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嘴上虽然喊着“老太岁”,但为了交换讯息,还是给了一个承诺:“下次你再闯祸,我不找你麻烦。”
阮仁燧听得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圣上说得很肯定:“真的!”
阮仁燧不太聪明地转了转眼珠,心想:那倒也不是不行……
圣上觑着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他似乎是有所意动,当下再不纠缠此事,趁热打铁:“这三家里,你可有耳闻过的人?”
还真是有,且都不少呢!
阮仁燧自己见了那份表格,其实也是很感慨的。
许多人都很容易觉得别人的成功都是偶然得之,都只见到了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的样子。
却没有想到,从一颗种子发芽抽条,到最后的枝繁叶茂,究竟得付出多少心力……
阮仁燧倍觉唏嘘!
他从头开始说:“排行第一的舒家,我其实没怎么见过她们家的人,不过到我过来的时候,还是很有名的。”
阮仁燧回忆着,慢慢地说:“好像是因为前些年——我是说相对于我过来那时候的前些年,舒家两房因为内部的一些事情,闹得不太愉快。”
圣上了然道:“最后哪一房赢了?”
阮仁燧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尚书房啊。”
他有点怜悯地“啧啧”了两声:“当时民间还有童谣传出来呢,大概就是说,尚书房后来又出了一位尚书,相公房怎么没出过宰相?怎么好意思叫的……”
圣上明白过来:“舒伯瑶后来入京做了尚书——难道是刑部尚书?”
毕竟尚书房的先祖,就曾经官至刑部尚书嘛。
阮仁燧笑着应了声:“是啊!”
圣上听得忍俊不禁:“难怪另一房会败得那么难看了。”
传出那种童谣来,跟上门打脸,说后嗣不肖,辱没先祖,有什么区别?
阮仁燧也笑了。
笑完又说起第二家来:“其实我过来的时候,这三家当中,最有名的不是舒家,而是俞家……”
圣上一语中的:“难道俞家出了一位宰相?”
阮仁燧没想到他阿耶反应得这么快,倒是一怔。
转念一想,舒家出的是正三品尚书,已经算是文官的顶尖官位了。
自己又说俞家较之舒家更加有名,阿耶猜到是出了相公,也不奇怪嘛!
他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告诉他阿耶:“俞侍郎的儿子,后来做了中书令。”
“高皇帝开国功臣当中,以中山侯府庾氏为诸侯府之首,又因为俞相公的‘俞’与中山侯府的‘庾’同音,所以时人又称中山侯府为大鱼家,俞府为小鱼家,以此作为区分……”
圣上听得有些讶异,没做评述,只是悄悄地把这个人记下。
又问冤种:“那徐家呢?”
阮仁燧“呃”了一下,才说:“徐家啊,他们家的人其实都没怎么正式出仕过……”
之所以会被列入官员评比之中,是因为朝廷会给当代大儒、名士乃至于某种技艺登峰造极的人荣誉官位。
他说:“阿耶,你还记得之前参与海棠诗会的,徐家的那位静仪娘子吗?”
圣上应了声:“记得,她怎么了?”
阮仁燧就一五一十地说:“后来她的妹妹进宫了……”
那是他四妹的生母。
圣上明白过来:“那就不用管了。”
又调头回去问他:“俞侍郎现在也还不到五十岁,那他的儿子,年纪应该也不大,那时候居然就做了宰相吗?”
阮仁燧想了想,很诚实地说:“阿耶,其实那时候宰相们都挺年轻的……”
这个“年轻”当然不是指二十出头这种年轻,而是四十来岁的这种年轻。
对于宰相这两个字来说,这个岁数,甚至可以说是风华正茂了!
圣上明白过来,略微思忖一会儿,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点醺然来。
当下笑眯眯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心满意足地道:“好了,阿耶知道了,岁岁真是帮大忙了!”
