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还没反应过来, 小孩儿就直接跪下来哐哐磕头,太过实诚,额头一下子就红肿起来。
“快起来, 别这样。”
在他额头磕破之前, 顾清衍连忙拽住人:“你要这样磕头的话,往后我都不敢再见你了。”
小孩儿额头红彤彤, 无措的看着他。
章程走过来, 恨铁不成钢:“有你这样见了人就磕头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让别人见了怎么想。”
“堂兄,恩人, 我, 我知错了。”小孩儿讷讷道。
“真是个木鱼脑袋。”章程气得拿手指头戳他脑门。
“顾兄, 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就是我族弟章念, 他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死脑筋。”
顾清衍倒是不在意,拉住章程的手:“以后别这样就行了, 如今你见过我, 也磕了头,往后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听见没有, 堂叔夫妻大仇得报,你也该好好活下去, 他们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章程对着族弟苦口婆心。
小孩儿眼眶一红,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让爹娘安心。”
“这就对了。”章程安心了,又说, “顾兄,堂弟,今日我做东,请你们吃一顿好的,咱们边吃边聊,走。”
顾清衍没拒绝,正要跟着一起走。
“公子……”被挤开去的女子凄凄惨惨的喊。
她刚差点被章念撞飞,整个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太冷,冻得瑟瑟发抖。
顾清衍看向她,心底叹了口气:“章兄,你等我一会儿。”
“哎,你别过去,小心被缠上。”章程低声道。
“没事儿。”
顾清衍还是走了过去,女子有些激动起来,双目盈盈盯着他看。
“姑娘,拿着。”
顾清衍将一小块银子塞进她手中:“去买一件厚棉袄穿,往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来找我,找也没用。”
说完不等女子再说什么,转身拉着章程两人走远了。
身后,女子握紧了手中的碎银子,眼底波澜起伏。
路上,章程避开堂弟,私底下劝道:“你可别觉得那女子可怜就收留她,万一被缠上前途尽毁,之前县学便有这样的例子。”
“无亲无故,我当然不会收留,只是遇见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顾清衍解释。
章程却不以为然:“你以为这种会是好女子,指不定是仙人跳。”
顾清衍却说:“无论是不是,她一个姑娘大冬天穿得那么单薄,手上都是冻疮,想必也是有难处。”
“好了,不提她了,你要请我吃什么,不好吃我可不答应。”
章程见他心中有数,也没再提:“那必须好吃。”
三人进了酒楼,章程早就张罗好一桌好吃的,一进门就说:“堂弟,你快给顾兄敬一杯酒,以示感谢。”
章念显然没怎么来过酒楼,笨手笨脚的。
“恩人,我敬你一杯。”
说着自己一干而尽。
章程都无奈了:“我让你敬顾兄,哪有还没给他倒酒,你自己先喝上的。”
章念更加无措,手忙脚乱的给顾清衍倒酒。
顾清衍忙道:“我自己来。”
“其实我没做什么,都是洪县令的功劳,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道谢,倒是让我汗颜。”
“不不不,若不是恩人,我爹娘至今不能瞑目,姓白的在陵川县盘踞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仇人就在跟前。”
章念一边说,一副恨不得跪下来,再磕几个响头的架势。
顾清衍举起酒杯,往章念的杯子上碰了一下:“那我就厚颜收下你这份感谢,但谢过这次,往后就不许再提了。”
自打白主簿势力覆灭,顾清衍已经听了不少感谢,自觉受之有愧。
毕竟一开始,他是因为白主簿故意针对,想斩断自己的科举之路,所以才会奋起反抗。
真没爱国爱民那么高尚的情操。
“恩人大义,我却不能忘。”章念说。
顾清衍看出来了,章程没冤枉这位堂弟,章念确实有些认死理。
不过他满腔感激,一脸真诚,倒是也不惹人讨厌。
顾清衍给了章程一个求救的眼神,让他管管族弟。
章程轻咳一声:“阿念,你光口头上感谢有什么用,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来。”
“章兄。”顾清衍无奈,这家伙真是看好戏不嫌事情大。
章念穿着朴素,看着就知道父母过世后过得清贫。
章程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如今天寒地冻,顾兄每日自己驾车多冷,路上遇上点事情也没能搭把手的人,阿念,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给顾兄当一段时间的车夫,也算偿了你这份心愿。”
“可别。”
顾清衍连声拒绝:“我喜欢驾车,也不觉得冷。”
牛车还是系统给的,熟门熟路,压根不用他驾车,自己就能走。
章念却显然听进去了:“太好了,我要给恩人驾车。”
“阿念是吧,你别听族兄胡说八道,我真的不需要。”顾清衍连声拒绝。
说着瞪了眼章程,后者摸了摸鼻子嘿嘿笑。
“顾兄,你就把人收下吧,这小子认死理,你不要,他回去整日都想着。”
顾清衍无奈:“你怎么不让他去给洪县令当车夫。”
“我倒是想,可洪县令不缺使唤的人,但我觉得你缺。”
章程笑起来:“顾兄,如今你在县学读书,每天自己驾车多丢份子,再说了,等你将来赶考,总得有人照顾。”
“你家中只有干娘和两个妹妹,到时候总不能让她们来陪你赶考吧?”
