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二合一】

身体骤然失重, 裴琮整个人被重力抽离,跌入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拉扯他。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裴琮感觉到, 他的意志正在一点点脱离身体,灵魂游离, 完全无法挣脱,正在被强硬地剥离这具身体。

他喘不上气,陷入永远下沉的迷雾。

意识越来越轻,即将被甩出□□,远远飘开。

黑暗中, 突然有什么东西扑过来。

柔软、滑腻, 勾住了他的脚踝, 拖拽着他,减缓着下坠的速度。

一只手臂很快揽住他的腰,力度很大, 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

裴琮还没睁眼,就被整个人拉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同时往下坠。

随后身体被强行调转方向,重重摔在地上。

…………

意识逐渐回笼, 裴琮首先感到某种软热的东西, 正贴着他的腰线一动不动。

他迅速睁开眼, 往下看了一眼。

是根柔韧的触手。

那团柔软的“器官”正黏在他身上, 安静地盘着一圈,还不安分地往他身上拱了拱。

意识彻底恢复,裴琮才察觉到,他的基因能力几乎被完全压制了。

幸运的是, “器官”还能用,在坠落时充当缓冲,他们才得以活下来。

西泽尔坐在一旁,后背靠着墙壁,面色冷白,皮肤下有淤血痕迹,却不管不顾,一条胳膊还死死扣着裴琮的手,不让他动。

见裴琮醒了,西泽尔才松了口气,散去眼中的忧虑,开始给自己上药。

裴琮动了动手腕,声音微哑:

“我昏迷了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

裴琮沉默片刻,垂下眼。以他目前身体素质,他不应该昏迷的,尤其是落地前,他好像真的彻底抽离了意识一样。

这里的空气让裴琮非常不舒服。

他扫了一圈这片区域的构造。

灰黑色金属墙体,墙上有不少黏腻的痕迹。

这里是联邦的污染隔离区,但奇怪的是,他们两人作为污染者,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空气在他们四周缓慢流动着。

裴琮简单向西泽尔交代了污染隔离带的情况。

他语气含糊,没有说太多,西泽尔立马察觉到,这是上辈子裴琮得到的情报。

他的直觉很准确,尤其是与裴琮相关的,这一次他们坠落,恐怕也和卡洛斯脱不了干系。

不过西泽尔并不担心。

不管这地方有多危险,只要裴琮还在他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至于那些该死的和卡洛斯相关的过去,通通抛弃才好。

西泽尔牵起裴琮的手,放出“器官”。

“跟着它走吧。”

裴琮微微皱眉,低头看去。

不远处,“器官”已经默不作声地变出触肢,在地面上黏滑地蠕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一个方向缓慢前行。

从进入这个空间的那一刻起,西泽尔就一直能感受到微妙的召唤。

那种感觉并不强烈,却在身体中嗡鸣作响,时刻撩拨着他的神经。

“它感受到的?”

裴琮知道“器官”有自主意识,但这么久过去,他以为西泽尔早就能完全掌控它。

西泽尔轻飘飘应了句:“嗯。”

他当然不会告诉裴琮,“器官”早就是他意志的延伸。否则之后还怎么将自己恶劣的癖好推到它身上。

裴琮没有多问。

这片区域明显不适合久留,他们的能力被压制,再坐以待毙,情况只会更加危险。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前行。

