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叫岁岁的小孩儿身上穿的院服,还挺眼熟的。
“这不是龙川书院的院服?”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了:“岁岁,这不是上课的时候吗,你怎么在外边儿找燕子窝?”
王娘娘听得讶异,随之看了过去。
“……”阮仁燧镇定自若:“课什么时候都能上,但燕子的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帮得上的呀!”
都没等对面两个人做出反应,他就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找了只小板凳,拎着蹭到了她们俩面前去。
紧接着开始转移话题:“你们在择什么菜呢?”
刘永娘看出这小孩儿的心思来了,只是也没戳破。
她笑着将手里边儿的紫苏叶子抖了抖:“岁岁,你有口福啦!”
她说:“今中午咱们吃鳝鱼锅子——你姨祖母说要露一手,做荔枝肉来吃!”
又支使着他:“去剥蒜,吃鳝鱼锅子,一要加紫苏,二要加大蒜,少了哪一个都不成!”
夏令鳝鱼赛人参,德妃喜欢吃,阮仁燧也喜欢!
一听刘永娘这么说,他马上就来了精神,当下兴高采烈地应了:“好,我这就去!”
今天这顿饭,算是王娘娘专门设的答谢宴。
先前她搬过来,刘永娘和宋巧手母女俩帮了不少忙,她当时就盘算着请客,结果这两位差事倒多,不是今天要是这家梳头,就是明晚要去这家做菜。
好容易两个人都腾出空来,最后定了今天。
起初是要找个正经馆子的,只是被刘永娘给拒了。
“大夏天的,出去折腾什么?咱们自己做着吃就是了!”
她很自信:“外头的馆子,未必就有咱们的手艺好!”
王娘娘心想:也是。
还是在自己家里待客更亲近,也更自在。
又与刘永娘各自拟定了一份菜单,最后合起来行宴。
刘永娘想着都是亲近的人,做些可口的家常菜即可。
计划着用黄鳝锅子做主菜,再配一道辣椒炒肉,一道腊肉炒扁尖,一道紫苏小土豆,再加一道甜酒冲蛋就齐全了。
王娘娘计划着做炒双脆,荔枝肉,烩虾仁,小炒脆藕,再加一道萝卜排骨汤。
刘永娘打眼一瞧,便啧啧称奇起来:“别的也就罢了,炒双脆可是很考验功夫的啊!”
双脆、双脆,顾名思义,就是两种特别脆的东西一起炒了。
普遍上公认的都是鸡胗和羊肚,爆炒出锅,咬在嘴里咯吱咯吱,脆而不韧。
若是凑不出这两样,也可以用腰花儿、鸭胗,甚至于鱿鱼片来代替。
只是要将这两样东西一起炒熟,必得提前花刀将食材切开,使其受热得宜,可以同时熟透出锅。
切多少下、多深,是否要事先单独烹制鸡胗,如何勾汁儿,样样都是学问,件件都是功夫!
能做这道菜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做好的,却很少。
刘永娘虽没做过这菜,但毕竟是业内高手,耳濡目染,知晓难度。
王娘娘神色柔和,笑得十分谦逊:“你也不必急着夸我,好与不好,都得等尝过之后再说。”
两位厨娘大展身手,阮仁燧像条殷勤的小尾巴似的,颠颠地帮着剥蒜剥葱。
刘永娘知道他还有个表姐,也在龙川书院读书,当下就说:“叫她也来吃呀,今中午做的菜多,现在天气又热,要是吃不完,放一顿也就坏了!”
王娘娘自无不应之理,打发人给小时女官送信,叫她到时候跟大公主一起过来。
结果到了中午吃饭的前一刻钟,大公主跟宋琢玉在王娘娘这儿碰了头。
宋巧手才刚结束了一桩差事,匆忙接了女儿过来,再知道女儿跟王娘子的侄孙女竟然是同班同学,实在是很讶异:“怪不得老话说无巧不成书呢!”
王娘娘跟刘永娘一起感慨了句:“谁说不是?”
宋巧手提了一坛三十年的花雕酒来,进屋去将其搁下,挽起袖子来就进厨房帮忙了。
她跟女儿说:“你们同学几个一起玩儿吧,马上就好了!”
