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今越这趟上京, 按照红色电话的指示,需要保密,她连家里人都没说, 只跟徐端淡淡的提了一句,他也知道利害关系,没深究去见谁做什么,只让她放心大胆的去, 家里人他知道怎么解释,要不是有专人陪同, 估摸着他还要跟着去。
坐的航班跟平时的没什么区别, 但舒今越并非直达京市,而是先到京市隔壁的津市, 再由专车来接, 给她送到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
上次来京市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现在城市建设大变样, 舒今越压根记不住哪里是哪里,就跟着云里雾里的坐了一个小时, 然后车停下来, 说到了。
眼前是一座在京市很普通的小院子, 古朴, 安静, 舒今越下车, 省里那位陪同来的专员没再跟着她进去,而是换成另一位身姿挺拔的工作人员来接她,经过警卫站岗的地方,至少有三个,又过了一道安检的门, 不仅检查她带来的东西,还有女安检员对她身上也进行检查,连鞋子都要脱掉,然后放行。
每一个人工作都是一丝不苟,井然有序,这样庄严肃穆的氛围下,她更不能开口问东问西……当然,问了也不会有人跟她说就是了。
然后又换成一位秘书样的中年人来接她:“舒同志你好,这边请。”
舒今越跟着走了大概三分钟,终于来到一间待客厅一样的地方,里面已经坐了十六七个人,全都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偶有那么一两个是五十来岁的“年轻人”,她在里头无疑又是鹤立鸡群。
不过,她倒是还看见了一位熟人——王师兄。
此人并非今越真正的师兄,而是跟着莫书逸称呼,这位当年在苏国留学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被留在莫斯科大学任教,正好是莫书逸的授课教师,因为同为龙国人,思乡情切,很有共同语言,平时都让莫书逸不要叫他老师,而是直接称呼师兄。
后来,因为关系变化,王师兄毅然决然离开苏国,回到龙国报效祖国,在京市医院从事呼吸科工作。某一年他去石兰省开会的时候,莫书逸约他吃饭,把今越给捎带上了,算是帮她扩展了点人脉,这几年王师兄遇到棘手问题也曾向她咨询过,一来二去也算熟人了。
王师兄也很意外,他被……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舒今越,他冲她眨眨眼,叫她过去他旁边坐。
王师兄年近五十,身材也略有发福,好在穿着干净,还没秃顶,看起来还比较显年轻。“来了,一路辛苦了吧?我也刚从你们那边回来。”
舒今越奇怪,这个时间他去石兰省干嘛,但人多,也不好多问,“也还好,王师兄来多久了?”
“我也是刚到一会儿,我到的时候只有三个人,现在陆陆续续又到了几位,听刘秘书的意思是一会儿还有,大家来得比较远,会议要十一点才开。”
舒今越习惯性的抬手想看表,这才想起来手腕空空,刚才过安检的时候,已经把身上携带的所有金属物件交给安检员暂时保管了,装进一个写有她名字的牛皮纸文件袋里,说走的时候去拿就行。
唉,这保密级别可真够高的,不仅手表,连钢笔也不能带,说是会议前会统一发放圆珠笔。
当然,水杯也不行。
身上唯一能带的就是纸质资料,今越看了看,跟她一样带了纸质资料的有三四个。
今越很想问问今天是什么会议,怎么保密级别这么高,但屋里基本没人说话,连咳嗽声都听不见,偶尔说也是非常小声,她要是开口问就太显眼包了。
跟这些经验丰富的同行老前辈们相处的经验就是,千万要稳重,哪怕啥也不懂她也得装出一副“我很懂我和你们一样”的样子,省得一来就被他们看清。
当然这种姿态也不能太明显太高调,不然别人也会说“年轻人不知道谦虚”。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接进来七八个人,最终又由秘书将众人邀请到另一间会议室内,席位上已经布置好水牌,头发胡子白的基本都比较靠近主席台,舒今越找了一圈,然后硬着头皮坐到了从上往下数的第二排的左边第一位,居然比王师兄还靠前!
王师兄可是国内呼吸系统疾病方面的顶尖专家了,刚才听他轻声提了两句,今天来的都是全国各省的呼吸疾病专家,她……是不是太靠前了?