“器官”的触肢在前方缓缓爬行。

与外环走廊伪装温馨、实则逼仄的房间截然不同,这片区域空荡、幽暗,却并不令人感到压迫,反而神秘而老旧。

天花板极高,几乎难以看清上方的结构,四壁没有任何灯光。

这里是完全封闭的空间。

“器官”在前方带路,裴琮与西泽尔跟随其后。

经过一面结构迥异的门板,门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自动打开。

刚踏进去,不知碰到了什么,整个空间瞬间被照亮。

短促的嗡鸣声划破沉静,冷白色光幕从天而降,白光如瀑般洒下。

周围所有骤然清晰。

这里明显是个实验区域,但仪器大多很古怪,就连经常出入维兰德实验室的裴琮也看不出是什么用途。

四壁弹出扫描光束,隐隐有银蓝色光流穿梭其中,光流轨迹宛若蝶翼震动。

与刚才那个女人身上浮现的蝶翅状基因光纹,几乎一模一样。

扫描光触及他们,银蓝光束陡然爆发,形成一道极细的高压线网,在空气中朝着裴琮笔直刺去。

西泽尔甚至站在更靠前的位置,也没有被波及半分,毫发无伤。

他立刻将裴琮拽到身后。

裴琮的身影才刚站稳,“器官”立刻剧烈蠕动起来,细长的触须一根根伸展,在地面快速爬动。

银蓝色的光束再次锁定裴琮。

一团厚重而滑腻的黑影猛地将裴琮整个包裹起来!

“别动。”

西泽尔的声音几乎贴在裴琮耳边。

“器官”如同护盾,将裴琮整个人压进一个温热粘滞的空间中。

那种奇异的压迫感与呼吸交织,让裴琮几乎无法动弹,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触手摩擦皮肤的声音。

西泽尔对准光束核心,击碎能源核心。

光幕闪烁了一下,刺耳的低频震荡短暂消失,攻击终于停止。

“器官”这才恋恋不舍松开包裹着裴琮的躯壳,快速滑向前方。

不远处,有个漆黑的基因池。

散发着灰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如同孕育生命的子宫。“器官”几乎是疯狂地攀附在池壁上,体表的触手全数绽开。

它在发狂般地回应召唤。

西泽尔一看到那池液体,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次“器官”贯穿裴琮的时候。

那时他根本不是“器官”的对手。

裴琮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画面还鲜活地烙在他脑海深处,像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西泽尔脸色一沉,反手将仍欲上前的裴琮挡住:

“别靠近那边。”

他回头看着裴琮不解的眼神,语气隐隐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我自己过去看看。”

“器官”蠕动着靠近基因池边缘,纵身跃入池中。漆黑的液体并没有排斥它的进入,剧烈翻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鸣响。

“器官”没入池底,逐渐发出淡蓝荧光,在基因液的洗礼中快速生长、进化。

基因池证明,这里确实是曾经是污染隔离区,否则绝不会诞生“器官”的母体。

母体能检测“器官”的动向,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他们前脚在旧城废墟带走了“器官”,后脚联邦就派人来了废星。

“器官”没在基因池中停留太久。

它的体表发出比以往更饱满的光泽,触须变得更锋锐,一跳上岸,西泽尔的手就已经警惕地搭上枪。

他不信任“器官”。

西泽尔始终记得,它曾伤害过裴琮,带着强烈的依恋与吞噬欲。

“器官”刚刚变强,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戒备,只能默默缩回身后。

他们迅速离开基因池区。

裴琮在外面搜寻其他的线索。

这个实验室很大,但绝大多数设备都处在休眠状态,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灰尘,但有些仪器明显被最近启动过。

自从进入联邦联邦基因库,每一层的考核,他和西泽尔都能找到最完美、最方便的路径通过。

即使是意外进入了污染隔离区,他们也有“器官”指引,好像每一步都像是在指引他们进入陷阱一样。

西泽尔收起“器官”,拉住裴琮的手,正要带他离开。

然而,他刚刚转身,旁边的仪器忽然响了一声。

“啪——”

