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信物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 到了晚上就没了睡意。

顾清衍索性拿出书来复习,免得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担心还留在梁溪的裴玄。

外头闹哄哄的时候, 他正打算放下书休息。

“外头在嚷嚷什么?”顾清衍问道。

章念探出头去, 很快拧眉回来:“顾大哥,咱们船撞上了死尸, 这也太晦气了。”

“死尸?”

顾清衍眉头一皱, 担心起来:“不会是感染瘟疫的死者吧, 若是的话得尽快焚烧掩埋,不然尸首也会传播疾病。”

“那我去告诉船家。”章念一听,忙往外跑。

顾清衍放下书本:“一起去。”

章念不太赞同。

顾清衍拍了一下他脑门:“瞎担心什么, 都有对症的药材了, 感染也不怕。”

章念拦不住, 只得死死拦在他前头, 生怕他靠的太近。

甲板上围着一群人, 因为梁溪瘟疫的事情,大家都像是惊弓之鸟,正商量着怎么办。

“要报官吗?”

“报你个头, 别给主家找事儿。”

“咱怎么这么倒霉, 先头在梁溪被卡主,好不容易离开了梁溪居然还能遇上死人。”

“现在怎么办, 要不直接把尸首推开,就当没看到。”

“这不好吧, 万一他有怨气怎么办?”

船长也是满头官司,心想这趟船太不顺利,一路上总是生事。

以往若是遇上这种事情,秉着死者为大的态度, 好一些会打捞起来掩埋,差一些的也会记下位置上报朝廷,请官府处理,可偏偏这次不同。

若真的是感染瘟疫死亡的人,他们可不敢靠近。

顾清衍过来的时候,船长正往河里头张望,试图看清死者的模样。

“顾举人,您怎么过来了。”船长知道他们动静大,吵到了举人们。

幸好过来的是脾气最好的顾举人,若是那两个恐怕得闹起来,呵斥船员。

“是得病的人吗?”顾清衍问。

船长摇头:“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他不想冒险,提议道:“不如还是把尸首拨开,就当是水葬了。”

顾清衍摇头:“若是寻常溺亡的倒也罢了,若是病人不能不管,否则疫病传播开来,死伤的就不只是梁溪府了。”

“可……”船长十分为难,“这谁敢下去打捞啊,万一染上病如何是好。”

顾清衍皱眉:“先过去看看。”

此时有两个船员站出来,纷纷开口:“顾举人,这儿危险,我下去处理吧。”

“我们俩刚得过疫病,听说病好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生病,我们俩下去最合适。”

原来是之前患病的两个船员,因救治的早,是最快恢复的那批,因此十分感激顾清衍。

方才船长在,他们俩都不肯吭声,现在顾清衍一来他们就开口了。

“不急。”

“有灯笼吗?”顾清衍问道,立刻有人提了灯笼过来。

章念抢过灯笼,自己靠在船边上往下放,终于照清楚江里头的那具尸首。

“应该不是病人,脸上没长疹子。”

看清楚那人长相,章念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顾清衍脸上闪过震惊,那被江水泡的发胀的尸首,竟是在梁溪府认错人,将他带进贡院的狂徒。

那日他分明早早逃走了,怎么会死在江中?

其余人一听没生病,纷纷松了口气。

遇上死尸虽然晦气,但没有危险,不是染病那就好处理多了。

“那就先把人捞起来,等靠岸找个地方埋了吧。”船长道,“就当做好事积德,咱们这次也算福大命大了。”

周围的船员纷纷点头,遇上瘟疫是倒霉,可这么多人一个没死,连染病那几个也都活下来了,这也是命大。

章念忽然惊呼:“这人少了一条胳膊。”

船长又开始犹豫,死人断了胳膊,指不定是被杀,闹到官府又得耽误时间,还是先禀告了奚同贵。

奚同贵出来一看也是皱眉,心想这趟船多灾多难,怎么啥事儿都能遇上。

“先把人捞起来吧。”顾清衍开口。

奚同贵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不说话,却气势惊人的夏柳,点头同意。

等船员手忙脚乱的将人捞起来,几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顾清衍脸色凝重起来。

死者不但少了一条胳膊,胸口赫然还有一个血淋淋的血口。

“这……咱们又摊上事儿了。”船长吓得大叫。

奚同贵眉头打结:“清衍,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要报官吗?”