阮仁燧瞧着他阿耶的神情,忍不住扁了扁嘴:“有求于人的时候,叫我岁岁,不是之前叫我……”
他拒绝把“老太岁”三个字说出口!
圣上听得一脸茫然:“我之前叫你什么了?”
阮仁燧:“……”
阮仁燧烦不胜烦:“阿耶,你赶紧忙你的事情去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圣上朗声大笑,再伸手捏了捏儿子的丸子头,牵着他,笑容满面地出去了。
……
虽说是在假期里,但德妃过得一点也不松弛,反倒异常地紧绷。
为了备课,每天早起晚睡,勤勉异常。
阮仁燧在宫里长日无聊,又想着叫他阿娘散散心,还主动约呢:“阿娘,不然咱们找个空,出宫去戏园里看看戏怎么样?”
中秋佳节,戏园的排期肯定很满!
德妃摇头拒了:“过段时间吧,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再说……”
说完,就一头扎进书房里去了。
阮仁燧又约他阿耶。
毕竟看戏这事儿,一个人也没意思:“阿耶,不然我们俩一起去?”
圣上叫人在暖炕上支了张桌子,自己挨着把优胜名单上榜家族里的年轻人名字亲自抄录下来,此时听得头也不抬:“戏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阮仁燧小小地争取了一下:“去嘛,石海春演得多好啊!”
圣上冷笑了一声:“全天下演技最好的人都在朝堂上,要不就在宫里,戏园里能看个屁啊!”
阮仁燧:“……”
阮仁燧嘴唇嗫嚅了两下,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
假期匆匆结束,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了新的一天,阮仁燧跟大公主一起乘坐马车出宫,来到龙川书院,刚到门口,就见到了汪明娘。
她是专门来这儿等小伙伴的,见到大公主之后,还神神秘秘地问她:“宝珠,你听到那些传闻了没有?”
大公主叫她问得不明所以:“什么传闻呀?”
阮仁燧也跟着往前伸了伸小耳朵。
汪明娘就悄悄告诉他们姐弟俩:“陈梦先他们说,那份调查报告根本就不是元明珠自己写的,是她找大人代笔写的,不该让她拿第一!”
陈梦先是他们班的第二名。
大公主初听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眉头就慢慢地皱起来了。
她跟汪明娘一起走了:“得去问问他……”
阮仁燧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什么元明珠啊,陈梦先啊,都离他远着呢!
最近的就是王娘娘喊他们姐弟俩中午去吃南瓜花酿,还特意说了,让曹奇武和宋琢玉也去。
南瓜花酿……嘿嘿!
一听就很好吃!
阮仁燧背着书包,慢慢悠悠地往十班教室去了,那边儿大公主也去找自己班里的陈梦先说话。
她有点不解:“陈梦先,是你说元明珠的调查报告不是她自己写的,而是找大人写的吗?”
陈梦先就理所应当地说:“我们都还没有学到那个什么什么力呢,她怎么能知道得那么多?”
又信誓旦旦地道:“她肯定是找大人帮忙了,就是为了压我们龙川书院一头!”
大公主问他:“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元明珠是找人代笔的呢?”
陈梦先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说不出话来了。
大公主就明白了。
她很认真地说:“你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能那么说人,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输不起,就很丢人了!”
又说:“我曾经听见元明珠跟她小组里的人商议调查报告的事情,跟她最后上台讲演的内容是对得上的,而且,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
陈梦先也有点不高兴了:“我又不是第二名,这不也是为了你们组,为了龙川书院吗?”
他气呼呼地把手里的书砸到桌面上,特别大声地拉开凳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庞君仪悄悄地拉了拉大公主,叫她:“咱们也回去吧。”
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公主还是说:“这样真的不好……”
她也曾经被这样冤枉过,将心比心,所以知道被冤枉的滋味是很难受的。
陈梦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什么也没再说。
他的小伙伴悄悄回头来看了大公主她们一眼,视线对上之后,很快又把头转回去了。
第一节 的算术课,大公主上得心不在焉,思来想去,等到下课之后,还是往乐山书院上课的教室那儿去走了一趟。
她让人去找了元明珠出来,心情有点奇怪地在外边等着。
元明珠出来得很快,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疑惑:“元宝珠,你找我有事吗?”
