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周日, 舒苑把自己的作品,奖项证明,刊登她拍的照片的报纸杂志都装进挎包, 带上小满往胜利饭店跑了一趟,

胜利饭店是路城最好的饭店,从上世纪传承至今,他们要制作新的菜单,要把大部分菜品都拍一遍, 摄协给推荐了好几个摄影师,舒苑这次去算是“面试”。

舒苑觉得找到组织就是好,摄协能推荐她, 当然是靠她之前积攒的资历,包括给饼干厂拍广告。

另外她的硬件条件也好, 毕竟她有一台四五千块钱的相机,这在摄协的专业成员中也算是数得着的高级装备。

胜利饭店可比别的国营饭店气派多了, 站在饭店门口,舒苑说:“还没带小满到大饭店来吃过饭呢, 等有空咱们仨一起来。”

她会尽可能的让小满多见世面, 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

小满正仰着小脑袋看龙飞凤舞的牌匾, 说:“好的, 妈妈我有钱,我请你跟爸爸吃。”

舒苑笑出声来,这个曾经极度贫穷的小孩并不抠搜, 可能是跟陈载遗传的,给父母买礼物,偶尔还请客,他挣那点钱花得还挺快。

拍菜品属于静物拍摄, 舒苑拍得很少,但跟别人比,她短时间内为自己积攒起来的资历显得很光鲜。

跟工作人员聊完,舒苑说她不要工资,给她大姐一个到饭店当学徒认师父的机会就行。

舒苑不想跟舒苹空口白牙地说让她支棱起来,她想给舒苹一些更实用的支持。

之前也没跟舒苹商量过,是她去饭店之后突然想出来的,也不知道舒苹愿不愿意学,要是有现成师父她都不愿意学,那真是带不动。

晚上舒苹也带俩孩子回娘家吃饭,舒苑问她要是能有师父教,愿不愿意学炒菜。

舒苹还没开口,李红霞先答:“学啊,舒苹现在就会做大锅菜,就只能在食堂干,厂里来了客人连小炒都做不了,只能给人打下手,就该掌握一门手艺。”

李红霞就是嘴快,她事事操心,连说话都要代言,越搞得舒苹没主见。

舒苑说:“妈,你别替我大姐说话啊,她自己会考虑。”

舒苹脸上堆满笑容:“学啊,我想学手艺。”

舒苑说:“那好,我想办法给你合适的师父。”

即使接不到胜利饭店的活儿,多寻摸,说不定有别的饭店需要拍摄,也许能拿劳动给舒苹换个师傅。

回家路上,陈载说:“你不一定能接到饭店的工作,不要抱太大期望,其实可以让爷爷帮舒苹找个师父,这对爷爷来说不难。”

看吧,他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

舒苑说:“人生要解决的事情很多,总不能都去找爷爷吧,能自己解决就靠自己。”

再说陈甫谧从来不拿给人看病交换人情。

舒苑也不想求人办事,不管这人是谁。

陈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过只是找爷爷帮个忙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

——

舒苑没想到戴淑芳会来围观她摆摊拍照,本来以为她是路过,没想到看了足足有半个多钟头还不走,等到顾客走后,舒苑不理她,她主动凑了过来。

装作热络寒暄,还没直接说明意图,舒苑打断她:“找我闲聊?没空。”

戴淑芳这才往正题靠,边说边观察舒苑神色:“沈忠诚的小说写不出来。”

舒苑提议:“那你帮他写?”

戴舒芳突然被噎了一下,赶紧有话直说:“你知道吧,沈忠诚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就是暂时写不出来,他需要有人崇拜他、欣赏他、鼓励他,你能不能去跟他说几句好听的。”

她最不想来找的人就是舒苑,可是沈忠诚卡文一年多,一年多啊,搁往常,小说早就该写出来发表了,而且他最近压力大,一家三口搞得家里鸡飞狗跳,想不出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来找舒苑。

舒苑差点跳脚,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脸皮厚,但没想到戴淑芳这个自诩为高级知识分子的人比她脸皮还厚,真是大开眼界。

她预感要吵架,让小满去走廊那边玩会儿,立刻提高音量:“痴人说梦吧,你们认为有人赞美他就能写得出来?咱们关系很糟糕,谁给你们的自信来找我啊。”

戴舒芳怕丢面子,赶紧让舒苑小声点,又说:“不让你白说,我给你钱当报酬。”