他又说:“按理来说是报官最好,可咱们已经耽误了好些天,再耽误下去怕运河都要结冰了,到时候船可不好走。”

毕竟人命官司,谁知道要处理多久。

他开口问顾清衍,显然是想走寿国公府关系的意思,至少报官之后就能走,不必耽搁。

顾清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拉着夏柳去旁边。

“此人乃是太平教教徒,曾在梁溪府出现,当时我与裴大哥被他们围攻,他中途逃走,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

看样子是被杀人灭口,这人对太平教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了眼那具残破的尸首,顾清衍拧眉:“看样子,是当天晚上就死了。”

夏柳眼神一沉:“竟然是他。”

他想起裴世子的叮嘱,低声道:“顾小公子,太平教危险,世子不想让你掺和太深。”

“我知道。”顾清衍叹气,“此人虽作恶多端,可身世也很可怜,等结束了能不能让他入土为安。”

夏柳点头:“此事交给我吧。”

他站出来,奚同贵也松了口气。

等到船只靠岸,夏柳空手走了一趟,再回来带了两个官差。

奚同贵几人见了官差还紧张,但两人什么都没盘问,简单记录一番后就将尸首抬走。

“后续的事情交给他们,不会牵连其他人。”夏柳开口。

奚同贵连声道谢:“多谢兄台帮忙,要不然这事儿可不好处理。”

船长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怪不得少东家如此殷勤,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想到往年他们一路走,一路关卡,总是各种疏通不完的关系,心底也是感慨。

他看了眼少东家,心想等自家少爷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奚家也算是朝中有人,到时候生意也会更好做。

夏柳谦虚一笑,只说:“奚公子善心仁义,不忍心见他曝尸荒野,官府不会不明是非。”

奚同贵一颗心彻底安稳。

此时天色已晚,奚同贵便建议停船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发,自然无人反对。

夏柳回屋,便瞧见顾清衍若有所思,脸色有些凝重。

“我已经把消息传回去,让裴大人小心提防,小公子不必担心。”

顾清衍不是担心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会被葬在哪里?”

方才他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一天晚上,初见的时候,那狂徒脸上满是惊喜。

夏柳一顿:“此人乃是十等十的恶徒,小公子不必为他伤心。”

“倒也不是伤心。”

顾清衍吐出一口气:“只是觉得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他误入歧途,也是想为家人报仇雪恨,真正可恨的是玩弄人心,利用他心中仇恨作恶的太平教。”

夏柳明白过来,无非是这位小公子年纪小,心肠软,见不得别人惨死。

尤其是交过手,打过交道的人。

夏柳心想,这般柔软心善的小公子,倒是跟裴大人截然不同,要知道裴大人十几岁开始杀人,可从未有过丝毫愧疚心软。

两人天差地别,竟然能成为毕生挚友,也是让人惊叹命运的神奇。

“当地官府验尸后,若无人认领,就会把尸首埋入乱葬岗。”夏柳解释,“他的死因明确,官府不会深究,想必明日就会下葬。”

说下葬,其实就是破席子一卷,直接搬到乱葬岗埋了。

顾清衍沉默下来,他想到了花娘子。

身前过得不好,死后也无人收尸,他甚至没问过狂徒那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是谁。

可偏偏他因为一己之私,又害死了许多梁溪百姓。

顾清衍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心底到底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憎恶多一些。

“小公子想在走之前祭拜吗?”夏柳忽然问。

顾清衍一愣:“我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夏柳笑道,“他身前没做什么好事儿,死后能有人祭拜也是福气。”

顾清衍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夏柳果然带着他前往祭拜。

他猜测的没错,当地官府验尸后,甚至没等过夜就迅速把人埋了,生怕惹出事端来。

乱葬岗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新坟头。

顾清衍看到坟头就沉默下来,没有墓碑,没有标志,也不会有人祭拜。

等过几年风吹雨打的,坟头就慢慢消失了,这个人的存在就彻底被抹去,无人记得。

他叹了口气,借了夏柳的刀砍下一颗枯木,为狂徒做了个简单的墓碑。

可墓碑好做,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最后顾清衍只写了个无名之墓。

“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能够平平淡淡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再也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顾清衍摆好了贡品。

夏柳抱着双臂,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摆好祭品,上了香,撒了酒,顾清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蓦的,他眼皮子一跳。

就在他眼前,坟头上亮起一个签到点。

【发现王平安之墓,是否消耗1积分签到?】

顾清衍心头猛跳。

签到系统居然刷新了!