紧接着,一道淡红的扫描光柱自上而下,牢牢笼罩住西泽尔。

酸胀的感觉如浪潮般侵入西泽尔。

他猛地蹙眉,身体摇晃一下,记忆如溃堤的水流一般,奔涌而出。

仪器的光屏亮起来。

画面中,废土上,裴琮的蝠翼拖在地面上,一手撑地,扔过来一管药剂。

随后,暴雨倾斜,酸蚀落地,两道身影交错,浑身是血,将裴琮压在地上,像野兽一样亲吻对方的脖颈,喉结滚动,满是渴望。

…………

画面跳跃得零碎,所有记忆都同时倾泻而出,走马灯似的。

每一幕都有裴琮,仿佛从遇到裴琮开始,西泽尔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有意义。

裴琮及时将西泽尔从仪器中解脱出来。

西泽尔的意识还沉溺在那片记忆构建的深海里,下意识反握住裴琮的手。

那具设备的光屏下方似被激活,滑开一道缝隙,弹出来几份文件。

文件似乎是什么实验报告,详细记录下了不少信息。

实验记录编号:37-A

样本代号:伊塔

状态:污染度高/回溯倾向强烈

回溯时间节点:星历7027年

可确认情报:第九区中央星暴乱,7027年中央星政体更迭

查证状态:属实

裴琮盯着那串文字,眉头一跳。

这段记录的时间点,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正是卡洛斯接管第十三区那年。

不止这些,文件中还同时列出了不少相似回溯者的记录,远不止伊塔一个人。

文件中除了一些政治相关,还记录了其他各种东西,不知是记忆错乱还是其他原因,有的和裴琮的时间线对的上,有的则会有些偏差。

而这些事情在这条时间线中,很多都没有发生。

这说明联邦一直在利用回溯者的过去,为他们的未来规避风险。

根据这些记录,刚刚仪器的作用,就是读取印象污染者最深刻最难忘最珍贵的记忆。

继续往后翻阅,他们还发现,在回溯者的价值全部被压榨完后,立刻就被注射洗脑的针剂。

也就是说,他们一路上外环看到的呆滞实验体,全部都是被套出情报后,活生生被洗脑的回溯者。

在这些记录中,有不少回溯者都提到某个情报——

白色翅膀的污染者毁灭了联邦基因库。

这也是为什么联邦如此焦急,毫无疑问,裴琮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西泽尔眼底的寒意骤然加深。

他从不是一个会为他人命运感到同情的人,可此刻,他却有些无法呼吸——不是为这些人,而是为裴琮。

他不敢想,如果裴琮被联邦盯上并得手后会发生什么。

西泽尔脑子更痛。

裴察觉出西泽尔的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还有其他副作用吗?”

西泽尔抬头,目光死死盯着裴琮,眼中像有风暴将起,却硬生生压抑着。

片刻后,他才平静道:

“我想看你的记忆。”

裴琮愣在原地。

“让我看看吧,裴琮。”

西泽尔靠近一步,放软了语气。

裴琮终于缓缓收敛唇角那点笑意,眼神低垂下来。他极少这样对西泽尔,沉默,迟疑,不拒绝也不答应。

裴琮不认为自己过去有什么好看的,灰暗无比,毫无意义,没有被人珍惜的价值。

然而西泽尔却不这么想,他不允许裴琮这么认为,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他看出了裴琮的犹豫,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承认,他嫉妒到发疯。

没有他的裴琮,还有另一场人生,那场人生或许精彩纷呈,危机四伏。

那一切西泽尔都不曾见过。

凭什么卡洛斯能知道,他却一无所知。

凭什么除了他,每个回溯者都能比他先看到裴琮的过去,他的真相,他的秘密。

明明他才是最该知道的那一个。

他既然无法彻底掌控这个人,那至少,要让裴琮对他毫无保留。

黑发青年眼里酝酿着风暴。

裴琮沉默着,像他们这样的人,从不会真的对谁彻底敞开自己,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忽然想起了卡洛斯的警告,回溯者迟早会离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用怎样的方式,这离开的时机谁也无法掌控,不知道哪一天醒来,自己就会从他的时间线彻底消失。

在一点点累计的慌张中,裴琮居然生出了某种决绝。

“你真想看?”

他盯着西泽尔,声音低哑。

“不会后悔?”

