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京中还热闹到沸反盈天的街道, 瞬间就似空城一番,店自然也不必开了,锦娘正好睡懒觉了。
日晒三竿时, 阿盈端了早点上来, 小米粥一份,千层饼两块,还有一个鸡蛋。锦娘坐在床上, 把早膳搁在牙桌上吃完, 才起床。
阿盈笑道:“您要不要起来,我伺候您起身吧。”
“好, 许久都未这般休息了。”锦娘伸了个懒腰。
不一会儿,阿盈把衣裳先拿过来, 伺候锦娘穿好, 又梳洗一遍。如今不用去铺子外面, 正好也不必敷粉了,简单的挽了一个髻,只用头巾包着头发。
悯芝则把筠姐儿抱过来了, 罗妈妈正笑道:“姐儿早就想过来了, 是我想着您难得多睡会儿,就先和她玩了一会儿。”
原本和那乳娘签了两年的契约,但前几日风声鹤唳,锦娘想着也就差两个月就两年了,若是因为瘟疫让人家困在这里, 到时候和自己的儿女分离, 到底不好。那乳娘自然不肯离去,还是罗玉娥说你丈夫其实没死,只不过为了找到这份活计撒谎, 大家看在你家可怜没有戳穿,那乳母才跪下来磕头说骗了锦娘。
锦娘倒也没有怪她,给了她二十斤米面,一包药,让她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好了就走了。
起初孩子因为戒奶哭了两日,现下倒是正常了。
锦娘搂着孩子,教她读书,小孩子都没什么耐心,读了一会儿要下去玩。锦娘便让悯芝带她下去玩,她则躺在榻上看书,看着看着又昏昏欲睡过去了。
冬日天黑的很快,晚饭是她们夫妻在书房一起吃的,锦娘吃完饭,站了一会儿,又在蒋羡的书房的榻上看书。
蒋羡不由得笑道:“娘子真是有先见之明,买了那么多的蜡烛,如今我是不愁了。”
“也不知老宅的家人怎么样?”锦娘道。
蒋羡摇摇头:“那就是我们没法管的了。”
郑氏自从嫁给蒋六老爷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两人日子过的很快活,蒋羡面上不显,心中总觉得郑氏占据了他母亲的位置,赶走了方妈妈这些他娘在世时用的人,因此对郑氏观感也很一般。
如今蒋六老爷夫妇是愈发的花钱如流水,仿佛活了今日没明日似的。
许氏满肚子的怨言,对钱财看的也越发紧,和郑氏关系更是势同水火。
“还好今年过年的年礼我一个也没买,要不然现在全部在家里打水漂了。”锦娘只觉得自己节省了二十贯左右。
其实现在过年期间,大家都备下年货,其实也不容易被饿到,锦娘心想这时疫应该也不会拖很久。
事实上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江状元家还好,宋娘子消息灵通,一家人早就搬到庄子上去了,与世隔绝,也完全不会让人传染。
这些权贵们有她们的渠道,永远知道第一手的消息,从而早就躲的远远的。
但是那些没什么积蓄和打算的人家,如彭三郎家里就很难熬了,尤其是过了一旬之后,家里就没粮食了。还有蒋六老爷和郑氏夫妇平日花钱如流水,这个时候却异常节约起来,郑氏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以前一只鸡一日就吃完了,现在一只鸡分十日吃,鸡头吃一日、鸡翅膀吃两日、鸡肉吃三日,鸡脚吃两日,鸡脚吃两日,鱼也是吃三日后,开始让众人吃鱼冻。
主子们还好,至少饿不着,奴才们连咸菜都得打抢。
最可怕的是过了一个月,连吃点咸菜都已经是幸福了。
锦娘家里今日做的却是鱼丸和蛋羹,还有酸菜炒腊肉,下人们虽然吃的没这么好,但也是一人一碗干饭,一勺咸菜,一块肉。
“让橘香熬些白萝卜汤给大家,能清热促消化。”
这些日子来,锦娘都是让厨下隔三差五的给大家熬汤,不是梨汤,就是萝卜汤,要不就是绿豆汤,甚至还把她积攒的蜂蜜冲水给所有人喝,就是因为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的。
吃完大家也没活干,都在房里睡觉,连瘦的跟竹竿似的扬哥儿脸都圆润了一些。
话音刚落,就见阿盈进来道:“娘子,门口有隔壁的邻居过来借粮食。”
蒋羡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他当然不愿意借了,如今瘟疫已经蔓延一个月了,万一再送给别人,给了东家就得给西家,自己家人倒是饿死了。
可娘子心地素来又很好……
他在纠结时,锦娘忙道:“你就隔着门说我们家粮食也不多了。”
她的性情素来非常果断,这个时候本来就应该保住自己家人为先,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蒋羡这才松了一口气。
锦娘休息了一个月之后,发现自己月事没来,她是过来人,也是心里有数,便告诉了家人们。蒋羡又高兴,又是担忧,锦娘趁机撒娇:“那你多陪陪我,我就什么都好了。”
“我当然会陪娘子的。”蒋羡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
得知锦娘有了身孕,罗玉娥不免想着女儿家里也就这么大,自己一家三口就占了两间房,打算等时疫结束后,便去寻摸房子。
锦娘却是另有打算:“娘,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即便出生,也差不多到了八九月份了,我这上头一共三间,大厅还能隔一间出来了。八月你女婿就参加解试,若是一路中了进士,咱们大宋自古就有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之言,到时候必定会外放。你们就好生住着,权当看房子,若是他没中,明年年底咱们典当的房子到期,那人若不赎回去,那可就是咱们的了,您就出二三十贯重新修缮一番再进去住,也不迟啊。”
“可是这房子我是陪嫁给你,是你的就给你了。”罗玉娥不肯要。
