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鳝丝面舒今越没吃上, 她给自己诊出个滑脉来。
因为看见她恶心的样子,思娃成魔的舒家女人们,就双眼发亮的盯着她:“今越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吗?”
“应该是有了!”
舒今越一愣, 想了想自己的例假,确实是晚了十天了,因为这小二十天一直在京市,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早出晚归的上课学习,都没想起这件事来。
现在一看, 例假过期十天还不来, 也没有要来的迹象,加上这两天累得不像话, 总是犯困打哈欠, 精力大不如前, 总感觉胸闷, 闻不了腥味,甚至肉味都没什么胃口……她立马把脉。
一把一个滑脉。
“真怀了?!”赵婉秋看着她表情有点怔忡, 直接抓过她的手腕, “嗯, 是滑脉, 应该准了。”
她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 把个滑脉不是问题。
其他人也是大喜过望, “好啊,可终于怀上了!”
舒老师甚至来了一句:“你年纪大了,不比那些小年轻,稳重些,别还蹦蹦跳跳爬高上低的, 工作也别太累,我们在你这年纪,孩子都一串,能打酱油了。”
舒今越好笑,三十周岁很大吗?她不觉得。
她重生回来的时候十九岁,终于经过十一年时间,把自己的学业和事业都拉回正轨的时候,孩子来了,这不是正正好吗?
“爸这话可少说吧,三十岁也不算大,从我开始,咱们家的传统就是晚婚晚育甚至不育。”舒文明叼着烟,一直没点。
舒立农白他一眼,当着徐文丽的面没说啥,但舒文明这句话确实又戳到他肺管子了:“唉,你结婚晚,今越要孩子晚,我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吧,可文韵现在都三十二了还一点动静也没有,每次问她啥时候跟思齐结婚,她都打哈哈。”
“也就是思齐性格好,要是换了别的男同志,都早分八百回了。”
舒文明这几年跟舒文韵的联系少之又少,他也是从老两口嘴里听说文韵的事,“你就少操她的心吧,我看上次寄回来的照片,她过得挺好的。”
舒文韵自从去到港城后,自学了那边的法律知识,考上港城大学法律系,后来又申请去英国读研,这两年都在英国,从寄回来的各大景点打卡的照片来看,她过得很潇洒。
不用家里掏钱,自己挣钱自己花,能养活自己,能出得起高昂的留学费用,还能交到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各种母语的朋友,结伴而行,周末和假期不是做兼职挣钱就是背着大包到处旅游,住青年旅社,学咖啡制作,学画画……怎么说,舒今越觉得,自从她重生后,不仅自己把自己重新养了一遍,舒文韵也一样。
她活得比上辈子“不规矩”多了,但也快乐多了。
“就是可怜了思齐,这么好个孩子,唉!”
“少操点心,多活几年。”舒文明吹着口哨,出门去了。
舒立农摸了摸鼻子,觉得挺没意思的,这家里现在就他最没用,连孩子都不把他放眼里了。
徐端一直没参与这个话题,毕竟说的是他亲侄子,他只是略显紧张的看着今越,“怎么,哪里不对吗?”
舒今越皱眉,换一只手把脉。
这时候,剩下的舒家人才发现,她的手还在把着脉。
“怎么了?”
“感觉有点像……双胎?”
“果真?!”徐文丽兴奋得跳起来,“咱们家又要来一对双胞胎了,太好啦!”
“别急,我也不确定,毕竟日子太短了。”她想了想,脉象是有点点像,但太浅了,误差也很大。
赵婉秋又来把了一次,“我咋啥都把不出来?”
“因为我每天都会自己把脉,对自己的脉象非常熟悉,所以稍微有点很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不过,今越从医生的角度考虑,“最好别是吧,一个一个生,对身体也好些。”
“你这孩子,娃娃来了就是缘分,别胡说,来一个是缘分,来两个是福分。”赵婉秋倒是挺高兴的,可能在她们这辈人眼里,生娃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吧。
倒是徐端的眉头紧紧皱着,扶今越回房,来到只有小两口的环境里,他才有种真实感,看着她的肚子出神。
“喂,发什么呆呢?”
“我们真有孩子了?”
“要是不信任我的医术,明天可以去验个血。”但今越一点也不想搞,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你不会是也跟爸一样,觉得我年纪大了,要这个那个的吧?”