她是迫不得已才来找舒苑,按她原本的意思,一分钱都不还。

那钱是舒苑主动给的,上杆子给的钱能不收么,是他儿子凭魅力拿到的,又不是借款,没有借条,就是上法院舒苑都得输。

可现在,又不得不来找舒苑。

舒苑的视线定在对方脸上,直接拒绝:“原来你们有钱啊,宁可给报酬都不愿意还钱?那还不赶紧把钱还给我?他写不出来小说就是因为欠我钱。”

戴舒芳连忙陪着笑脸说:“钱我们老两口还,你说他好话我们也给钱,不用说啥特别的,就鼓励他就行。你看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挺好的,你也不想你跟沈忠诚之间的事情影响你们两口子的关系吧。”

舒苑:“……”

威胁。

面前的人跟笑面虎一样。

男主奶奶的人品值得商榷。

她说:“是我太善良,导致你认为可以威胁我,那就互相伤害吧!我给你们留了这么多时间还钱,再给你们十天时间,不还钱的话我就去找沈忠诚,保准打击得他更写不出来。”

戴淑芳懵了,没想到形势急转而下:“……”

原本她只想花钱解决沈忠诚的写作瓶颈。

她语气生硬:“那样剩下的六百二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舒苑嗤笑:“花别人的钱,你儿子不丢脸吗,说出去整个路城文坛都得笑掉大牙,我最不怕威胁,不就六百二吗,我可以不要,我一定会打击到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看谁更着急。我说了,给你十天时间还钱,否则我就找上门去。”

戴淑芳脸色发青,不该来找舒苑,就舒苑这铁嘴钢牙的模样,说几句话就能打击得沈忠诚体无完肤。

在文坛,她儿子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也不想搞得她儿子颜面扫地。

真得还她钱吗?

对着戴淑芳的背影,舒苑说:“决战的时候到了。”

戴淑芳突然浑身一震。

舒苑想得是,十天之内不还钱,她就上门讨债!

不过总的原则还是洗白自己,不牵连陈载跟小满。

就是有所顾忌,才让她束手束脚。

小满跑过来问:“妈妈,决战啥?”

看着那张关切的小脸,舒苑笑道:“当然是让他们还钱。”

“钱能拿到吗?”小满问。

舒苑笑着说:“务必得拿到,要不我得吭哧吭哧赚很长时间。”

她伸手捏捏小满秀气的鼻尖说:“你就别管啦。”

——

再回娘家蹭饭,莫莫姐弟俩也在,还没开饭,莫莫眼巴巴地看着舒苑:“二姨,咱们下去说会儿话吧。”

舒苑痛快地说好,让小满跟莫弟在屋里玩儿,带着莫莫下楼。

舒苹夫妻俩之间的事儿,大家的一致看法是尽量不影响到俩孩子,可是对夫妻间的关系最敏感的就是孩子,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懂。

莫弟稀里糊涂的,莫莫却已经很懂事,一开口就是:“二姨,我爸妈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我爸总是嫌我妈没文化,嫌她身上有食堂饭菜味儿,我很羡慕你们家,你跟我二姨夫关系好,小满很快乐。”

舒苑心说那是你二姨两口子演戏给人看呢,那是你二姨演技好啊,你二姨夫演技再差,只要跟她搭戏,也能混个及格。

可是莫莫的问题把她给问住了,舒苑其实没啥跟小孩打交道的经验,小满吃过苦,跟顽皮熊孩子不一样,格外乖巧懂事,给他一丁点善意他对会有回馈,舒苑有时候都觉得他太乖。

她看出莫莫跟年龄不符的忧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说关系好吧,那是撒谎,莫莫未必相信。

说关系不好吧,那不是白白给莫莫增加压力。

好一阵纠结,舒苑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大人的事情不用管。”

说了好一番要努力学习的话,眼看莫莫眼里一点光都不剩,舒苑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不能让莫莫将来当扶弟魔,说她跟莫弟是两个独立个体,就像她们三姐妹一样,各自成家生活,可以帮助拉扯对方,但没能力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以后多输出这种观点,舒苑想在莫莫心里播撒下一颗不当扶弟魔的种子。

看莫莫听得似懂非懂,舒苑又说:“其实小满也很操心我跟你二姨夫,莫莫,家庭成员之间磕磕碰碰都是正常的。”

莫莫眼里的光重新亮了起来,说:“二姨,真的吗?”

