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一群人交错而立,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那边,整装待发的车队朝着城门前进,从虫蚁一般毫不起眼,到眼前的威风凛凛,领头的骏马高驰、跟随的士兵严峻,皇旗挥扬,肉眼看着便能感受到其中凛然
“看来,老五此次行是顺利完成了父皇的任务”
城墙上,黛蓝长袍的年轻男人轻笑,他靠在城墙上俯瞰下面,说不上是夸还是嘲讽,“不愧是父皇的亲儿子,真是厉害啊”
旁边稍矮一些的赤金男子笑眯眯接话:“父皇就差把亲卫全让他带走了,这要是都做不成,得多年轻气盛啊”
体态圆润,看着就三十出头,最为年长的男人捋了捋腰带,理理领口,道:“走吧,别废话了,老二老三,马车马上便到,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赶紧下去接老五吧,父皇还在宫里等着呢”
兄弟三互相看看,收起眼中神色,扬起笑,礼貌相让,最后由体态圆润的老大齐昊走在前面,矮个老二齐斌紧跟其后,看起来最为清秀的齐裕走在最后
三个王爷先行转身往下,都城上的其他年轻人互相看看,目光闪烁地在角落几人身上闪过,有些迟疑不定
一名白衣男子噙着笑站了出来,撞过脸上青紫的黑衣男,看似翩翩有礼,脸上难掩嘲讽之意
“岐王顺利归来,我等臣子该是开心才对,顺之兄这一脸沉重,知道的明白你是为宋大人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高兴岐王呢。我看你还是就在最后,也免得惹得岐王不悦”
由他领头,其余人三三五五跟在后面,嘴上说着冒犯,但转身得一个比一个快,过分些的更是嚣张地撞着人肩膀走去
宋顺之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深邃的眉骨上拇指长的伤痕滚动,看起来有些许狰狞之意,但是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冲着犹豫地其他人摆手
“诸位先请,卫兄说得有理
,我有伤在身,恐冲撞岐王,还是各位在前为好”
那些还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冲他摆手,转身离开,留下宋顺之一个人走在最后,一瘸一拐地下楼
人群中有心生不忍的人,步子微停就被身旁好友拉住,低斥:“你干什么?”
男人不忍:“行之兄平日待我不差,现在家里出事不足一月”
好友低斥:“那位失踪近一月了,基本上……你别给自己找麻烦,宋行之是帮过你,但是你也要看看他们得罪的是谁,你是惹得起英国公世子,还是惹得起晋王?”
男人不说话了,无奈地叹了叹气,没什么精神地跟在人群最后,看着这些往日殷勤,此番冷漠的众人,心里悲凉
树倒猢狲散,这些个口口声声君子之道的人,到底还是没谁能成君子
不过他也没资格说别人,说到底,他也只是小人罢了
……
人群继续下楼
城楼高达三十米,中间分为五层,楼道曲折,对于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自然不难,但是对于一个瘸了腿带着上的人来说可不简单
本来,按照宋顺之的情况,他应该带着小厮一起上来的才对,也有个扶的人,但是上之前,二皇子晋王特意说了为表示诚意,所有人不得带下人上
宋顺之只得靠自己上下城楼,即便再是小心,扶着楼梯,也撕扯伤口,带来一阵阵疼痛,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面无表情地一瘸一拐走在后面,显得习以为常了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他就这样一点点下了城楼,等到他下来的时候,岐王车马已到门前。城门里外被早早吩咐的士兵们清了出来,道路整洁,路上空无一人,只余下在场特意迎接的各位世家公子
其中三位皇子站在最前
大皇子恭王齐昊,二皇子晋王齐斌,三皇子理王齐裕
当今皇上齐骅名下共有十六子,除了岐王齐铮,其余全是收养的宗室子,因病因故去世五人,现在仍有十子,最为年长的是恭王齐昊,今年已是而立之年,最年幼的十六皇子齐佳不过六岁
而其中封王的,便是上面三位王爷,和岐王四人
“臣参见恭王、晋王、理王”
齐铮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直到车马停下,听到外面传来李青山行礼的声音,他才睁开眼起身。他俊美的五官冷硬,整个人像是险峻山顶的石头,冷冽中带着肃杀之气,就这样缓缓走下马车
车外,京都俊杰集齐大半,一个个或多或少交头接耳,在他下车的那一刻纷纷停下动作,齐齐行礼
“参见岐王”
齐铮当王爷也半年了,对这些场面也游刃有余,他肃着脸,颔首:“诸位有礼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荡,好一会儿才在最不起眼的后面看到宋顺之
他眼角那一抹伤很是明显,差一点便会伤到眼睛,嘴角也带着伤口,虽然站得很是端正,也不妨碍齐铮看出他左腿带伤
宋商出事不到一月,往日万众瞩目占据中心位的宋家人便发配边角,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可见宋家现在在都城的情况
那必定是四面楚歌
人心,一贯凉薄
齐铮垂眸掩住眼中嘲讽,而后抬眼,正对宋顺之:“宋大人可有消息?”
