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圣上才开工就挨了一发天雷!
“啊?”
他很茫然:“朕的吏部侍郎好男风,还暗戳戳地借职务之便骚扰了至少两名同僚?”
屈大夫当下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日前,皇长子殿下悄悄去寻臣……”
圣上才刚听了个开头,眉头就狠狠一跳!
冤种怎么跟个NPC似的,四处刷新?
再听了事情原委,乃至于看了几份供书之后……
他沉吟再三,伸手去轻轻扣了扣面前桌案,轻声道:“此事看起来有些蹊跷,只怕不像是表面上显露出的这么简单。”
屈大夫听得面不改色,只说:“陛下,常言讲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家中如此,朝中不也是如此?”
“宁氏作为邹处道的妻室,尚且不愿与之共存,宁可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与其决裂。”
“结发妻子、同门师兄、朝中同僚,皆亦如是。”
“这样众叛亲离之人,让他盘踞高位,占据吏部侍郎这个要职,陛下果真能够安枕吗?”
圣上听得默然。
几瞬之后,到底还是点点头道:“既如此,就革他了吏部侍郎的职位,挂个虚职,打发去集贤殿书院修书吧。”
末了,又说:“邹处道是裴东亭举荐的不假,但要真是把一切都归咎在他身上,也不合适。”
“说到底,选邹处道上京,也是所有人都认可了的结果。”
他略微沉吟之后,吩咐宋大监:“昨天在德妃宫里吃的芙蓉鸡片和炒腰花不错,叫御厨多做几份,送到政事堂去。”
宋大监闻弦音而知雅意,当下专门问了一句:“那裴相公?”
圣上说:“做了送过去,只怕冷了。他又在养病,反而不好,叫御厨去英国公府做吧。”
宋大监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屈大夫心如明镜,当下垂首道:“圣恩浩荡。”
……
吏部侍郎举足轻重,一朝被去职,不免要令朝野侧目。
虽然朝廷始终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原因,但谁还没看过外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报呢!
尤其这会儿政事堂里,还真有个裴姓相公病了!
唐红往千秋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后者也正说起这事儿:“皇帝这回做得很恰当。”
太后娘娘淡淡地说:“勋贵向来与皇室荣辱与共,叫英国公太难堪,无形当中也伤了功臣们的心。”
尤其她跟圣上也都知道,仁佑和仁燧快要把勋贵那边的成绩统计出来了,英国公府因子嗣众多,多半是要垫底。
要是这回皇室再不出面保全英国公,后者怕就得颜面扫地了。
“这回的事情,叫裴东亭吃个教训,足够了,真要是夺了他的相位,不免有刻薄寡之嫌。”
“倒是神都城里的其他人家……”
太后娘娘短促地笑了一下:“是得好好清醒清醒了!”
……
邹处道的脑子,现在都是懵的。
好好的上着班呢,忽然被叫到了上司面前去。
吏部尚书客气又疏离地告诉他:“吏部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调整,恐怕得请你挪个地方了。”
起初邹处道以为是要换办公室。
他问:“尚书,是让我挪到哪儿去?”
吏部尚书笑了笑:“去集贤殿书院吧。”
说着,他取出早就预备好了的政事堂出具的公文,一伸手,推到邹处道面前去:“邹学士,慢走,我就不送了。”
集,集贤殿书院?
那不是有名的冷板凳?!
还有,邹学士?!
邹处道只觉得是一个雷劈到了头顶上,炸得他头晕眼花!
但手里的这张公文书,的确就是这么讲的,也的确加盖了相关的印鉴……
他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思绪好像是从体内抽离,飞去了另一个缥缈又遥远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就发觉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边儿。
几个年轻的小吏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东西,低着头,很客气地说:“邹学士,您点一点,看有没有缺了少了的?”
邹处道如坠噩梦当中!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忽然一棍子被打回原形……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集贤殿那边儿,新同僚们的反应也颇微妙。
一个明显在斗争当中失势被贬来此的新人,短时间内,是没有人敢去接触他的。
邹处道如坐针毡,生熬到下值时间,专门在必经之路上蹲守宁尚书——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自己的岳父了!
待见了人,更是第一时间迎上去,面带乞求,低三下四道:“泰山大人,我……”
宁尚书视若无睹,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点,便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邹处道愣在当场。
明明是盛夏时节,他却如坠冰窟,身心俱寒!