外头两个小女孩儿就跟刚碰头的陌生小猫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着点好奇,又有点小小警惕地打量着彼此。
同班同学,当然是认识的。
只是要说熟悉,就算不上了。
宋琢玉是那种同龄人里聪明又成熟,所以看起来稍显孤僻的女孩子。
她能感觉得出来,自己跟元宝珠她们不是一类学生,能聊得来的话题也不会很多,所以就不会主动往人家的小团体里边儿凑。
大公主虽然很歆羡于她的头脑和成绩,但也不是会主动跟人示好的那种小女孩儿。
尤其她有汪明娘和庞君仪这两个左邻右舍在。
两个小女孩儿稍显拘谨地对视了一会儿。
……在学校和班级之外的地方见到同学,感觉好奇怪啊!
还是大公主先开口,只是叫的是阮仁燧:“岁岁,你怎么会在姨祖母这儿?”
阮仁燧坐在一张条凳上,两条腿还沾不到地,正优哉游哉地在晃悠呢!
“我今天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
他洋洋得意地指了指王娘娘屋檐下的燕子窝:“我给一对燕子找了新家,还帮它们把小燕子挪过来了!”
大公主跟宋琢玉同时围上来了。
她们俩眼睛亮亮的,异口同声地说:“小燕子?!”
……
等到吃饭的时候,刘永娘和王娘娘、宋巧手依次端着盘碟进前厅。
就见两个小女孩儿在郭家人留下的菜园里,一边低着头翻来找去地捉虫子,一边儿快活不已地唱着儿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天知道,为了给可爱的小燕子找条虫吃,她们俩连虫都不怕啦!
刘永娘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几回了,但这次过来,还是忍不住再感慨一次:“你真是好有钱啊,吃饭的地方居然还放冰瓮!”
又笑容灿烂地同其余人道:“你们有福啦,今天的鳝鱼特别肥,肯定很好吃!”
说着,又拿了勺子,先给最小的阮仁燧盛了一碗,紧接着是大公主,最后才是宋琢玉。
阮仁燧也觉得鳝鱼锅子的卖相实在很好。
那汤汁是粘稠的浅金色,紫苏和大蒜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上边飘着切成细条的红辣椒,看得人食指大动!
大公主攥着筷子,目光四下里看看,迟疑着道:“刘姨,今天没有黄鸭叫吗?”
阮仁燧初听微怔,回过神来,暗吃一惊!
上一次吃黄鸭叫,还是他跟大姐姐一起去杜崇古家的时候……
他正担心露出马脚呢,没成想对面刘永娘已经美美地陶醉起来了:“你姨祖母跟你们说过,是不是?我曾经去给宫里边的皇嗣们做过菜呢!”
宋琢玉露出一点受不了的表情:“干娘,你又要开始了……”
刘永娘没好气地朝她摆摆手:“去去去,他们俩还没听呢,我说说怎么了?”
又叭叭叭开始讲:“那回啊,是在我老乡的家里边儿,她丈夫是教导皇嗣读书的老师,因知道我菜做得好,专门请我过去……”
大概上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又美美地道:“两位皇嗣吃得高兴了,还专门见了我。”
“……说,刘永娘,你做的菜很合本宫的心意,紧接着又吩咐跟着的宫女——那些宫女个个儿都漂亮得跟天仙似的——看赏!”
阮仁燧:“……”
王娘娘:“……”
大公主:“……”
宋琢玉听得扶额。
她无奈地跟两个小伙伴儿说:“你们别信,我干娘吹牛呢!”
刘永娘断然否决:“谁说的?我才没吹牛,都是真的!”
阮仁燧默默地吃着碗里边的黄鳝,咽下去之后,才问了句:“您真的见过宫里的两位皇嗣啊?”
“真的!”
刘永娘煞有其事地说:“两位皇嗣生得就跟金童玉女似的,都很和蔼……”
再对着他和大公主看了看,自觉是找到了参照物:“看起来就跟你们姐弟俩似的!”
王娘娘实在没忍住,一口酒喷到了地上!
……
等下午阮仁燧上完古琴补习班,再坐上马车返回披香殿的时候,他阿耶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圣上叫他:“你过来。”
阮仁燧只觉宴无好宴。
他背着书包,迟疑着站在门口,仔细想了想今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而后很肯定地说:“我可没有闯祸哦!”
圣上冷笑了一声。
他又说了一句:“过来。”
阮仁燧就迟疑着过去了:“怎么啦,阿耶?”
圣上生等着他到了近前,才低声问了句:“邹处道的事情,你知道?”
阮仁燧初听愣住,回过神来,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阿耶,我们俩聚在一起聊一个断袖,有点怪吧?”
圣上:“……”
圣上回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心下微动,问他:“你不知道?”
他以为冤种是知道邹处道跟孟家,乃至于闻相公妾侍张氏之间的关系,才来掺和这事儿的。
阮仁燧叫他问得不明所以:“我该知道什么呀?”