宋顺之一愣,随即行礼,苦涩:“禀岐王,家父暂不消息,不知大哥此行可顺?”
齐铮:“他无事,待查完梁家之事便回,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便是宋大人失踪,你依旧是刑部官员,伤害朝臣官员,乃重罪”
在场知道些内情的人下意识看向那面色不自然的晋王齐斌
齐斌有些愠怒,他们特意前来接人,这老五可真不识抬举,不过再是不舒服也只在心里,他笑着打断人,道
“宋大人为朝付出颇多,他们也不能仗此不知尊卑,出言冒犯与我,老五这是刚回来便要问责二哥?出门一趟,真是好大的威风,看来父皇人这次派你出去是对了”
齐铮对此也不奇怪,宋家此刻便是出事了,明里暗里使绊子的人不少,但是真明着伤人了,暂时也只有皇家宗室的人了
他面无表情:“哦”
齐斌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看得更恼累,但是人刚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压下恼怒,和气笑道
“老五你还是这样,算了,你刚回家里不久,我们这做哥哥的就不和你计较。先回去吧,父皇还在宫里等着你”
一语双关,说的是他刚从泗安县回来,也说他自小民间长大没规矩
对此,齐铮眉头都不皱一下,又哦了一声,朝着旁边的齐昊齐裕打着招呼:“大哥三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有些小胖的齐昊乐呵呵:“好着你,倒是你,看起来瘦了些,这次路上没少吃苦,等明日来大哥这好好喝酒”
个头略矮的齐裕笑眯眯:“回来就好,先回宫里看父皇,后面三哥给你接风洗尘”
被无视的齐斌更恼了,这该死的老五,还有老大老三两个墙头草,真以为人说两句好话就真跟着他们了
这可是父皇的亲儿子,威胁可比他们这些人大多了
齐斌在心里一番骂咧,面上却笑得更为和气体贴:“二哥也给你准备了宴席,老五你这次可不能拒了”
齐铮颔首:“三位哥哥诸事繁忙,不如一起吧”
三人:……
还是你忙点,吃酒都凑一堆咧
齐铮说完便再次看向宋顺之,道:“我回来之前受宋侍郎所托送人,现在人已送到,便将人交由于你。”
听到这话,宋顺之变了脸,在心里怒骂宋行之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招蜂引蝶,这是嫌弃他们家死得不够快是吧?
不只是他,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也是宋行之出去干活还找美人
这要是之前不算什么,现在是宋商出事了,他还如此行径
够御史参他两参了
齐铮将在场的人神色尽收眼底,不着痕迹地看向车马另一边,那据说失忆的曲茂泽站在侍卫中间,脸上带笑,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
齐铮压下怀疑,收回目光,冲着李青山道:“你一会儿护送宋小姐回家,注意别弄错行李”
李青山抱拳:“王爷放心,臣定护送宋小姐他们安全到家”
两人都对话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宋?什么叫回家?
宋行之找个美人,按照齐铮的性子愿意给他送人已经很不错了,还特意安排人护送回家……
宋顺之也反应过来,老大那人虽然平日确实不太靠谱,但是这种时候,应该不至于犯这般错误
爹生死不知,他怎么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他迟疑问:“岐王,这宋小姐是”
齐铮颔首:“是宋大人之女,宋锦,她从小在乡下长大,这次泗安县和宋侍郎偶然相遇才身世大白。现在宋大人虽然生死未明,但他养育你们兄弟多年,望你们妥善安置宋小姐,莫辜负宋大人一片养育之恩”
“……”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身世什么亲女?
最迷茫震惊的还是要数宋顺之了,他呆愣在原地,看着这个他爹亲自带回来、表面看似对他们家友善的王爷,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阴谋诡计
这究竟是恩将仇报,还是以怨报德,还是背信弃义,还是丧心病狂……
城门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宋锦和牛铁兰母女俩坐在自家的马车里面
牛铁兰苍白着脸,不舒服地躺在一边,小耳小眉坐在旁边给她按手按脚,用湿毛巾擦着额头
宋锦时不时给她输着内力压制蛊虫,看着她的目光多了担心,这些天下来,她也发现了这红线蛊比起一开始更为活跃,每次压制需要的内力都在增加
她无所谓耗不耗内力,但这种情况可不太妙
宋锦的心里只有她娘,
也就没注意、也不在乎外面车马停下,只等着一会儿到了地方,让宋家人想办法。当了那么多年的奸臣,宋商不在了,人脉肯定还有,实在不行还有老刘头介绍的怪医
噔噔噔
敲门声打断了宋锦纷乱的思绪,她过去掀开车帘,对上嘴角噙着笑的曲茂泽,她不耐烦道:“干什么?”
