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居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姜皇后也未回宫,直接回了姜府。
姜家灯火通明,姜相国和姜侍郎坐在姜皇后对面,皆是满脸沉重。
姜皇后问:“阿瑶如何了?”
姜侍郎:“她酒量好,喝完醒酒汤人就完全清醒了。倒还记得方才自己说过的话,那丫头倔,打死不改口,任凭伺候的人如何暗示也无用,冯总管这会儿只怕进宫去了。”
姜家和太子的婚事已无法转圜。
姜皇后深吸一口气,又问:“本宫不是提前递了消息,让你们派人去泽兰居瞧瞧,如何都不见人去?”
姜侍郎解释:“消息递过来,臣就让良玉即刻带人前去。良玉回来说半路遇到五皇子,被他纠缠了一路,待他赶到时,陛下和您已经在泽兰居了。”
“五皇子?”姜皇后脸色难看:“这事云嫔也参与了?”
她是知道五皇子参加二皇子婚宴后,就留在了周家。温妃和云嫔是从阿瑶被陛下斥责就在打算搅黄婚事吗?
但他们如何知晓阿瑶昨夜会偷偷出宫?
凤栖宫的人不可能会出卖她,唯一的解释就是东宫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七皇子那毒瘤肯定跑不了,那太子呢,太子有参与吗?
若是从前,她自信自己足够了解太子。以太子的聪慧,决计不会和温妃他们同流合污。
但太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想解除婚约,而且最终目的也达到了……
姜皇后眸色冰冷,突然起身往外走。
姜侍郎连忙跟着起身:“皇后娘娘……”
姜相国拉了他一下,冲他摇头,姜侍郎欲言又止,只能看着姜皇后一路出了姜府。
姜皇后回宫后也未回凤栖宫,而是直接去了东宫。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正殿内,让人去将太子喊来。
太子原本正在照看熟睡的赵砚,听到姜皇后来了,并无意外。起身交代小路子道:“若是小七醒了,就拿醒酒汤给他喝,头疼的话就去请太医。”
小路子点头,有些担忧的瞧着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姜皇后必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太子若是吃了亏,他们家小殿下必定不高兴。他正想着要不要喊醒自家小主子,赵砚就自己醒了。
小路子欣喜,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赵砚环顾一圈后发现自己在东宫寝殿,颇为疑惑:“我怎么在这?”
小路子知道他喝酒就断片的毛病,早早打好腹稿,将事情说了一遍。
赵砚这才模糊的记起,他劝人上头,好像是一不小心喝了口酒。好在没有误事,看来姜瑶是真将他的话听进了耳里。
他敲了敲自己脑袋,又问:“太子哥哥呢?”
小路子这才赶紧道:“皇后娘娘方才来了东宫让太子过去,只怕要不好。”
“你怎么不早说!”赵砚一下子跳起来,往寝殿的方向跑。
然而,待他跑到正殿时,只瞧见紧闭的正殿大门,和守在正殿外的皇后亲信,以及从里面传来姜皇后怒不可遏怒的声音。
赵砚暗自焦急,料定太子有孝心,必定会被责罚。
他先前一直醉酒昏睡,现下就算回档也来不及阻拦太子哥哥过来。
那只能去搬救兵了。
赵砚抬腿就往东宫外跑。
就在他跑出东宫的刹那,东宫正殿内传来巨大的瓷器碎裂声。
茶水蜿蜒至太子跪着的膝盖处。
姜皇后忍着怒气,指着太子骂道:“你真是太叫母后失望了,为了解除婚约不惜和温妃为舞!你当温妃和二皇子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是觊觎你的太子之位!你这是自断臂膀,自寻死路,你怎得这样蠢?”
太子抿唇辩解:“儿臣没有!”
“你没有?”姜皇后胸口起伏,继续问他:“你没有,如何就恰好去找你父皇了?你先是去找阿瑶说那样的话,故意激她,然后让二皇子把人引到泽兰居去。最后又利用七皇子把你父皇也引了去……”
这么多环节,少了谁都不成。
若没有太子配合,这事如何会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太子也觉得这一系列太过巧合,他无法辩解,只道:“母后就如此不信儿臣?”
