看去,一个得用的都没有。
看来看去,只剩姚贵妃和梅贤妃得用。
眼前这姜美人倒是很得陛下信任,奈何她份位低,资历浅,想要让她插手也时机不足。
景华琰抿了一口茶,同朝阳大长公主四目相对,两人皆看懂了对方的深意。
朝阳挑眉,不由笑了一下。
“琰儿自己有成算,姑婆就不多言了,”她道,“今日事了,我就回府养病,冬至节庆便不入宫了。”
景华琰带着姜云冉一起起身,亲自送她踏出乾元宫。
风雪犹如泼洒的鹅毛,飘落在地。
元徽五年的冬日,冷得让人心惊胆战。
朝阳站在月台之上,凝望浸润在漫天风雪中的玉京。
自她出生伊始,玉京便矗立在此,一甲子呼啸而过,岁月无痕,不知不觉间,她已垂垂老矣。
不能再驰骋沙场,甚至无法游历山河。
岁月无情,腐朽身躯,却未曾斑驳矗立数百年的玉京。
“人可死去,玉京不能倒。”
朝阳在风雪里感叹。
喷薄而出的白烟徐徐而起,随着雪花消弭在风中。
“玉京不会倒。”
景华琰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
一如年少之时,他失去母亲,恰逢姑婆回京,也给了他坚实的依靠。
他能顺利登基,也仰赖朝阳大长公主的坚持。
朝阳回头看向身后的两名年轻人。
两人都生了一顶一的好面相,加之心思敏捷,沉稳内敛,让两人的气度竟惊人一致。
站在一起,犹如一对成婚多年的伉俪,彼此之间皆是和谐。
朝阳笑了一下。
她唯一担心的事情,看来不会发生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自顾自上了软轿:“不用送了,要是想我,就去公主府找我玩。”
她的目光落在姜云冉身上:“记得了,云冉。”
姜云冉愣了一下,随即便福了福:“是。”
送走老太太,两人就回到乾元宫。
姜云冉搓了搓手,觉得有些冷。
“冷吗?”景华琰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你的病症还未好吗?”
姜云冉摇摇头,她笑着回握景华琰,道:“好了许多,钱医正妙手回春,这一次的月事就没有那么疼了。”
景华琰颔首,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景华琰才说:“当年是姑婆坚持要立我为太子的。”
此事不用宣之于口,姜云冉也能猜测些许。
朝阳大长公主可是握有重兵的宗室,她声名在外,威风赫赫,她的意见能影响皇帝。
姜云冉道:“公主倒是对陛下极好。”
景华琰却淡淡笑了一声。
他眉宇浅淡,并未因自己即将说的话而浮现郁色。
“不,你知她为何选择我?”
景华琰的手心炙热,语气却凉薄:“因为这满宫的皇嗣,只有我是孤家寡人。”
这一次,姜云冉的确有些惊愕。
她没想到理由竟然这么简单,又这么无情。
景华琰见她目瞪口呆,竟还笑了一下,听起来有些愉快。
“母后早亡,我与太后也不算亲厚,父皇常年不管后宫事,父子之间也只有表面情分。”
“母后代表的沈氏一族早就不复存在,如今的定国公是皇贵太妃一系,与我虽然也有母族情分,却到底只占了个名头。”
“一番看下来,只有我能全心全意为百姓,为天下,为苍生。”
不会有个人私欲,也不会为了亲情牵扯而有所偏颇。
当年的朝阳大长公主冷静得可怕。
“陛下……因何得知?”
姜云冉呼了口气,这才问出口。
景华琰又笑了一声。
他显得很放松:“这是姑婆亲口与我说的,她仔细分析了利弊之后,同我说可以同太后一起推举我成为太子。”
实际上,景华琰生来就是嫡长子,年少优秀,风姿卓绝,他的身份代表至高无上的正统。
先帝若想改立,要么景华琰夭折,要么就有重大错处。
可这些都没有。
无论先帝曾经如何打算,最后都在诸多因素之下,选择了景华琰这个最不容易被诟病的正统。
立储之后,朝廷一阵平和,没有人为此多费口舌。
身份超然,就是这样简单。
景华琰看向姜云冉:“你之前说过,我运气好,的确也是如此。”
嫡长子的身份带给他最大的危机,却也给了他更多的便利,最起码,朝臣无论心里如何想,都不会反对嫡长子继承大统。
姜云冉有些好奇。
“陛下也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吗?”