一共24人,按照常规思维来算排序的话,她这属于排第3位的?要不是会议级别高,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她都怀疑水牌是不是摆错位置了。
今越真的是提心吊胆的坐下,这么多年因为“座位排序”的问题被同行非议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她发现这次会议级别估计要更高一些,所以遇到的行业内专家素质也无疑是非常高的,对她位置如此靠前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脸上有任何表情流露,如果要说有,那也是善意的微笑和点头。
舒今越心说,果然越往上走,能遇到的高素质人群也越多啊。
于是,她坦然坐下,夹在一群白发老者中间,跟左右两位打声招呼,根据水牌姓名,叫了声“X老师”,这个称谓放之四海皆准,没什么实际意义,仅仅是尊敬而已。
他俩也微笑颔首,亲切的叫了声“小舒”。
然后,没多久,随着几位干部装中年人走入会场,会议正式开始。
当然,舒今越在其中还发现胡桂枝了,不过她走在第三位,根据顺序判断她前面的两位,应该也是经常上新闻的。
跟她想的一样,这次会议就是为了石兰省的K病毒肺炎召开的,简单介绍过此次会议召开的前提,以及目前全世界的流行情况之后,一份详细的K病毒肺炎的资料发放到每一个人手上,今越仔细看了一下,比自己了解到的要详细和准确得多。
流行病学调查和诊断依据、症状体征跟她知道的差不多,有出入的是具体数据。
这份报告上说,石兰省书城市至今累积感染者60人——说明那些住进今越医院的只占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不知道是连马淑惠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是马淑惠对她有所保留,没跟她说实话,反正目前累计数这么多,治愈出院数……也跟舒今越手里掌握的对不上。
算上苏星,她当时手里一共有20人,2个重症,最终全部治愈出院,但这份资料上的治愈人数却是36人,至今还有4个重症在院。
数据明显有出入,舒今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什么都没说,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她知道只要有胡桂枝在的地方,她就有安全感就行了。
旁边两位老专家低声讨论起来,“60个病例,治愈率在60%左右,这……”
明显一点也不算高,这些病例发生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天了,肺炎这个天数应该已经治愈了才对,治愈率低就算了,重症率居然也这么高!
“相信大家也看到了,K病毒肺炎目前的治愈率很低,重症率却非常高,原本最初只有3例重症,现在治愈2例,1例未愈,却新增了3例重症,数据是非常揪心的……但接下来我要通报的一组数据,却很让人意外。”会议主持人是某院主管卫生工作的领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越感觉他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此次的60个病例,确诊时间都在半个月之前,当时领导小组将之随机均分为三组,分别为甲组、乙组和丙组,每个组20例,60%的治愈率是三个组综合下来的平均值,有一个组,也就是丙组,实际治愈率却是100%……”
台下众人哗然,百分百的治愈率,那就是20个病例全部治愈了?!
不过,随即,有人开始猜测,会不会丙组运气比较好,随机分配的时候分到的都是轻症患者?毕竟这种随机的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其中,还包括2名重症患者。”
什么?!最初仅有的三名重症,丙组分到了两例?这叫啥“好运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敢情最硬的骨头最棘手的病例都被分到了丙组?而丙组居然神奇的治愈率达到了百分百?!
除了舒今越,在场众人彼此之间都算熟人,大家眼神交流一下,“是你吗”“不是我”。
身旁那位老专家凑过来问:“小舒啊,你知道这个丙组是谁在负责吗?”
舒今越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参与了这样的大项目,进行了对照试验啊。分成三组,那应该就是甲组是西医组,乙组是不用药组,丙组是中医药组,这个病毒自从在书城市出现,防疫系统早已嗅到危险的气息,在所有人,包括她这个行内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早早地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病例隔离,然后进行对照试验,对比治疗效果。
而且,为了证明这个病到底是不是自愈性的,还多分了一个不用药组,估摸着里面都是非常轻微的轻症患者,相对不容易有生命危险。
她正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说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开口了:“现在,我先公布一下数据,甲组20人治愈了12人,其中1例原有重症患者未治愈,新转增1例重症;乙组‘治愈’了4人,其中有3例轻症患者发展为重症,大家一定很好奇是哪三个组对吗?”
