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开口就开这么高, 舒今越当然要坐地起价啊,不然都对不起她在对方心目中的“贪婪的龙国人”这一称谓。
“不巧啊,前几天佐藤先生打电话来, 跟我说让我务必不要卖这尊铜人,先等一下,他下个月就能过来了。”
金贤重心内冷笑,“他出多少?”
“跟你差不多。”这话说得挺虚的, 体现了她的见财起意坐地起价。
“一万六,最多一万六, 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不会再加。”金贤重眯着眼,冷哼一声。
舒今越适时的表现出惊喜、纠结、犹豫, 最终试探着问:“能不能再加两千?一万八, 一万八你拿去吧, 我会替你保密, 佐藤先生问起来我不会泄露你的身份。”
“我不怕你泄露。”
舒今越似乎是最后一张底牌用光了,终于狠心, “那就一万七, 一万七拿走。”
其实一千块龙国币对金贤重的身家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在H国的收入很高, 但他就是看不惯舒今越这副坐地起价的小人样, 就是要压一压。
最后, 双方拉扯半天,最终一万六千五成交。
舒今越去自己屋里把那尊铜人抱过来,抱过来的时候还用旧衣服和棉絮左一层右一层的包裹严实,金贤重皱着眉嫌弃的打开,看见铜人的样子松口气, 仔细检查了三遍,连边角的地方都没放过。当然,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舒今越这么贪婪的人,自己给到这么高的价格,她没道理还卖赝品给他。
就像普通人买东西的时候会觉得,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标价高的那家的品质肯定比标价低的更好、更真,这种当今越在手机上亲眼见着很多大学生上过。
这不,金贤重再三确认东西跟自己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一模一样,爽快拿钱。
舒今越就怕他不来,不怕他看出假,因为以她超绝的记忆力都没发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他只见过一次,更不可能发现。
一万六千五啊,这样的H国人要是多来几个该多好啊?
当然,今越肯定是要现金交易的,不要存折不要支票,现金一分不少,不签署任何合同协议之类的东西,卖了以后就跟她没关系了。
“金先生这么财大气粗,又对中医的东西感兴趣,以后想要啥只管来找我,我肯定给你找来。”
金贤重嘴角抽搐,本来只要三十块就能买走的东西,最后被她坑了一万六千五,这换谁能高兴?
要是再跟她买别的,她还不知道要坑多少呢!
与其找她,不如找那个姓王的中年女人。
巧了,舒今越也是这么想的,把钱存好之后,舒今越又去王大姐家逛了一圈,着意寻找了一圈有没有啥值得自己回收的东西。
她累死累活,天天厕所不敢上的努力看病,一个月才几块钱工资,结果坑金贤重一把居然就坑到这么大笔钱!还上啥班,她得继续寻宝啊。
她始终相信,金贤重能买一尊铜人,就能买别的。
王大姐现在看见她可不会尴尬,“那姓金的去找你了吧今越?他花多钱买你那尊铜人来着?”
舒今越摇头,“我看那人不像什么正经人,没卖给他。”
“嗐,你这孩子真是,哪还有啥正经不正经的,只要他出钱,你就卖呗,钱肯定正经……话说他出到多少,上五十没?当时我可是算搭头送你的,没收你一分钱啊。”
舒今越好笑:可是你两百块硬生生卖了我一本菜谱啊。
“那家伙只出三十,想原价买,我不乐意。”
“哎呀你傻呀,三十就三十,反正我当时没收你钱,卖给他,你这三十就跟白捡的一样,三十块啊,不是三块,你这这这……”王大姐心痛得无法呼吸。
舒今越暗爽,心说她要是知道自己卖了一万六千五,是不是得疯?那好吧,这个秘密还是要保守住,一口咬死没卖,大不了过几天再请吴老师傅做一尊以假乱真的。
是的,她打算再做一尊,跟卖给金贤俊那尊一模一样,连手艺人特殊的独一无二的记号也再做一个。
嘿嘿,她将来有用!
