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关上船舱的门, 瞪了眼章念:“连你也来打趣我。”
“奚家想牵桥搭线,我要不拒绝的彻底一点怕他们以为有余地。”顾清衍解释道。
毕竟听奚同贵的意思,京城的奚家富贵无比, 虽说经商, 但富贵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是普通人能攀上的。
章念抓了抓后脑勺:“出发前刘妈妈还叮嘱,说顾大哥若是遇上合适的, 大可以自己做主定下来。”
顾清衍不免想起裴玄了。
他摇了摇头:“我还小, 还有伟大抱负没有实现, 等过几年再说。”
章念点头,又好奇的问:“顾大哥,奚家既然如此富贵, 为什么要从青州府招婿?”
这点顾清衍也觉得奇怪。
虽说京城奚家与青州府奚家是同族, 但听奚同贵的意思就知道, 两边不算太亲近。
奚家小姐要招婿, 为什么不就近原则, 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反倒是大老远让奚老爷寻摸。
顾清衍随口说:“也许是怕男方家里负累多,离得远更好处理吧。”
毕竟奚小姐要的是赘婿, 不是一家子麻烦, 在人选上肯定分外小心。
他既然没打算去,就不放在心上, 转而问:“不是去拿果子了吗,有什么可吃的?”
“有桃子, 看着还很新鲜。”章念打开食盒,桃子已经切好了,旁边摆着叉子。
顾清衍尝了一口,满嘴都是桃子味, 在船上能吃上这一口很是享受。
章念见他喜欢,就说:“船家说一路会在码头修整,等到下一个码头我去买一些存着,咱们一路都能吃上最新鲜的。”
“可以买当地盛产的,这样一路都不重样。”顾清衍提议。
章念立刻记下来。
“顾举人。”
顾清衍正吃的高兴,船家急匆匆过来:“后头来了一艘船,喊话说是来找您的,麻烦您出去认认脸。”
“找我?”
顾清衍疑惑,连忙往外走。
心底想这时候谁会来找他,还是坐船追上来。
他一颗心都吊起来,生怕是梅岭村发生了什么坏事儿。
“夏柳?”
等看到船头的人,顾清衍愣住,连忙喊道:“是我朋友,可以让他上船吗?”
船家自然不会反对,让人放下梯子。
夏柳却没顺着梯子上来,得到允许后,脚下点着船板腾空而起,直接到了顾清衍跟前。
几个船员都被这好身手吓了一跳。
“顾小公子,我可算是赶上你了。”夏柳笑道,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憔悴。
顾清衍心底惊讶:“快进来说。”
等进了船舱,顾清衍才疑惑的问:“夏柳大哥,你怎么这当头来了,我们马上就入京了。”
夏柳笑道:“裴大人记挂着您,怕您路上危险,让我前来护送。”
又从怀中掏出那封信:“这是大人给您的信。”
顾清衍心底更加奇怪,他都要入京了,裴玄不在京城等着,还让夏柳大老远的跑一趟。
京城到青州府路途瑶瑶,夏柳快马加鞭都得十天,两人差点错过。
“夏柳大哥,你快坐下歇一歇,阿念,去取一些茶水点心。”
夏柳也是累惨了。
天知道他一路飞奔,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抵达青州府后人去空空。
幸好顾解元的名声人尽皆知,顾清衍坐着奚家的商船入京也不是秘密,夏柳这才请了船家,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在今日赶上。
顾清衍不急着打开信,等夏柳坐下来喝茶吃点心,喘过气还有心思跟章念说话,这才走到一旁。
撕开信封,顾清衍目光一凝。
蓦的,他合上信纸。
“夏柳大哥,出发之前,裴大哥可说了什么?”
夏柳摇头:“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尽快将这封信送达。”
顾清衍拧起眉头:“那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神色不对,或者跟平时有哪儿不一样?”
夏柳想了想,犹豫道:“要说不对劲的地方确实有一个,裴大人是半夜出现的,忽然将信给我,还说要立刻出发。”
他顺势问道:“顾小公子,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处理?”