王平安?

那执拗疯狂的狂徒,居然叫这个名字,光是一个名字便能看到王家父母对儿子的美好祝福。

只可惜王平安的一生与平安毫无关联。

顾清衍沉默许久。

【签到。】

【您在王平安之墓签到成功,获得王平安的执念。】

果然如此。

【你安心的离开吧,我会帮你父母亲人伸张正义,将真正有罪的人绳之于法。】

顾清衍在心底暗暗发誓。

他用会合法的手段,为王家人主持正义。

顾清衍祭拜完毕起身,见他一直在旁边守着,心底很是过意不去:“好了,我们回去吧。”

夏柳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去一段路,夏柳忽然开口。

“十五岁那年,我随大人外出办公,第一次动手杀人。”

顾清衍转头看他,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

夏柳笑了笑:“当时杀了人我吓哭了,回家后上吐下泻,后来我娘见不对,带着我去庙里头收惊,又给那人立了衣冠冢祭拜,我这才好起来。”

“不过后来裴大人告诉我,我们杀得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们活着才是祸害,死有余辜,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定会百邪不侵,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就再也不害怕了。”

顾清衍眼神微动,明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他并非因为害怕,心底也还是感激:“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裴大哥说得很对。”

他并不是忧郁伤怀的性子,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三人一回到船上,奚家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顾清衍索性回到屋中,打开了王平安的执念。

【古旧的院落中,小男孩正在练武。

“爹,我练得对吗?”满头大汗的小男孩跑到男人身边,撒娇的拽住他衣角。

魁梧的男人对孩子很是耐心,笑着抚摸着他的脑袋:“很好,爹只教了一遍平安就学会了,很有练武天赋,将来成就必定在爹之上。”

小平安顿时快活无比:“爹教我的轻功我也练会了,爹,你看。”

说完这话,小孩儿腾空而起,居然在瓦片上跑起来。

男人大笑:“平安厉害,真不愧是我儿子。”

此时屋里头走出来一人,正抱着一大盆衣服,没好气的骂道:“练武归练武,你上屋顶做什么,赶紧下来,踩坏了瓦片看我收拾你。”

小平安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屋顶摔下来。

女人吓得大叫。

男人却轻轻松松接住儿子,还将他抛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都是小孩儿咯咯咯的笑声。】

顾清衍心底有些难受,原来王平安年幼时候过得这般幸福,怪不得对害死父母的人恨之入骨,不惜成为太平教的爪牙。

记忆继续。

下一刻,猩红色染红了记忆。

【魁梧的男人被打的奄奄一息,依旧不肯认罪:“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你们冤枉我,一定是你们想害我。”

女人跪在地上祈求:“大人,我愿意拿出所有家财,求求你饶他一命。”

“曼娘,别求他们,我没有做过为何要认。”

男人将信物塞进妻儿手中:“走,快离开这里,去京城找寿国公,他一定会救下你们。”

“我不能丢下你。”妻子哭喊道。

男人只骂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你快走。”

柔弱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踏上了远赴京城的道路,很快,他们丢了行李,没了银子,一路上只能靠乞讨为生。

年幼的王平安被母亲搂在怀中,只听见周围无数讥笑讽刺的声音。

母亲将仅有的食物都让给儿子,可苦难和悲痛已经击垮了她,唯有为丈夫报仇雪恨支持着她前行。

终于,他们来到了京城。

可寿国公府那般高的门槛儿,哪儿是乞丐母子能接近的,两人尚未靠近就会被驱赶离开。

母亲很快病了,即使王平安靠着乞讨,跪下给医馆磕头,终于换来一副药。

看着儿子血红的额头,母亲勉强打起精神来。

母子俩紧紧搂在一起:“娘不会死,娘还要为你爹报仇,还要看着你长大成人,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因为一路颠沛流离脸颊凹陷的王平安脸上,终于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只要找到寿国公,他们就会得救,就能给爹报仇,母子俩还能相依为命的活下去。

“平安,娘出去一趟,你再睡一会儿,娘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好好待在这里,娘回来就给你买糖吃,好吗?”

