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要越过他翻到里侧之时,她早就感受到了沈景湛的视线。
如今趴在他的胸膛上,羞怯怯抬眼,即刻.撞.入.了他幽暗的视线。
幔帐昏暗,偏生今夜又没有月,所以即便是打开窗桕,又预留了小盏烛火,根本照不到里面来。
这个吻是怎么起来的,祝吟鸾迷迷糊糊间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
是她先亲的沈景湛,还是沈景湛提着她的腰身将她往上提了提,随后吻下来的?
她的思绪沉溺游走在暧昧的接触当中,已经难以回想。
只能勉强记得他吻上来之时,她的睫羽都颤了一下,唇也下意识微微张开,她搁放在他肩膀之上的细指忍不住蜷缩起来,速度很慢很慢。
她的眼角出了泪,长发凌乱无序铺洒柔软的被褥上。
静谧宁静的夜里,她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一声声往外蹦出。
语不成调,断断续续,低柔婉转。
即便是听了几日,可她至今依然觉得陌生,脸红。
完全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她发出来的声音。
她想要抑制,却很难。
“……”
适才她还觉得沈景湛的身上热,此刻被他揽着吻,整个人也开始热了起来。
前些日落雨之后
,天渐渐回暖,但到了夜里还是凉的,此刻她在幔帐当中,却觉得从里到外的热。
沈景湛的吻落到什么地方,那地方就仿佛被标记。
只觉得他吻过的地方就像是被人落下了火种,混着幔帐的躁热,渐渐烧了起来。
她已经没有办法管控自己的身子,这股乱七八糟的燥.热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完全不受控制,她的脚趾忍不住蜷缩忙起来。
就像是这场情起的缘由,也不是由她能够控制的。
沈景湛的唇落到她的脸上,十分的轻柔缠绵,他的眸色漾着缱绻。
见到她眼角悬挂的泪珠,他温柔替她擦拭而去。
祝吟鸾察觉到她的感知都在随着男人指腹擦拭的方向而走。
其实……沈景湛的柔和里是透着强势的。
从成亲到现在,她用了好几日的功夫才渐渐认知,勉强且初步接受了沈景湛在床榻上下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的大掌控制着她的腰肢,抚摸着她的脸,这些动作无一不彰显强制,她有时难以受下他的亲吻,羞怯得忍不住挪动想要挣脱喘一口气,他又会不动声色将她给拨回来。
但让她意外的是,她居然不厌恶沈景湛在床榻之上对她的强势和控制。
先前跟卫如琢的时候,他也时常控制她,吩咐她,让她如何…
祝吟鸾那时候很不欢喜,她是为了孩子才一直忍受。
若是有了孩子,她便可以对庞氏有所交代,也就不用再跟卫如琢行房了。
话又说回来,跟沈景湛产生亲密,虽然不是为了孩子,但也是为了应付沈夫人和沈老太太派过来的人,做戏给听墙角的人听而已。
这样的亲密迟早会结束,只要那些人不再过来就不必再继续了。
可一想到这样…那些人不来了,不用再跟沈景湛继续,她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空落落。
沈景湛会吻得她很舒服,她享受且喜欢被他亲吻。
若不吻了,这样的舒坦和愉悦自然不会再有,祝吟鸾忍不住惋惜……
更何况,他甚至都没有与她真的行过鱼水之欢。
只是亲吻都令她舒服愉悦,那若是跟他行房呢?
她见过沈景湛的隐藏,也碰过他。
他身子骨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肉眼观之,他胜过卫如琢太多了,那应当也是强过卫如琢的……吧?
今日是洞房花烛夜过后的第几日了?