“你让本宫如何信你?”近半年,姜皇后真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了:“是你日日跟着七皇子出宫游玩?还是屡次顶撞本宫?亦或是你解除婚约成功了?”
事情的最终,太子达到了目的。
“你真是母后的好儿子,如今连母后和你的外家都要算计了。”
“儿臣没有!”不仅姜皇后对太子失望,太子对姜皇后也很失望:“母后,儿臣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就算您再如何气,怎么能说出如此伤儿子的话?”
姜皇后不为所动:“就是因为你是本宫自小教养长大,本宫才失望透顶。你是太子,当顾全大局,怎可凭自己喜好做事?”
太子眸色暗淡:“那儿臣不当这个太子也罢!”
自他出生起,母后就日日耳提面命:他是储君,得为万民表率。该努力、该勤勉、该万事小心,不可肆意、不可乱来、不可行差踏错……
他肩负着姜家所有人的期望和父皇的厚望。
他自认为做得已经够好,母后还是不满意。
“你说什么?”姜皇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戳出这样的话。
“荒唐!荒唐!”姜皇后气得手抖:“你可知本宫和姜家为你付出了多少?真真是被人蛊惑得昏头转向!”
她来回走了几步,一把抓起苏叶手里的鞭子,朝太子背后用力挥去:“你敢再说一遍!”
太子赌气:“儿臣说,不当这个太子也罢!”
啪嗒!
又一鞭子甩了过去。
姜皇后边打边骂:“你个混账东西!”
“不敬父母!”
“不顾家族!”
“不爱护你表妹名声!”
“你不当太子,本宫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她每说一句,鞭子就用力落下来。鞭子一遍一遍抽在后背,血痕从雪白的衣襟处透出来……
无论如何疼,太子都咬牙一声不吭。
他没做过的事,打死也不认!
旁边伺候的嬷嬷和苏叶都有些看不过去,生怕打出个好歹来,连忙上前劝解。
姜皇后一把将苏叶甩开,还要继续打,正殿的门就开了。天佑帝大踏步而来,瞧见跪在地上,后背渗血的太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上前两步将皇后手里的鞭子夺了下来,然后吩咐冯禄:“还不快将太子扶回寝殿,小七,你让
人去请太医!”
赵砚和冯禄立刻上前,将太子扶了起来,带了出去。
天佑帝朝左右看了眼,侧后的宫人全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待正殿之剩下帝后二人,天佑帝才前所未有的严肃道:“皇后,你这次太过了!”
姜皇后到现在还在浑身发抖,她头一次和天佑帝呛了声:“如何过了?臣妾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说他不要当太子了!他不爱惜阿瑶的名声,算计阿瑶毁掉婚事就罢了,如今尽然说出这种话!”
天佑帝拧眉:“那也是因为你一味偏袒阿瑶,没有顾及太子的感受!他是你儿子,他如今大了,你该给他脸面!”他把鞭子折成两节,肃声道:“这鞭子小时候用用就罢了,今后不要再用!”
小时候太子也曾调皮,这鞭子还是天佑帝亲手交到皇后手里的。温情脉脉同她道:“若是太子不听话,你打他手板就是。”
姜皇后捂着胸口:“臣妾如何偏袒阿瑶了?他们二人青梅竹马长大,不正是同臣妾和陛下一样吗?成亲有何不好?他就要如此气臣妾!”
天佑帝:“但两个孩子都不愿意,你何必一定要他们成亲?”
姜皇后:“那且不说太子和阿瑶的事,七皇子呢,他那样口无遮拦,蛊惑阿瑶,侮辱臣妾,陛下还叫他待在东宫?”
天佑帝一如既往的维护:“我们在说太子的事,你又扯小七做什么?他喝醉了,小儿胡话,皇后何必放在心上!”
姜皇后不满:“陛下,太子和阿瑶的婚事就是叫他搅黄了!他留在东宫,太子迟早连臣妾这个母后都认了!”
