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苑在这次国际性的摄影比赛中获了奖。
小满画糖画那张照片被评为国内赛区一等奖, 然后参加国际比赛,在所有中照片中脱颖而出,得了儿童类别特等奖, 奖品是一部柯富佳公司在八零年发布的相机, 价值四千多块。
另外她还有一张人像获得了该类别国内赛区二等奖,奖品是一百块钱。
这是国内赛区唯一一张在国际赛区获特等奖的照片,也就是说国内只有舒苑一人拿到相机,难度可想而知。
全省获奖人员的颁奖就在路城, 大赛主办方跟摄影协会路城分会搞了授奖仪式,贵重的相机到了舒苑手中。
她如愿以偿得到了高档相机,以后就不会因为没有高级相机拍不出专业相片。
比赛结果也会在各家媒体上宣传, 获奖照片还会集册出版,这就是作为摄影师的资历。
想要当知名摄影师, 就要靠作品、奖项、重大时间积攒资历。
相机在手中沉手,很有分量感, 金属加塑料材质都很有质感,散发着锃亮的厚重的光泽, 就连相机包都很厚实耐用。
颁奖的时候舒苑强作镇定, 可走出颁奖现场后嘴角直接扯到耳朵根, 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背着相机回到照相馆, 黄娟他们知道她获奖,都在等着看她的奖品。
相机摆在玻璃柜台上,散发着超强的高级金属跟塑料光泽, 引来四人一阵惊呼。
“这相机可真高级,没几个人能用得起吧,呀,我的工资得攒上八年。”
黄娟瞪大眼睛:“八年的工资!”
“比赛赢来的, 一分钱不用花,舒苑,你可太厉害了。”
舒苑心说其实她平时积攒照片,花了胶卷钱跟洗照片钱。
赵师傅把相机掂在手里,啧啧几声感叹之后说:“人民照相馆跟咱们一样,是箱式相机拍照,但他们给名人拍照啥的会出外景,有这种高级相机,另外就是大报社首席记者能用上这么好的相机。”
“这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肯定特别好吧。”
四个人的赞叹声让舒苑觉得相机更加珍贵。
舒苑自己都舍不得,可还是让他们都摆弄了几下,用干净细棉布把相机上的指纹擦干净,仔细地装进相机包,拎着相机包进暗房,开始修补底片。
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相机,打算用的确良布料做个防尘袋。
赵师傅觉得不太妙,舒苑拍照水平高,又积极参加比赛,明显不是想要安稳混日子的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要离开小照相馆去更好的单位。
——
去接小满放学时,舒苑一下就弯腰把小满从地上捞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兴奋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小满,我拿到摄影比赛的奖品相机啦,特等奖,儿童组的奖,是你的照片获得奖。”
“哇!”小满悬在空中,视线头像舒苑,惊喜地张圆嘴巴,“妈妈终于有专业相机了。”
是他的照片获奖,终于帮妈妈做了点事儿,帮她赢了相机。
小满是个很有用的小孩。
母子俩的眼睛同样星光璀璨,映着彼此眼中的光辉。
“要不是拍摄小满画糖画的照片,应该获不了特等奖,拿不到相机。”舒苑兴奋地说。
这次能够获奖,舒苑觉得除了拍摄水平,拍摄内容占了优势。她拍不到壮阔风光跟有特点的鸟兽鱼虫之类的照片,可她有大儿子给她提供素材。
“有个大儿子可真好,帮妈妈赢了相机。”
“是妈妈照片拍得好。”
“是大儿子给妈妈提供拍摄素材。”
“妈妈以后就能拍更专业的照片。”小满俊脸上的笑攒成了一朵花。
摆摊画糖画时小满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巴不得赶快回家告诉爸爸。
画糖画好啊,就跟玩儿一样,还能帮妈妈获得特等奖。
等陈载回家时,饭菜在桌上摆着,是从食堂打回来的米饭、青椒肉丝跟炒莴笋,母子俩正在摆弄相机。
小满立刻告诉陈载舒苑获了奖,拿到了高级相机。
小家伙的快乐感染了陈载,陈载边换拖鞋边说:“恭喜你妈妈,真不容易。”
这相机说明书是英文的,舒苑边摆弄相机边翻看说明书。
有些专业词汇不懂,不过可以凭借专业知识去猜。
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有了高级相机就有了底气,拍出来的照片得有多好啊。
小满则趴在舒苑膝盖上看相机,小小一只软团子。
陈载的视线落在说明书上,她居然看英文说明书看得那么投入,她英文有那么好吗?