沈老太太和沈夫人派过来的妈妈们倒是来了,但她也清楚,老妈妈们总不会一直都来的。
或许明日,或许今日。
思及此,她忽而觉得时日短暂,想要跟他更近一步。
意乱.情.迷之下,她生出这样想法之时,身子也无意之间朝着他那边靠近。
白嫩的手抚摸过男人硬朗结实的臂膀,抱着他窄劲的腰身,像只小猫咪一般蹭着他。
吻着她唇瓣的男人感受到她的动作,眸中划过一丝隐暗的笑意。
他越发加大力道深吻她。
娇柔的姑娘忍不住扬起白皙的颈子,呈现出一副惹人怜的模样。
沈景湛的手顺着往下。
祝吟鸾知道他要那样帮她了,可……可她今日或许是胡思乱想过头了,一想到享受愉悦的时日要结束,再也不会有了。
她想要紧紧抓住这样罕见的短暂的时光。
所以少见的胆大抗拒男人修长如玉的指骨,转而另寻别的。
恐怖的炙热又令她恐惧退缩,她又瑟躲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祝吟鸾觉得小腹……
热流涌起。
似乎有什么要席卷而来。
“……”
饵料接连几日,撒了那么久,鱼儿即将上钩了。
越是到了这最后的关头,沈景湛知道越不能够急功近利,毕竟他也不差在这一时。
必要将“欲擒故纵”的功夫做足了,否则她日后回过味,必然发觉不对劲。
所以他稍微挪开了,又把大掌给探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祝吟鸾忽而停下所有动作猛然坐起,推开了他的手,也推开了他。
猝不及防的反抗。
男人眸光一闪,他隐藏许久的危险流露,却在下一刻看到指尖触碰沾染到的猩红而瞬间消失。
手忙脚乱的祝吟鸾自然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的异常。
她尴尬得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拢着她的衣衫坐起来。
可这癸水怎么会一瞬间涌现得那么多?
“我……”
“对不起。”不仅仅是被褥弄脏了,还有沈景湛的衣角,指尖。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啊!
“无事。”沈景湛已经收拾好了神色,恢复温柔。
他先起身,从旁边的置物架上面拿了他的衣衫先给她披上,把她给抱下来。
祝吟鸾连忙拒绝道,“你先不要碰我。”
“我身上……脏。”
“不脏。”男人却没有当回事情。
他刚要往外面叫丫鬟,看到她爆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
还是没有叫丫鬟。
问了祝吟鸾在什么地方去找月事带?
祝吟鸾知道他不叫小丫鬟进来帮忙的用意是见她害羞了,为了周全她的脸面。
她的癸水来得太突然了,这会子衣衫不整,她的身上全都是沈景湛留下的气息和痕迹,方才又那么叫了……
叫人进来看见,她真是没脸见人。
更重要的是,祝吟鸾此刻根本不想见人。
月信来了之后,她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回想在意乱情迷之下出现的想法,祝吟鸾觉得羞耻。
她怎么能够向他……求欢好呢?
沈景湛一定是发觉了,那时候他都拒绝了她,可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卫家实在是太.操.劳了,她的月信一向不准,这些时日事情又多,她径直把月信给忘记了。
祝吟鸾已经换好了干净的中衣,她披着毛茸茸的斗篷坐在圆凳之上,抱着汤婆子看着沈景湛忙碌的背影。
他也换了干净的中衣,此刻在把弄脏的被褥给换下来。
祝吟鸾要自己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让,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扣”在了圆凳上。
沈景湛真的好高啊。
内室的床榻分明好大,可他站起来之后,竟显得床榻矮了。
他动作之间,薄薄的中衣贴在后背上,显出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宽阔的背膀,窄瘦的腰身,他的腿也好长……
再看下去她又忍不住想到一些…
她的腿无处安放时只能悬挂在他腰间的画面。
怕那个羞耻的画面又冒出来,她连忙挪开眼睛。
却不知道她的视线撇开之后,男人余光顿了一下,“……”
祝吟鸾走神想着,沈景湛真的很好,很会疼人。
他位高权重到了这等地步,完全没有专横独断,认为闺房内事天生就该女子做,作为男子不该触碰。
他并不藐视弱小,也没有对她的癸水露出嫌弃和鄙夷。
在她特别难为情要帮他擦拭指尖的时候,他说他自己处理就好,让她休息,让她别放在心上,还安慰她女子来癸水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羞耻回避,他也不会觉得肮脏。
真不知道被他放在心上的姑娘究竟是谁?若是沈景湛娶到了她,定然多加疼惜,将人捧在手心吧。
他想为那个姑娘守身如玉,她也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叫他为难的,情.欲.真是可怕,好似吃醉了酒,全然没办法控制。
思及此,祝吟鸾垂眸看着雪白的手炉套子,定了定心。
这癸水来了也好,说不定她的癸水好之后,那些来听墙角的老妈妈们也不会再来了。
如此最好。
“鸾儿。”他已经收拾好了被褥,过来牵他。
祝吟鸾听到男人头顶传来的温柔的声音,看着眼前他伸过来的匀净白皙的手指。
最后还是没有把手伸过去给他。
她撇开眼睛,抱着汤婆子嗯了一声,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男人的手顿在半空中,他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
祝吟鸾躺入内侧,好
一会沈景湛也上来了。
祝吟鸾的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
她竖起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他躺下之后,朝着她靠近。
祝吟鸾的心开始慌张,她忍不住在想,沈景湛要做什么?