曲茂泽眼中闪过沉思,转瞬即逝,道:“前面提到宋小姐,宋小姐要不去打个招呼,也好尽早回去休息?”
宋锦探出脑袋看看前面,很快她就收回脑袋,从车门跳了下来
她一袭红衣耀眼,冷着一张脸,凤眸闪着烦躁,大步流星,一步步越过站直的士兵,踏过高大的城门,径直走到了最前面,站到齐铮的旁边
她双手一抱,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微抬下巴,毫不客气地开口:“谁是宋家的人?”
宋顺之下意识站出身:“……你”
宋锦打断人:“你什么你?就是你了,赶紧带路,我要回去休息”
宋顺之说不出话来,双眼瞪大,震惊地看着宋锦那张脸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或震惊错愕或惊惧惶恐
在场的人都是都城年轻一辈里领军的人物,不说认识朝堂所有官员,但是宋商,但凡谁见过他一眼,便绝不会忘记
宋锦和宋商长得太像了,那明艳的面庞,狭长的凤眸,高挑的个头,有瞬间,他们甚至都以为是宋商回来了
但是细看,宋锦作为女子,个头矮上一些,人也纤细不少,就连神态,也嚣张得过于晃眼,和宋商的内敛两模两样,让人能轻易分别,但是
“这也太像了吧”
“不会吧?”
“宋大人竟然有女儿”
……
众人忍不住低语起来
那可是宋商啊,掌管朝堂二十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所有人压得死死的宋商啊。这些年多少人恨恨的牙痒痒的,不知道多少人使劲才迎来他尸骨无存地局面,他竟然还有个女儿?
这些人到底年轻,压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看着宋锦就挪不开眼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宋锦也没有半分畏惧,抬抬下巴,眉眼一横,冷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吗?再看给你们眼睛都戳了”
所有人:……
啊,这,真不愧是宋商的女儿?
宋锦一视同仁,骂完那些人,看向宋顺之的目光同样嫌弃:“姓宋的,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是腿断了还是脑袋掉了?走得动就给我走起来带路,别在那儿装可怜”
说完,她冲着齐铮点了点下巴算作打招呼,然后大步转身,打算回到马车里
“站住”齐斌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厉了几分,喊住她:“谁让你走了?见到我们也不打个招呼,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宋锦嗤笑转身,上下打量着他:“我没爹,怎么,满意了?你谁啊,你爹教你的时候没告诉你和人说话要先自报家门吗?”
齐斌怒:“我乃当今二子晋王,你这贱婢不知好歹,来人,给我拉下去掌嘴”
宋顺之脸色骤变
宋锦半点不怕,悠悠上前一步,手中金令轻晃,转头看着齐铮,故作疑惑:“岐王,这是你哥?我看着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你长得这么高,眼睛这般大,稳重又大度”
齐铮瞥了一眼脸气成猴屁股的齐斌,嘴角一抽
这是给他拉仇恨呢还是给他拉仇恨啊
齐铮委婉:“是我父皇的儿子,我的二哥,你好好说话”
人就不是亲生的也是王爷皇子
他知道宋锦到了都城肯定得搅得天翻地覆,但这才刚来,还是悠着点吧
宋锦读懂他的暗示,撇了撇嘴,晃着手中金令,装模作样地冲着齐斌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我这个乡下丫头不懂事,您是天潢贵胄龙子王爷,大人有大量,气度非凡,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是吧?”
齐铮也道:“宋锦一直在乡下长大,不懂这些,二哥见谅”
齐斌想说见谅个屁,他就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着死丫头的嘴,就像是掌宋商一样,但是看着那金令,再看着主动的齐铮,他知道这事不会成了
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宋大人的千金,怎么会不懂这些?我看啊,是一脉相承的骄纵嚣张,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吧?老五啊,难得见你这么护着人,这是看上这丫头了?也是,这丫头和宋大人一般,容貌出众”
这种羞辱性的言语对宋锦毫无威胁,她直接给了个白眼
唧唧歪歪的,啧,跟村头的大妈似的
齐铮皱眉,看了眼不在意的宋锦,直道:“泗安县一行,梁家人丧心病狂打算炸城,是宋小姐不顾危险破了他们的阴谋,她的功劳待我回宫便会禀告父皇,还请二哥慎言”
齐斌噎住:“她?救城?”