……
宁府。
邹禾子跟表姐宁九娘凑头在一起翻新声出版社刚刊发的新一期杂志,越看越觉得相见恨晚:“我在邓州的时候,从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宁九娘理所应当地说:“这些其实都算是解闷的杂书,不会大规模发行的,似乎也就是三都才有,离了这几个天下雄城,别的地方就很少见了。”
“倒是听说有几家地方上的商队专门跟新声出版社签了合同,每月定期去取,跟随货物一起转运到远方去。”
宁九娘告诉表妹:“有些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也想知道神都城里发生的事情,女眷们呢,同样好奇三都城里的风尚,那些商队带一本杂志回去,价格起码得翻五倍!”
邹禾子在看的是专门针对女眷发行的杂志。
短短几十页,内容却是五花八门。
自然,资费也是相当不菲的!
因为这本书有将近一半的内容都是彩页,无法印刷,全都是画工一笔笔画上去的!
真正是限量版发售,宁家总共也就得了三本!
之所以有一本在这儿,还是因为邹禾子是府上的贵客,所以宁大夫人特意交待让送过来的。
邹禾子很宝贝地捧着这本书,一页页翻看着,爱不释手。
上边有神都城里近来流行的妆容啦,时兴的衣服款式啦,哪家脂粉铺子新上了特别轻薄好用的香粉,还有专门对应夏日的穿搭和首饰推荐……
邹禾子一眼就相中了桃柳斋新出的小排簪。
环形金钗如凤钗一般向外延伸出五个枝丫,上头各穿了剔透的翡翠珠子和娇红的碧玺珠子,两两相称,娇俏又明快!
她说:“这个真好看!”
宁九娘瞧了眼,不禁笑了:“还真是巧了,我这儿就有几对儿,给你一对!”
邹禾子兴奋不已:“真的吗?!”
表姐妹俩在这儿说话,忽的听见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宁大夫人带着几个侍女过来了。
两人赶忙一起起身去迎。
宁大夫人同邹禾子啧啧道:“老爷子平日里都说九娘沉静,不爱说话,难得跟你能聊得聊。”
侍女默不作声地端了一碟鲜红可爱的荔枝往案上去搁下。
那边儿宁大夫人则笑呵呵地继续道:“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又不是外人,正好跟你表姐能玩儿到一起去!”
邹禾子意动不已,只是有点迟疑:“那我阿娘那儿……”
宁大夫人不动声色:“我去跟她说,没事儿的!”
邹禾子不觉有异,当下欢天喜地地应了。
宁大夫人出了门,便去见宁尚书。
隔着帘子,给他回话:“公爹,都已经安排好了,院里的人我也吩咐过了,禾子面前,不会说漏嘴的。”
宁尚书点了点头:“他们都过去了?”
宁大夫人知道他说的是谁:“您放心。”
……
邹处道从宫里边回去的时候,宁氏夫人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也是赚了刚进京的便宜,有些行装,甚至于都还没来得及铺开……
宁氏夫人委托长嫂帮自己寻个宅子落脚。
宁大夫人当即便道:“妹妹,你这么说就是生分了……”
宁氏夫人摇了摇头,神色戚然,但是却很坚定:“嫂嫂,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替我找个合宜的宅子,别让我回去了,我永永远远都感激你!”
进京之后,听的见的,还不够吗?
她的手帕交格非,丧夫之后带着一对儿女投奔娘家,没几年,就被赶出去了。
好吧,就算是荀家那些人都没心肝,可还有个费氏夫人在那儿比着呢!
宁氏夫人进京之后,就听人说起了费氏夫人与承恩公和离的事情,又知道她虽与儿子住在费家,但却是亲骨肉、明算账,一干账目都跟娘家厘定得清清楚楚。
不久之前,又在石泉书院寻了份差事,正经地做起事来了。
单就家风而言,能说宁家比费家强吗?
未必!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该分的分清楚!
格非能活下去,费氏夫人能活下去,难道她就不行?!
宁氏夫人想得很清楚。
她要跟邹处道和离!
她不信自己养活不了自己!
……
宫里边德妃知道这事儿,是因为第二天王元珍专门就此事发了一篇文章,而近来她又已经养成了阅读文献的好习惯。
大清早展开报纸,打眼一瞧,她不由得怔住了。
易女官在旁察觉到了几分:“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没什么不妥的,我就是觉得……”
德妃神色复杂,将那篇不算长的文章看完,将报纸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易女官不解地将报纸接到手里,定睛一看,脸上表情也顿住了。
王元珍的标题起得非常露骨——这就是你们栽培女婿的福报!