她都来癸水了,他还要亲她吗?
外面那些人应当走了吧?就算是没有走明日去解释解释就成了。
别说解释,那些人肯定都不会问的。
她和沈景湛分明也有亲密,虽然没有彻底进行,但也差不多了,只是事情被打断,亲密的时辰比昨日短了而已。
没想到,沈景湛什么都没做,他伸手过来只是想要替她掩掩被褥而已。
感受到被褥往上提了提,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后,男人的手没有停留,也随之收了回去。
沈景湛温柔坦荡,光明磊落……
祝吟鸾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鄙夷她自己的扭捏和晦暗。
没一会,她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睡了过去。
旁边人的呼吸平稳下来之后。
沈景湛的视线抬起,定在她的背影上,那些伪装出来的温柔体贴瞬间退却,露出他原本才有的幽暗和讳莫,开始了他肆无忌惮的打量。
男人看了一会,随后靠近。
从后面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抱住。
劳累过后的祝吟鸾此刻睡得很沉,对男人的动作毫无察觉。
他的动作极尽占有姿态,蹭着她的后颈,嗅着她的味道,轻吻她的耳廓,展露出他已经呈现了病态的阴暗。
“……”
翌日,祝吟鸾罕见地睡了许久。
她醒过来的时候,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天色已经很亮了,起码超过了早膳时分。
她竟然睡了这么迟!
昨日明明答应了沈夫人,今日要去她跟前看账的!
第一日便迟了,沈夫人那边!!
思及此,祝吟鸾脸色一白,连忙叫明芽进来给她梳洗。
明芽也的确来了,见到她行色匆匆,便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跟她说不用着急,因为沈景湛那边已经去帮她给沈夫人传话了。
说她今日身子不舒坦,不能过去了。
还告诉她沈景湛一大早被叫到宫里去了,宫内的侍官来得匆忙,脸色也很焦急。
似乎是因为朝廷出了什么大事,说陛下震怒请沈景湛快去呢,但具体为着什么事情并不清楚。
沈景湛去忙朝廷的事情,祝吟鸾自然是管不上,也没心思管。
她眼下急的是沈夫人那边。
昨日答应得好好的,今儿就说身子骨不舒服还睡到日上三竿,沈夫人必然认为她在推脱。
饶是沈景湛帮忙她说话了,不论他说了什么,再把她晚起的责任揽到他的身上,但恐怕都会适得其反。
思及此,祝吟鸾忍不住皱眉抬手拍脑袋,怎么就睡过了?
这还是那么多年的头一遭。
无论如何,她都要过去一趟,而且要尽快。
“婆母在府上吗?”她问。
“在的。”明芽边帮她梳头边回话,“今儿国公夫人上门,夫人在正厅接待的,但国公夫人送了帖子略坐坐就走了,这会子夫人在后院呢。”
“好。”
祝吟鸾快速梳妆,随意吃了几口早膳,便过去寻沈夫人了。
沈夫人已经不在后院了,她去了库房带着人清点前些时日沈家成亲收的贺礼——因为份量太多了,还没有清点完。
账房先生还有管事婆子们也在沈夫人旁边归账帮忙。
如同祝吟鸾所料,沈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请安的时候,沈夫人直接没有理会。
祝吟鸾只能硬着头皮又请了一次安,并且解释说,她并非是故意迟到的,而是身子骨不舒坦所以才晚了。
“…既然身子骨不舒坦,怎么不多躺躺?”沈夫人总算是看了她一眼,开口应声了。
与此同时,她窥瞧着祝吟鸾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
祝家女适才过来的行色也匆匆,走得太快了裙边随着步履而飞扬,她很急切,的确不像是故意,或者找借口推脱。
饶是从细枝末节察觉到了苗头,沈夫人心里对她的不悦也不曾彻底消散。
沈景湛出门之前,过来跟她说了,祝吟鸾昨日被他折腾得太累,今日实在是醒不过来,看账的事情过些时日再说吧。
不知道昨日祝吟鸾癸水来了,沈夫人猜测,沈景湛很有可能是故意折腾祝吟鸾的,目的就是叫她早起迟到。
毕竟她这儿子实在多智,或许已经看出来她让祝吟鸾去看账的真实原因是怕两人搬出去另府别住。
这个祝家女看起来安分守己,目前没有察觉到什么妖娆的行径,应当不会故意缠着沈景湛,刻意叫他折腾她累了早起迟到。
进门几日就得罪婆母,这样做对她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
况且,沈夫人也问了昨日听墙角的老妈妈们,讲说是两人的确是行房了,夜里房内还出了突发的异样动静。
但两人并没有叫小丫鬟进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媳妇的身子不碍事,多谢婆母关心。”祝吟鸾字斟句酌,十分小心。
沈夫人捧着账本转过来看着她,祝吟鸾乖乖站着任由对方打量。
好一会,沈夫人忽而想到一件事情。
沈景湛之前说,祝家女嫁入卫家几年都没有怀孕,是因为他在其中弄鬼,给祝家儿郎下了药。
就算是相信了他的确会那么做,但此刻沈夫人却也觉得,或许可以趁此机会让太医来给祝家女看看身子,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生?