顾清衍没想那么长远,但还是觉得不妥当:“不行不行,我族中多的是人。”
“恩人,你就收下我吧,我不要工钱,只想为你驾车。”章念开口道。
顾清衍正要拒绝,章程悄悄拉了他一把。
章程凑过来说:“你先用几天,若是合适就留下,不合适我再给带走。”
顾清衍还想拒绝,就瞧见章程做了个求求的姿势。
他皱了下眉,再看章念犹豫起来。
章念长得瘦瘦小小,模样普通,但一双眼睛是满满当当的感激。
眼巴巴盯着顾清衍看的模样,活像是一只小黑狗,生怕被主人丢弃。
“那好吧,过年之前,你可以来帮我驾车,但工钱不能不要。”
章念立刻高兴起来,头点的像是捣蒜。
“阿念,去给我们加一壶水。”章程支开人。
趁他出去的功夫,顾清衍拉住章程:“你摆什么鸿门宴,给我下套是吧?”
“顾兄,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章程连连认错:“一开始我真没想到,这不是赶巧了。”
“章念这孩子倔的很,自打父母离世,一直靠着自己过活,族里倒是也能资助几分,但也极为有限,平时过的艰难。”
“我爹倒是说过,让他来我家干活儿,但他不肯,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苦,我就想着既然他愿意,就让他给你当一段时间车夫,工钱我给你,你再给他,也让他日子宽裕些,过个好年。”
章程保证:“等过完年,你要是还不想要他,我亲自领回去,到时候就说报恩时间也够了,另外找个活儿让他干。”
顾清衍听完,感叹章程也是一番苦心。
他心软了片刻,认了这办法:“那孩子几岁?看着很小。”
“已经十三岁了,就是吃不饱,人长得瘦小。”
章程叹气道:“族叔过世的时候,他才五岁,这些年都是摸爬滚打的长大。”
十三岁?
顾清衍也吃了一惊,看他个头,还以为不会超过十岁。
“好吧,我先把人留下,其他等明年再说。”
章程起身,深深作揖:“多谢顾兄。”
“顾兄,这银子你先拿着,回头瞧瞧给他就是。”
顾清衍翻了个白眼:“寒碜我是不是,既然帮我驾车,工钱当然由我出。”
章程哈哈笑:“顾兄大义,在下自愧不如,来,我敬你一杯。”
好说歹说,顾清衍到底是把人带了回去。
章念长得小,有些死脑筋,但驾车却极为稳当。
顾清衍奇怪,一问才知道,这孩子居然帮人驾过车,有一年多驾车的经验。
等回到家,顾清衍将人介绍给刘妈妈三人:“先让他住西边,吃住都跟我们一起,白天就帮我驾车。”
刘妈妈一口答应,还说:“早就该请个车夫了,这每天多冷啊,娘心疼的很,只是你偏不肯答应。”
“现在好了,有这孩子跟着你,我们在家也更放心。”
说完又拉着章念的手,笑盈盈的说:“好孩子,你只管放心住这儿。”
姐妹俩都好奇的看着新来的孩子,尤其是顾舒颜,她以前是家里最小的,如今一看,觉得自己也成了姐姐。
结果一问才知道,章念比她还大两岁,只是长得瘦小罢了。
顾舒颜很是失望了一阵子。
顾清衍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了想,进屋拿出一件棉袄来。
“娘,他身上穿的棉袄都破了,你帮忙改一件新的。”
章念连忙摇头:“恩人,不用了,棉袄还能穿,我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顾清衍握住他的手:“手都冰冰凉,怎么会不冷。”
“我这就去改,一会儿就好了。”刘妈妈笑道。
章念涨红了脸:“我不能要恩人的东西。”
“你来帮我驾车,我给你工钱,衣服,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清衍故意板起脸:“你要是连这个都不肯收,那我可不敢用你了。”
章念一听这话,不敢再反对,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顾清衍笑了一声:“好了,往后也不用喊我恩人,可以叫我名字,我比你大几岁,你也可以喊我一声顾大哥。”