西泽尔几乎脱口而出:

“我想知道。”

裴琮盯着他许久,像是想从他眼底看出什么退缩,可那里只有疯狂、偏执、和令人窒息的爱意。

“那好。”裴琮说,他走向那台仪器。

要求就这么被满足,西泽尔胸腔忽然腾起一股无法压抑的灼热,某种压抑了太久的执念终于得以满足。

裴琮选择更深入的方式进行读取,让西泽尔能够以他的视角经历整个过程。

西泽尔几乎是屏住呼吸,他的指尖发冷,神经紧绷,期待的同时,越靠近裴琮的过去,那种从未莫名的焦灼、哀恸就越强烈。

读取装置启动,他的精神力自动与裴琮连接。

读取的效果和回溯者的精神力挂钩,精神力越强大,能获取的信息就越多。

裴琮这种精神力,足够让西泽尔详细了解一切他想知道的。

西泽尔第一个看到的地点是废星。

荒芜寂静的辐射水潭,连空气都是冷的,西泽尔感受到自己在水中坠落,哪怕只是裴琮的回忆片段,那种被人背叛的绝望依旧深刻。

没有裴琮的保护,西泽尔第一次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寒和痛苦。

原来辐射水潭如此冰冷。

然后是尸山血海,冰天雪地。

少年裴琮在血肉泥浆中独自前行,周围是尸体和爆炸,嘶吼与惊恐。穿过废墟和冰原,走入联邦所谓的“安全区”,一步步攀上血腥的权力阶梯。

西泽尔代入裴琮的视角,一边急切地希望得知裴琮的一切,又卑劣地希望裴琮身边最好不要出现任何人。

裴琮觉醒了新的基因,但仍然失控,天旋地转之间,裴琮被迫进入维兰德的实验室,进行基因融合,一次次手术,变成了联邦眼中的“怪物”。他在手术台上挣扎,痛苦得几近昏厥。

西泽尔甚至开始想,如果回忆中,他能替裴琮分担全部疼痛就好了。

他想替裴琮承受这一切,哪怕只是一秒钟都好。

可他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身体在融合失败与再尝试中千疮百孔,感受对方在融合基因的过程中满是血污地睁开双眼。

联邦所有人都憎恨他。

他单打独斗,一路厮杀,浑身是血,终于站在了联邦基因库门口。

瘦削的身影,面临炮火和攻击,浑身是血却坚定前进,志在必得。

残阳如血,裴琮背后的白色羽翼张开,那是被污染、被厌弃的象征。

可他站在烈火中,一步步前行,像来自地狱的恶鬼,翅膀上的血被夕阳镀成金色。

比一切光芒都刺眼得多。

让西泽尔无法直视结局。

白色翅膀的污染者真的毁灭了整个联邦基因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新的污染者。

从始至终,裴琮的身边都空无一人。

西泽尔感受到一种撕裂心肺的疼痛,胸口像被人戳了个洞,冷风往里灌去,冰凉一片。

记忆的尽头,裴琮终于在烈火中坠下,空茫地看着远方。

就在彻底抽离,结束回忆前——

西泽尔睁大眼。

他看到,裴琮和自己长了一张同样的脸。

裴琮睁开眼,眼前的白光依旧明亮。

他从迷蒙中缓了一会,意识才回笼。

西泽尔的周围满地狼藉,裴琮却并不意外,他往里走去,踢到刚刚被摧毁的各种仪器。

西泽尔颓然的半靠在墙边。

梦与现实交叠,让他辨认不清。

裴琮走近后才看清,他仰着头,看起来更加清瘦,视线盯着天花板,瞳孔深沉,完全无法推测主人的心思。

不知怎么,裴琮感觉不寒而栗。

“你都看到了。”

真正将自己的全部告诉西泽尔,撕开自己那层伪装的皮,裸露出里面带着尖刺的血肉。

裴琮甚至带着一点期待,有种变态的、自虐一样的爽感。

不知西泽尔会作何反应。

如果是上一辈子的自己,被这么当傻子哄骗,从最开始就被看穿了一切,应该恨不得立刻杀了对方。

用理智想想,会觉得被愚弄吗?这种感情本身就很畸形,毕竟,谁会爱上上辈子那个可怖骇人的自己呢?就连他自己都不爱那样的自己。

可裴琮就莫名觉得,西泽尔不会如此。

西泽尔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里堆积了太多东西,连空气都变得稀薄沉重,碎发遮住眼睛,没有去看裴琮一眼,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在裴琮的注视中,西泽尔的声音不大,淡淡道:

“裴琮,其实我经常会想,如果大家都讨厌你就好了。”