“没有,我只是还没回过神来。”徐端很老实的说,他确实很想要个孩子,无论男女,一个足矣,但这两年备孕一直不成功,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他已经三十六了啊,身体素质再好,终究不如年轻时候,这是生命规律,他并不焦虑,他只是觉得对不住今越,因为他太老了,以前又受过太多伤,尤其那年左腿的伤,因为是找赤脚医生缝合做的手术,他怀疑会不会留下什么影响生殖能力的后遗症,所以连累她一直备孕失败。
所以,他一方面宽慰她,绝口不提备孕的事,不让她紧张焦虑,另一方面则是暗暗的戒掉烟酒,早睡早起,加强锻炼,把自己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当然,在深市的时候,他还悄悄去医院检查过,再三确认自己的腿伤并未影响到生殖能力,这才松口气,回家来专心备孕。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真的有问题的话,这对今越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公多么残忍的事。
幸好,他的运气挺好。
“你年纪是不大,但爸说的也有道理,别太劳累了,老板就要有老板的派头,不能凡事亲力亲为。”
“而且,要真是两个的话,我担心你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放心吧,我有数,我废是废,但我调养得好,只是耐力弱些而已。”
徐端还是不放心,最初的惊喜过后,更多的是担忧,“你说有没有手段把胎儿数量减少……嘶。”
舒今越使劲掐着他的腰,“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你这种危险的想法最好赶紧给我收回去。”
徐端也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低头承认错误。他的第一反应,是今越要好好的,至于一个或者两个,其实都可以。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舒今越上下班就不用走路了,都是他和二哥车接车送,今越本来已经抽空把驾照给考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怎么上过路,有点害怕……现在好了,他都不许她自己开车了。
因为有不满三月不好对外人说的传统,舒今越怀孕的事外头倒是都不知道,大家只是发现舒老师现在买菜更阔了,也更用心了,每天撺掇着田老头,去南边靠近海子的村子里买菜。
买鸡蛋专挑头窝蛋买,鱼要新网到的大肥鱼,虾要活蹦乱跳袋子都装不住的淡水湖虾,小到一根小白菜都得是摘下来没超过一个小时的。
这样的生活方式,健康肯定是健康的,但费钱也费时啊,每天来回倒腾那四趟公共汽车他不嫌累,今越和徐端看着都累。
“爸,你就别去了,市场上买到的也能吃,没必要跑那么远。”现在污染还没那么严重,村里养殖户养殖的鱼虾也能吃,今越真没那么挑剔。
“不行不行,海子里刚捞上来的,吃起来都有一股鲜甜味,不用放太多调料,就清水白灼一下,蘸着酱油都是鲜甜的,外头买的冻虾冻鱼,清水煮出来一股子腥味,得重油重盐的做才行。”
这小老头还真有两下子,自从跟田大叔学着做饭后,不仅厨艺与日俱增,连食材品鉴能力都大大提高了。
“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三个人吸收,得好好补补。”
“那也可以买养殖户养殖的啊,那也是新鲜的。”
“那更不行,你李妈妈都说了,他们村有人学着他们养牛蛙,一天到晚给牛蛙喂饲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喂啥药能把牛蛙养得又大又肥,出栏又快又赚钱,有黑心养殖户就想这么干呢。”
除了舒今越,这还是舒家人第一次听说,还能给牛蛙喂药的,一个个张大了嘴,“真的?”