“不用你再花大价钱给我买相机,不过还是感谢陈医生愿意慷慨提供爱心支持,你是个大好人。”舒苑头都没抬地说。
看着兴高采烈的母子俩,陈载在心里吐槽他主动想要给舒苑买相机,钱都花不出去!
舒苑现在翅膀硬了,已经不再需要他的钱。
不是,他这么上赶着给她花钱干啥!
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应该庆幸省了好几千才对,他翻看书桌上刊登获奖消息的报纸,质疑说:“小满那么小,照片就登在报纸上好吗?”
舒苑很诧异地问:“为啥不好?”
陈载的思维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有点封闭。
按书里写的,小满长大后是知名导演跟作家,别说照片刊登出来,大家不都得认识他?
陈载则是知名心外科医生,教授,工程院院士,照片不也得到处刊登,就算没有那么高的成就,作为医术精湛的医生,接受采访被曝光很正常吧。
反正舒苑没有任何顾虑。
她给所有人拍照,都经过沟通,不存在肖像权的问题。
陈载看她毫无顾忌,很快妥协,只要小满跟她都高兴就好。
看着母子俩一块研究相机的画面很温馨,一高一矮,按舒苑的观点,三角形的构图也很好,陈载就拿舒苑的旧相机给母子俩拍了张合照,不知道手有没有抖,洗出来她会不会嫌弃。
——
这天收摊回家,李红霞难得没有在家里吃饭,而是在楼下跟大妈婶子们聊计划生育,只让生一个,这对她们这些普通生了好几个的上一辈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刘大妈特别八卦,见到舒苑就问:“你们两口子得生二胎吧,要生抓紧,今儿厂里有人去办了独生子女证,还领了奖品是个暖壶,听说以后政策收紧,只让生一个,想生二胎都生不了。”
李红霞也觉得这事儿重大,问舒苑:“确实得抓紧,以后不准生二胎,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现在生还赶得上。”
舒苑视线扫过大妈婶子们,看她们各个在兴头上,有的还特别有紧迫感,心说又要不少媳妇要遭遇催生,应该也有人会抓住最后的机会生一波。
舒苑语气轻松:“要啥二胎啊,我们不要,就小满一个孩子就够了。”
小满的小耳朵正在努力捕捉信息,并且试图理解大人的话,这时听到舒苑的话,马上仰头看过去,妈妈说小满一个孩子就够。
舒苑低头,正好对上小家伙黑溜溜的大眼睛,她笑眯眯地说:“爸妈不生二胎,就要小满一个崽。”
小满突然觉得妈妈的话很暖,像股暖流包裹着他,让他感觉很安心温暖,爸妈只要小满一个崽。
舒苑这样立场鲜明地持反对意见,立刻遭到大妈婶子们驳斥,比如只生一个孩子没人作伴,将来孩子不孝就没人给养老等等,舒苑不想听这些闲扯,锁好自行车,把木箱从车座上解下来,带着小满上楼。
小满已经从大人的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走在楼梯上,拍着胸脯保证:“妈妈我以后会孝顺你,会给你养老。”
舒苑被小家伙郑重其事的语气逗笑,她想她会趁着年轻时给自己老年做好保障,不用孩子给她养老,但小满这样说,她当然欣然接受,说:“当然好啊,小满肯定是个特别孝顺的小孩。”
小满抿着嘴唇,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李红霞倒是很开明,仨闺女让她操心够呛,她能接受舒苑只生一个,但又怕舒苑抓不住最后的机会后悔,边做饭边跟她说:“想生二胎赶紧的,要不真没法生了。”
舒苑就回了仨字,不想生。
走在家属院,舒苑都能感觉到计划生育的风刮起来了,墙上已经刷上“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一孩光荣”“只生一个好”的宣传标语。
在舒苑这儿根本就不是啥需要考虑的事儿,可小满牢牢记住生二胎这个词,从小孩们嘴里也经常听到,有不少小孩爸妈在抓紧生,他还听到一个炸裂的消息,有一户人家已经有了四个闺女,还必须得再生个男孩。
小满很同情大丫、二丫,三丫,四丫,她们必须得有个弟弟,不见踪影的弟弟的名字已经起好,就叫天赐。
他突然发现周围好多小孩跟他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那个叫冬冬的女孩才七岁,经常要照看她两三岁的弟弟,弟弟哭闹着要睡觉,瘦小的姑娘不得不费劲地抱着弟弟哄睡。
那个叫小刚的男孩胸前总挂着钥匙,父母是电器厂双职工,工作需要倒班,顾不上他,他只能放学自己回家,自己写作业,自己去食堂打饭。
像他这样有妈妈接送上学,陪着画糖画,还能被妈妈带去上班的小孩可能只有他一个。
小满觉得他拥有最好的爸爸妈妈。
回到生二胎这件事上来,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多人想生,这可能是一件好事儿。
小孩子们就这个话题交流时,莫莫说:“生啥二胎,像我这样有莫弟这样混球的弟弟?”