哦。
圣上为之了然,心想:虽然已经尽量低看他,但实际上还是高看他了。
他笑了笑,捏了捏冤种的丸子头,和蔼可亲道:“没事了,你玩儿去吧。”
阮仁燧:“……”
阮仁燧暗吸口气:“阿耶,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圣上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正赶上德妃从里头出来,看他们俩在这儿聚着,还奇怪呢:“怎么不进来?”
她扯了帕子出来,给儿子擦了擦脸:“小傻瓜,外边多热呀!”
圣上就笑眯眯地说:“我教训他呢——他今上午又逃课了,你还不知道吧?”
德妃:“……”
阮仁燧:“……”
“嗯?”德妃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晴转雷暴,眉头皱起:“岁岁,怎么回事?!”
阮仁燧:“……”
阮仁燧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里边儿焦灼不已地想:死脑子,快想个借口出来啊!
灵光在哪儿?
快来闪烁一下!
闪……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
天杀的,怎么还唱起来了!
不要乱闪啊,会被打扁的!!!
……
阮仁燧到底还是躲过了这一劫。
至于原因嘛……
他都把王娘娘给搬出来了,他阿耶阿娘还能说什么?
德妃就是有点惊奇:“王娘娘怎么搬到那儿去住了?”
阮仁燧下意识扭头去看他阿耶。
德妃紧跟着也看了过去。
圣上脸上带着点唏嘘之色,叹口气,告诉他们:“王娘娘的侄子不久之前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了,王娘娘大概是想着换个地方,捎带着也换换心情吧……”
知道些许内情的阮仁燧:“……”
总感觉阿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森森的啊……
德妃因不知前情,闻言倒是有点感伤:“难怪呢。”
她觉得王娘娘的命也是怪苦的。
当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嘱咐他:“你以后要是有空,就多过去坐坐,陪陪王娘娘,只是不许胡闹,知不知道?”
阮仁燧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
第二天姐弟俩放学回家,各自回到寝殿之后,才知道都收到了朱皇后使人送来的东西。
给大公主的是一把小银剑和两条项链。
宫人打开来,提着叫大公主瞧瞧。
就见那项链在日光下泛着明光,层叠的银色如同水波一样蜿蜒起伏,最底下那一层是银铃铛,略微晃动一下,便叮铃作响。
另一条是珊瑚项链,同样是层叠的设计,鲜红可爱,很古朴,适合小娘子佩戴。
凤仪宫的女官笑吟吟道:“是南边部族的工艺,他们的族长上京来拜见帝后,带了好些特产来,娘娘挑了些,让给两位皇嗣玩儿。”
除此之外,还有些是给贤妃的。
南边椰树、棕榈等阔叶植物编织成的竹筐和席子,那边海里出产的珍珠和贝壳,树叶裁成的原始粗犷的扇子。
还有被晒干了封存好的椰子肉……
德妃那儿收到的也差不多。
阮仁燧的礼物是两串果壳摇铃和一整套的银壶银杯。
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打的,杯子居然还给做成了柿子的形状,很有意思。
阮仁燧喜欢那套小银壶,对于果壳摇铃却没什么感觉。
德妃倒是很喜欢,说这东西在神都很少见,自己绕着寝殿端详了会儿,挂在了东边窗前。
风一吹,那摇铃便哗啦啦作响起来。
晚上母子俩一起去凤仪宫吃晚饭,贤妃母女俩也去了。
田美人还没有出月子,不好出门。
倒是阿好去了——朱皇后也没落下她,专程赐给她一套银制的头面。
二妃与阿好不免就赏赐一事要向皇后谢恩。
朱皇后佩戴着一条绿松石的项链,明艳动人。
那也是今次那部族进献的东西。
她才刚跟圣上一起接受族长拜谒,这会让对方觉得得到了皇室的看重和礼遇。
她含笑说:“倒不是多精妙的东西,只是胜在新奇有趣。”
忽的想到一事,又随意地道:“还送了只猴皮书包来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猴皮书包?!
这话说出来,几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阮仁燧说:“朱娘娘,我想看看猴皮书包!”
大公主说:“我也想看!”
阿好瞧瞧他们俩,虽然也很好奇,却很有分寸地没有做声。
朱皇后没想到一只书包居然引起了两个孩子的兴趣。
左右看看,为了防止纠纷,就先给他们打预防针,说:“可不能跟我抢哦,那是我的,因为我也很喜欢!”