舒苑点头:“对,你可以问小满,再也没有比小满更操心的崽崽了。”

莫莫的心情轻快起来,小满,最操心的崽崽?

她催着舒苑上楼,又去找小满,姐弟俩占据了姥姥卧室的角落,莫莫悄悄问:“小满,你爸妈关系好吗,需要你操心吗?”

小满认真地想了又想,概括:“他们俩时好时坏,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已经习惯为他们俩操心,哪天他们不用我操心了我才觉得奇怪,但我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们家一定会和谐幸福。”

不过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操心过头了,也许爸妈压根就不用他操心。

他的小脑袋实在搞不懂父母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就这样吧,反正他觉得他跟爸爸妈妈都心情舒畅。

莫莫惊呆地瞪大眼睛,小满的小脸那么稚嫩俊俏,可语气饱经沧桑又充满信心,她的眼睛晶亮,舒苑对她的劝导作用有限,还是小满的话更管用。

她那么羡慕小满,羡慕二姨一家,原来每个家庭都有烦恼。既然如此,她应该放下忧虑,像小满一样对家庭有信心。

小满还在牙牙学语时就会察言观色,说白了就是会看人脸色,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看人脸色总让人心疼,但也说明他有敏锐的观察力,他把莫莫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说:“莫莫姐,我们小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得先把成绩搞好,大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

小满的话很有说服力,他成绩很好,连莫莫的作业题都会做,还会背很多莫莫没听过的古诗文,莫莫说:“我知道啦,我要向你学习,把成绩搞得跟你一样好。”

小满这个小弟弟怎么这么可爱,比莫弟那个混球强多了。

短短几句话,她已经被小满给治愈。

——

这年代交通可真是个大问题,舒苑一整天奔波劳碌,又蹬了七个小时自行车,采访了另一所村小的民办教师,没带小满,自行车也骑得轻快,不过等傍晚从单位回家,双腿还是酸痛得要命。

已经到了她的极限距离,再远骑自行车的话无论如何都跑不了。

回到家,小满先看书,等舒苑洗完澡,赶紧让舒苑坐到床上,攥起小拳头给她捶腿,看小家伙低着头,双臂敲得像鼓槌一样,腮帮子鼓着,认真得很,舒苑差点笑出声来。

“妈妈今天又骑了七个小时?”小满问。

舒苑说:“对,再这样下去我会成为专业自行车手。”

陈载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解开白衬衣的袖口,边挽边说:“我给你妈按摩吧,放松小腿。”

舒苑的眼神总有很多内容,他经常看不懂,不过会留在记忆里,突然在某个瞬间,能明白其含义。

就比如那天她腿疼,看他的手,应该就是想让他给按摩的意思。

跟舒苑相比,他有时候可能会有点迟钝。

舒苑非常诧异,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刻抬头看他,见他说得郑重其事,难得他积极主动,赶紧答应下来。

“谢谢陈医生。”舒苑连忙致谢。

“那就交给爸爸。”小满美滋滋地让位,就在旁边观摩学习。

他觉得爸爸其实对妈妈很好,妈妈腿疼,爸爸这不就来了嘛。

按要求,舒苑坐好,膝盖弯曲,陈载先给她按腿,并对小满说:“你好好学,学会了给你妈按。”

小满脆生生地答应:“好的,爸爸。”

陈载把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说:“咱们先揉捏腓肠肌,双手内外同时发力。”

陈载说这并不是中医按摩手法,只是给腿部放松,可是舒苑马上就感觉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他的手柔和有力,每一下动作都非常舒服,腿部的酸痛马上得到缓解,坠了沙袋一般的小腿重新变得轻盈。

他就坐在舒苑对面,从舒苑的角度,能看到他覆盖下来的黑发,饱满的额头,低垂的眼眉,身姿、动作跟那双修长漂亮的手都很禁欲养眼,舒苑觉得这按摩真是太享受了。

“给你爸发一张好人卡。”舒苑说。

“爸爸,妈妈又给你发好人卡了。”小满乐呵呵地说。

陈载:又给他发好像不太好的东西。

捏跟键、按摩胫后肌,之后让小满来试试,小满像模像样地比划,没一会儿就说:“爸爸,手有点酸,我没学会,你得多给妈妈按几次。”

陈载说:“是有点费手,我来吧,给你妈按脚。”

