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卫淮说得恭敬, 语气也温柔,仿佛在耐心地哄着绮雪,然而下一刻, 他就狠狠地吻住绮雪,凶蛮粗暴地硙碾着他娇嫩的唇瓣,侵入他的口腔,如相吸的磁石般不留空隙,将绮雪吻得喘不过气来。

“呜……”

绮雪长睫盈泪,被折腾得神魂颠倒,酸软的腰窝受不住地从榻上抬了起来, 大半身子都悬空了。

饶是他意识迷蒙,都快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也被卫淮吓得不轻, 三个时辰,要被卫淮和谢殊反复折磨,他真的还能留下这条命吗?

他哭着想逃, 可手脚腰腿都被牢牢禁锢着,哪有他逃走的余地。

变回原形就更不可能了, 谢殊还在,要是他变回兔团,非得被谢殊的两根金刚药杵撑得兔肚皮裂开不可。

烛台上燃烧的火苗轻轻跳动,“啪”的一声, 落下几滴蜡泪。

才点燃的新烛只剩下短短一截,屋中异香馥郁,罗帐摇摇晃晃的,帐中的呜咽和娇吟变得越来越甜腻和微弱。

绮雪只觉得自己没了大半条命,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 他睁开眼皮红肿的双眸,看什么都是重影的,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脸孔都分辨不清了。

他恍惚地求饶:“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陛下……”

他此言一出,卫淮和谢殊的身形纷纷顿住,绮雪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人,泪眼朦胧地唤道:“夫君,陛下……”

“够了。”

谢殊冷声打断绮雪,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仔细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他加重力道,绮雪瞬间泣不成声,他眸中的水雾凝结成泪珠滚落,叫他看清了面前之人,不由得慌乱起来:“道清哥哥,我不是……”

绮雪吃力地抬起腿,勾住谢殊强健的腰,有心讨好他,谁知谢殊铁石心肠,他不仅没有讨得他的心软,反倒是惹得卫淮发出一声轻笑。

他温存地为绮雪挑去黏在脸颊上的湿发,说的却是另一回事:“我就知道,阿雪最是贴心不过,看到你这般疲累,我本想放你一马,幸好有你替我下定决心,后面你如何向我讨饶,我也不会对你心软了。”

“不,七郎,我……”

绮雪心里一颤,再想说些什么也晚了,卫淮扣住他的手腕,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玩个游戏。”

“阿雪,我会蒙住你的眼睛,让你猜猜到底是谁碰了你。既然你总是认错我们,那就玩到你能分清为止,什么时候你能彻底分辨出我们之间的不同,我就放过你。”

他抚摸着绮雪颤抖汗湿的雪背,嗓音染上笑意。

“倘若你猜错了,我就加倍罚你。阿雪,你明早能不能下这张床去见你的陛下,全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不……我不想玩,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绮雪面红耳赤地摇头,这么荒唐的游戏,他就是用脚趾想一想也知道,任凭他猜的是对是错,还不就是卫淮的一句话,哪怕他次次猜中,只要卫淮不想他对的,就能说他猜错了。

他不得不央求谢殊:“道清哥哥,我不想玩什么游戏,你快把卫淮赶出去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只陪着你……”

绮雪满心以为只要自己这样说,谢殊就一定会把卫淮赶走,岂料谢殊只是沉默片刻,竟开口说道:“是该给你一个教训。”

谢殊居然同意了!

绮雪大惊失色,却根本无法逃脱二人的桎梏,就这样被绸带蒙住了双眼。

他想装晕躲过这一劫,也被谢殊强行喂下了恢复精元的灵药,就算想晕也晕不成了。

不仅如此,谢殊还用法术封闭了他的嗅觉,令他无法依靠气息辨识出他们二人。

真的太糟糕了……

绮雪惴惴不安地坐在床榻中央,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眼前一片漆黑,又闻不到熟悉的味道,他心中非常忐忑,不知道谢殊和卫淮会如何变着花样磋磨他。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抚上他的肩头,令绮雪瑟缩一下。很快,他的耳边传来卫淮含笑的声音:“你猜猜看,阿雪,现在是谁在碰你?”