他用这样轻松的口味说着过去的事,就意味着他并不介意。
或许对于景华琰这样的皇帝来说,孤家寡人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景华琰那双深邃的星眸慢慢落在姜云冉面上。
四目相对,景华琰挑了一下眉:“你猜?”
姜云冉:“……”
姜云冉抽回了手,抿了一下嘴唇:“不猜。”
“哈哈哈。”
景华琰倏然大笑一声,那声音之响,让殿外的梁三泰险些一个趔趄。
“爱妃这两个字,深得朕心。”
“朕奖励给你什么好呢?”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这么高兴吗?
不过他既然提了,姜云冉就借坡下驴,直截了当道:“臣妾要什么都行吗?”
景华琰语气带着蛊惑:“自然,爱妃尽管说。”
姜云冉深思片刻,道:“我想要田庄和商铺,也想要几个能入仪鸾卫的名额。”
这个要求,倒是景华琰未曾想过的。
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一瞬,随即便道:“好。”
“不过,你要名额做什么?”
姜云冉端起茶盏,对他巧笑倩兮:“多谢陛下。”
“名额,自然给我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姜云冉道,“我们自幼贫寒,未能有科举的机会,也无法被家族推举进入仪鸾卫,便只能求陛下恩典。”
“这个名额,只是让他们能有机会进入仪鸾卫训练,最后即便被筛选下来,我们都不会有怨言。”
这个名额,是为茉莉和石头等要的。
不是人人都擅长读书,每人天分不同,赵庭芳天分在医术,茉莉和石头的天分便在伪装和探查。
他们天生适合仪鸾卫。
行至今日,姜云冉手里握有丹凤卫,便不用自己的朋友再去冒险。
她想要给所有人谋求一个光明未来。
嘴上说只要一个机会,但她相信以茉莉和石头的能力,一定可以留在仪鸾卫。
以后就有了正经的官身。
而不适合走官途的同伴们,则可种田经商,每个人都能有属于他们的去处。
景华琰看着一本正经的姜云冉,脸上笑容不变。
他今日心情莫名好,人也宽容,大抵是因为司务局这一桩心病祛除,让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朕若答应你的要求,就是两个请求了。”
景华琰笑得很畅快。
“第二个请求,姜娘娘就得给朕谢礼了。”
姜云冉站起身,来到景华琰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看着稳坐龙椅的皇帝,伸出手轻轻抚摸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
“亲一下?”
姜云冉问,慢慢俯下身去。
景华琰却忽然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软唇。
竟拦住了这个吻。
“这么简单?”
景华琰的手下移,按在了她的细腰上。
一个用力,姜云冉就坐在了景华琰的腿上。
她下意识伸出手,揽住了景华琰的脖颈,以防自己摔下去。
“丹若殿也送来一个琉璃镜,”景华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声音低沉,“云冉,要试试清楚不清楚吗?”
————
所有的方式里,姜云冉最不喜欢琉璃镜。
尤其是景华琰这人老奸巨猾,不仅非要在镜子之前,还必须要把宫灯点亮。
明晃晃的宫灯之下,姜云冉总能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
太恼人了。
可皇帝陛下却偏偏很喜欢。
之前成事过一次之后,男人就食髓知味,时不时就要建议一番。
被拒绝也不恼怒,只是床笫之间越发卖力,不折腾到姜云冉困顿求饶,是决不罢休的。
姜云冉总觉得男人对这件事有瘾。
但她又无从比较,毕竟以前逸香阁的妈妈们也总说,年轻男人火力都旺。
至于旺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
于是就在两人的反复拉扯之间,男人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个机会。
听着他心满意足的笑声,姜云冉恨恨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倏然,一阵剧烈的动作,让姜云冉下意识发出声音。
“别。”
热气在耳边弥漫开来,男人居然脸不红,气不喘,他双臂结实有力,牢牢托举着女子白皙的修长。
他根本不为所动。
“多好。”
“云冉不喜欢吗?”