章念想了想,才开口:“顾大哥。”
“这样就对了,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往后就是一家人,别太生分。”顾清衍笑道。
虽说年后章念就会离开,但这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
刘妈妈动作极快,一会儿功夫章念就穿上了新棉袄。
他有穿新衣服的羞涩,脸颊红彤彤的,低着头只说合适。
刘妈妈笑着说:“我特意将袖口裤腿留了线,等以后短了放出一段,衣服就还能穿。”
“谢谢。”章念抚摸着衣角,认真的说。
西厢房的屋子很小,但收拾整齐后也能睡人。
当天晚上,章念是跟顾家人一起吃的饭,他不敢多吃,怕被嫌弃,见顾清衍放下碗筷,连忙扒完饭。
棉袄是新的,棉被也是新的,下面压着的甚至不是稻草,也是棉褥子。
章念从来没睡过这么暖和的床,夜里头热的翻来覆去,忍不住将两只脚丫子伸出去,这才觉得凉爽。
天还没亮,章念就起身了。
顾清衍是被后院劈柴的声音唤醒的,他奇怪的起身,过去一看。
章念穿着旧衣服正在劈柴,旁边劈好的柴火已经堆成小山堆。
“章念?”顾清衍惊讶的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起来才一会儿。”章念忙道,“顾大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顾清衍看了眼地上的柴火:“这看起来可不是一会儿。”
“真的才一会儿,我力气大,劈柴也快。”章念解释。
顾清衍心想,这孩子初来乍到,要是不让他干活,八成还觉得不自在。
索性叮嘱:“干一会儿就行了,不用全劈。”
章念一听,果然高兴的咧开嘴:“好嘞。”
没过几天,顾清衍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章念年纪不大,会干的倒是不少。
劈柴、挑水、煮饭、驾车,甚至连针线活也会,家里家外一把抓,就没他不会的事情。
相比起来,顾清衍除了读书,那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刘妈妈也夸:“阿念可真勤快,他一来,我们三都觉得轻快不少。”
这话听的顾清衍内疚:“娘,平时我都不管家里的事情,让你们受累了。”
“咱家又不种地,家里那点活儿算得上什么。”刘妈妈忙道。
结果过了几天,章念回来说:“顾大哥,我在屋后头开了两块荒地,平时可以种一些蔬菜,这样家里能吃上最新鲜的。”
顾清衍只能感慨自己赚大了。
花一分车夫的工钱,就雇佣了个十项全能。
不得不说,章念一来,顾清衍的日子也舒坦许多。
早晨刚起来,衣服都已经放好了,吃完出门,车子里暖烘烘的。
在路上还能歇一歇,陪车厢里的婶子们说说话。
放学时分,也不用再去小院子牵牛车,出了县学就能上车,一步到位。
暖手炉都是热乎乎的,一直就没冷过,章念会及时更换里面的炭火,保持温度。
顾清衍觉得他连兔毛大氅都不用穿,因为离开家就上车,到了地方才下车,路上都没个吹风的时候。
要是以后没了章念,顾清衍都要不习惯了。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顾清衍深有感触。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白主簿的判决终于下来。
斩立决!
大周律法严明,但大部分罪人都是秋后处斩,少有在年前还杀人的。
这个判决,足以见得上头对白主簿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白瑜要见我?”