“真的,上次玉兰她妈进城,提醒我别在市面上买牛蛙,尤其是别买他们村的,要吃她改天送来给我们。”
舒文明咂吧咂吧嘴,“自从他们家赚到钱后,陆陆续续有人学他们,现在整个李家村都快变成牛蛙村了,这两年也没少赚吧,这心可真够黑的……不行,我得去举报,我找李向东和龙公安去,这事看他们管不管。”
徐文丽拉住他,“诶诶等等,这事不归他们管,要去找市场局,那年李大妈的冰粉把人吃坏了,就是市场局来处罚她。”
舒文明记下,大家这才想起李大妈——
“她最近忙啥呢,整天不见人影。”
不是大家想念她,是看不见她总觉得不对劲,心里没底儿,鬼知道她又会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听说是跟人去人民公园里头学跳舞,叫啥交谊舞,你说这老了老了还忽然有兴致起来。”舒老师不好说一老太太的闲话,提了一嘴就走开了。
大家一听她有事干,暂时应该不会作妖,也就没放心上了。
过了头三个月后,今越把脉已经很明显了,超声检查也证实,她确实是怀了双胞胎,甚至因为人熟,省医院莫书逸那位好友王医生直接告诉小两口,是一男一女。
一下子,徐端更紧张了,直接连方向盘都不让她摸了。
“我买的车,都没摸过几次方向盘,就成旧车了。”
“等明年吧,明年送你一辆更好的。”
今越这才眉开眼笑,“行了,我到诊所了,先下了,你就回家吧。”
徐端一直看着她走进诊所才离开。
“今越来了,今天给你限号,半天只看三十个,怎么样?”小田凑上来说,其实舒家人都比较低调,还没往外说今越怀孕的事,她现在才刚过三个月,也不太明显,大家只以为她是有别的工作要做,所以减少了门诊量。
“行,要是有情况特殊的,可以适当酌情的给他们加几个号。”比如病情危急的,或者家庭困难,还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二楼装修完工晾了一个月后,前几天开始正式营业了,主要就是做康复理疗,特色项目是女性产后修复,为此今越还专门聘请了两名女性推拿师,四名护士。
这四名护士说来也很有“来头”,她们其中两人是赵婉秋在区医院的老同事,比她晚退休几年,退休后在家没事干,又想挣点外快,求到赵婉秋这里来,今越简单的考察一番,人品和专业技术都还不错,就同意了。
老护士有老护士的好,就跟老医生一样,她们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理疗过程中要是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她们也能自行处理。
而另一名,则是田美芝的小姑姑,去年刚从市医院退下来,一问居然以前还是手术室护士,经常跟张珍主任搭班的。
从专业性上来说,倒是比赵婉秋还专业一些。有她们帮忙,今越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这些专业人士的力量直接转化为诊所每个月蹭蹭上涨的营业额和利润。
“今越来了,正好,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胡荣胜拎着称药的小铜秤,把最后一副药抓完,工作交接给齐立新和另外两名抓药师傅。
“你看这边要是安排得开的话,我打算今天下午开始,调休半个月。”
胡荣胜基本全年无休,今越也给他开三倍的加班工资,上个月实在忙不过来,又招了两名抓药师傅,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都是熟手了,基本不用教。
搭上他的徒弟齐立新,三个抓药师傅轮着休,倒也能安排过来。
今越刚想说可以,忽然回过味来,“是又要去找翠果阿姨了吗?”
胡荣胜点头,“也就是你照顾我,能每年都给我时间出去,要是在别的单位,可没这么好的事。”
“您别跟我见外,您哪天想休提前跟我说就行,我们尽量把排班时间错开一些。”
“对了,这次是有翠果阿姨的消息了吗?”
胡荣胜脸上淡淡的,“算是吧,我去年不是请了两名私家侦探嘛,其中一人说在赣西省找到一个名字里带‘翠果’两个字的,年龄也对得上……不管是不是,我都想去看看。”
失望太多次了,他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几年,一听见消息和线索就心情激动满怀期待,他现在就是一台麻木的寻人机器,除非真的能让他看见那张思念了半辈子的脸,不然他都不会激动。
“那没事,您去吧,诊所的事不用担心,我能安排过来。”
胡荣胜下午就要出发,所以今越让他提前回去收拾一下,考勤记他全天……当然,偶尔缺勤一两天,对他们的工资没什么影响,因为大家底工资不高,奖金却非常高,相对于现在的人均工资来说,堪称离谱。
所以外头就有传言,在市级医院干一年,不如在今越诊所干三个月。
也正基于这个离谱的传闻,来诊所应聘的人还不少,有医生,有护士,也有小曹小王这样的推拿技师。
小曹小王凭着在今越诊所的工资,现在已经快能买房了,会计小田更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因为工资高,大家会更加喜欢这份工作,珍稀这份工作,会自觉地把诊所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爱护诊所的名声,诊所至今还没发生过一起不良事件。
“今越,胡师傅这是又出去找人了?”小田来的时间长了,知道胡荣胜每年都要出去一段时间。
今越点点头,正准备进诊室的时候,齐佩兰也摇着轮椅来了。她的轮椅从门槛上直接压进来,这是为了方便她进出,专门造的一个斜坡。
“找谁?”