离开王大姐家,今越又去废品收购站,给以前接触过的几位老师傅发了几根从二哥那里顺来的香烟,让大家要是收到中医相关的书籍或者旧物都去告诉她一声,她高价回收。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以前这话今越也说过,但从没一个人真的去找过今越,可自从王大姐从今越这里赚了两百块的事一传出去,大家伙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一个个笑眯眯地站起来。
“好啊小舒,你最近都忙啥呢?”
“就学校的事,整天瞎忙。”
“上学挺累的吧?”
舒今越跟他们瞎聊几句,这才优哉游哉地离开,王大姐的“成功案例”应该还是有一定鼓励作用的,只要有人帮她留意,到时候遇到合适的,花多少钱她都愿意。
到年底,中药厂的分红下来之后,徐端也从外地回来了。
赶在春节前一天,他匆匆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舒文明叫到一旁的屋子里,关上门来谈了很久,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今年日子好过,舒家直接跟李家村那边买了两头大肥猪,家里吃饭的人多,说是一头不够吃,这可把李家人给惊讶坏了。
他们家二十多口人都只舍得杀一头,舒家除掉舒文韵这个常年不在家的,满打满算也就十口人,居然要杀两头?
就这,舒文晏一家四口也不经常回老屋吃饭啊。
李妈妈惊讶归惊讶,还是给他们挑了最肥的两头大猪,直接让他们在李家处理好,一块块卸好再带回城里,现在舒家老屋腌了满满两大缸肉,厨房灶台的墙上也挂满了一条条的腊肉,一根根的腊肠。
舒今越在屋里自己看书,出来的时候就见徐端和舒文明正撸着袖子在门口洗猪头,两个大猪头没舍得吃,都等着徐端回来呢。
“叔叔,你家哪儿来的猪头?”有小孩问。
“当然是猪身上割下来的呀。”舒文明故意做个鬼脸,吓得小孩哇哇叫。
猪头外面那层皮烧黑,洗干净露出焦黄之后,还需要切成几块,一块块的清洗里面,俩人洗了半个小时送到厨房给赵婉秋,这才擦擦手进屋里。
“你俩商量啥呢?”
“一个月前,浙省温市开始办私人营业执照了,我听胡阿姨的意思,我们这里也快了,最迟年后一个月就要开始办理。”
今越挑眉,“你想让二哥先办一个?”
徐端点头又摇头,“到时候我也要办,胡阿姨那边的消息是,从下个月开始,国家会鼓励私人或者村集体办企业,我们有证的话会优先获得贷款。”
他现在缺的就是钱,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中送炭。
舒文晏眼睛一亮,“你确定?”
舒文明哼一声,“大哥你消息不行啊。”
舒文晏讪讪的闭嘴,胡领导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消息嘛,但无论啥年代,有消息就有准备,有准备就能比别人更多一点胜算,老二和妹夫这次是真打算要好好干了。
以前三地跑,都是小打小闹。
“打算贷多少?”舒立农小声问。
“每人贷三万。”舒文明说的,但他贷出来的额度不用,要并给徐端。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三万块!贷款!
舒文晏坐不住了,“这么多,万一亏了咋办,贷这么多,要用啥作抵押?”
“咋,这贷款还要抵押?”
徐端没出声,舒文明给大家解释:“这次的贷款政策不一样,无抵押物的话可以找担保人,我是用房子抵押,徐端找的担保人。”至于找谁,他没说,但大家都知道,他关系广,多的是人能找到。
三万块,这是要大干一场了啊,舒文晏心里隐隐有点羡慕,他以前不得志的时候想当官,觉得能去政府单位上班就好了,此生无憾了,可真进去干了几年发现,里头能人辈出,他顶多会写点材料而已。
在外人看来他“当官”了,可只有自己知道,他不过是一块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只会写材料的边角料而已。
反倒是徐端这样,跳出体制单干的,更能施展手脚。
想着,他忽然又想起个关键信息——“老二你哪儿来的房子能抵押这么多钱?”
十六号院这间正房,现在房子再怎么涨价,顶多六七百,他还能靠这个作抵押?