大公主虽然在自己班里说陈梦先,但还是不想在外人,尤其是乐山书院的人面前说出他的名字,再捎带着讲一通偏贬义的话。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说:“元明珠,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有点讨厌,还有点傲慢,但是对你的本领,我还是很服气的,你很厉害。”
说完,一双眼睛有点紧张地盯着元明珠,不说话。
元明珠微觉莫名其妙:“啊?”
她摆摆手,无所谓地道:“谢谢你,不过没必要专门为这件事来找我。”
元明珠耸了耸肩,说:“毕竟败给我的人太多了,要是每个人都专门来说一声‘服气’,我哪儿能听得完?”
大公主:“……”
大公主深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亦或者说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的感觉。
她有点恼火,是以气呼呼地补了一句:“元明珠,虽然你是有点厉害,但是这也不妨碍你真的很讨厌!”
说完,看也不看元明珠的反应,扭头就走了。
等她再回到一班,就察觉到班级里的氛围不太对劲,亦或者说十分微妙。
有同学怪声怪气地说:“有些人真是会装模作样,也没见乐山书院的人给她什么好脸色……”
大公主才不会忍气吞声,当下眉毛一竖,大声问他:“你说谁装模作样?”
她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壮壮的身体威慑力十足:“想打架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说话的同学就不敢作声了。
汪明娘跟庞君仪在旁劝她:“别理会他们……”
大公主没有为同学的阴阳怪气而难过,她只是觉得,整件事情跟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少见地有点忧愁。
……
如是到了中午,姐弟俩聚在一起,各自带着一个小伙伴,要往王娘娘那儿去吃饭。
阮仁燧瞧出来他大姐姐的兴致不高,不免要关切地问几句。
大公主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阮仁燧又去问宋琢玉。
宋琢玉看了朋友一眼,倒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讲了。
阮仁燧还以为他大姐姐是在生同班同学的气,马上就说:“谁说的?我替你打他去!”
曹奇武热烈拥护:“宝珠姐姐,我也去!”
大公主听到的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岁岁:大姐姐,我去给你添点乱!
曹奇武:我也很能添乱的,我也去!
大公主:“……”
她叹了口气,背着书包,一边往王娘娘那儿走,一边慢慢地说出了自己心里边的想法。
“我一点也不后悔反驳陈梦先说的话,他又没有证据,那么说就是不对,可是……”
她有点不好意思,气呼呼地跺了下脚:“但元明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吧!”
“我倒也不是想得到她的感激,或者说夸奖什么的,但是……好吧,我心里边其实也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可是……”
大公主微微地红着脸,赧然道:“我是不是太虚伪了?”
其余几个小孩儿陷入了思索。
小时女官听得忍俊不禁:“宝珠娘子,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任何问题啊。”
同时,她也说:“只是你也要知道,人是活的,是会有各种各样不同想法的,一件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契合你的预想,你要学着接受这件事情。”
小时女官问她:“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指出陈梦先的错误,会让班级里的几个同学说你的怪话,并且这也得不到元明珠的感激和夸奖——”
“如果再回到今天早晨,给你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那么做吗?”
大公主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小时女官问她:“为什么呢?”
大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觉得那是对的啊!”
她说:“就算元明珠有点傲慢,还很没有礼貌,但这也不是别人捏造谎话,诋毁她的理由。”
宋琢玉在旁,轻轻开口:“尊重你的对手,本质上也是在尊重自己。”
大公主兴奋得跟她击了下掌:“对,就是这样的!”
“是呀,这不就可以了吗?”