但小满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很多小孩都比莫弟懂事。
孟安跟多宝都得到爸妈明确答复,他们爸妈不会再生小孩。
等去老宅蹭饭,舒苑又被三婶问了一遍,让她想生二胎抓紧,舒苑依旧笑盈盈地回答说就要小满一个。
小满手里拿着厨房扔出来的蔬菜叶子,站在家禽笼前鸡鸭鹅,对舒苑说:“妈妈,好像生二胎是好事,我愿意多个弟弟或妹妹,我可以帮你带孩子。”
小孩脸颊鼓出来,软和饱满,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明亮,小脸俊俏,但神情认真得很。
舒苑摩挲他的发顶,说:“要是有弟妹,你的桃酥就得分出去一半,橡皮筋也得分出去,爸妈对你的关心照顾也得分给另外一个小孩,爸妈只要小满一个孩子就够,这样家里的好东西还有关心照顾都给你,我们能全心全意的对待小满。”
这是多么温暖的话语,明亮得能把周围的一切照亮。
小满的小心脏里充盈着感动,他现在能确定爸妈不再需要别的小孩,只要他一个就够,他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小孩对爸妈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跟那些家里想要生二胎的小孩相比,他能得到爸妈全部的爱。
他有几年时间不在爸妈身边,可他在家里得到的待遇,远超过别的一直在父母身边的小孩。
小满是个被爸妈全心全意对待,他现在很自信,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跟价值。
不过,小家伙非常懂事,问道:“是不是还得跟爸爸商量?”
舒苑笑着说:“好啊,等你爸回来问问。”
等陈载进院,舒苑马上跟他说:“刚才三婶问咱们要不要生二胎。”
陈载觉得诧异,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还用跟他说?他在笼舍前站定,边看小满喂大鹅边简洁反问:“你说呢。”
舒苑靠近他,踮脚,嘴唇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我想跟你生。”
陈载觉得这句话简直是平地惊雷。
还能不能正常聊天!
耳畔轻轻呵痒,红晕从耳垂四散蔓延,染红他俊美的脸庞,他极度不自在,偏头看见舒苑憋着笑的神情,顿时无语。
逗他玩!
他泛红的脸、僵硬的手脚、局促的神情让她满意是吧,偏偏每次他的反应都不争气,都能如她的愿。
看来她从开他玩笑中得到了不少乐趣。
他强行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你满意了吗?”
舒苑忍俊不禁:“满意。”
小满看到他们再说悄悄话,很好奇妈妈是怎么问爸爸的,便问:“爸爸,妈妈跟你说啥了。”
陈载无奈:“你妈就没个正经。”
说完,迈开大长腿往院里走,不再给她取笑的机会。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中间隔着小满,舒苑都接收到了陈载那幽沉乌黑的眼神。
舒苑为了领暖壶,也去申报了独生子女,拿到了独生子生证书,顺利领到了一个印着花朵图案的红色铁皮暖壶作为奖励。
小满看着证书上的光荣二字,心里非常踏实,安定,他是独生子女,他会是爸妈唯一的小孩,以后不用再考虑生二胎的事儿,他一定要做个特别好的小孩。
晚上夜深人静,陈载打开记录舒苑胡言乱语的笔记本,写下时间地点跟“我想跟你生”五个字。
类似的话听多了,他以为会向听到“你吃了吗”一样没有感觉,可他发现他不可能没有心理波动。
偏头朝床上看去,她侧躺着,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窝处,睡得很恬静。
她真的不打算对她说过的话负责?