动作越发剧烈,颠簸得姜云冉浑身颤抖,战栗不止。
愉悦从脊柱往上攀爬,直奔脑门。
姜云冉感觉到自己出了许多汗,汗水嘀嗒,不知道是否染湿了地面上花纹艳丽的羊绒地毯。
她紧紧闭着眼睛,都不敢想明日宫人们的眼神。
“不……”
她的声音破碎,整个人都不能控制,只能随着剧烈的海浪飘摇,几近崩溃。
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姜云冉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她在黑暗中航行,脑中一片白光,茫然不知前路,倏然间,脑海中发出嘭的声响,烟花炸开,五彩缤纷。
强烈的快意充满心房,喜悦弥漫,充斥四肢百骸。
“呼,呼。”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此刻她下意识睁开眼眸,刺入眼眸的除了光亮,还有镜中的自己。
她脸颊泛红,眼含春波,热汗从额头滚落,沾染了鬓角的碎发。
全身上下,空无一物。
唯一的点缀,只有挂在手臂上的抹胸,以及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
景华琰的手骨节分明,她又过分白皙,皮肤上总留下艳丽痕迹。
姜云冉看着镜中牡丹滴露的景色,唇瓣不自觉翕动,她喃喃自语:“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
多?
她的身体依旧在战栗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毯上的牡丹花上,娇艳欲滴。
景华琰轻轻把她拢在怀中,他呼吸慢慢平复,整个人往后一靠,就带着她坐在了宽大的贵妃榻上。
就着紧密不分的姿势,他带着姜云冉转过身,侧坐在自己的腿上。
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慢慢攀上脖颈,轻轻揉捏。
温热的唇在唇瓣上摩挲,唇齿交融,带来新的战栗,也莫名抚平了所有的激烈。
温存,绵长,又爱意浓浓。
“阿冉,”景华琰在她唇上说,“你看,习惯就好。”
姜云冉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他这话,气得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皮肉一疼,景华琰嘶了一声,齿关闭合,在她唇角咬了一道口子。
“唔。”
姜云冉无法说话,只能埋怨地瞪他。
景华琰退出口舌,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抚摸。
“没事,”景华琰安抚,“看不出来。”
姜云冉抿了一下嘴唇,她刚要说话,却忽然不敢动了。
这男人。
居然还在?
而且不是刚刚结束吗?怎么又?
姜云冉下意识想挣脱开来,谁知男人钢铁一样的手臂缠上,重新把她禁锢在怀中。
这个姿势不好动作,因此整个过程显得分外漫长。
时而快,时而慢,折磨得姜云冉心跳加快。
“陛下……”
姜云冉不由抓了一下他散碎的长发,磕磕绊绊:“要不就快一些。”
景华琰的动作虽然很慢,但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务必要全部消失才肯罢休。
越发折磨人了。
姜云冉只觉得有小虫子在身上爬,麻痒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人的理智渐渐远离。
“可方才云冉说,要慢的。”
景华琰呼出的热气垂在她的脖颈上,激起一片细软的汗毛。
“朕可是很体贴的。”
随着话语响起,海浪翻涌,瞬间打翻孤舟。
一阵热流从亲密的位置传扬至四肢百骸,姜云冉又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她忽然抬起眼睛,瞪了景华琰一眼。
女子脸颊绯红,眼尾含泪,那幅活色生香的模样,让人心痒难耐。
景华琰喉结滚动,汗水在脖颈便滑落,却生生忍住了。
“陛下,你是故意的。”
姜云冉的声音又哑又媚,在景华琰心间蔓延。
她微微动了动腰身,面上一红,不敢动了。
“陛下,”姜云冉偏过头,在他脖颈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陛下待我最好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
姜云冉被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按倒在贵妃踏上,剧烈随之而来。
姜云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最后只剩下耀眼夺目的宫灯。
一阵地动山摇,理智早就不知所踪。
她偏过头,倏然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眸。
那么黑,那么亮,充满了愉悦。
龙涎香充斥鼻尖,香味是那么熟悉。
姜云冉大手慢慢攀上景华琰宽厚的后背,把他下拉。
挡住了自己满是风情的脸。
景华琰的目光慢慢落在姜云冉的红唇上。
“唔。”
热吻再度袭来,这一次,姜云冉彻底失去了呼吸。
只能随着海浪在海上飘摇,巨浪一阵高过一浪,小船却屹立不倒。
最终,一个浪头打来,小船在风暴中摇曳,却被撑船人强力把控住了船身。
最终雨过天晴,风平浪静。
呼吸声在丹若殿蔓延开来,姜云冉只觉得景华琰格外重,让她都无法呼吸了。
她终于平复下来之后,推了一下景华琰的肩膀。
“陛下,太沉了。”
景华琰低笑一声,向下扫了一眼,然后才翻身躺在了姜云冉身侧。
姜云冉拉过锦被,盖住了自己斑驳的身躯。
“叫水吧。”
她很想洗一洗。
今日景华琰也不知道怎么了,弄得身上到处都是,怪不舒服的。
景华琰应了一声,难得痛快。
倒是惹得姜云冉看他了一眼。
“怎么?”