舒文明露出一个很不以为意的笑容:“我在金鱼胡同买的。”
“啥?”舒文晏跳起来,“啥时候的事?金鱼胡同的房子你真买了?不是,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吗?”
可再看家里其他人的表情,他们都知道。
“好啊好啊,合着就欺负我一个人是吧,就瞒着我是吧,你是怕我抢还是怎么着?”舒文晏彻底疯了,气疯了,本来心里就酸酸的,现在发现全家都知道老二买房子就瞒着他一个人,“都把我当外人,呵呵。”
众人也有点尴尬,以前老大不靠谱,有啥事他们也不敢让他知道啊,但这几年看着倒是像个人了,大家也瞒着瞒着就瞒习惯了。
舒文晏气哼哼地回家去了,只留刘慧芳和孩子们在老屋,舒立农立马就要跟刘慧芳解释。
“爸,您不用解释,我知道是他自个儿作的,就他以前的不着调,不让他知道也是好事,不然他还以为您和妈怎么补贴文明了呢,少不了又是一场闹。”
舒立农松口气,老二和今越买房子,他倒是想补贴来着,但他没钱啊。
吃过饭回屋,今越躺炕上,徐端兑水来给她洗脸,“哪天去杀的猪?”
“腊月初六那天,每头都是四百来斤的大肥猪呢,李二哥的拖拉机送了我们两趟才送完。”当然,还有一些他家自己种的新鲜蔬菜,养的小母鸡小公鸡。
“妈屋檐下养的四只小母鸡就是他们家送的?”
“对,你这家伙,观察力还挺强,一回来就发现了。”
徐端给她热了一瓶牛奶,“正好,明天你在家看着点,我让人送台冰箱过来。”以后牛奶啥的就能自己放家里了。
“你哪来的?”她一个翻身坐起来。
“找尚书明买的。”
“不是,我是说你不是手里缺钱要贷款吗,怎么还买这么贵的东西?”整个柳叶胡同还没人家用上冰箱呢。
徐端笑着揉她后脑勺,“不缺这点,以后冰点西瓜葡萄也好。”
想到夏天的冰西瓜,舒今越觉得自己通体舒泰,“我那尊铜人卖了,现在有钱,要不就别贷款了吧?”
徐端摇头,无论她有多少,那都是她的,他不可能用她的钱去创业,“你留着,自己要做点事也行,不想做就存着,慢慢花销。”
“我现在可有四万块呢,再怎么花销也花不完。”至于做事投资啥的,她暂时还没想好要干啥。
徐端好笑,“留着吧,你前年不是说想做女同志用的那个卫生巾,我听人说日国那边的技术还不错,你正好可以往这方面考虑考虑。”
他不说,今越都差点忘了,在胡奶奶去世前一段时间,她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后来康永新和胡荣胜帮她问了一圈,目前国内还没有专门的卫生巾厂,加上工作一忙,她也就打消了念头。
“可是我也不认识日国那边的人啊,人家有技术也不会给我用。”
徐端看着她的眼睛,“你给佐藤美子看过病,这些就是你能利用的资源。”
今越有点羞愧,“可是我师父跟我说,医术是仁术,不能图回报。”所以她这几年虽然看了很多病人,但除了正常的诊费和偶尔的药费,她并未从这件事上获得多少直接的“好处”。
“你给她看病的时候,肯定不会想着要从她身上得到回报,你帮她解决了病痛,甚至挽救了她的生命,你掌握的依然是仁术,不对吗?”
今越点头。
“但你后续因为跟她成为朋友,她帮助你,就属于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你觉得这是你从为她看病之前就谋划好的吗?”
今越摇头。
“所以,等你把这些人品可靠,德行不错的人,变成你的朋友,这就是你的资源。”
今越点头,这倒是,她确实很喜欢佐藤美子这个小姑娘,她从日国给她寄来很多漂亮的明信片,很有意思的手工艺品,她都开开心心的摆在自己屋里的书桌上。
能跟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成为朋友,她很高兴,很自豪。
“所以,当某些时候,需要朋友的帮忙,你完全可以大胆的开口,帮不帮是他们的事,但不开口就是你的损失,人在该开口求助的时候不开口,会丧失很多机会。”
舒今越想起上辈子,要是她能在去给乡里县里某些领导看病的时候说出自己的遭遇,或许有人就愿意帮她一把了呢?