她必须得负责。
不想打扰母子两人,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关灯,上床睡觉。
——
舒红果最近也总听说计划生育,生二胎,生三胎四胎。
听到这些话题她无比烦躁。
她有个难言之隐,夫妻生活方面的,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往这方面考虑,可现在她发现沈忠诚极为敷衍跟潦草,毫无质量可言,不知道是他不行,还是对她不感兴趣。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觉得生活很糟心。
全世界的男人都不会比他更差了吧。
刚嫁过来时,沈盼就说:“你休想再生孩子,我爸结婚前答应我了,不会再生孩子,只会有我一个。你休想有亲儿子,虐待继子。”
现在看来,问题不是沈忠诚想不想生儿子,问题是能不能生得出来。
有新媳妇像她这么憋屈的吗?
没有人能够交流,穿得花团锦簇在沈忠诚面前晃一点用都没有,她想过抓点药给沈忠诚吃,要么食补,可是她只有想法,没有行动。
终于她鼓起勇气,晚上十点多去敲书房的门,得到一声无精打采的“进来”。
舒红果推门进去之后发现仍跟平时一样满地揉成团的废稿纸。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进来干啥?”
舒红果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突然觉得那种事没法交流。
沈忠诚连看都没看一眼,揉着眉心烦躁地说:“没事别进来,你总是打扰我,我写不出来小说,都怪你。”
舒红果愕然,为啥都怪她啊,沈忠诚不是很有才华吗,为啥会写不出来小说?
他耷拉着眼皮,语气更加焦躁:“你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舒红果惊愕地打量着面前给她甩脸子的男人,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有点懂了,我看你写小说就像母鸡下蛋,你现在憋不出来蛋,赖我干啥?”
沈忠诚被这个比喻惊到,他可是作家,哪有把作家跟母鸡相提并论的?
“你还是去上班吧,不要总呆在家里,我不想总看到你。”沈忠诚无力又愤懑地说。
终于打发走舒红果,他又在稿纸上写字,写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写个了啥,居然是“你现在憋不出来蛋”。
他疯狂地揉着头发,好可怕,他为啥会写这些!
——
小满九月份开学就要上小学,这个小家伙积极得很,自己把白球鞋刷干净晾到窗台上,把生字本、水彩笔、文具盒都装进军绿色挎包,他跟陈载一样做事有条不紊,收拾完书包又蹲到垃圾桶边看舒苑给他削铅笔。
小家伙蹲在地上小小一只,家里伙食还算凑合,他身上长了肉,脸颊也肉乎乎的鼓了出来,手指戳起来弹性十足,看着特别可爱。
舒苑怕扎到他,铅笔尖总是削得很圆润,把两只铅笔递给他,小家伙立刻拿着铅笔放进铁的上面是孙悟空图案的铅笔盒里。
在乡下时,他没有上学机会,总羡慕那些背书包去上小学的小孩,现在他也能去上学。
舒苑感慨这个小不点对上学这件事太主动了,不像莫弟那样的熊孩子,上学费劲得很。
养育小满这个小孩并不怎么费劲。
——
舒苑拿到崭新锃亮的相机都舍不得用,但总得测试相机性能,去公园摆摊就用得这部相机,咔嚓咔嚓按快门的机械音厚重有力,拍出来的照片也不一样,清晰度让人惊喜。
她整天在家属院门口听八卦也能听到有用信息,比如听到附近的饼干厂要找模特拍广告印在饼干盒子上。
舒苑正在想饼干厂倒是挺有广告意识,这时候就听有人问她:“舒苑,你不去试试当模特?只要长得俊的都可以去试试。”
“饼干厂没厂花吗,用得着电器厂的厂花?”
“就是放到饼干厂,舒苑也得是厂花吧。”
舒苑心说不至于那么夸张吧,真是能抬举我,忘了当初你们怎么讽刺我不检点?