绮雪神色为难,虽然他对他们都很熟悉,但只凭一只手的触感,他怎么可能分辨出来他们之间的区别。

可他不想回答也不行,卫淮笑着催促他:“不说话就算你猜错了,你也要受罚。”

“我猜、我猜,不要罚我……”

绮雪被他说怕了,不得不表示配合。

他咬了咬唇,顺着这只手摸了上去,一路摸过修长的手背,坚硬的腕骨,肌肉结实的手臂,对方柔韧的皮肤蒙着细密的汗珠,都被他柔软的掌心抹开了。

摸着摸着,绮雪的脸色更红了,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方式感受他的情郎,其实让他挺难为情的……

幸好他摸出来了,这个人应该是卫淮,他摸到了手臂上陈旧的疤痕,应该是卫淮以前在战场留下来的。

“是你吧,七郎?”绮雪小心翼翼地说,“我摸到你的疤了。”

卫淮笑:“我真欣慰,阿雪,你还记得我的伤。但是很可惜,你猜错了,碰你的人是谢殊。”

“怎么可能?”绮雪一怔,气呼呼地想要摘下蒙眼的绸带,“分明就是你,你别想抵赖,你们不能这样玩呀!”

“他没有骗你,的确是我。”

被绮雪按住肩膀的人开口了,竟然真的是谢殊,他语气很淡地说:“疤痕是我用化形之术变化出来的。”

“你……”绮雪难以置信,这居然是清清冷冷的谢殊做出来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卫淮的笑声越发恣意了:“这叫兵不厌诈,阿雪,你不妨仔细想想,我们凭什么要乖乖地配合你?没好处的事我们才不干。”

谢殊也冷冷地说:“昔日在铜镜之中,你要求我变幻成你情郎的模样,为何今日你反要叱责我无耻?难道这不是你的心愿?”

绮雪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只知道怯怯地往床榻里缩,摇着头说:“你们不能这样……”

“愿赌服输。”卫淮一把扣住绮雪的脚踝,强势地将他拖了回来,“阿雪,你必须接受惩罚。”

……

绮雪从来没有这样难捱过。

这种快乐到近乎痛苦的滋味他不是没尝过,可哪一回也不如今晚这般激剧狂烈,如疾风骤雨,却又是那么地铺天盖地、迤逦不绝,令他昏睡又醒来,近乎窒息。

他好似跌入了业火燃烧的极乐地狱,身心不受自己的控制,跌入无尽的沉沦。

每一寸肌肤都被火焰烧灼、被热浪吞没,如热蜡一般融化,被谢殊和卫淮重新塑造成陌生的形状,极致到恍惚的瞬间,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他还是不是自己。

他哭着求饶,但声音和泪水被一并吞没了,所谓的游戏仍然在继续,无论任他怎么猜测,想尽一切办法分辨他们,但他从来没有赢过一次,每次都会输、都会被他们惩罚。

偏偏卫淮还要说:“阿雪,你真是太教我伤心了,哪怕一次都好,你不能认出我吗?就一次,只要认出我,我保证我一定放过你。”

如果不是他的手紧紧地捏着绮雪腰间的软肉,说不定绮雪还会相信他。

他被卫淮气得不轻,哭出来的眼泪染湿了绸带,满是哭腔地指责道:“难道是我认不出来吗,还不是你们总是变来变去的,只要你们不再变样子……唔嗯!”

卫淮伏低上身,低笑一声,紧贴着他的身体说道:“看来还是阿雪不够喜欢我们,才会分辨不出我们。如果换作是你,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都能认出你。”

他才不信……

绮雪想张口嘲笑卫淮,却很快被作弄得意识涣散了,这一夜他在极乐地狱中反复煎熬,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才终于被堪堪放过了。

屋子里满是浑浊迷乱的气息,绮雪栽进松软的被子里倒头就睡,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了。

拜谢殊和卫淮所赐,绮雪躺了足足两天才起床,等他恢复过来,他想找卫淮算账,卫淮却早就回京城了,不日就会率领铁骑南下,扫荡边陲地带的食人妖魔。

虽然才刚刚亲热完,但卫淮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派白虎过来给绮雪送信,绮雪原本心里还有怨气,不想理会卫淮,可转念一想,他马上就要离开了,那点怨气便荡然无存,依旧按时回复卫淮的书信。

绮雪在信中问卫淮还有几日出发,他要赶在卫淮南下之前将他的毛绒兔做出来,让他随身带着。

“还有三天出发。”卫淮在信中调侃绮雪,“怎么,阿雪舍不得我了?”