接到口信,顾清衍惊讶起来。
顾大山点头:“他马上就要被处决了,在狱中哭着喊着要见你,洪县令说,既然如此你就去见一面,若能拿到线索也好。”
顾清衍拧起眉头来。
他跟白瑜不但没有交情,反倒是有仇,死到临头见他做什么。
“顾大哥,那畜生不会死到临头,还想害你吧?”章念紧张的问。
顾大山倒是说:“他被关在地牢,想害你也没办法。”
“洪大人也说,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以不去。随你自己的意思。”
顾清衍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去见一见。
他想知道白瑜临死之前找他,到底是为什么。
行刑前一日,顾清衍来到了地牢。
【您在陵川县地牢签到成功,获得十大酷刑一套。】
顾清衍差点呸呸呸。
他要十大酷刑说明书做什么,对谁用,系统坏,人好,他可不是爱好酷刑的变态。
顾清衍看都没看,直接闲置。
地牢里阴森森的,到处都带着怪味,一进来顾清衍就捂着口鼻。
见他神色不好,顾大山安慰道:“地牢里味道不好闻,第一次来都这样,放心,我陪你一起进去,不会让他伤害你。”
地牢重地,除了顾大山有县令命令可以陪同,章念只能留在外头。
“他当官的时候我都不怕,更别说现在快死了。”顾清衍不以为然。
顾大山见他确实不害怕,这才放心。
狱卒也说:“这回被抓的人多,地牢都装满了。”
“幸好明天就空了。”
“菜市口可有得热闹了。”
顾清衍朝着两旁的牢房看去,果然都塞满了人,一个个气息奄奄,显然都受过刑。
见他进来,一道道憎恨的目光扎过来。
顾清衍冷冷的看了回去。
“看什么看,你们犯了天打雷劈的罪孽,到了地底下也得过刀山火海,还敢瞪眼,老子揍死你。”狱卒骂骂咧咧。
“一群畜生,害死了那么多人,斩立决便宜他们了,凌迟也不足以平民愤。”顾大山骂道。
但凡是陵川县的百姓,都恨不得生啖他们的血肉。
“就是他。”
作为主谋,白主簿住着单间,整个人蜷缩在稻草里,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
顾清衍并不觉得他可怜。
与被他害死,尸骨无存、家破人亡的百姓相比,白主簿只显得可恨。
“你要见我?”
蜷缩的人微微一动,披散脏污的头发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朝他看来。
顾清衍眉头微皱。
身旁狱卒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大声斥骂:“他娘的吓唬谁,明天就让你人头落地。”
顾大山更是下意识挡在了顾清衍身前。
“嗬嗬——让他们走,我要跟你单独说。”白瑜声音嘶哑,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怪。
顾大山立刻反对:“不行,谁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种畜生的话不能信。”
顾清衍也觉得白瑜浑身鬼气森森:“你要说什么?”
“关乎你的性命,让他们走,否则我绝不会开口。”白瑜艰难的说道。
顾清衍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人:“还请行个方便。”
狱卒自然答应。
顾大山很不赞同:“衍哥儿,我看他八成是咋呼你,别信他。”
“堂哥,他在里头,我在外头,他伤害不到我的。”顾清衍安抚道。
好说歹说,顾大山才同意离开,但并不走远,顾清衍但凡喊一声他就能冲过来救人。
顾清衍看向牢内的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白瑜往前爬行了几步,靠近栅栏:“你过来。”
顾清衍撩起衣摆,半蹲下来。
距离太近,他能闻到白瑜身上的恶臭,如同腐烂许多天的尸体那般让人恶心。
“顾清衍,你是注定要死的人。”白瑜诡笑起来。
顾清衍脸色不动:“大费周章的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诅咒我?若是如此,我没那个闲工夫听你临死前的咒骂。”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诅咒,是你的命运。”
白瑜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以为我要杀你,大错特错,嗬嗬,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为何要杀你。”
“有人想借我的手,要你的命。”
顾清衍眉头微挑:“你要说的就这个?”
“这哪儿需要你说,从你挑衅的第一天起我就猜到了,不就是青州府李家想要我这条命。”
“他们怕我的存在威胁到李敬亭,影响他当李家大少爷,所以不想让我回青州府。”
“能让你动手的,不是李敬亭,就是——许氏。”
提起许氏的名字,顾清衍心底还是会钝痛。
虽然一直不亲近,可他们毕竟当了十五年的母子,许氏转身便要杀了他,顾清衍也是受伤的。
他宁愿是李敬亭想这样做。
“我猜得对不对?”顾清衍淡淡问道。
一滩烂泥般的白瑜却笑了起来,浑身打颤如同鬼上身。
“你以为是许氏和李敬亭?”
“不,不对,不是他们,许氏算个屁,不过是一个妾室,那个贪心的蠢女人,我堂堂朝廷命官,怎么会听她差遣。”
顾清衍眉头微皱,看向白瑜。
白瑜使劲仰起头,朝着他伸出手:“帮我,我可以告诉你谁是幕后主使。”
“帮你?”顾清衍笑了起来。
白瑜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帮我逃出去,我活着才能保住你的命。”
“就你。”顾清衍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白瑜惊恐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我知道谁是幕后主使,有人想要你的命,顾清衍,难道你不害怕,暗处一直有一双手掐着你的脖子。”
顾清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看你是死到临头,妄图胡言乱语活命。”
说完踢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是真的!”
白瑜连声喊道:“他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但陵川县是我的地盘,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你相信我,救我出去,我会将幕后主使告诉你。”
“不然你就等着死吧,他们不会放过你,像恶鬼一样缠着你,索走你的命。”
顾清衍脚步不停。
就在这时候,白瑜尖声喊道:“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