若是不能生,这世子正妻的位置,她必然是坐不长久的。
思及此,沈夫人把手里的账本递给身侧的管事媳妇,“我瞧着你的脸色很不好,听澜临出门之前也跟我说了,在家要照顾好你,我看啊还是去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闻言,祝吟鸾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夫人找太医来探脉,是想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病吗?
但她若是拒绝,岂不是直接就是承认她在佯装?
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祝吟鸾也只能点头,“多谢婆母关怀。”
沈夫人递了一个眼神给身侧的婆子。
那婆子跟了沈夫人多年,都不用沈夫人多说就知道沈夫人眼神里的深意。
于是去请太医过来的路途当中,已经打点好了,要让太医给祝吟鸾探什么脉象。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夫人也没有叫她做事。
祝吟鸾只能够坐在旁边等待。
幸而没多久太医就来了。
只是祝吟鸾没有想到,沈夫人叫过来的这个太医有些面熟。
似乎是……去年在卫家的时候,帮她把脉的那个太医。
对方见到她,也认出了她,明显是诧然她身份的转变,但没有露出风声。
正厅的屏风之内,太医很快就把了脉相。
“少夫人身子骨虚弱,平日里要多补补。”
听到这句话的沈夫人蹙眉,“是不好吗?”
太医一愣,想起来路上婆子塞了银钱叮嘱的事情,连忙道,“并非如此。”
“少夫人身子骨的虚弱乃是月信来临所致,月信走了之后便会转好,只不过在此期间要多注意休息和保养。”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多谢太医了。”
祝吟鸾一向很会察言观色,哪里会察觉不出异常?
太医和沈夫人的话乍一听是在关怀她这次的不舒服,但恐怕不尽然。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为了看她能不能怀孕吧?
只不过,这位太医说的话,怎么跟上次差不多?
会不会是沈家的人去递帖子,沈景湛在宫里听到了风声打点好了太医?
祝吟鸾在心里想着,没有做声。
送走了太医之后,沈夫人对着祝吟鸾道,“你身子骨既然真的不舒服,那便去休息吧。”
她还让人给祝吟鸾找了不少补品一道带回去。
原本祝吟鸾说不碍事,回去也是闲着,想在旁边看看,也好提前学学。
但沈夫人却没叫她留下,所以,祝吟鸾也
只能离开了。
祝吟鸾走了没多久,送太医出府的婆子也回来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婆子送太医出去的时候,又一次具体问了祝吟鸾脉相到底怎么样,能不能生?
“太医说少夫人的身子骨没有问题,能生的。”
“果真吗?”沈夫人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太医还说了,少夫人前些年想必是吃了不少助力身子的补品,所以她月信时日不稳,但月信期间身子骨不会疼痛,其实她的体质很容易要孩子。”
“很容易要孩子?”沈夫人忍不住挑眉。“真是这么说的?”
太医这么说的话,那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能够抱上孙子了吗?
婆子点头,“太医真是这么说的,夫人您就放心吧。”
高兴没多久,沈夫人的脸色又沉重下来了。
祝家女的身子骨容易受孕,在这般情况之下,她跟卫家儿郎都要不上孩子。
沈景湛到底给对方放了多少药?
该不会叫卫家的断子绝孙吧!
卫家的长房似乎就卫如琢那么一个长子,两个外嫁出去的女儿……
倘若真叫人断子绝孙了,这……真是作孽啊。
“……”
祝吟鸾回了院子,她惴惴不安想着太医上门把脉的事情。
这一整日都思索不出结果,索性在沈景湛夜里回来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还问了他。
“夫君有派人打点太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