帝后二人成婚多年,头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姜皇后回了凤栖宫。天佑帝看过太子的伤势后,嘱咐他道:“你且好好修养,对外,只说你偶感风寒。”
太子趴在床榻之上,神情落寞问:“父皇,母后这次是不是很生气?”
天佑帝安抚他道:“你不必多想,这次是你母后的不是。”他说完,肃着脸起身朝赵砚道:“你随朕出来一趟。”
“父皇!”太子着急:“您喊小七做什么?是不是母后同您说了什么?这事不是小七的错!”
天佑帝见太子如此维护赵砚,心里安慰。叹了口气道:“朕只是同他说几句话。”
太子这才安心。
天佑帝将赵砚带到前殿外,肃声道:“你近日安生些,既然你太子哥哥的婚事已经没了,就别再瞎折腾!再折腾下去,皇后就容不下你了。”
赵砚诧异:父皇都知道了?
他踢踢脚,小声嘀咕:“儿臣就算什么也不做,估计皇后娘娘也容不下儿臣了。”
天佑帝蹙眉:“别胡说,皇后只是气头上。”
赵砚撇嘴:他父皇还真是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
天佑帝见他爱答不理的,提高声音道:“朕同你说话呢,听进去了没?今后再遇到什么事别擅作主张,尤其是泽兰居那种地方,是小孩该去的吗?”
赵砚小声嘀咕:“我不是怕阿瑶表姐出事,去安慰她嘛……”
天佑帝没好气道:“安慰她把自己喝醉了?”
赵砚:他没喝,是阿瑶表姐灌的。
“儿臣这次喝醉又没闹事!”
天佑帝:这还叫没闹事?就凭他劝姜瑶的那几句,就够削他两顿了!
赵砚张口就告状:“父皇,本来阿瑶表姐是出不了宫的。儿臣瞧见二哥把她带出宫了,阿瑶表姐还说,是二哥说泽兰居夜里开门,让她去那的。”
天佑帝冷嗤:“你现在知道和朕告状了?你和老二都是想搅黄太子婚事,有什么区别?”
赵砚:“当然有区别,儿臣是为了太子哥哥好,二哥是想太子哥哥倒霉。父皇,你该罚二哥!”
天佑帝戳了戳他脑门:“管好你自己,要罚也该先罚你!”说完,抬步就往外走。
赵砚撇嘴,转身又回了寝殿。
寝殿内,莲笙正在给太子后背上药。太子整个后背鞭痕交错,皮肉外翻,看上去恐怖极了。
药粉倒上去时,太子疼得额头冒汗。
赵砚站在边上,红着眼眶道:“太子哥哥怎么就不知道躲,任由皇后打你。”
太子苦笑:“母后心中有气,总要发出来的。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终归是孤同阿瑶表妹说了那些话,挨打也是应该,你不必替孤难过。”
赵砚不愤:“皇后娘娘如此护着阿瑶表姐,我瞧着她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太子哥哥是捡来的吧?”
太子蹙眉:“莫要胡说!”
赵砚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如何胡说了?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后娘娘最宠爱阿瑶表姐,每次瞧见阿瑶表姐就慈眉善目的,瞧见太子哥哥就特别严肃。”
太子眸色微暗,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除去阿瑶表妹的事,母后对他虽严厉,但也很好的。
“小七,这几日若是六弟他们来瞧孤,你就替孤挡回去。”
赵砚嗯嗯点头。
随着太子婚约取消的圣旨传到姜府,姜家嫡女因不满陛下斥责,偷溜出宫去南风馆的消息就传遍了玉京内外。
玉京其他朝臣还打算嘲笑姜相国两句,大理寺一通审理,泽兰居的宾客名单就被供了出来。玉京大多数贵女都在其列,连有家室的夫人、娘子也未能幸免。
姜瑶以一己之力捅破了玉京贵女的遮羞布,众人顿觉脑袋上绿油油,这下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其中,温国公夫人一马当先,和温国公打起来了。状况之凶,左邻右舍都听见了动静。
温国公不敌,被赶出了家门,到处和同僚诉苦。
“她居然说老夫年老力竭,不堪为夫!”
“还说她就去泽兰居坐坐,什么也没干?”
