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 裴世子竟专程派人等着,这次多亏有你,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船。”
安顿下来, 奚同贵就找到顾清衍, 满口感谢。
他感叹道:“不瞒你说,自打船上有人生病, 我这心里头也慌得很, 谁不怕死, 我年纪轻轻还是举人,若是死在上京赶考的路上多冤枉。”
“幸好你会医术,替那几人稳住了病情, 这才能等到朝廷派来的太医。”
说完深深作揖:“我替船上所有人向你致谢。”
顾清衍见他如此郑重, 连忙道:“大家同坐一艘船,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无需如此客气。”
奚同贵笑了笑, 感叹道:“虽说如此,那可是瘟疫,谁能不害怕。”
他说的心有余悸, 态度真诚, 反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聊了好一会儿,奚同贵才告辞离开。
人一走, 顾清衍捏了捏眉心,晕乎乎往床上倒。
“奚举人也真是的, 看不到顾大哥已经很累了吗,还聊个没完没了。”
章念口中抱怨,伸手替顾清衍脱下鞋袜,又帮他盖好被子:“顾大哥, 外头有我,你先睡一会儿吧。”
“好。”
顾清衍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熬了一天一夜都没休息,这会儿应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章念心疼的摸了摸他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放心。
蹑手蹑脚的走出去,章念也不走,搬了个凳子在门口坐下,免得有人不识趣打搅顾清衍休息。
范丘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底冷哼,转头到了关毅屋中,关上门就说:“顾清衍如今有了靠山,可傲气了,休息还派人在门口守着。”
关毅拧着眉头,又是懊恼,又是害怕:“他果真跟寿国公世子有苟且?”
“嘘,关兄,如今形势比人强,顾清衍背靠寿国公府,你我还得谨言慎行,小心被他抓住了把柄。”范丘一脸劝告。
关毅心底也怕,听见这话却冷笑:“不过是裙带关系,我会怕他。”
范丘没拆穿他的色厉内荏。
另一头,顾清衍睡得不太安稳。
章念只以为他太累了,所以到头就睡,可房中的顾清衍失去了意识。
若章念此时进来,便会看到顾清衍满脸通红,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额头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故意的烙印从他手掌心开始蔓延,循着血管而上,朝着心脏的方向攀延。
踩碎桃核后,顾清衍正是用这只手捡起嫩芽,将它碾碎。
嫩芽和汁液消失不见,却又在此刻浮现出来,贪婪的游走在顾清衍体内,试图吸食他的血肉。
绿色的嫩芽,此刻赫然变变得黑红,如同诡异蛊虫一般蛰伏在顾清衍体内,伺机而动,要将他吞噬殆尽。
就如同梁溪府内,桃核曾经将无数百姓的性命当做花肥,这才能萌发成功。
贪婪、暴戾、不详,这才是神树原本的样子。
顾清衍轻声呻吟,却又被完全控制,无力挣扎。
梦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却倒霉的长了虫子,现在虫子在他身上到处啃咬,钻进了树干,连树叶树皮都不放过。
我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顾清衍在睡梦中拧紧眉头,升起愤怒,该死的虫子,他最讨厌虫子。
梅岭村中,正在给菜园子浇水的小姑娘看到让人惊恐的一幕,发出惊呼。
“啊!”
顾舒颜手中水瓢掉下,惊声喊道:“干娘,姐,你们快来,大哥种的那棵树长虫子了。”
一人多高的智慧树上,不知何时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正奋力的啃噬着树干。
顾舒颜第一时间是害怕,被黑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却愤怒起来,这可是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帮忙照顾的树。
“坏虫子,不许咬我家的树。”
她三两步上前,伸手想抓虫子碾死。
下一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黑色虫子,落到了树干上。
顾舒颜满脸惊恐,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
她一声短促疾呼,那棵树无火自燃,就在她眼前燃烧起来。
树干上的虫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顾舒颜甚至闻到了焦糊的味道,无数的虫子受不住火焰纷纷掉落。
原本黑色的虫子,在掉落瞬间变成了红色。
智慧树舒展筋骨,树根畅快的吸收着这些红色,飞快转化成养料。
来势汹汹,自以为找到食物的虫子,此刻完全不是智慧树的对手,吞噬不成反倒是成了对方的肥料。
等听见声响的顾望晴急急忙忙跑过来,只看到窜高了一大截的智慧树。
“怎么了怎么了?”顾望晴看向妹妹,“不是说树上长虫子了吗,虫子呢?”