小时女官听得莞尔,赞同之后,又由衷地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
几个孩子还没有进王娘娘的院子,就先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儿。
进入一瞧,不只是王娘娘,刘永娘竟然也在这儿。
见他们过来,赶紧督促他们:“小时,领着他们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小时女官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刘永娘还在说呢:“都过了中秋了,你从哪儿弄的南瓜花?”
王娘娘笑着打了个哈哈:“也是凑巧了,朋友那儿有暖棚……”
说着,没叫侍女动手,亲自端着盘子过来出来了。
洗完手的几个小孩儿活像是伸高了两只前蹄的小羊,探头张望了一眼,然后齐齐地“哇!”了一声。
金黄色的南瓜花上镌刻着翠色的纹路,将开不开时,宛如一朵亮色的喇叭。
王娘娘自己调制了馅料儿,猪肉三成肥、七成瘦,再切入荸荠丁和香菇丁、虾米,末了撒白胡椒粉,最后用酱油和花椒水活开,填入南瓜花中备用。
正统的南瓜花酿用的都是猪肉,上锅蒸制,最后浇汤勾芡。
只是王娘娘想着做都做了,又额外用鸡肉调了一份馅料出来,两种风味。
最后将两种馅料的南瓜花一分为二。
一份上锅蒸制,一刻钟之后开锅,浇上加了瑶柱熬煮的清鸡汤,鲜美浓香,妙不可言。
另一份裹上鸡蛋面糊,下过油炸,酥脆可口,吃在嘴里“咔嚓”作响!
几个小孩儿围坐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去夹油炸南瓜花酿。
一口咬下去,最先感受到的是外边的油炸酥皮,浸润着油脂的香味,再之后才是细腻醇香的肉味。
有时候一口咬住荸荠,咯吱作响。
若是咬到了香菇丁,短暂地柔韧之后,入口就是菌菇独有的香气……
王娘娘还专门做了好大两只烤饼,摆上不同的馅料,叫宋琢玉和曹奇武尝尝:“宝珠和岁岁都吃过了,你们俩也来尝尝?”
她还跟两个孩子说呢:“我预备着开店,你们俩要是吃着好,到时候去给我捧场!”
刘永娘也陆陆续续地从厨房里端了自己做的几个菜出来。
油豆腐焖拆骨肉、紫苏炖鱼,还有腊肉莲藕炖排骨……
阮仁燧和大公主,乃至于曹奇武都还不觉得有什么。
宋琢玉因了解自己干娘,倒是看出来一点门道:“这几样可都是很耗功夫的啊,干娘。”
几个小孩儿同时看了过去。
王娘娘笑而不语。
刘永娘则是神神秘秘地在卖关子:“你们知不知道,不久之前,神都城里搞了一个家族成绩评比表?”
宋琢玉和曹奇武听得面露茫然。
阮仁燧和大公主却是悄悄地竖起了小耳朵!
刘永娘这关子也没卖太久,提了一嘴,就告诉他们:“不久之前,邢国公去联系了京兆府,打算在神都城里举办一场厨王大赛,我也收到了邀请函……”
所以才想着近来多练一练麻烦点的菜式,提前热热身。
厨!王!大!赛!
那很美味了!
几个小孩儿听得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阮仁燧一边嚼嚼嚼,一边很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办,在哪儿办?”
这事儿刘永娘就不清楚了。
“还得等通知吧?”
她说着,瞧了王娘娘一眼:“听芳宁说,这回的厨王大赛规模不小,三都里的名厨都接到了邀请函,天下各地有名的厨子,通过资格审核之后,也可以入京参赛……”
“要给他们预留好上京的时间,所以嘛,这厨王大赛,一时半会的,当然就开不起来啦!”
曹奇武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可以去当观众吗?观众能吃到吗?”
刘永娘“嗐”了一声:“这我哪儿知道?”
阮仁燧倒是把这事儿记到了心里。
厨王大赛,一听就很好吃!