“说老夫小气,只准自己放火,不准她点灯!”
同僚劝道:“算了算了,泽兰居不是没了吗?只要国公夫人还顾家,愿意给您管一屋子的小妾就成!”
都四五十了,就当搭火过日子。
他们家后院也起火了,哪有空管别人家的破事。
温国公气结,进宫找温妃评理。温妃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被烦得不行。
不是,玉京贵女都玩得这么花吗?
她在宫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这一场风波闹得轰轰烈烈,早朝三天两头有人告假。太子连着几日没来早朝,倒是不奇怪了。
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偶感风寒,朝臣只道太子是丢了脸面,才羞于见人。但姜家人都知道,太子恐是被皇后罚了。
姜夫人日夜忧心,央着姜侍郎进宫去。
姜侍郎安抚她道:“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进宫为好。”
姜夫人面上答应,转头就拿了姜瑶的凤牌进宫了。待姜侍郎发现时,追进宫,姜夫人已经到了东宫。
姜夫人看着太子后背的伤,眼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口无遮拦道:“皇后娘娘怎得下得去手?”
他看看姜夫人,又看看姜侍郎,突然道:“姜大人,你和太子哥哥长得好像啊。”
姜侍郎淡声道:“外甥似舅很正常。”
外甥似舅是很正常,外甥女长得像姑姑也很正常。但姜皇后如此在意姜瑶,姜夫人却对太子哥哥如此在意就有些不正常了。
赵砚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不待他细想,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就来了。她先朝太子行了一礼后,转而又朝姜侍郎行了一礼道:“姜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和夫人去凤栖宫,有话要交代。”
太子希冀的眸子暗了暗,趴在榻上不说话了。
姜夫人有些不忍,朝苏叶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要事?要不让老爷一人前去,臣妇留在这陪太子殿下说说话?”
苏叶语气强硬:“夫人,皇后娘娘说请二位便是请二位,莫要让奴婢为难!”
姜夫人抿唇,迟迟没动,姜侍郎伸手拉她:“好了,皇后娘娘特意来请,定是有什么要事,我们先过
去吧。”
太子也道:“舅母,你同舅舅先过去吧,孤无碍。”说完他又看向赵砚:“小七,你帮我送送舅舅和舅母。”
赵砚听话的点头,在前面带路。
姜夫人这才随着姜侍郎往外走,边走又忍不住边朝赵砚道:“太子背上有伤,劳烦七皇子多照看着一些。辛辣寒凉还有发物莫要让沾,睡觉也多注意一些……”
她絮絮叨叨的,赵砚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这姜夫人好像格外在意太子哥哥,先前他和太子哥哥去姜府也是,姜夫人直接弃了阿瑶表姐,围着太子哥哥嘘寒问暖。
先前他只道是臣子对储君的巴结,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像他生病时,他母妃絮絮叨叨的叮嘱。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姜侍郎直接打断姜夫人的话:“好了,东宫什么没有,你瞎操心什么。回去就同阿瑶说他太子表哥很好,我们也算有交代了。”
赵砚诧异:“是阿瑶表姐让你们来的?”
姜侍郎点头:“阿瑶偷跑出宫,又在泽兰居说了那样的话。听闻太子病了,猜想是皇后娘娘罚了太子,才让我们来瞧的。”他又拉了姜夫人一下:“夫人,你说是不是?”
姜夫人眸子闪了闪,最后还是点头:“是,是阿瑶让我们来瞧太子的。”
赵砚越听越觉得狐疑:他不过就问了一句,姜侍郎着急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姜瑶那性子,闯了大祸,只怕又偷偷躲在家里哭,哪里就会突然关心太子哥哥了。
他把人送出东宫,姜侍郎转而朝他道:“七皇子请留步。”
赵砚点头,目光落在姜侍郎那张脸上,面容儒雅,眉峰秀挺,骨相十分优越。若是把胡子剃了,再年轻二十来岁,和太子哥哥更像吧。
连走路的姿态都像了十成十。
他脑中忽而想起自己先前气愤时说的话,太子哥哥和姜瑶不会被调换过吧。
待姜家夫妇走远,他一阵风似的往书房跑,然后从书房角落拖出先前姜皇后拿回来的那箱子书,开始翻找。
“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到底在哪呢?”赵砚一本本翻找,书丢得到处都是。
跟过来的小路子看着满地的书疑惑问:“七皇子,您在找什么?”