这辈子想来,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只会让人觉得愚蠢。
明明手里握着那么多有用的资源,却一点转化能力都没有。
徐端笑起来,“你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么多资源,要是被有心钻营的人看见你不会用,气都得气死。”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笨?”
徐端摇头,亲亲她,“你是专业技术人才,本来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钻营人际关系上,但多结交一些品行不错的朋友,是好事。”所以,对她的朋友,他都很宽容,能帮则帮。
当初在乡下对她多有照顾的王红萍,后来给她工作机会的姚青青,让她逐渐阳光开朗不再内耗的李玉兰,为她牵线搭桥接触到专家团队的莫书逸,他都记着她(他)们的好。
“你只要记住,你跟他们的友情是靠自己的医术和人品赢来的,你们是平等的关系,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朝他们开口,不要羞于开口。”
“没事,慢慢学吧,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有我。”他只是觉得,万一自己不在的一天,她能在这个社会游刃有余。
徐端的加入让舒家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姚青青估摸着以后都不会来舒家过年了,因为从今年开始她跟着莫书逸回京市,陪未来公公婆婆过年。
除夕夜在舒家过,初一今越小两口回徐家和徐平一家三口过,初二跟着徐端去拜访胡桂枝和蒋老爷子,初三则是其他亲近的人家和朋友,一连五天都在外奔波,等到正式上班之后,徐端和舒文明开始忙贷款的事。
今越则是继续到街道办上班,日子似乎还跟以前一样,但又明显不一样了。
以前病人来看病,穿的都是黑白灰,顶多再加个工人蓝,但这个年一过,好像大家身上的颜色多了起来,有红的,绿的,黄的,甚至有些年轻人还穿上了皮衣和喇叭裤。
尤其是天气变暖之后,人们脱去了厚重的冬衣,露出里头各种颜色鲜艳的线衣、衬衣,让人感觉春天来了。
而就在这个春天里,佐藤美子一家又来了。
这天,今越刚放学回到家门口,就看见整个前院空荡荡,“平时这个点儿,大家都忙着做饭啊,咋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老妈和舒老师都不在,倒是中院闹哄哄的。
今越快步走过去,就见大家伙正围着佐藤一家问东问西,今越隐约听见一个名字“山口百惠”,这是赵大妈家老三媳妇儿,正在问佐藤美子,见没见过山口百惠。
佐藤美子红着脸,很害羞,但也很礼貌地回答:“我没见过,但我朋友见过她,下次你需要的话可以帮你拿一些签名照。”
居然说的是中文!
今越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英文,中文一句听不懂,现在居然已经能说长句子了!
虽然语速慢一点,但她很认真的在用中文跟龙国人交流,今越对她更有好感了。
“佐藤先生,好久不见。”
佐藤走过来,跟今越握手,“我这次不请自来,是来感谢你的。”
原来,自从拿着今越治鼻炎的药物回国后,冬樱花盛开的时候,佐藤夫人吃了三次,到现在春樱花盛开的时候,她的鼻炎居然直接一次都没犯过。
去医院五官科和变态反应科都检查过,结果人家两个科的医生都告诉他们,佐藤夫人既不是花粉症患者,也不是过敏性鼻炎患者。
“以前我太太一到冬樱花盛开的季节就打喷嚏、闭塞、鼻痒、流清涕,严重的时候呼吸困难,但今年她一次也没发生过,中药真是太神奇了!”
佐藤激动地大声用中文说,其他人听见,笑着强调:“不是所有中药都神奇,是咱们今越开的中药神奇。”
“药是一样的药,但用多少,怎么配,这才是关键。”
佐藤哈哈大笑,他们为人热情又大方,主动把带来的糖果分发给大家,又耐心解答大家关于日国的问题,衣食住行文化政治经济,哪怕是再小再无聊的问题,他都会耐心解答。
别说,大家都觉得他这人不像日国人,更像龙国人。
李大妈甚至问:“老佐啊,你家祖上是不是有龙国血统?”