小满觉得爸爸对妈妈可太好了,愿意给妈妈按脚,小家伙说:“妈妈按吧,爸爸不嫌你脚丫子臭,妈妈很香,脚丫子也很香很白。”

舒苑曲着腿往回缩,说:“不用做足疗,还是按全身吧。”

她想陈载对干净整洁卫生的要求非常高,他自己看上去总是一尘不染,应该不愿意摸人的脚,哪怕是按摩。

可陈载啥都没说,让舒苑躺下,给她做了个脚部中医按摩,还给小满讲了各个穴位,按摩手法。

小满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听得特别认真,巴不得下次就能全权接手。

舒苑感慨陈载只是表面上冷淡,他用冷淡把自己包裹起来,其实很有爱心,有责任心,愿意为别人付出。

小腿跟足部充分放松,舒苑只觉得浑身疲劳都被赶走,血液流动通畅,全身轻松。

小满满脸崇拜:“哇,爸爸你会得好多,在医院应该用不着吧?”

陈载说:“我跟你太爷爷学过中医按摩,但没怎么给人按过,以后估计也用不着,也没干过足部按摩。”

舒苑笑着说:“看来我是第一个享受这项服务的,陈医生你真好。”

小满抓住机会促进家庭和谐:“爸爸你对妈妈可太好了,妈妈是不是呀。”

舒苑坐直身体,说:“当然啦,要感谢陈医生,我要给你爸做一顿好吃的。”

小满又说:“爸爸,你现在可以跟妈妈提要求,你想吃什么?”

陈载温声说:“吃什么都行。”

小满开心坏了,今天晚上父母特别和谐,他想父母的关系其实应该很好吧。

等小家伙睡后,陈载坐在书桌旁,发现舒苑在看他,确切地说是观察琢磨他,于是问:“你想说什么?”

舒苑问:“男人不嫌弃女人的脚,这说明什么?”

陈载音调平稳:“说明他是专业搞按摩的。”

舒苑笑出声来,说:“有来又往,我也可以给你按摩。”

陈载说:“不用,我不累。”

舒苑得寸进尺:“那你啥时候给我做全身按摩?”

她现在只觉得小腿跟脚都特别轻松,要是全身按摩不知道得有多舒服。

陈载看向她舒展的脸庞,肤色白皙粉润,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眼波盈盈,她果然要开染坊。

他很快收回视线,不敢按,谁知道她会说什么,说不定会被她拐到不正经的道上去。

没等他答,舒苑又说:“你媳妇要是别人,你也会给她按摩吧。”

她随时都可能找茬,陈载真诚建议:“你还是睡觉吧。”

“那我先睡啦。”舒苑扯着唇角,声音轻快地说。

次日下班,舒苑在家属院门口买到了泥鳅跟南瓜,做了酱焖泥鳅跟清炒南瓜,作为对陈载的报答。

舒苑给他夹菜:“多吃点,陈医生。”

小满也给他夹菜:“爸爸多吃点。”

陈载心情愉快。

——

一家三口终于拿到三居室的新房钥匙,都是简单装修好的,白墙地砖,有上下水,完全不用自己动手装修,把家具行李搬进去就可以入住。

一年半之前画的大饼终于吃到嘴,独立空间梦破灭,但舒苑还是觉得挺兴奋。

夫妻二人的一致看法是不需要太多家具跟物品,舒苑主要觉得这样收拾起来方便。

最幸福的是在入冬之前可以搬家,搬进去很快就会供暖,不用蜂窝煤屋子里干净暖和,不会一醒来脸上落得都是煤灰,另外他们已经拿到天然气使用指标,灶具都是根据户口本配发的,去气站租气罐,用完了就去换新罐。

陈载工作忙,他用晚上的时间把小满截短的床重新拼成长的,李红霞又给做了新褥子,其它的事情都是母子俩来做。

舒苑先拿着供应证买来灶具,去最近的气站租煤气罐,舒苑已经提前做好功课,要挑新罐,另外有人说要挑沉的,里面灌的气足,但舒苑再挑的时候听人说沉的里面渣子多,不知道如何取舍,她干脆挑了个看着最新的气罐,花三块钱让人给送到家里并跟灶具连接好。

看了一遍如何操作,下次她就可以把气罐运回家再搬上楼。

再去家具挑两张书桌,买两盏台灯,买个衣柜给小满用,暂时就添置这么多家具。

“小满有了自己的房间应该很开心吧。”舒苑跟小满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边干活边问。

小满正在洗抹布,想了又想说:“我其实想跟你们俩睡一个房间,这样我能监督你们俩有没有和谐相处。”

舒苑抿着嘴笑,她跟陈载本来就不和谐,再有个小孩来监督就更不和谐了。

搬家选在周日,舒苑的娘家人全部出动,她问郑建设:“你要去看看新房吗?”