他顿了顿,勾起嘴角继续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拥抱你,告诉你只看着吧,他们都不重要。”

“可惜,无论你用谁的身体,影蝠也好,卡洛斯也罢,似乎永远有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你那么好,我原本以为,无论你在哪具身体中,我都会一样爱你。”

西泽尔面对着裴琮,笑容颇为黑暗甜美。

“但现在,裴琮,知道你是到底谁后我才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上辈子的你。”

和他长着一样脸的裴琮。

和他有一样灵魂的裴琮。

西泽尔从隐隐猜出真相时,就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慌乱,而是喜悦。

他终于能彻底和裴琮合二为一,裴琮就是他,他也是裴琮,本就是一体两面,密不可分,西泽尔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比他们更紧密的关系出现。

他这样极端病态的人,裴琮既然出手拯救了他,那么就一定已经预料到,他会被自己纠缠到死。

西泽尔太过高兴,以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猛然拉过裴琮,遵从自己的的意愿,将人扣在自己怀中。

裴琮盯着对方。

这个会因他受伤而发疯、因他远离而癫狂、会亲手毁掉世界只为和他共沉的人。

是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人。

也是唯一会爱上他全部的人,包括那副病态、混乱不堪的灵魂。

很多次,这个人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裴琮的嘴角终于弯起一抹极淡的笑。

唇色苍白而清冷,偏偏勾得西泽尔心跳如擂。

裴琮没说一句话,将唇瓣贴过去。

他们贴得极近,唇齿相抵时都带着些生理性颤栗。西泽尔的呼吸骤然加重,几乎是本能地抱住裴琮。

他的手扣在裴琮后颈,舌尖毫无预警地顶开唇齿,不留一丝缝隙,攻城略地。

湿热的唾液在唇齿之间混合,裴琮被迫仰着头承受。

裴琮舌尖被含住轻咬了一下,带着几分警告,更多的是阴湿的索取。

裴琮眯起眼,任凭他舔舐得更深入。

西泽尔的呼吸已经不稳,湿热气息一股股喷洒在裴琮唇上。

“裴琮,利用我复仇,瞒了我这么久,要好好的补偿我。”

西泽尔嘴上黏糊撒娇,眼底却黑沉一片,那点压抑着的委屈与怒火裹在一起,湿漉漉地粘在裴琮心头。

裴琮摸了摸西泽尔的侧脸,唇角一挑:“好。”

裴琮说得轻巧,他和西泽尔什么基因形态也都用过了,他也不觉得这个经验匮乏的小孩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撑死就是几种基因一起上,顶多被玩一顿大的,两天爬不起来而已。

“什么要求都可以?”

西泽尔慢慢凑近,语气变得危险亲昵,尾音一点点拉长,非常不怀好意,几乎能在耳边引出一片轻颤。

裴琮不知死活,点头道:“可以。”

西泽尔掌心炙热的,一点点抚过他耳后那块敏感的皮肤,将他整个人拉得靠得更近。

裴琮没有挣开,只是闭上了眼。

但他很快又被西泽尔冷声命令:

“睁眼。”

看来羞耻play在劫难逃。

裴琮引诱西泽尔,故意摆出冷淡倨傲的态度,仿佛是在高台上俯瞰一切。

西泽尔看着这样的他,心跳得近乎疯狂,他的指尖从裴琮的鬓角一路下滑。

裴琮没有任何退缩和纠结,无论怎么样,西泽尔无论如何对待他,他都全盘接受。

西泽尔摸上他的后脖颈,漂亮脸上的笑容足以让所有人沉醉。

裴琮也不例外。

西泽尔的手指插进裴琮的头发,突兀地一把攥住发根,力道不轻,逼得人下意识仰头。

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叠,西泽尔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了那点灼热的赤红,声音近乎恳求:

“裴琮,说你爱我。”

裴琮看着他。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不是被囚禁的猎物,而是被虔诚信徒膜拜的神明。

裴琮伸手扣住西泽尔的手腕,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我爱你。”

他顿了顿,又慢慢勾起嘴角,眼里藏着无法言说的认真:

“——只爱这条时间线的西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