阮仁燧:“……”
大公主:“……”
两个孩子委屈巴巴地应了声。
朱皇后这才叫人去把那只猴皮书包拿过来。
不算大的一只灰色猴皮包,鞣制的手艺也不算特别出色。
只是两个孩子盯着背带旁耷拉下来的那条猴子尾巴,都觉得心里边痒痒的。
大公主跟朱皇后商量:“朱娘娘,我用我的项链和小剑跟你换,好不好?”
阮仁燧没说话。
德妃急了,她怕儿子吃亏——想要你就说呀,万一皇后真的换给大公主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捅咕孩子一下。
再看他不作声,就主动张口说:“皇后娘娘,仁燧也可以用他的东西来换的!”
阮仁燧楞了一下,而后心里边一下子就美了起来。
他知道朱皇后不会把猴皮包给他,也不会把猴皮包给大公主,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是阿娘很爱他,甚至于不在乎别人的观感和看法,不惜摒弃成年人的颜面与大公主抢那只猴皮包,这叫他感到心里边暖暖的。
他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德妃。
朱皇后板着脸,同时拒绝了两个人:“想都别想,一开始就说了,这是我的,我自己要背。”
大公主神色郁郁。
德妃倒是感觉还好——毕竟大家都没得到嘛!
朱皇后思忖了会儿,倒是又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不过,你们倒是可以设法来租……”
两个小孩儿一起瞪大了眼睛。
租?!
朱皇后觑着他们俩,说:“你们俩……”
她思忖了会儿,想起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忽的有了主意。
“你们俩不是都爱在外边吃早膳吗?那就去学学怎么做面条吧。”
朱皇后不愿给他们压力,所以只说是“面条”,不说是“长寿面”。
要是真鼓捣出来了,卖相也能看的话,那等到太后娘娘生辰那日,固然是皆大欢喜。
要是他们俩半途而废了,小孩儿嘛,又没声张出去,也不丢人!
朱皇后还跟姐弟俩定了价:“猴皮书包,租一个时辰,三十文钱。”
捎带着说:“做一碗面条,卖出去,五文钱——不许投机取巧,一次做六碗面条出来,一回只能做一碗!”
她盘算着,就算是不熟练,前后六次忙活下来,瞧着总也该有点样子了吧?
大公主有点忧愁:“啊?”
她哪儿知道怎么做面条啊!
阮仁燧跃跃欲试:“朱娘娘,我能不能不做面条,改成蒸包子啊?”
德妃气得悄悄拧了他一把:“做面条多简单?活出面来,揉几下就行了,蒸什么包子!”
调馅儿很麻烦的!
阮仁燧捂着屁股,委屈兮兮地说:“阿娘你又不喜欢吃面条,你不是喜欢吃包子吗?”
“……”德妃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懊悔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阮仁燧郁郁道:“之前在夏侯家,你喜欢吃五丁包嘛……”
德妃悔得呀!
她赶忙伸手去揉:“岁岁,娘的乖宝!都是娘不好,还疼不疼啊?”
朱皇后听得莞尔,倒是没有强求面食的种类:“包子也好,面条也成,反正一回都是五文钱,且还得叫人吃得下去,能成样儿才行。”
她说:“就这么个规定,你们俩忙活去吧。”
阮仁燧和大公主清脆地应了声:“好!”
……
朱皇后也没叫他们俩乱来,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就叫先回去。
她说好了:“等你们俩明天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回宫之后,专门找个御书房的面点太太来教你们!”
因这句话在半空中吊着,第二天阮仁燧和大公主多多少少都有点心不在焉。
下午放了学,他照旧去袁太太的补习班上课。
袁太太巴拉巴拉讲了许多,看自己的学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下怀着满腹的希望,问他:“永年,你有什么想法吗?”
阮仁燧就托着腮,很认真地问她:“袁太太,你说我要是在包子馅儿里边放瑶柱(干贝)的话,要怎么控制量呢?”
他说:“放太多是不是很容易腥?”
袁太太:“……”
袁太太忽然间合上书,面无表情地走到隔间去,紧接着关上了门。
阮仁燧还听见了关窗户的声音。
他站起身来,不明所以,还有点担心:“……袁太太,你没事儿吧?”
隔壁房间里忽然间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啊——”
阮仁燧:“……”
阮仁燧默默地坐了回去。
隔间里,袁太太满心绝望,恨不能以头抢地!
怎么会这样啊!
她心想:他明明很有天分的!!
我都在人家母亲面前把口夸下了!!
难道说我把好好的一个天才给带坏了?!!
袁太太真想抱头痛哭!
怎么会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