赵婉秋嘴快,“找他当年的未婚妻,一个叫翠果的姑娘,要是还活着,年纪应该比咱们大几岁吧。”
儿子病好了,手里有钱了,齐景天倒霉了,自己最爱的医术也得到施展的平台,齐佩兰这两年小日子挺舒坦的,也就有了解别人“闲事”的兴致了,拉着让赵婉秋给讲讲。
本来翠果和胡荣胜的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哎呀,这件事,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咱们石兰还没解放,正是兵匪祸乱的时候,那几年天灾又严重,粮食也吃不饱,那姑娘走失的时候才多大我看……”
她巴拉巴拉说着,其他人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听着。
胡荣胜平时为人和善,又有成熟大叔的帅气,很招人喜欢,甚至还有不少主动追求他的女同志,此时听到他的独家秘闻,自然是要竖起耳朵的。
舒今越现在容易疲劳,能坐着就不站着,她进了自己诊室,接一杯温开水,开始琢磨论文的事。
那篇关于不明原因转氨酶升高症的文章被选中上了《卫生报》,给的版面还比较靠前,现在莫书逸建议她趁热打铁,多写几篇,她打算把这次去京市的案例也写进去。无论是淋巴结肿大还是腹股沟结核,都不算什么怪病,这件事给她的启示不在于疾病本身,而是医患之间的配合,收集病史的重要性,以及目前在龙国尚未被大多数人重视的西药副作用。
但卫生报终究是卫生报,是专门给专业人士看的,而不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要怎么把这个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中的要义给宣发出去,是个问题。
今越正琢磨着,门口忽然传来赵婉秋一声“咦”,打断了今越的思路。
“哎呀,佩兰你说的那个什么大姐,她当时跟你说叫啥名字来着?”
“她说她叫翠果,崔粿?还是脆粿?具体是哪两个字,我没细问。”
今越一听,怎么又来一个“翠果”?
“今越今越,你快来听听,齐医生说她那年救的那个姐姐,也叫翠果。”
当年,齐佩兰去上香路上,遇到一名中暑昏厥过去的大姐,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救了她,因此耽误了时间,与家丁和丫鬟错过,也错过了最佳下山时机,然后不巧又遇上一伙上山的土匪……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身边人顾虑到她的感受,都不会再提起。
这次遭遇,不仅给她的身心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还成为改变她人生的分水岭。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会一直当她的齐家大小姐,虽然没能被父亲盖章公认为齐家医术的传承人,但她也能凭着自己医术衣食无忧,再加上齐家给的嫁妆……她的人生将会非常顺遂的一生,而不是在穷乡僻壤苦熬几十年,青年守寡,老年丧子。
今越觑着齐佩兰的神色,有点不敢说话,这种经历,还是不提的为好。
谁知齐佩兰却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已经过去的事了。我记得那个姐姐,醒来后她说她叫翠果,不知道字是哪两个,但音是这么说的,因为是熟悉的石兰口音,我对她还挺有好感,多聊了几句。”
“那是个什么寺庙?”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有个姑姑远嫁到西北桃城,那个寺庙也是桃城周边的,叫普宁寺。那年我母亲去世,父亲为了让我散心,就把我送到桃城姑姑家,出事后姑姑避之不及……”她顿了顿,“所以,当时听见她的一口乡音,让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叫普宁寺的,全龙国少说也有一二十所,今越自然没印象,但桃城她知道,是一座西北小城,以产出某种稀有矿石和玉石闻名全世界……当然,这是现在。
不久的将来,这座小城闻名于世的却是因为盛产另一种名贵药材——高丽参!
高丽参是一种非常金贵甚至矫情的药材,对光照、土壤、水份的要求极其严苛,既怕冷又怕热,既怕晒又怕阴,既怕旱又怕潮,虽原产于朝鲜半岛,但质量最优、药效最好的却是桃城出产的。这在五十年后被日韩垄断的名贵道地药材市场,可谓异军突起。
很多出口日韩欧美的高端高丽参,都是从桃城出口的,最贵甚至卖到了上千元一克,是一克,不是一两一斤,而只是一克。
这么名贵的药材,要是能大批量生产,那岂不是要赚大发了?舒今越做阿飘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幻想,那是属于少女的无畏的幻想,现在在这个行业浸淫日久,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敢有这个想法是多么“勇敢”。
但桃城这座边陲小城真的做到了,他们不仅在大西北种出了高丽参,还做到统一技术、规范生产加工工艺,甚至创建了全世界通用的工艺流程,并成为规范,让全世界药农药商都听桃城的。
同时,大批量生产,远销海内外,也为一座小小的城市创造出一个中药种植的神话。
齐佩兰的话把舒今越的思绪拉回来,“我记得当时这个翠果姐姐说,她嫁在桃城,男人是玉石厂工人,她自己则是在家带孩子。”
已经结婚了啊,还生了孩子,那应该不是胡荣胜找的翠果吧?再说两个地方相距甚远,那年代交通条件落后,从书城到桃城都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舒今越和赵婉秋都这么想,但出于对胡荣胜的同情,对胡奶奶的负责,她们还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胡荣胜一声,要不要去,是他的选择。
“齐阿姨还记得她别的什么信息吗?”