院子里,智慧树迎风摇摆,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是一株快乐小树。
顾舒颜使劲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张大嘴。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抚摸着树干,树干的质感温润,甚至变得白皙,哪里还有虫子存在。
“我,难道是我看花眼了?”顾舒颜纠结的拧起眉头。
顾望晴笑着摸了摸妹妹头发:“我看是你思念大哥,总惦记着他的嘱托,心底怕这棵树被虫子咬坏了,所以才看错眼了。”
“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了,好多好多虫子在撕咬树干。
顾舒颜抿紧嘴角,忽然,树叶在她手背上拂过。
微凉的触感,让顾舒颜微微一怔。
下一刻,她松了口气似得点头:“也是,咱们每日精心照料,哪儿来那么多虫子,肯定是眼花了。”
眼花了的想法根植于心,顾舒颜方才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纱,很快将那份恐惧担心抛之脑后。
顾舒颜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到了哪儿,路上可还顺利。”
“大哥如今可是举人,出门在外就算见了官老爷,人家也会礼让三分,肯定不会有事的。”顾望晴心底也担心,口中却还这么说。
“也是,哥哥可真厉害,一次就考中了举人。”
“是啊,爹爹若是泉下有知,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可惜……”
顾舒颜拉住姐姐的手:“爹娘不在了,我们就连他们的那份一起高兴。”
“可惜哥哥直接去京城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大哥下次回来,必定已经考中了进士,咱们村可就有进士老爷啦。”
姐妹俩一块儿给菜园子浇了水,这才手拉着手回家去了。
顾清衍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才醒,睡饱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脸颊红扑扑,靠在床头不想说话。
他只觉得十分舒服,宛如在梦里头吃了十全大补丸,亦或者回到母亲的怀抱安全无比。
顾清衍忘记梦见了什么,但应该是美梦。
章念听见动静,端着洗脸盆进来:“顾大哥醒了,洗把脸吃点东西吧。”
“是有点饿了。”
顾清衍舒展着身体,饥饿的感觉随之而来,竟是将章念带进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章念惊讶,平时顾大哥的胃口可没这么大。
“还有吗,我还没吃饱。”顾清衍开口道。
章念忙道:“有有有。”
说完转身出去,回来又带了一份餐食,比方才还更多一些。
顾清衍甩开筷子就往嘴里头塞,看得章念忍不住担心:“顾大哥,吃慢些,仔细吃撑伤了脾胃。”
可顾清衍还是一口气吃了大半,这才舒服的往后一靠:“饱了。”
章念见他吃饱喝足,没啥不舒服,这才笑着说:“顾大哥今天吃的可真多。”
“肯定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饿坏了。”顾清衍打趣道。
说完就起身溜溜达达消消食,也是奇怪,吃了那么多,他现在也不觉得撑得慌,反倒是浑身舒坦。
站起身走了一圈,顾清衍察觉不对劲。
他的目光落到正在收拾碗筷的章念身上:“阿念,你过来。”
章念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顾清衍比了比两个人身高,更是惊讶:“你变矮了?”
章念抓了抓后脑勺:“难道是我前两天生病,所以变矮了?”
夏柳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无语了:“你只是生病,又不是老了,怎么可能变矮。”
“真的变矮了,我记得之前阿念都跟我一般高了,可现在又比我矮了那么一丢丢。”
顾清衍反驳道,忧心忡忡的拉住章念的手腕开始把脉。
“不会是此次生病留下了后遗症吧,这可不成,我得开几服药给你补回来。”
章念自己倒是不在意,还说:“反正太医都说我病好了,矮一点高一点都无所谓。”
“不行,可不能留下病根。”顾清衍坚持道。
可把着脉,顾清衍拧起眉头来,章念身体还有些虚弱,那是大病后的体虚,可为什么人会变矮他压根找不到原因。
顾清衍收回手指:“我学艺不精,不如请太医看看,找找原因。”
章念忙道:“顾大哥,我真的没事,就不用去麻烦太医了。”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夏柳一脸无奈,轻咳一声。
“顾小公子,你回头看,觉没觉得我也变矮了。”他提醒道。
两人回头看去,夏柳侍卫出生,是个武将,又是北方人,身材很是健硕高挑。
顾清衍仔细看了看,拿不准道:“似乎是矮了一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不见,你们都变矮了?”顾清衍惊声道。
难道太平教有后手,蛊虫还有让人变矮的功能?这是什么可怕的效果。
夏柳耸了耸肩:“我们没变矮,是顾小公子您长高了。”
他忍俊不禁:“小公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
顾清衍瞪大眼睛,他飞快的走到柱子旁边比了比身高,画下一道痕迹,这一比更加明显。
“我真的长高了。”
不只是长高了,还是一夜之间长高了快三厘米,好大一截。
顾清衍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定自己还小,确实是长身体的好时候。
“怪不得早上我那么饿,原来是是窜高了。”
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身高,顾清衍很有几分沾沾自喜,并且看向夏柳表示:“夏柳大哥,指不定将来我会超过你。”
对这挑衅的话,夏柳的回答是笑个不停。
顾清衍不乐意了:“你不信?”