他可以去当个评委嘛!
毕竟他有个别的评委都没有的好处——没有人能收买他!
他可以做出百分之百公平公正的裁决!
……
甭管阮仁燧是怎么流着口水,想着去厨王大赛上大快朵颐,德妃的外命妇公开课跟龙川书院的神都联考,几乎是前后脚到来了。
大公主很难过地去跟德妃请假:“德娘娘,我真的很想来听课的,但是我太忙了……”
德妃又是感动,又是好奇。
感动当然是因为有个人如此殷切地希望来听自己讲课。
好奇,则是因为——也没觉得岁岁近来有多忙啊?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大公主就说:“德娘娘,我不仅仅自己要学习,我还要给班里的同学补课呀!”
一班里有两个同学是走关系被插进去的,除此之外,排名最靠后的几个同学,也有人对口补课。
德妃明白过来,即便偏心偏到胳肢窝去了,也不得不想:“仁佑办起事来,是比岁岁稳当……”
因为补课的事情,准确地说,是因为被插进一班的两个人,大公主还跟陈梦先又吵了一架。
原因是临近考试之前,陈梦先找了两个吊车尾说话,很客气地问他们:“等到考试那天,你们俩能请假,不要来吗?”
他说:“如果你们不来的话,最后统计成绩,就不会算你们俩,也就不会拖我们班的后腿了!”
赵世明跟马仲文,也就是被塞进去的两个小孩儿,都听得默然不语,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不说话。
陈梦先就有点着急地催促他们:“你们倒是说话啊!”
大公主就生气了:“陈梦先,你凭什么让人家不来啊?!”
陈梦先也生气了:“元宝珠,你怎么老是爱跟我对着干?我这是为了我们班!”
大公主比他还生气:“有本事你一开始就闹啊,分班的时候就不要接受!现在要考试了,又要赶人家走?我们是一个班的,不能这么做!”
陈梦先脸都气得红了:“他们会拉我们班后腿的——”
大公主超大声的把他的声音给盖住了:“你以为乐山书院的人傻啊,你怎么知道最后成绩究竟是怎么统计的?”
“万一最后把他们俩算进去,没来考,都是零分,反而把平均分拉得更低呢?”
她没给陈梦先说话的机会,气势汹汹道:“再说,这么干不是自欺欺人?”
“要是真行得通的话,不如我们全班人都请假,只让琢玉一个人来考试好了,那平均分肯定是最高的!”
陈梦先被堵得哑口无言,憋着一肚子气,回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而与此同时,宫里边德妃的外命妇公开课,也正式地拉开了帷幕。
……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经营,德妃在宫内宫外,都有了些许才名。
又与韩王妃和费太太这样的才女诸多交际,无形当中,也抬高了她在士林中的身份。
这回太后娘娘下令,让她讲书,德妃倍感荣耀,极其认真地在筹备这事儿。
讲稿看了又看,甚至于脱稿都能背诵,而除去讲书之外的其余环节,也叫嘉贞娘子帮衬着,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如是等真的到了这日,不只是外命妇,连以朱皇后为首的内命妇们,也一起出席旁听来了。
德妃哪里在这种场合之中担当过主角?
时辰到了,她坐到了上首去,视线低垂,看见底下乌压压的人头和闪烁的珠翠,一时心生忐忑,犹豫起来。
这……我能行吗?
正迟疑间,忽然间殿外歪歪扭扭地举起了一道横幅。
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真的是歪歪扭扭地举起来的!
圣上亲自持着横幅的一头,又因他高,所以不免要将横幅举得高些。
另一头持横幅的明显就是个小矮子。
虽然宫人们搬了宽宽的长凳来叫他踩着,但也仍旧是矮。
横幅上写了好长一句话,所以他们是边走边展示给她看的。
热烈庆贺插花界的一代宗师、开山鼻祖夏侯博士第一次公开课顺利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