后边紧跟着的数据和案例更举得非常真实。
内容更是平铺直叙,毫无文辞修饰,但是一针见血,分外犀利:“我有时候会很疑惑,诸公究竟是在为女儿选婿,还是在通过一个陌生女人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诸公如此耗费心力,栽培你们前半生素未谋面的儿子,你们的亲家一定也这样耗费心力地栽培你们的女儿吧?”
“何必舍本逐末,为他人作嫁衣裳?!”
易女官看得震动不已:“这样的话,也就是元珍娘子能说,且说了也无人能够反驳了……”
德妃回想起从前自己归宁时思考过的那个问题。
单就出身而言,费氏夫人其实远比教授她读书的谭郎中强,可她没有入仕,而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当多年之后,回头再看,反倒是谭郎中遥遥领先,独领风骚了。
她轻叹口气,重新将话题转到了这回的事情上:“不管怎么说,有宁家的前车之鉴在此,三都城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的命运为之改变吧……”
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在考虑婚姻之前,更需要考虑的,其实是立身之本。
德妃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岁岁,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
阮仁燧正走在逃课的道路上。
这件事情得从今天早晨开始说起。
他照旧跟大姐姐一起出宫,到吉宁巷这边儿来吃早饭,预备着吃完饭之后上学去。
今天早晨,他吃的是牛肉洋葱蒸饺!
这不是阮仁燧第一次吃牛肉洋葱蒸饺了。
说来也奇怪,不晓得店家是怎么做的,牛肉香滑,洋葱爽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清鲜!
他这是第二回吃了,可硬是没吃出来为什么。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小时女官可以求助。
小时女官听后,就要了双筷子,夹了只蒸饺咀嚼几下,末了,又仰起头来吮吸蒸饺里边为数不多的肉汁。
如是品过之后,她小声告诉阮仁燧:“可能是在里边添了一点碎瑶柱(干贝)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用瑶柱煮出高汤调的馅儿……”
这话都没说完呢,阮仁燧忽的瞧见了一个熟人(?)!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再定睛一看,立时就喊了出来:“凤花台?!”
四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大公主不解地看了过来:“谁?”
“没谁,没谁,”阮仁燧娴熟地敷衍几句,几口把盘子里的蒸饺塞到嘴里:“大姐姐你先去书院吧,我晚点再过去——”
一溜烟儿跑掉了。
大公主瞧着弟弟的背影,郁卒不已:“岁岁肯定是要逃课了!”
小时女官听得忍俊不禁:“随他去吧,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左右有人跟着。
阮仁燧朝着方才凤花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拐几个弯,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见那只熟悉的白羽鹦鹉正停驻在墙头上,用黑豆般的眼睛注视着他。
阮仁燧下意识地看向了它的头顶:“你……”
凤花台做出了精准的预判:“不准问!”
阮仁燧:“……”
阮仁燧:“好叭!”
他改口问:“你最近还好吗?之前的事情,真是……”
凤花台又一次做出了精准的阻截:“不准说!”
阮仁燧:“……行叭!”
他切入了新的话题:“凤花台,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仁燧心想:难道是闲逛过来的?
凤花台叫他问得一顿,一歪头——它做出这个动作,实在是很可爱——对着阮仁燧打量了会儿,忽的问他:“你现在有空吗?有的话,来帮我做件事。”
阮仁燧霎时间就来了精神!
这可是神奇小鸟的委托啊!
他马上举手,大声说:“有空!”
凤花台就振翅飞了起来,半空中盘悬着观望了一会儿,而后重新落了下来:“我往北走,你往南走,就在这方圆三里之内,你看看有没有空置着的燕子窝?”
“有对燕子夫妻想找个新家。”
它说:“旧的那个因为屋顶的瓦片破了,漏了水进去,快要坏了。”
阮仁燧听得惊奇不已:“你还管这事儿?!”
凤花台神气十足地抖了抖头顶的翎毛:“能帮就帮一下嘛!”
又问他:“干不干?”
阮仁燧爽快地答应了:“干!”
帮燕子找个新窝,可比念书有意思多啦!
吉宁巷的房舍那么多,燕子窝实在不少。
因是白日,大门开着,在外头就能瞧见。
阮仁燧每每看见,不免就要进去问一声:“您家里边的那只小燕子,今年回来了吗?”