夏柳连连点头:“我信,我信,不过顾小公子是南方人,又是读书人,不像我等粗人这般越壮硕越好。”
顾清衍眯起眼睛来。
夏柳立刻正经神色,轻咳一声:“顾小公子,裴大人派人送了信过来。”
说完递出怀中的信。
看到信,顾清衍脸颊没由来红了一下。
实在是那家伙上次的一封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以至于往后每次收到信,顾清衍都不敢当着人面打开。
生怕打开后,里面又是一堆虎狼之词。
他知道真相,可别人不知道,若让人看了去会如何想裴玄。
顾清衍点了点头,拿着信回到屋中这才打开。
夏柳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屋里头,顾清衍打开信一看,顿时松了口气,信的内容很正常,别说虎狼之词了,连亲热的话都没几句。
不过迅速看完,顾清衍还是皱了眉头。
“顾大哥?”章念见他神色不对,担心的问。
顾清衍叹了口气:“裴大哥说,虽然梁溪府的瘟疫已经控制住,可病人太多,还需要长时间治疗,他暂时无法脱身。”
“再有半个月运河就会结冰,裴大哥怕我们耽搁在路上,说会疏通关系,让我们先行出发。”
章念反问:“这不是好事儿吗?”
顾清衍一顿。
能顺利出发进京赶考,自然是好事,可他心底担心裴玄。
瘟疫的不可控制性太强了,尤其这背后还有太平教添乱,万一发生什么裴玄也很危险。
他甚至想留下来,陪着裴玄一起,等瘟疫结束再离开。
但想了想,顾清衍还是没提出来,毕竟以他的身份留下来不尴不尬,反倒是会给裴玄添乱。
城内,裴玄拧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太平教蛊王消失,梁溪府的瘟疫立刻得到了控制,一切朝着好的方向走。
来之前,跟随裴玄的人都在担心瘟疫不可控,生怕不但没法立功,反倒是丢了性命。
哪知道等他们进了城,瘟疫居然在短短几天内控制住了。
虽然病人还未痊愈,但新感染的人却越来越少,眼看就好转了。
孟川更是连声感激,认定是太医们医术高超,这一来就拿出了解决办法,更是将裴玄捧到了满城百姓救命恩人的地位。
见裴玄拧眉不展,孟川连声劝道:“裴世子,如今瘟疫得到控制,百姓们有了活路,如今都在感谢朝廷恩德。”
“那些死去的百姓,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自己不小心,所以才葬送了性命,怪不得你我,世子您无需介怀。”
裴玄瞥了他一眼,却问:“贡院那边可查清楚了?”
孟川脸色一顿。
他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世子,瘟疫乃是天灾,无人可左右,太平教徒趁梁溪瘟疫时期作乱,在贡院为祸百姓,实在是可恨至极。”
“可现在他们都已经伏诛,那么此事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
裴玄眉头拧得更紧,不赞同的看向他。
孟川额头冒出冷汗来,却还是劝道:“太平教是邪教,其中教徒更是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下官上任以来令行禁止,一旦发现就大力追捕,从无疏忽。”
“孟知府,你这话是何用意?”
裴玄脸色愈发冰寒:“莫不是怕圣人责怪,要将此事按下不报?”