绮雪看着这句话,足足发了好一会呆,当然是舍不得的,只是……他没有选择,他必须离开了。

最终他没有回答卫淮的问题,只是在卫淮出发的当日,他专程来到亭舍为卫淮送行。

这天阴云绵延,是难得凉爽的天气。

卫淮骑着白虎,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身后是黑云压城般的铁骑与狰狞凶恶的妖兽,威风凛凛,气冲霄汉,一如他与绮雪初见的那日。

看到亭中的绮雪,卫淮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翻身而下,径直奔向绮雪。他的眸光是那样明亮,步伐又走得那样急、那样快,一把将绮雪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他:“你来了。”

绮雪回抱住他,温柔地说:“说好要来给你送行的,还好我没来晚。”

卫淮笑道:“没关系,要是你来晚了,我就叫他们多等一会,反正我一定要见到你。”

绮雪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到卫淮手上:“这里面有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带在路上吃。”

“你亲手做的?”卫淮将布包打开一角,端详了好一会,才将布包收进怀里,“做得真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绮雪斜了他一眼:“你还是快点吃完吧,虽然我施加过了保鲜的法术,但现在天气这么热,放不了几天就会坏掉的,不要浪费我的心血。”

“不会的。”

卫淮笑着摸了摸怀中放点心的地方:“我只是开个玩笑,照我的性子,怕是等不了半个时辰就吃光了,明日就开始天天写信求你再给我做一些。”

“想得倒美。”

绮雪轻哼一声,又取出他给卫淮做的毛绒兔,小巧雪白的兔子怀抱明珠,乖乖地躺在他的掌心中,他将兔子递到卫淮面前:“喏,送给你的兔子,要是你想我了,你就朝它吹一口气,它就会说话。”

“真的?”

卫淮有些惊讶,依言朝毛绒兔吹了口气,毛绒兔顿时像是活过来一般,抱着珠子晃晃悠悠地打了个滚,奶声奶气地说道:“要七郎摸摸,要七郎摸摸。”

这是绮雪变成兔团留下的声音,他变成原形时,声音就会奶一些,他又刻意夹着嗓子说话,声音就更奶了。

卫淮更惊奇了,很感兴趣地摸了摸毛绒兔的小脑袋:“它可真像你。”

“那是当然,我就是照着我自己捏的。”绮雪骄傲地说,“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你会做得这么好。”

卫淮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将毛绒兔放在掌中把玩了好一会,桃花眼中笑意弥漫,低头亲了绮雪一口:“它不仅像你,还像我们的孩子,是你这个做娘亲的怀胎十日生下来的。”

绮雪点了点他的肩头,指腹轻戳冰冷的盔甲:“既然你这么想了,那就好好珍惜它,要是把它弄丢了,我唯你是问。”

“你放心,就是我死了也不会弄丢它。”卫淮捉过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绮雪轻掩他的薄唇,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轻轻地推了卫淮一把:“好了,你快出发吧,大伙都等着你呢。”

“不用管,我看他们谁敢催我。”

卫淮轻柔地收起毛绒兔,反倒将绮雪抱得更紧了,低声说道:“真舍不得你。”

绮雪瞬间心里一酸,抬手回抱住卫淮,想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卫淮了,他心中就万般不舍,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可他不想让卫淮察觉到任何异样,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终于还是忍住了。

“你……你要平安回来。”

他用很轻的声音对卫淮说:“我会想你的。”

卫淮垂下眼眸,摸摸他的长发:“不对,你应该凶巴巴地让我滚,赶快去为陛下保境息民,杀不光所有的食人妖魔就不准回来,不然……我就舍不得走了。”

绮雪说:“你别这么肉麻,有什么舍不得的……快出发吧,要是再不走,你们晚上就赶不到镇子了。”

“真不凶我?”卫淮笑。

“凶你凶你!”绮雪拧拧他的耳朵,“要平平安安的,快去吧!”

“好。”卫淮最后攥了攥他的手,转身离开了亭舍,“你也要平安在京中等我回来,要常常给我来书信,也要常常想我。”

绮雪眸中泛起湿润的泪光,目送他远去:“嗯……”

卫淮翻身骑上白虎,最后转过头,深深地望了绮雪一眼,朝他招招手,率领大军开拔。

绮雪站在亭边看了很久,直到卫淮的身影淹没于一片黑压压的盔甲中,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和卫淮告别了……

绮雪坐在回行宫的马车中,神情落寞地倚着软枕。

可他明白今天只是个开始,而接下来他要用最决绝的手段,同贺兰寂几人永别,此生再不相见。

他已经想好了假死的办法:引出一场大火,放火烧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