王母的身体刚好一些,王平安却又病了。

她抚摸着孩子滚烫额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乖乖的,哪儿都不去。”王平安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一次次叮嘱:“娘,我在等你,你要快些回来。”

“好,娘马上就回来。”

女人还是食言了。

王平安命大,发着高烧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就这样好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将母亲留下已经馊掉的馒头吃了,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娘,你怎么还没回来,我饿,我好害怕。”

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寻找母亲,却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好多天,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娘还是没回来。

“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可怜见的,这么小就在要饭。”

“他身上好脏,别靠得太近,指不定身上带着病。”

王平安蜷缩着,被人赶被人骂,但他不怕,他要找到娘。

“哎,你们听说没,前两天东街那块有人拦轿子告状,被当场打杀了。”

“我也听说了,不是告状,是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疯婆子,哭着喊着拦轿子,因为惊撞了贵人被带走了。”

“这年头疯子太多了,连贵人的轿子都敢拦。”

“估计是戏文看多了,真以为街头随便拦住个轿子就能告状。”

王平安整个人哆嗦起来,他猛地冲出去:“那个人呢,拦轿子的人呢?”

议论的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哪儿来的疯乞丐。”

王平安扑过去:“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惊撞贵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带走了。”

“走走走,别跟小疯子一般计较。”

王平安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跑:“娘,你别丢下我,求求你回来。”

“我们不报仇了,娘,求你别死,现在我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

“爹,我跟娘被人欺负了,你快来啊。”

王平安哭得声音嘶哑,声嘶力竭,满京城的乱跑,却找不到母亲的踪迹。

“就是他,那是个小疯子,整日里哭爹喊娘的,搅的我们都睡不安稳。”

官差一步步靠近。

王平安憎恨的看向他们,想起那闯入家中,带走父亲的官差,又想到母亲一去不回。

他猛地咬住官差的手,趁着他们不注意撒腿就跑。

蓦的,王平安撞在一个人身上。

“咳咳咳。”那人发出轻咳。

紧随而来的官差看到来人,连忙行礼。

不等他们说话,来人开口道:“不过是一个孩子,兴师动众的做什么,别吓着小孩儿。”

“可是他……”

“交给我来处理吧。”

“是。”

巷子里,只剩下王平安与那个男人。

顾清衍试图看清楚那善心人的模样,却发现王平安的记忆被打了磨砂滤镜,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只依稀觉得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普通,不像是出身富贵,能让差役避让的人。

可他一句话,官差就直接走人了。

“小孩儿,你在找娘吗?”男人开口问道。

王平安仰起头:“你知道我娘在哪里吗?”

男人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她。”

王平安犹豫起来。

“但是我娘不许我跟陌生人走,她让我在庙里头等着,是我不好,我不该跑出来,她回来该生气了。”

他后退几步想跑。

“你娘是不是大约这么高,人很瘦,头上带着一根木头簪子?”

王平安回头:“你认识我娘?”

“过来,我带你去见她。”男人伸出手。

这一次王平安没有拒绝。】

顾清衍从记忆中苏醒,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平安的记忆,大部分都是年幼时候与父母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一家人过得不算富裕,却幸福美满。

这些幸福却在他六岁的时候被破坏。

王父入狱,被严刑拷打到奄奄一息,临死之前将一块木牌子交给妻子,作为信物。

王母带着儿子千里奔逃,一路吃尽了苦头,终于到了京城去见不到寿国公。

某一天,王母丢下生病的儿子,离开破庙后再也没有回来。

顾清衍拧着眉头,心底与王平安一样,都觉得王母应该是遭遇了不测,否则以她那么疼爱孩子的性子,绝不会丢下生病的孩子一个人。

也许王母因为孩子重病,不得不冒险拦轿子,却被人当做贼人打死?

顾清衍不愿意这么想,可却又觉得这才合理。

至于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许就是他欺骗王平安,让他小小年纪就进入了太平教,被太平教洗脑,成为太平教爪牙。

顾清衍捏了捏眉心,也许他应该告诉裴玄,请裴玄询问老国公,问问十几年前有没有这样一个女人拦轿子告状,最后又去了哪里。

想到什么,顾清衍从怀中拿出裴玄的名帖。

虽略有不同,但王父交给妻儿的信物,确实是与这名帖十分相似。

可奇怪的是,王父一个身在小县城,连品级都没有的武将,怎么会有京城寿国公的信物?

京城那位寿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