孟川连声认错:“下官不敢,太平教作恶,下官深恶痛绝,怎么可能帮他们掩盖。”
“可是……”
他打量着裴玄,欲言又止。
裴玄冷声喝道:“可是什么,莫不是其中有所隐情,是你孟知府与太平教勾结。”
“裴世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啊,下官一生清明,爱民如子,从未有过不法之举。”
孟川下定了决心,低声道:“还请裴世子随我来。”
裴玄心底浮现不妙的预感,但还是跨步跟上去。
很快,孟川将人带到了贡院内,因为太平教以此作为据点,甚至放火炸药,所以贡院毁坏极大。
不过蛊虫踪影都消失了,孟川已经派人清扫过。
两人一路到了那黑色小屋内。
“裴世子,请您上前查看。”
裴玄上前,曾被蛊王盘踞,放置桃核的地方并未被破坏,坍塌清理后显露出来。
低头一看,裴玄心底的不妙预感成真。
他脸色沉凝无比,一瞬间眼底涌现愤怒和悲凉。
“世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咱们只负责梁溪瘟疫,既然瘟疫已经被控制,百姓们都能好起来,何必再深究。”
孟川连声劝道,他也怕自己牵扯太深,到时候神仙打架把他这个小小知府被碾碎了。
所以在发现东西后,孟川认出后便封锁了消息:“负责清理这里的衙役穷苦出生,认不出这些贵重东西,下官已经把人打发了,不许他们多说。”
“世子,下官言尽于此,至于您私底下要不要上报,下官也是管不得。”
屋内,裴玄脸色明灭不定。
许久,他暗哑的声音传来:“你做的很好,孟知府,此事本官自会上报,你无需再管。”
“是,多谢世子。”孟川一颗心落地。
裴玄愿意管,他就无需插手,更不会再牵扯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里头发生什么,裴玄离开后,这屋子也被彻底拆除,他日重建贡院,又是书生们科考的圣地。
离开贡院,裴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送信,让顾清衍尽快离开梁溪。
他怕顾清衍在此停留太久,到时候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他曾到过贡院。
裴玄虽有自信能护得住顾清衍,可却不想让他牵扯到麻烦之中。
私心里,裴玄也不尽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可却又无法解释太子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贡院之内。
脑中一个个念头飞旋,裴玄忍不住抬头。
那个位置难道真有魔力,能让宽厚仁慈的人,变得冷漠无情,能让一个人违背良心,变得面无全非。
裴玄不禁想起难产而亡的母后,又想到寿国公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无可排解,心底积郁到难以呼吸。
“大人,这是小公子的回信。”
一道声音打断裴玄的沉思。
接过回信,裴玄快速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
看完后,裴玄不禁露出几分笑容来:“倒是让他担心了。”
“小公子说,他心底是很想留下陪着大人,一直到梁溪府瘟疫消失殆尽,可也知道大人您让他离开,必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还是听话上船了。”
裴玄点了点头,想起信中的内容。
清衍说,他先走一步,会在京城等他回去,到时候再见定要跟他好好喝一杯。
这番话不就等于接受了求亲,约好了再会有期。
裴玄一颗心暖呼呼的,仿佛被泡在了温水中。
心底想到那个混账送的信,顾清衍第一眼便认出来,反过来劝他不要介意。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般体贴的爱人。
裴玄忍不住又想,等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顾清衍拜见外公,让他知道清衍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合适他的人。
他们注定天生一对,将是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爱人。
清衍如此讨人喜欢,外公但凡见过定也会喜欢,不再阻拦他们成亲。
另一头,顾清衍已经上了船。
天可怜见,他只是担心裴玄的安危,写信安抚,约定了再会有期,真没有再见就见家长,然后就成亲,成亲后就相伴走过一生的意思。
他哪儿知道一封信,裴玄就会把一百年后他们俩合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带着对裴玄的担心,顾清衍回头看向梁溪码头,脸上感慨。
这份感慨落到有心人眼中,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关毅暗地里奚落:“还以为裴世子多看中他,结果见都不见,直接把人打发走了,我看他们的交情也就那样。”
范丘眼神一闪,显然也这样想。
关毅继续道:“这种人的见多了,但凡攀上点关系就对外张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多亲密,实际上八竿子都打不着。”
范丘心底也盼着这样,但还是略有担心:“可方才我瞧见,是裴世子派人过来让官家放行。”
“哼,指不定看的是奚家的面子,京城奚家可是皇商,那可是在皇帝跟前都有面儿的。”关毅坚定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嫉妒,恨不得顾清衍倒霉。
章念发现了,私底下对顾清衍说:“那两个也算是举人,看人都不拿正眼,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无关人士,不必为他们花心思。”顾清衍不在意。
章念将这话记住,但每次瞧见那两人还是没个好脸,幸好,奚家兄弟做人妥当,早早将双方隔开。
顾清衍见不着那两个,在船上倒是也自在的很。
商船怕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一路能不停就不停,恨不得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谁知道商船刚离开梁溪府,当天夜里又遇上事儿了。
“有死人!”一声惊呼冲破船舱,将人都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