“二哥有什么疑问,只管回宫对着父皇说。天色黑了,别让父皇在宫中久等,我们走吧。”齐铮说完又看向宋顺之,道
“宋锦身世由宋侍郎验证了,有什么疑问,等他回来了你们商议。这一路车马奔波,你先带人回去歇着吧。”
宋顺之按下心里一堆的疑问,道:“微臣替家父谢岐王一路护送,日后必上门道谢”
就凭宋锦这张脸,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他们兄弟五个尚且一人活着,便必舍命护她
**
停下的马车重新启程
齐铮坐在车内,感受着衣服内袋里被塞上的药包,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人情,真是越还越多了
不过吧,他抬起头看着对面沉着脸的齐斌,微微敛眸,藏住里面的不以为然
兄弟九个,得罪一人不足挂齿
……
而在他的车马之后,略显朴素的四马车架缓慢行进,又在前方的岔路上转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转弯时候,宋锦撩起车帘,看着临近黄昏的都城,随便一个小楼也是两层,四层五层比比皆是,行走的百姓衣服也鲜艳而繁杂,处处都彰显着都城的繁华
而错身的车马前,一身白衣的曲茂泽静静地看着这边
宋锦嗤笑一声,直接放下车帘,厚重的帘布挡住外面的一切视线。对于曲茂泽这个奇怪又巧合的失忆人士,她是不可能放下警惕的。而这样的人,除了他,还有马车里的这个
她眯着眼看着宋顺之:“你爹才死,你就被欺负成这样?真是废物”
宋顺之心情复杂,心情沉重:“你们不该这时候回来,宋行之脑子是进水了?”
宋锦瞥他:“他脑袋进水,你脑袋被门夹,真不愧是兄弟俩,一样没用”
宋顺之见她这般说话,很是无奈,但看着她的脸,又只能叹气:“你今年多少岁了?”
宋锦眯眼:“过两月满十五,你呢?听说你们是兄弟五个人,五个人不会都和你跟宋行之一样废物吧?”
都这么废物的话,那真是太没用了
问题太多,嫌弃也太多了,宋顺之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回她,只是沉默着坐在一旁,更做实了小废物的名头
宋锦嫌弃又烦躁:“宋商呢?还没有消息传来?他是怎么出事,在哪里出事的?”
宋顺之有了反应,他苦涩一笑:“在城外的山谷里,落入江里,那江水汹涌,没法找”
虽然江水汹涌,死大于生,但是只要人尸体一日未找到,他们便不会放弃找人的希望
听到江水,宋锦忍不住低咒一声
这要怎么找啊,她娘的蛊耽搁不能耽搁
宋锦烦躁地抓着头发,直道:“我娘身上中了红线蛊,你知道有谁能解决吗?”
宋顺之愣住,看向一路闭眼的牛铁兰,虽然之前也看出她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会是蛊。他扯扯嘴唇,苦笑:“若我爹还在,就有法子”
宋锦一拳砸在车身,砰的一下,拳头直接穿过木板,她低咒
:“宋商宋商,你们几个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叫爹?他人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有什么法子?”
宋顺之错愕地看着车架上的破洞:“你……”
宋锦过去拎着他的领子,冷笑:“我什么?我就直说了,我过来都城就是找人给我娘治病的,你们最好给我想到法子,不然我拆了你们这些个姓宋的”
至于宋家和她没关系,没义务帮她们
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不讲理,反正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宋家让她来了,就别想随便让她走
宋顺之透过她的眼眸清楚地看到她不讲理的想法,一时哑然。他想到了宋商,那人虽然看似斯文讲道理,实则也是一个样
亲生的,这必须是亲生的
他思绪飘忽得有些远,很快又被脖子上的力道给栓了回来,眼看着再不说话脖子真就要断了,他连忙
“咳,咳咳,等,等等,我,我还有人,有人”
宋锦却紧了紧受手上力道,死死盯着他:“谁?”
宋顺之憋红着脸:“虫,虫老,虫老肯定有办法”
宋锦仔细打量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求生欲,确定他没有撒谎骗她,这才松了力道,却没放开人,而是直接拖着他往外,掀开车帘
老实驾车的李青山一个哆嗦:“怎,怎么了?”
宋锦杀气腾腾,低头:“和他说怎么去,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虫子”
一番折腾下,宋顺之明白宋行之那混蛋怎么不跟着一起回来了,感情是自己惹不过人,就把人放过来折腾他们几个是吧?
他深深闭眼:“去午马街”
李青山不敢多问,一秒也不耽搁地驾车转了方向,以城里允许的最快速度朝着午马街开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地方,宋顺之捂着良心,心情沉痛
虫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