“大人吩咐属下送您入京,但有吩咐莫敢不从,小公子只管差使。”
顾清衍却摇了摇头:“没什么。”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裴大哥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最近没有紧急公务,反倒是比往年都闲适不少,只是不能离京,大人瞧着有些憋闷。”夏柳回答。
顾清衍点了点头。
夏柳看出他心中有事,可问了又不说,吃完东西一抹嘴,索性拎着章念去外头考校。
屋里头,顾清衍的脸色阴沉下来。
再次摊开信纸,他皱了皱眉,从包裹中翻出裴玄前几次的信件。
两相对比,字迹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任何不同。
可信的内容却——
【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把你抢走。】
【待你入京便成亲,我要八抬大轿娶你入门,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你离开寿国公府半步。】
【你敢离开,我便要打断你的腿,将你一辈子关在家中,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血肉,都将属于我。】
【做好准备了吗,我的清衍,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
字字句句,癫狂如魔。
顾清衍觉得,但凡正常人看到这封信,都会对裴玄心生恐惧,甚至连进京都不敢。
毕竟裴玄贵为寿国公世子,想对付一个小小的举人轻而易举。
没有人会想一辈子被囚禁。
但打开信第一眼,顾清衍就觉得不对劲。
这不可能是裴玄写的信。
从他认识裴玄的那一天开始,裴玄外表冷漠,实则热诚,误以为两情相悦的时候,也是克制守礼,甚至想着禀告父母,再娶他入门。
当时裴玄还保证,绝不会耽误顾清衍的前程。
那样的裴玄,怎么可能写出这番恐怖至极的话语来。
夏柳不会撒谎,派他出发的一定是裴玄,那这封信——
顾清衍眼神发冷,想到裴玄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这番话倒是很好解释。
杀人如麻,嗜血无情的家伙,一旦占据裴玄的身体,定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顾清衍吐出一口气。
找到了原因,他反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这信纸叠起来,重新塞回去信封,顾清衍心想,这应该是那家伙占据裴玄身体后,故意做的恶作剧。
如果他没发现,跟裴玄起了隔阂,反倒是让那家伙得意。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顾清衍冷哼。
裴玄虽有误会,对他情根深种,但却克己复礼,怎么可能说这么过分的话,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思念至极的时候,裴玄也不过是举起鸳鸯印,轻轻印上一吻。
无论如何,他都会相信裴大哥。
顾清衍忍不住想起梦中的画面,耳朵尖不受控制的隐隐发烫。
这时候,外头传来惊呼声。
顾清衍起身走出去,原来是夏柳正跟章念过招。
两人都没用武器,只靠赤手空拳,却打得有来有往,拳头激烈密集。
船员围了一圈,连带着奚同贵几个也都出来看热闹,此刻正鼓掌叫好。
“清衍,真没想到你这书童如此厉害,竟是个高手。”奚同贵夸道。
顾清衍笑起来:“阿念是有习武的天赋。”
奚同舟也夸:“那位好汉也是厉害,咱们船上的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们对手。”
船员们纷纷点头,都觉得自己上去挨不了三记就得趴下。
范丘没吱声,关毅却见不得别人好,冷哼道:“舞刀弄枪算什么本事,不过是小技末流。”
顾清衍也不惯着他,笑着问:“关兄看不上,莫非本事更强,要不要上去试试。”
关毅被说的脸都黑了:“我是文人,有功名在身,可不会跟某些人一样自甘堕落。”
“砰!”
话音未落,一块牌子冲着关毅砸过来。
奚同舟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关毅才勉强避开,却吓得大惊失色。
铜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手指颤抖着,指着夏柳章念大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殴打举人,来人,把他们给我……”
奚同贵暗道不好,生怕闹大,开口就要劝。
夏柳三两步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铜牌,似笑非笑的看着关毅。
“对不住,腰牌掉了。”
简单一句话,让关毅的咒骂噎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咽不下去。
在场的举人都读过书,知道大周品级,能随身携带腰牌的必然是有品级的武将,且这还不是最低等的木牌,而是铜牌。
夏柳抛了抛手中腰牌,光明正大的挂在了腰带上:“寿国公府护卫夏柳,见过诸位举人。”
“这位举人,有何指教?”
关毅看出来了,对方不是个善茬。
他又气又懊恼,最重要是丢人,涨红了脸像一只虾子。
奚同舟忙道:“都是误会,我们方才站得太近了一些,幸好没砸到。”
奚同贵看了看夏柳,又看了看笑盈盈的顾清衍,也开了口:“也没有人受伤,大家有缘同行,冤家宜解不宜结。”
范丘瞥了眼夏柳,若有所思。
关毅有了台阶下,对夏柳的身份很是忌惮,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顾清衍不搭理他:“还练吗?”