她当初听到的可不少,只不过有意屏蔽跟忽视。
舒苑听到的有用信息是饼干厂不仅在找模特,也在找摄影师,人像摄影刚好是她擅长的,她当即就决定尽快去饼干厂看看。
等到周日,舒苑没去搞副业,带着小满骑车去了三站地之外的胜利饼干厂。
坐在自行车大梁上,小满想着要向妈妈学习,他想获得拍广告的机会应该很难,可是妈妈还是来了,他要学习妈妈不怕失败,勇于尝试的精神。
一靠近工厂,就有淡淡的香甜气味传来,门口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原来是在摆摊卖碎饼干。
桃酥一块二一斤,饼干得两三块一斤,平时碎饼干可不会拿出来卖,都当做福利在饼干厂内部消化。
她没忘记干正事,刚好赶上,人也不算太多,肯定要挤进去买一点。
再说小满的鼻翼翕动,一看就是馋了,在妈妈面前,小家伙根本就不用掩饰。
没有人排队,舒苑牵着小满的小手说:“咱们也要挤进去喽。”
话音刚落,小满的小身体就腾空而起,被舒苑抱了起来,等前面的人终于买完,母子俩终于到了前面。
碎饼干很受欢迎,有些人买了是喂给家里吃奶的孩子,泡在奶粉里,管饱,每人限量一份,一块五一大包,有两斤左右,轮到舒苑的时候都快没了,等她挤出人群,小满怀里已经抱了一包奶香饼干。
“回家再吃饼干,小满。”舒苑边说边把饼干装进随身携带的网兜里,递给小满拎着。
小满声音轻快:“好的,妈妈,能给莫莫还有孟安、多宝吃一些吗?”
舒苑回答:“饼干是小满的,小满给谁吃都可以。”
小家伙想了好一会儿,决定也给莫弟这个对自己妈妈不礼貌的小孩吃一点,总不可能故意把莫弟给漏了,还不如大方地给他一些。
跟门卫打听消息,舒苑被指去了宣传科,就拍一组照片,给摄影师的报酬足足有一百块,底片跟洗相钱另算,吸引了好几个同行来毛遂自荐。
给模特的报酬也是一百块,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漂亮姑娘跟小女孩来报名。
工厂还未确定是用姑娘还是小女孩当模特。
宣传科的干事看到舒苑就眼前一亮,还盯着小满看了好几秒,不过马上听她说想要拍摄这次广告照片。
“要不你选模特试试?”工作人员建议,在貌美如花的姑娘里面,舒苑的相貌非常亮眼出挑。
舒苑把带来的照片从挎包里往外掏,摆在桌子上,说:“我有能力拍好照片。”
工作人员边翻看照片,边给她一张表格,说:“填张表吧,一会儿再跟我们科长聊聊。”
舒苑也跟几名竞争对手聊天,打探对方单位,互换照片翻看,舒苑觉得她拍人像还是有优势的,别人的摆拍生硬、刻意,她拍得要自然得多。
之后是四名摄影师一起见科长,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摄影师来,反正舒苑觉得自己胜算很大,她不把自己当成纯按快门的,就像乙方在竞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跟创意,听得对方频频点头。
这真是个好机会,要不是她有专业相机,都不敢接这活儿。
从饼干厂出来,从工厂门口的售卖点又给小满买了两盒铁盒装的饼干,动物饼干跟蛋圆饼干,在这儿买方便,总不能只给小满买碎饼干吃。
“都是给小满的。”舒苑边往网兜里装饼干边说。
小满哇地惊呼出声,黑葡萄样的眼睛圆睁,脸颊鼓鼓,原来都是给他的,铁盒子那么高级,还以为是要送人的。
“谢谢妈妈。”小满声音轻快。
舒苑有意培养小满的配得感,在乡下受打击太大,小满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得到,她要让小满知道自己配得到很多好东西。
小满坐在书桌前看俩饼干盒子,眼睛睁得很圆,就像小猫盯着鱼缸里的鱼。
铁皮饼干盒子印着图案,反射着亮光,多高级啊,就跟文具盒似得,等饼干吃完了还可以当存钱罐,可是他根本就舍不得吃。
等陈载回来,小家伙立刻抱着两个饼干盒子给他看,眼睛晶亮,说:“妈妈给我买了高级饼干,两盒呢,妈妈对我好吧。”
陈载点头:“嗯,你妈对你很好。”
舒苑把扁豆炒肉丝端上桌,笑着说:“是你爸爸对你好,花的他的钱。”
小满心满意足地说:“你们都对我很好。”
所以,他们这个小家庭很和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