景华琰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卖力工作的不是他一般,脸不红,气不喘,除了脖颈上的汗水和凌乱的鬓发,都看不出他方才多卖力。
姜云冉顿了顿,这一次学乖了,没再刺激他。
上回嘴欠说错话,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要不得要不得,白日可以逗他,晚上绝对不行。
这男人是属狼的,只要咬住脖颈,就万没有松开的道理。
等泡进热水里,姜云冉才呼了口气。
她闭上眼眸,想要休息一会儿,可刚合眼没有一刻,水流就晃荡起来。
姜云冉无奈睁开眼睛,就看到景华琰坐在自己对面。
“陛下,您的浴桶在边上。”
景华琰哦了一声,说:“那个水太热了,爱妃这里的正好。”
姜云冉只能缩手缩脚,想要逃离他的周身。
跟琉璃镜相比,景华琰第二喜欢浴桶。
十次里有八次叫水会发生点什么,姜云冉不用动脑子都能看到他的小心思。
“陛下,”姜云冉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无奈道,“若是再胡闹,澡就白洗了。”
景华琰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
他顽强把姜云冉来到自己身上坐好,从后背环在她腰腹上。
随着水流,重新占领了属于他的温暖。
“你……”
姜云冉声音紧绷。
景华琰在她脖颈后面咬了一口,回敬她方才的放肆。
“爱妃不用担心,”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另一桶水太热了,一会儿再用刚刚好。”
姜云冉还能说什么?姜云冉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浴桶里的水波荡泼洒出去,姜云冉最后的理智还在想:幸亏这里不怕水。
景华琰是个非常体贴的人。
终于尽兴之后,他帮姜云冉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等他抱着姜云冉回到寝殿,姜云冉已经在她怀中昏睡过去。
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精明能干,此刻却乖顺得犹如小兔儿,温柔可爱。
景华琰帮她把发尾处的水痕擦干净,又穿好里衣,这才给她盖好锦被。
丹若殿里很安静,所有的宫灯都被熄灭,只留下拔步床中最后一颗夜明珠。
等景华琰穿好里衣回到床榻上,姜云冉的呼吸都绵长了。
他轻手轻脚躺下,把姜云冉慢慢从她的被窝里挖出来,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瞬间,温暖袭来,幸福感油然而生。
当年选择他作为储君之时,姑婆曾经认真跟他谈了一次。
的确,孤家寡人是他被选中理由之一,但他也的确是数位皇嗣之中最适合做皇帝的。
姑婆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在踽踽独行之后迷失自己,陷入深渊,失控无救。
可相比于他,庸碌愚蠢的皇帝更为致命。
所以姑婆与他坦诚相告,并且叮嘱他不能被权利的漩涡迷惑理智。
景华琰当年只觉得她杞人忧天。
他对自己,对身边人有着超强的掌控,他不认为自己会迷失自我。
直到登基为帝,他清晰意识到何为皇帝之后,才险些失控。
因为他终于明白,母亲的死同父亲脱不了关系。
所以当时他请回了姑婆,同她促膝长谈,给了自己一个解脱。
景华琰回忆起当时姑婆的话:“琰儿,孤家寡人或许适合当皇帝,可作为一个人,作为我的晚辈,我希望有人能陪伴你到老。”
“哪怕没有感情,无关喜欢,你也要找一个让你信任的人,有心里话的时候,能与之倾诉。”
怀中的人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在他怀中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那时候景华琰不以为自己能寻到。
现在……
他不这样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