赵砚没搭理他,继续翻找,拿出书一夜夜翻看。
小路子也不敢打扰,带着小白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赵砚终于从一堆的话本里翻出一本,满脸惊喜:终于找到了。
就是这本。
话本里,男女主出生就被对调,女主是公主,被破流落民间,男主是太子,是农妇之子。两人相爱,却被皇后棒打鸳鸯,最后女主惨死,太子跳崖殉情。
真相才被揭开。
男主跳崖殉情那段还被特意折过,字迹都叫姜瑶的眼泪给晕开了。
艺术往往来源于生活,话本虽离奇,有没有可能现实中就存在?
如果,姜瑶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太子哥哥是姜夫人的儿子……似乎就解释得通为何精明如姜皇后,一定要姜瑶当太子妃。
赵砚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啪嗒一声把书合上:不可能不可能!
别说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换孩子难度有多大,这种事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太子哥哥也跑不了。
赵砚想也没想,直接将手里的话本烧了。然后强迫自己把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赶出去。
太子哥哥就是太子哥哥,是他嫡亲的哥哥。
外甥似舅很正常嘛,他六哥不也像外家的舅舅吗?
饶是这样想,赵砚还是克制不住的回档。然后尾随姜家夫人去了凤栖宫。
还是去偷听皇后娘娘和姜家夫妇的说了什么吧。
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他绕着凤栖宫走了几圈,才发现凤栖宫连狗洞都堵上了。他从哪个地方翻进去都能被凤栖宫的守卫逮个正着,好在他能回档。
他站在凤栖宫外望墙心叹:哎,阿瑶表姐跑一次直接把凤栖宫升级成了铜墙铁壁!
看来只能守株待兔了。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蹲守,小白有样学样蹲在他身边。
于此同时,凤栖宫的寝殿。
姜皇后靠坐在床头揉着额头,姜侍郎关心道:“皇后娘娘可要保重身体啊。”
寝殿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姜皇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身边的妇人,冷声道:“两个小冤孽不省心就罢了,嫂嫂这个时候进宫来做什么?是嫌本宫不够糟心,还是姜家所有的人,人命太长?”
姜夫人唯唯诺诺,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伤成那样……”
姜皇后肃声打断她的话:“太子不是你该关心的!你该回去好好关心阿瑶!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被你教导成什么样子?本宫当初就该让宫里的女官去府上教导,或是将她养在膝下。不然也不至于闯出这么大的祸,连太子妃之位都弄丢了!”
姜夫人垂眉,咬着后牙槽称是。
姜皇后一直看着她,姜夫人后知后觉交出了凤牌。
姜皇后这才收回目光,又道:“姜家是书香世家,你无事多看两本书,今后没有本宫召见,不许擅自进宫,可明白?”
姜夫人出身并不好,父亲不过九品小吏。当初姜皇后和姜相国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奈何姜侍郎坚持。
姜夫人迟迟没点头,姜侍郎连忙道:“好了,皇后娘娘,微臣替婉娘记下了。若是无事您好好休息,阿瑶那里您放心。”
姜皇后点头,这才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夫妇二人从凤栖宫出来,姜夫人眼圈就红了,姜相国边喊她,她步子越快。
两人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还坠着个小尾巴。
姜侍郎一路追到御花园,才堪堪将小妇人拉住。
赵砚远远瞧着,两人在御花园的假山边上拉拉扯扯,姜夫人情绪激动说了几句话,好似还哭了。
姜侍郎不断安慰她还不断四处张望,然后强行要把人拽走。
赵砚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抓心饶肝的难受。
他四下扫视,发现两人临近荷花池,此时池子里还有残枝枯叶,若是他提前躲在荷花池里,再插个管子在水下,凝神细听也能听个大概。
被发现了大不了再回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