夏柳笑起来:“船上施展不开,总怕撞到东西。”
又开始夸章念:“几个月不见,阿念长进不少,可见勤学苦练,一天都没偷懒。”
顾清衍点头,跟着一起夸起来:“论勤奋,阿念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来了,一天都没耽误过。”
“昨天晕船,还愣是爬起来说要练呢。”
章念脸颊红彤彤:“我只有这点长处,要是还不努力,岂不辜负了顾大哥和夏柳师傅的教导。”
“好小子,这就对了。”
夏柳对此很满意,用力拍了拍章念的肩膀:“个儿也窜高了,要是再练几年,到时候不比我们差。”
顾清衍想着夏柳得护送他进京,特意跟奚同贵解释了几句。
“是京城的友人怕我路上危险,派了人护送,给你添麻烦了。”
奚同贵眼神一闪,连声说道:“那位好汉身手极好,有他跟着,我们商船更加安全,是我们占便宜,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添麻烦,多生分。”
心底却想,早就听说顾清衍跟京城寿国公世子有些交情,没想到交情深厚至此。
寿国公世子知道他进京赶考,居然特意派了侍卫,还是有品级的侍卫来送。
如此看来,怪不得顾清衍听说奚家招婿,却完全不心动。
他若是已经攀上了寿国公府的大腿,谁还会为了金银,牺牲名声去入赘呢。
奚同贵心底遗憾,至此彻底放弃了说服顾清衍的想法,对他却更加热情。
夏柳一来,顾清衍行船的日子顿时丰富许多。
每日除了读书,还能看夏柳教章念练武,兴趣来了自己也能下场试试。
不过每次看他练武,夏柳总是连连摇头。
私底下表示:“顾小公子骨头太硬,现在练武已经太晚了,还不如好好读书。”
练武跟读书一样,也讲究天赋,顾清衍不算太差,但如果想拿到成绩,就得花费成倍的时间,对于一个文人而言,夏柳觉得不值当。
章念立刻说:“我会好好练武,保护好顾大哥。”
顾清衍不同意,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章念的天赋,但比起一般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于这个问题,夏柳深思后表示:“那确实,练一练,像是那位关举人一般的,小公子也能一个打三个。”
得,这句话打消了顾清衍继续努力的想法,默默翻出了自己的书。
另一头,奚同贵特意找到关毅,苦口婆心的劝道:“表哥,看在咱俩亲戚的份上,我再劝你一次,出门在外待人和气点,别一开口就得罪人。”
“奚家在青州府还有几分脸面,可等到了京城就什么都不是,京城那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都得有好几个当官的。”
“你要是再不收着点着脾气,到时候得罪了人,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关毅只是不耐烦:“我说的都是实话,什么时候得罪人了,是不是那个顾清衍说我坏话了?”
“顾兄一个字都没提,人家压根不想跟你一般计较。”
奚同贵也是服了,觉得舅舅能把儿子养成这样,八成是祖坟出问题了。
等这次回去,他可得跟爹娘好好说说,要是管不住,以后奚家就别蹚浑水。
“你也已经成家立业,年纪不小,好歹说话前多想想家里人。”
奚同贵言尽于此。
关毅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哥哥你是哥哥,整日里唠叨个没完没了。”
奚同贵也是生气,转身要走。
关毅却拽住他,低声问:“先别走,我问你,那个顾清衍是不是要当京城奚家的女婿?”
“没有这回事。”奚同贵一口否认。
可他走后,关毅却冷笑:“还想瞒着我,要不是打算送给奚家当女婿,你犯得着这么上心吗,哼,嘴上说的好听,不还是想抢奚家家产。”
京城奚家与青州府奚家的关系复杂,尤其是京城奚家如今只剩女流,要说青州府奚家没想法,关毅是万万不信的。
不过是京城那位太厉害,以至于青州府奚家只能蛰伏罢了。
关毅内心诋毁了一遍,到底是把奚同贵的话记住,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挑衅。
不敢到顾清衍跟前狂吠,关毅只能找范丘吐槽,话里话外不免提起奚家的事情。
范丘却比他有成算多了,顾清衍明摆着有靠山,他们是同窗,何必上赶着得罪。
面子上应付几句,范丘都是看在奚家的面子上。
顾清衍乐得清净。
奚家的船确实是很宽敞,也干净,每次补给后饮食都新鲜,比自己搭船要便利许多。
虽有关毅这样讨厌的人,但也有奚同贵奚同舟这般和气生财的。
船上的日子并不难过。
只是从青州府出发京城,商船走的又慢,路上一切顺利也得花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时间,只能留在船上,再宽敞舒服也会觉得无聊。
所以但凡商船在码头停靠,顾清衍就会带着章念夏柳下去溜达。