众人的好奇心都被调起来了,主持人才说:“甲组,是由京市医院为首的呼吸感染专家组成的西医临床组,全程使用西药,经过抗病毒、抗感染、缓解呼吸道痉挛、吸氧和气管插管、气管切开、对症治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乙组,是由海城呼吸科专家组成的不用药组,在出现生命危险之前,全程未使用任何中西医药物,任何手术,只给予安慰剂,选择的是轻症,经过患者同意;丙组……”
他顿了顿,“丙组则是由石兰省今越医院的专家团队组成的中医组,全程完全使用中医药,未使用任何西药制剂和治疗手段,经清热解毒、活血凉血、补益肺气等治法,全部治愈。”他又顿了顿,“其中还包括2例重症患者,也未进行气管插管和切开,未使用西药。”
好了,这下,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很明显,不管这个丙组是谁主导的,这个疗效都是碾压式的,甲乙组在它面前都不够看。
甲组用了目前临床上所有能用的治疗手段,治愈率依然只达到60%,对重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乙组就更不用说了,不用药不治疗,企图让它自愈,结果还把轻症拖成了重症。
这说明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个K病毒不会自愈,必须干预,必须治疗,不然将有非常高的几率转化为重症,拖成生命危险。
而在介绍到“今越医院”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看向舒今越的水牌,很明显,她今天得以坐到这个位置,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就是邀请三个组的首席专家进行治疗经验分享和报告,甲乙组大家兴致缺缺,因为在场的都是全国各省市来的呼吸科专家、传染病专家,能用的手段和药物无非就是那些,可治愈率只有那么点,说明这条路其实不太合适。
轮到舒今越介绍的时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看着她。
今越虽然带了资料,但她并未打开,因为每一个患儿什么情况,用过哪些药物,治疗了几天,她一清二楚,完全脱稿演讲。当她讲到两例重症患儿的时候,包括台上胡桂枝前面的两位,都静静地看着她,老专家们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
“对于重症患儿,我们根据中医辨证要点,将其辨证为热毒壅盛证和热闭神昏证,采用了清热解毒和醒神开窍的治法,用药分别是……”巴拉巴拉,说得非常认真,非常全面。
在座的除了她,几乎没人懂中医,但大家却听得非常认真,等分享完毕,来到提问和答疑环节,几十个问题直奔今越而来,把她问得应接不暇,重点都在用药依据,同样是感染同一个病毒的患儿,为什么有的吃点银翘散就能好,有的却要用到昂贵的安宫牛黄丸,为什么有的三天就能出院,有的却要住半个月。
这些“个性化”的思维,才是治病的关键,而不是西医那一套量化的标准。
等把所有人的疑问解释清楚,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眼看众人谈性高涨,胡桂枝让人送盒饭进来,包括他们在内,所有人都吃一样的工作餐,边吃饭边听今越讲经验。
她也不藏私,这种时候能多救一个是一个,恨不得把肚子里的知识全倒出来才好!
这一聊,又聊到下午四点半,今越讲得口干舌燥,所有人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好了好了,各位,经验分享就先分享到这儿,我建议大家下来之后多多交流,现在我们还需要进行下一步议程。”
舒今越终于能喘口气,她没想到,这么高级别的会议居然也开得这么“嘈杂”,她医院开例会都没这么吵。不过,看见大家都对中医药感兴趣,她与有荣焉。
仿佛自己努力护了这么多年的夜明珠,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她想让大家都看看。
“目前,K病毒肺炎的凶险大家也看到了,为了人民的健康安全,为了病毒不大规模传播,经研究决定,成立全国K病毒肺炎中医药指导专家组,主导此次K病毒肺炎轻重症患者的救治工作,专家组成员如下:由张文学担任组长,舒今越担任副组长……以上24人全方位参与诊治和会诊工作,要求会诊率100%,中医药协同率达90%以上。”
别看舒今越只是一个副组长,可她是里头最年轻的中医啊!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在座的专家里面,还有七八位中医,只是她没见过,人家也很低调而已。懂中医的人不少,她作为最年轻的,还是唯一的女性,居然能当上副组长,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这是仅次于组长的位置,而组长其实大家都知道,行政意义大于临床意义,属于办法副组长想,他只负责拍板和签字就行。
这个小组,等同于由舒今越主导。
更别说要求的“中医药协同率达90%以上”也很有深意,这不仅仅是要求中医药的参与度,还是用数字巩固了中医药的地位——这场“战役”,龙国人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打。
时间紧,任务重,分完组之后,会开到六点多,拿到文件,舒今越又把自己带来治疗指南分发给大家看了一遍,边吃盒饭边看,有不懂的当场答疑,她再建议张文学组长,将小组重新分组,按照一名中医专家搭配两名西医专家的比例,细化分组,分好之后立马乘坐当天晚上的飞航班飞往书城。
明明跟胡桂芝见上面了,却一句话也没机会说。