佐藤一愣,“你连这个也知道?厉害,实在是厉害!”
这下,连舒今越都惊讶了,心说李大妈本来是想攀关系,咋还被她歪打正着了。难怪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发现他会讲中文,对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说,应该是使用英文的频率超过中文才对。
“我的祖母是龙国胶东人,祖父是我们国家青森县的渔民,当年我祖父跟随捕鱼船来到胶东,认识了我的祖母……”
那时候正是清朝末年,老百姓日子难过啊,佐藤的祖母小小年纪就在海边讨生活,为了一口吃的,就跟着他们去了日国,在那边结婚生子。只不过她自己不识字,也不会写信,身边又没有懂中文的人,不得已与胶东的亲人断了联系。
“老佐,那你没来打我们国家吧?”李大妈有点紧张地问。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正在说的话,静静地看着佐藤。
佐藤连忙站起来,很诚恳地说:“我们家没有,因为我的祖母不允许我们这样对她的祖国。”
生怕大家不信,他继续解释:“祖父祖母生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大成人的只有我父亲和一个姑姑,我姑姑只有一个女儿,是一位商人,我父亲有包括我在内三个儿子,但我们都没有参战,我可以发誓。”
他低下头,“因为我的同胞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一家三口齐齐鞠躬,十六号院的邻居们也是讲道理的,没有再纠结这个敏感的问题,聊了一会儿就各回各家吃饭吃了。
“舒医生,我们这次来,是想询问一下,你的鼻炎药还有没有,我想帮我们朋友买一点回去,他们全家都是花粉症患者。”
今越点头,“有是有,但中医用药讲究望闻问切,一人一方,虽说都是鼻炎,治法和方子可能都不一样,我的鼻炎方子只对这几类鼻炎有效……”巴拉巴拉,说了半小时。
佐藤听得连连点头,“理解了,但你的方子确实是对我们日国目前流行的几大鼻炎类型都有效,就是什么肺气虚、表气虚的,我不太明白,能不能帮我写一下,回去我请我们国家的中医斟酌一下?”
现在,他都不叫汉方医了,而是叫中医。
舒今越答应,把几大证型写下来,“药要配齐的话,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们这次会待多久?”
“因为还要回去上班,最多只能待三天。”
今越有数了,连忙把方子写好,让徐端去找康永新。
她虽然对佐藤一家挺有好感的,但她不会把自己的鼻炎方子直接给他,而唯一能保住自己秘方的办法就是直接备药。
康永新也很上道,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找上苏副厂长和孙大龙,加上徐端,四人一合计,干脆就把所有需要的药材打成粉末,按照配方比例组装,外头再用上一个漂亮的印有龙国元素的纸袋密封装好,再以三副为一个单位,装进孙大龙制作的精美的木盒子里。
直接用饮片,他们也怕遇到小林那样的人,一片一片的扒拉药材,直接就把秘方给破解了,到时候钱赚不到事小,被他说是自己发明的,那就亏大发了。
徐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稳妥,又要求在密封纸袋上统一印上“今越中药”四个字。
本来像这种没有生产批号的东西,中药厂是不能包装的,但苏副厂长现在跟今越关系好,对赚日国人的钱这件事他非常热衷,指挥着孙大龙,极尽华丽、精美之能事。
拿到样品的时候,今越看着这精致漂亮的小盒子咋舌,“这要不说的还以为是什么首饰、丝绸、化妆品之类的精致的东西,谁能想到是中药啊?”
至于海关那边,徐端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今越的药,还可能涉及将来大量龙国中药材出口,必须特事特办。
没有先例,那就摸着石头过河,没遇到障碍,说明路走对了,要是踢到脚了,那就换个方向。
对包装同样震惊的还有佐藤一家,他们上次的饮片今越就随便用报纸这么一包,这一次他们准备先带五人份的回去,结果给他们包装得这么好,这么精致,这么漂亮!