结果全都回来了。
还有只格外黑的,大概是听见声音了,还飞出来看了看他。
那明亮的黑眼睛十分富有情绪。
这家的主人还问他呢:“小郎君,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阮仁燧就老老实实地说:“有两只燕子,想找个新家呢……”
主人家就笑了,大概是觉得小孩子童言稚语,十分可爱。
阮仁燧在这儿不抱希望,果断继续往前走了,哪知道没走多远,主人家又把他给叫住了。
“你往那边儿去看看吧。”
那老婆婆给他指了个方向:“我记得郭家从前住的院里,有个燕子窝来着,那燕子今年好像是没回来……”
“应该是没回来。”
她自己也不甚确定,嘟囔着说:“郭家原先觉得此事不吉,后来郭老爷定下来要外放离京,又觉得今春燕子未归,兴许是主大喜的……”
阮仁燧听得精神一振,谢过了她,循着她所指的方向哒哒哒跑过去了。
等到了门外,抬头一看,不禁怔住了。
门牌上写的却是“王”字,而不是“郭”。
难道是我走错了?
他正犹疑间,忽见刘永娘拎着篮子,哼着歌儿往这边儿来了。
瞧见他之后,也是一怔:“小郎君,你找谁?”
阮仁燧没成想会在这儿见到她,略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我想找个空置着的燕子窝……”
刘永娘听得纳闷不已:“这儿倒是真有,可你找这个干什么?”
正说着,半掩着的门扉从里头打开了。
王娘娘的身影浮现出来:“永娘,你在跟谁说话?到了怎么不进来呢。”
再瞧见阮仁燧,不由得吃了一惊:“你——”
阮仁燧赶紧竖了一根手指在唇边:“嘘!”
王娘娘一下子就乐了。
刘永娘看看她,再看看这小孩儿,神色不解:“原来你们认识?”
阮仁燧果断地叫了声:“姨祖母!”
王娘娘笑吟吟地应了,又告诉刘永娘:“这是我们家的小辈儿。”
看她脸色稍有些古怪,又低声解释一句:“不是你想的那一家的小孩儿,他父亲跟我很亲近,很可靠。”
刘永娘脸色顿时转圜。
阮仁燧不忘初心:“姨祖母,你家里边真有个空置着的燕子窝吗?”
王娘娘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是啊,怎么啦?”
阮仁燧嘿嘿一笑:“没事儿,没事儿!”
……
阮仁燧坐在露天的马车上,凤花台在前头领路。
该拐的时候,它提前摆翅膀,该直走的时候,又迅猛向前。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特别歆羡地问阮仁燧:“小孩儿,你这鸟儿卖不卖?真有灵性——卖的话随便开价!”
阮仁燧还没来得及说话,凤花台已经火速飞回来,开始在他头顶上拉屎!
阮仁燧:“……”
一厢情愿的买家:“……”
一厢情愿的买家对着阮仁燧怒目而视!
阮仁燧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体,蹙着小小的眉头,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在跟陌生鸟一起走罢了,我根本不认识它!”
凤花台就又往前飞了一点,众生平等地开始往他头上拉屎。
阮仁燧赶忙在马车上摸了把扇子挡在头顶,同时勃然大怒:“你这家伙怎么好赖不分?!”
凤花台显然不会与他争辩,抖抖翅膀,美美地飞走了。
阮仁燧气呼呼地一咬牙,催促车夫:“走,跟上去!”
……
王娘娘和刘永娘坐在树荫下择菜,捎带着看阮仁燧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托着几只刚长出来一点点毛的小燕子,很小心地把它们放进窝里去。
刘永娘有些不放心:“永年,你小心点啊……”
又说:“怎么能让小孩儿爬梯子呢!”
王娘娘倒是很放心——她知道这附近四处都是大内高手,孩子肯定掉不下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掉下来了,也肯定不会摔到地上去。
她就是觉得这事儿很神奇:“他还真是带回来一窝燕子呀……”
两只成年燕子,还有几只才被孵出来没多久的小燕子。
嫩黄色的嘴巴,大张着叽叽喳喳。
日光灿烂,照得园圃里盛放的月季花亮堂堂的。
一阵一阵地幽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王娘娘专门把摘出来的青菜虫放到一边儿,招呼阮仁燧:“岁岁,来吧,拿去喂小燕子!”
阮仁燧快活地叫了声:“谢谢姨祖母!”
哒哒哒跑过去,将那几条胖青虫放在手心里,又再度登上梯子,一条一条,喂给了那几张嗷嗷待哺的小黄嘴巴!
那两只成年燕子蹲在屋檐上,清脆地朝他叫了两声。
阮仁燧蹲在梯子上,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地瞧着它们。
真可爱!
小燕子好!
王娘娘好!
岁岁好!
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