郑建设诧异至极:“……”

嗬,舒苑终于服软了。

从电器厂家属院往这边走,有人跟李红霞打招呼:“你大闺女现在越来越瘦,我都认不出来。”

“舒苹以前也是电器厂一枝花呢,减完肥俊多了。”

虎背熊腰的舒苹通过喝中药减肥成功,现在就是一般人,略微丰腴,她自己想减到之前杨柳细身的模样,但陈载还是让她把中药给停了,等过一年半载,看看情况决定是否再减。

哪个男的要是有这么一个长得俊,整天乐呵呵的,勤俭持家踏实过日子的媳妇,不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除了郑建设!

舒苹面对夸奖,心里美滋滋,嘴上特别谦虚:“主要是走路、干活、睡觉都轻松了。”

感谢二妹夫给开的药方,她都不敢想有减肥成功的一天,外貌变化,自信也许能一点点找回来。

郑建设当然不合群,等旁边没有邻居,舒苑说:“大姐夫,你没觉得单从相貌上来说,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大姐?”

郑建设脸一黑:“……”

他现在都怕见到舒苑!

李红霞觉得现在撕破了脸,更不能随便说话,再说一会儿还得让郑建设干重活呢,便虚张声势地呵斥舒苑:“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舒苑又问莫弟:“你小子还嫌你妈胖吗?”

莫弟哼了一声,莫莫替他回答:“他现在不嫌我妈胖,他现在跟我爸一样,嫌我妈没文化。”

莫弟嚷嚷:“咱妈就是没文化,她是初中毕业,咱爸是大学毕业。”

舒苑跟莫弟较劲:“你才没文化呢,你小学都没毕业,你爸那是推荐上大学,让他去考试未必能考得上。”

莫弟挠了挠脑袋:“……”

郑建设:“……”

旁边的小满睁大眼睛,他妈说得都对,就是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郑建设发现又被舒苑给辖制了,他以为舒苑把他叫来是缓和剑拔弩张的关系,其实就是想让他干活。

陈载不在,他是唯一的壮年男劳力,搬柜子、搬书桌都是他的活计,扛着柜子吭哧吭哧上下楼梯,累得他出了一身汗。

舒苑租了三轮车,床跟书桌、衣柜等家具分了五六趟,都运了过来,人多力量大,三个房间很快都布置好,李红霞站在暖气边说:“啥时候供暖啊,这房子可真好,亮堂又干净,比筒子楼可强多了。”

大家帮着整理东西,李红霞已经拎着舒苑早上买来的肉菜做午饭,灶具崭新,两个灶头,火一打开,李红霞边把蒸米饭的锅放上去边说:“这煤气灶可以炉子方便多了。”

其实舒苑觉得还是有一点点不方便,燃气供应有限,一个月的额度刚刚够用,不过她们经常吃食堂或者回娘家蹭饭,这问题不大,另外就是经常换气罐麻烦。

李红霞做了六七个菜,有板栗鸡、蒜苗炒肉、冬瓜炖腔骨等等。

陈载回来得刚刚好,饭熟他就赶了回来,家里各处已经收拾妥当,窗明几净,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这是不用操什么心,直接入住。

书架上他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是原来的顺序,陈载瞬间被触动。

书按顺序摆放,是舒苑对他很用心,还是巧合?

他特意打开衣柜看了看,他的衣物同样原样悬挂折叠,整齐有序。

这让他这个极度重视规律跟整洁,不愿意让生活发生改变的人极度舒适。

除了房子已经拾掇好,饭菜已经摆上桌,各种香味混杂,很是诱人。

他带着歉意说:“都是你们搬家收拾房子,我没出什么力。”

舒苑笑盈盈地说:“你有这份心就行,其实你出力最大,房子是靠你的工作分的,快吃饭吧,下午还得上班呢。”

这在别人家是寻常的事儿,男人肯定要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可是母子俩却会夸他,让他有成就感,觉得为家庭付出天经地义。

菜式丰富可口,又让他卸去半天的疲惫,恢复精力。

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饭,以后一家三口就要开启在新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