佐藤美子看着那些漂亮的木盒子,眼冒星星。
“今越姐姐,这些盒子……我是说要是有多余的话,能不能送我一个?我拿回去当装饰品。”
今越笑着答应,孙大龙就住他们院里,要多少有多少,甚至他能做得比这还精致还漂亮。
聊了一会儿,在徐端的鼓励下,她终于开口:“不知道你们在日国那边是否认识做卫生巾生产加工的,我想在龙国可能也会很需要这份技术。”
目前龙国女性大部分还是用卫生带,条件好点的会多买几条替换着,或者用刀纸,没条件的就只能用草木灰,很容易得妇科病。
在这件事上,赚不赚钱不重要,她就是觉得自己想做点什么,她想用几年时间,让广大农村妇女也能用上干净、卫生、无菌的卫生巾。
佐藤没说话,似乎是在消化这几句话,美子却张了张嘴,很是兴奋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父亲的姑姑就开设有一家造纸厂,他们厂里有卫生巾,我见过!”
今越眼睛一亮,看向佐藤。
佐藤看向自己夫人,“是这样吗?”
因为一些私人纠纷,他和自己这位姑姑平时联系不多,只知道她是商人,好像是开公司的,但具体做什么他不太清楚,平时人情往来和祭祀这样的大事都是佐藤夫人在准备。
“是的,我上次听说他们厂因为效益不好,准备把这项业务关停。”
徐端眼睛一亮,“那烦请几位帮我们问一下,如果她要关停这个厂的话,里面的设备能不能折旧卖给我们?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愿意花合理的价格购买,同时从原有工人中聘请几位经验丰富的过来为我们做技术指导。”
佐藤答应下来,说回去问问他姑姑。
舒今越松口气,冲徐端眨眼,看来跟“病人”开口求帮忙,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这不是利用与被利用,她相信自己已经是美子的朋友了。
至于五份药,今越没打算收钱,但佐藤说是给人带的,一定要给,今越咬咬牙,直接来个猛的——“我在里面加了很多名贵药材,我们国内产量也很低的,所以成本比较高,一个疗程就是一盒,一盒就按三十块龙国币吧,收个成本价。”
“收个成本价”可真是一股浓浓的奸商味啊。
她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心说对方要是接受不了这个高的价格的话,她下次就改口,说减掉一些名贵药材,降低了成本,但药效是一样的……嗯,反正就欺负人家不懂这些,全凭她这张嘴怎么说吧。
果然,佐藤面色一变,“不行。”
“那我就减……”话未说完,徐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果然,佐藤站起来,显得有点激动,“太便宜了,你这价格太便宜了,不行。”
“知道舒医生是非常真诚且淳朴的人,但我回去不能跟他们说真话,如果他们还要继续买的话,你一定要提提价格。”
淳朴的舒今越:“???”
啊?三副药吃掉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还便宜?她平时诊费都才一毛钱,药钱一分赚不到,因为都是盖了外配处方的章,病人自己拿着处方去外院抓的药,赚多赚少都是外院的事,跟她没关系啊。
徐端轻轻拍她肩膀以示安慰,转头笑着问佐藤:“那以先生的看法,这样的药物在贵国应该卖多少合适?”
佐藤认真地想了一下,又用日语跟妻女交流几句,最终三人一致点头:“按照我们国家的收入水平和其它药品的价格,舒医生这么好的药,换算成龙国币的话至少应该卖一百元龙国币。”
舒今越:“???”
直接翻三倍?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三副药吃掉三个月工资,就是后世的莆田系医院也不敢这么黑吧!
不对不对,人家说的是按照日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物价水平来算,不能对标龙国,不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奸商了。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先生回国后帮我们为朋友解释一下,这五盒就先按照舒医生说的三十块一个疗程,龙国有句老话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佐藤先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至于以后还想再买的,对不起,得按一百块的价格来。
佐藤这种直肠子,当场就被感动得不行,“徐,你真是个好人。”
今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徐端更有奸商气质好吧?