此次所有病例都在书城出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省里当即把甲组和乙组的病例全部转到今越医院来,舒今越连夜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手开始治疗,等把所有患儿的处方开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了。
因为其他专家都是外省来的,舒今越这个石兰人怎么也算“地主”,自然是要负责接待工作,她连忙叫来安娜,又请来徐端,让他俩商量着来。
安娜这几年锻炼出来了,行事很是大方,性格爽朗,情商也高,搞接待非常在行,加上徐端又沉稳内敛,颇有成算,俩人搭档得非常不错。
舒今越放心的丢开,一直忙到第二天晚上七点多才能休息。
不过,她也没时间回家,因为第一批用药的患儿已经开始出现反应了,她得留在医院,实时看着,以防有变证出现,她能第一时间在场并调整处方,尤其是那四名重症患儿,更需要关注。
同时,舒今越也知道了,王师兄还真是刚从石兰回去,因为他前段时间一直在书城,负责甲组的诊治,而他们彼此之间也不知道对方正在做同一件事,舒今越是因为焦头烂额,自家孩子还在里头,没空跟莫书逸联系,王师兄则是签过保密协议,不能往外说,也不能向舒今越讨教。
现在,王师兄再次回来,闲暇时间在医院里转悠,看见今越的医院建设得这么好,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在国内第一个吃这口饭的,居然是舒今越。看样子也是建设得有模有样,简直是目前国内医院的天花板。
这样的医院,是完全能留住人才的。
等重症患儿病情稳定下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又治愈出院几例,全部都是中医药治疗,很少有西药治疗的,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大家就是单纯想看看中医药到底有多神奇。
这一看,效果果真是立竿见影,果真是如有神助,用多年以后这些专家的学生的话说,他们老师这一次被中医药的神奇功效给震惊到了。
不仅震惊于中医药的神奇,还震惊于舒今越的医术,以及她在救治病毒性肺炎上那一套成熟而科学的流程,仿佛这样的传染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
而这件事的后遗效应就是——
“这几位又来找你请教问题来了?”王师兄坐在今越办公室里,笑眯眯地问。
舒今越扶额,“请教谈不上,咱们就是互相探讨。”
“我听老赵他们说,现在这个专家组里,好些人都想西学中,要跟着你学中医来着,连假都请好了,说要跟你跟诊一段时间。”
舒今越不确定这几位老专家是真心想这么干,还是单纯的开玩笑,给他们当老师她自认还不够格,但他们要想多了解一点中医的话,她将会不遗余力的向他们展示中医药的魅力。
“我时间没他们自由,科室里还一堆事等着呢,这次回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过来,我想问一下你愿意收徒弟不?”王师兄笑着问。
舒今越当然愿意卖他这人情,“收徒弟谈不上,你要是有好苗子介绍,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王师兄有点意外,“你确定?我听说很多老中医都讲究门派之见,很多医术的精华都不传外人,要是你也有这个要求的话,没关系,你不用为了我的请求而改变自己原则,不用为难。”
舒今越摇头:“我是真不在乎,中医是所有炎黄子孙的精神文化财富,不是我一人独占的,能有更多的人愿意学中医,我很高兴,只要我会,我都愿意传授给他们。”
“那行,我儿子今年在京市医学院上大四,听说你的事迹后,他很崇拜你,求我一定要跟你说说,能不能拜你为师。”
舒今越还真没收过徒弟,要严格说起来的话,赵婉秋是大弟子,芽芽是二弟子,这就要收三弟子了吗?对了,芽芽的考试成绩出来了,高分通过师承制考核,可惜年龄不到,只能过过干瘾。
“咱们新社会,也不讲拜师不拜师的了,他要是感兴趣,可以来跟诊学习一段时间。”
舒今越可不整敬茶磕头那一套,形式永远没有内容重要,只要自己的学生能学到东西,她就欣慰了。
俩人又客气几句,王师兄立马给儿子打电话,让他飞过来。最后一年是实习,他只需要把实习单位转到今越医院来就行,这一年就当“尝鲜”了,如果发现不合适,不想学了,继续回去干老本行也还来得及,要是确定喜欢中医,那再慢慢入门不着急。
这边刚聊完,今越正准备收拾洗漱一下回家,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忽然,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
“喂?”
“舒,是你吗舒?”电话那端是一把纯正的美式英语。
舒今越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哪位国际友人,“你是……”
“我是布莱恩,莱奥诊所的布莱恩,你还记得吗?多年前我们曾见过面,你曾帮我看过病,用你那三根神奇的手指诊断出我的肺结节……”巴拉巴拉,说起来没完没了。
是那个小老头啊,舒今越想起来了,林珍的推荐信还是他帮忙搞的呢。
“布莱恩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国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一场非常严重非常恐怖的传染病,各种疗法效果不明显,我想亲请求你的帮助,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