奚同贵几次叮嘱:“一定不能走远,到时间了就回来,不然咱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就糟了。”
顾清衍自然一一答应。
通常是带着章念两个上酒楼,吃点当地的特色菜,如果停靠补给的时间长,那就附近转一转,绝不会错过时间。
自打夏柳出现,关毅范丘就抱了团,每次都走的远远的,绝不会跟顾清衍去同一个地方。
双方泾渭分明,奚同舟跟着关毅两个走,倒不是跟他们交情更好,而是关毅太不着调,奚同贵兄弟俩怕他丢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偏偏关毅还特别爱瞎走,每次下船都要找地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才肯抬回来。
顾清衍在旁边看着,都替兄弟俩糟心。
糟心是奚家兄弟的,快乐是顾清衍的。
一下船,顾清衍就挑了一家茶楼坐下,让小二上了一桌的特色菜。
结果饭菜上来后,顾清衍尝了一口就皱眉,这边的菜色太甜了,有点腻。
章念立刻发现这点,知道饭菜不合胃口:“不如我去买些菜,待会儿上船自己做。”
顾清衍摇头,继续吃:“甜是甜了点,但味道不差。”
船上做饭也麻烦,不能起灶头大火,所以多是炖菜,吃多了口中淡的很。
章念却怕他吃的不合胃口,到时候饿了瘦了,三俩口扒完饭就往楼下市集走,打算多买一些备着。
顾清衍也没拦着,吃了点就靠在窗口处看风景。
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只是不如青州府的码头宽敞大,但也别有一番意思。
“咦?”
顾清衍转头看向夏柳:“怎么了?”
夏柳指了指下头:“我好像看到了熟人。”
顾清衍没认出来是谁:“要下去打个招呼吗?”
夏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他们出现在这里,指不定是在办事,我过去反倒是打扰。”
顾清衍一想也是。
很快,他就从人群中认出夏柳口中的人,对方还穿着制服呢。
正想着会是什么事情,是不是与裴玄有关,那人猛地抬头。
在看到夏柳时,对方差点落下眼泪来,飞快的往楼上冲。
夏柳愣住:“瞧着怎么好像是来找我的?”
不至于吧?
他是带着裴大人的命令出门办公,这当头来找他做什么,什么急事儿得他出面,他也没这么重要啊。
正摸不着头脑,那人上楼来了。
看到夏柳就激动万分,搂住他狠狠拍了几下:“他娘的,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小子咋就跑得那么快,我一路找到了青州府,又从青州府出发一路追,结果愣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最后只能从水路转旱路,快马加鞭连睡觉都不敢眯眼,总算是找到了。”
夏柳被拍得想吐血,不明所以:“不是,你找我作甚,京城出啥事儿了?”
来人脸色一僵,看向顾清衍。
他拉住夏柳,低声问:“那封信呢?”
“什么信?”
“世子爷的那封信。”
夏柳奇怪反问:“自然是送到顾小公子手中了。”
来人一拍脑门:“完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到底怎么了?”夏柳一头雾水。
顾清衍看在眼中,轻咳一声:“是找这封信吗?”
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信。
夏柳惊讶抬头,那封信封的好好的,就像是从未打开过。
来人见了,顿时大喜:“正是这封。”
“小公子,这封信才是世子爷写给您的,那封信送错了,世子爷让我赶紧取回去。”
他接过去看了看,发现没破封口,顿时安心不少。
夏柳欲言又止。
顾清衍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带回去,告诉裴大哥,一切都好。”
“是是是,小公子放心,我这就先送回去。”
说完转身就跑。
夏柳赶紧跟上去:“到底怎么了,信送错了?”
“不是,你这就回去,不跟着我们一起走?”
那人忙道:“世子爷心焦的很,叮嘱我拿到信第一时间就回去,万不可耽误。”
见他脸色凝重,夏柳心想,莫非世子爷将公务要件装错了,错递给顾小公子。
可那封信明明开过了。
怪不得顾小公子当时的脸色奇怪,还几次三番问他世子爷的情况,原来如此。
夏柳先把这个疑惑咽下去,怕这事儿万一被外人知道,到时候会对顾小公子不利,当下决定谁也不说。
结果等他送走同僚,刚回到酒楼上,顾清衍便笑了。
“不是什么要命的信,只是方才不方便解释,等入京之后,你告诉裴大哥我已看过也无妨的。”
夏柳笑了笑没吱声。
顾清衍也没再说什么,心想裴玄本人看到那封信,估计也是社死,从此之后都不想再提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