等着一家子离开,今越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说实话她自己的配方她知道,就那么几味药,成本顶多两块钱,这还得是每一味药都选用最好的道地药材,把外包装的价格都算进去了,喊十块她都心虚,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的打,可徐端这一开口就是一百块,就是那啥也没这么暴利的吧?
徐端却很是正经,“刚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顺便去打了个电话,问过了,你这样的情况,如果后续还有日国人要买的话,你需要马上去注册一个商标,申请一个批号,还需要一家有进出口贸易资质的公司……”巴拉巴拉。
“不过,你上课就行,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明天把身份证和户口簿给我,我去帮你办。”
徐端这人平时话不多,但做事历来干净利落,说办就办,没几天就把所有资质和证件办下来,舒今越还真不用操一点心。
当然,她现在也没时间操这些心,因为上大三后,她的课程更紧张了,理论课程学完,完全进入临床科目中来,每一本教科书都有三四厘米那么厚,一个学期要啃掉五六本,就连神童林珍都受不了,开始熬夜奋战了。
舒今越的成绩,前两年算总成绩的话只能排在班级七八名左右,但从这个学期开始,医学无关学科都结束了,她忽然直线飙升,一下子窜到了林珍前面,成为第一名。
用林珍富有斗志的话说,她必须反超回来。
而舒今越也不是轻易认输的,她可要牢牢把住第一名,从小到大第一次体验当第一名的感觉,她想在上面多嘚瑟几天。
于是,舒今越疯狂的看书,疯狂的学习,别的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下了班放了学不是看电影就是逛街,她倒好,一回家就看书,钻房间里大半天不出来。
其努力程度,仅次于当年备战高考。
这天,她正努着力学着习呢,忽然又听见牛大妈的声音,整个人烦躁得不行,真想给这老大妈扎一针。
自从上次拒绝她们之后,母女俩跟牛皮糖似的,没脸没皮的贴上来,磨着今越帮她们忙。
今越打开医药箱,在几根毫针里挑着,心想用哪根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今越?”
舒今越推开门一看,“爱红嫂子?”
俩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孙爱红和蒋卫军跟徐端是铁磁,这个今越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两口子还带着小虎子来了,前几天蒋卫军还说改天带着孙爱红来她们大院玩。
“你们家住这儿?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孙爱红不耐烦地瞥了牛大妈一眼,“你可以走了,你说的神医舒医生我认识,不需要你介绍。”
牛大妈有点怵她,总觉得这女人像个女罗刹,她小声道:“我家小芳跟今越一起长大,感情好着呢,小芳开口,今越肯定会帮忙。”
舒今越冷声道:“我再重申一次,我舒今越跟牛小芳就不是什么朋友,也别拿她的事来烦我,再烦我报警了。”
牛大妈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她今天是真有求于今越。
孙爱红把门一关,叹气,“原来她们说的就是你啊,这倒是不好麻烦你了。”
“怎么说?”
孙爱红在板凳上坐下,身形笔直而挺拔,一头短发精神极了,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她还是那么英姿飒爽。
“这个牛大妈的女儿牛小芳,正在跟我姐夫谈对象,准确来说是前姐夫。”
“那爱红姐的姐姐,就是……”牛主任那住在精神病院的前妻。
她的神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点头,“嗯。”
“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姐前些年精神不正常,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是什么狂躁型精神病,因为有严重的自伤倾向,出于安全考虑,只能让她暂时住进精神病院。”
这么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找医生给她看病,但医生没少看,药没少吃,她的病情不仅一点没好转,还愈发的严重。
这三年,她更是拒绝服用任何药物,要是强行给药的话,她就自己拿头撞墙,最严重一次直接撞得头破血流,这下彻底吓到孙家人了,他们再也不敢逼她看病吃药。
“就这么吧,至少她还活着,要是逼急了,她真的会……唉。”
孙爱红拍拍今越肩膀,“该做的检查,该吃的药,我们都试过,就差没电击了,但一点用也没有……我们家人也放弃了,这几年没有再看医生,你也不用跑这一趟了,我今天就当来你家玩,蹭顿饭。”
今越却正色道,“嫂子,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