齐佩兰凝眉想了很久,“四十年前的事,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当时她苏醒过后,休息了一会儿,说她还要上山敬香,而我往下走,准备回姑姑家,我们很快就分开了,不知道后面那群土匪有没有去祸害她。”
要是被祸害了,她可能没有齐佩兰那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可能已经……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女人,太不容易了,遭受了这样的磨难,侥幸能活下来,家里人却不关爱她们,反倒嫌她们丢脸,要是已婚妇女,还得面对来自丈夫、儿女和婆家的多重嫌弃,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舒今越为她们心疼,也为她们悲凉,为什么女人就要受这个气?被谴责的应该是那些坏人!
可能是她脸上的愤愤不平太明显了,齐佩兰淡淡的笑笑,“都过去的事了,没什么。”
今越不知道是怀孕的关系还是怎么着,她最近挺容易生气的,从去京市前,被王马特说骗子的时候,她就一路生气,气到京市,又被那些专家说三道四,回来还是气。
不好不好,再这么下去,她自己就先成河豚了。
“那她的长相,身材,有没有什么特点?”
“长相身材……哦对了,她大概比我高四公分左右,比较瘦,左手合谷穴的位置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因为我要给她扎针急救,取穴就是合谷,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倒是一条重要线索,舒今越记下来,不知道胡荣胜走了没有,就把这些信息写在一张纸条上,让小曹骑车去胡荣胜家找他。
小伙子人高腿长,骑车可快了,今越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然后开始上班看诊。虽然限号三十,但中途还是加了好几个号,看到下班时间刚好看完,她累得伸个懒腰,又是哈欠。
徐端已经在门口等着,今越洗手脱掉白大褂,摘掉帽子,“对了,小曹去送信怎么样?”
小曹苦着脸:“可别提了,我的车子在半路爆胎了,推去修了一会儿,等去到胡师傅家,他已经走了,我又追到火车站,他坐的车也开走了。”
“那就算了,你把纸条留好,等他回来,我要是不在的话,你马上给他,记住没?”
“好嘞!”
徐端进来搀她,今越都好笑,“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快生了,不用这么殷勤。”
徐端不置可否,“王马特签完合同后,款项已全部到位,你有提成拿,想要买点什么?”
舒今越完全能理解那种有钱人的“淡淡的与世无争”了,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兜里有钱,啥都能买得起,却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也没什么想买的,不行就买股票吧,最近海城不是推出什么股票认筹吗,你帮我全买成股票……等等,那点钱不够,你从存折上取十万,全买吧。”这个年头,无论买哪支,闭眼入,以后都不会亏。
再说了,她这几年陆陆续续又置办了不少房子和铺面,对买房的激情大大减退,她是真想搞点新的东西尝试一下。
这时候认筹股票,那是稳赚不赔……嗯,小说里是这么写的,但舒今越不敢全信,拿出十万已经是她对广大网文写手金融常识的最大信赖。
徐端却挑了挑眉头,“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十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舒今越本来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见他的迟疑,自己也跟着迟疑了,她实在是不懂啊,买房可以肯定稳赚不赔,但买股票她拿不准。
万一赔,那可是很多钱!
“算了,你先别买,我想想吧,你也还没搞懂这东西是吧?”
徐端也不是万能的全才,他忙厂里的事,对海城新出的这个政策也没时时关注,“要不就先等几天,我先琢磨一下,等搞懂再出手?”
等一年半载影响应该不会太大,今越爽快同意。
徐端把她送上车,自己绕到驾驶位,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白胖子,“今越等一下。”
刘进步这两年日子好过起来,饭菜的油水更足之后,他是越来越胖了,稍微走快些都喘得不行:“呼呼……今越,累死我了,你等……等一下,呼——”
“不着急,刘哥慢慢说,是防疫站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个老头,他说他姓王,是山河省省医院血液科的大夫,他带着他老伴儿来找你看病。”
哦豁,这不就是两个月前给她登报道歉的老王头嘛!
舒今越果然停下脚步,“有没有说是什么情况?”
“天天发烧,已经烧整整一年了。”
“烧到多少度?”
“平均在39—41度之间。”这不是简单的普通的发热,而是妥妥的高热啊。
“按理来说这么高的体温,早就多器官衰竭了……可那老太太居然还神志清楚,对答如流,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家伙,这样的高热居然能持续一年,且人还能清醒着,堪称医学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