锦娘笑道:“您别担心我,甜水巷的宅子我已经是还完赊贷了,手里还有现钱。或者您不想再去臭水巷住,我们找楼店务,赁一处不错的宅子,臭水巷仍旧放租出去,也是个进项。等扬哥儿再大些,要成婚了,便把臭水巷的宅子卖了,再加上你们手里的钱,买一处一进的宅子,让扬哥儿日后还赊贷,也能住新房子啊。”
其实娘家陪嫁给她的宅子,她从来就没想要,当年也只是为了爹娘脸上增光,如今打算好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甚至等弟弟将来买房若不凑手的时候,她若有余钱也可以借一些,但是这话不能说的太早。
一来,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会怎么样,二来,她太了解爹娘了。她们若是有了指望,就非常容易懈怠。
她爹是完全不动脑筋,收钱都容易收□□,娘稍微好点儿,可是很容易头脑发热,所以她一直把她们带在身边,就怕他们出什么事儿。
但是成婚之后,她也有自己的小家,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父母弟弟也都有她们的人生要走,她也不能过度参与他们的人生。
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罗玉娥听了也觉得妥帖。
锦娘又拉着她道:“娘,您可不能在下人面前表露出来你们要搬走的意思。”
“为何?”罗玉娥不懂。
锦娘笑道:“俗话说人走茶凉,如此她们必定不尽心啊。”
罗玉娥道:“不会吧,我看她们几个都挺老实的。”
锦娘摇头:“她们老实是因为有你女儿我平日压着,哪个人没点小心思,即便不捧高踩低,但觉得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家了,肯定会有怠慢。”
罗玉娥听了女儿的一席话,才发现她其实谁都不相信,平日若不论主仆,还以为女儿把那些丫头们都当亲姐妹看的。
这些安排锦娘让她连父亲都不要多说,一切看情况变化。
“锦娘,咱们家没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罗玉娥觉得女儿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锦娘笑道:“娘,您现在比以前改变好多了,脾气也比以前好太多了。弟弟那里,我也和你女婿商量过,他若中了进士,就把弟弟引荐到更好的书院去。”
罗玉娥听了喜不自胜。
锦娘小声道:“那您可别先跟杨哥儿说,免得他就不努力了,咱们还得靠自个儿。”
“你说的是,扬哥儿跟我说他姐夫教他读书教的很好,比先生都好呢。”罗玉娥知晓女儿已经有着落了,还嫁的挺好,儿子今年还未满十五岁,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儿子。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私房话才分开。
这场瘟疫一直蔓延了快两个月才恢复正常,蒋羡在家学了两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出去之后,才知晓曾经和他一起在刘计相家中读书的书生死了。
另外还有他曾经通过锦娘的衣裳认识的肖翰林也去世了,也有因为别的病症因为关在家中无法就医去世的。
锦娘非常谨慎的延迟了一个月才开业,因为刚开门,很容易有些人带病过来,她现在有了身孕,自然要一切都小心为上。
就连筠姐儿也是不许出去见外人,她爹娘若出去做生意,回来必定要洗手换衣裳才能上来看孙女。
说来还真的巧,这次新开门,头一个上门的还是白娘子,她哥嫂回京述职,她便跟着回来了。说起来她比之前丰腴了不少。锦娘同她聊天才知道人家陆续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她忙笑着介绍道:“我们这里还有不少童衣,白娘子要不要看看?”
“不知作价几何?”白娘子笑道。
锦娘忙介绍起来,“这一套红缎子绣团花的贵一些,两贯左右,这套折枝花湖蓝色的一贯三钱左右。”
白娘子这次倒是挺大方,童衣买了两套,她自个儿也买了一身衣裳,五贯钱眼睛都不眨就付了。钱放进匣子里后,锦娘突然很想吃草莓,特地让陈小郎给她买了一小筐草莓过来,她自己不敢多吃,只用描金的瓷盘装了一碟,其余的送了一些去蒋羡、爹娘、筠姐儿那里。
自己当家作主就是这点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又听陈小郎道:“娘子,您是不知道啊,这小筐草莓都是我抢了好半天才抢到的,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买,多贵的都买。”
“憋了这许久,大家也是憋坏了。”锦娘想到这倒是自己做衣裳的好机会。
大疫过后,大家可能比之前更实际一些,太贵的衣裳恐怕没人会做,如今还不如做些性价比高的衣裳,不必选太昂贵的布料,把款式做好看一些的就行。
策略改变,锦娘买布也就不必去东华门附近进了,金箔银箔也少拿一些。
只不过,因为有了身孕,许多事情就没有以前方便,也没那么多精力了,就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行首的位置,才做了一年就拱手相让了。
锦娘有时候觉得女子其实并不比男子差,甚至还更强,但是男子不必经历怀孕这些。
她有些郁闷,但是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自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她能顾着自己的铺子都已经是累了,更何况是管着行会。
罗玉娥倒是很欢喜:“你本来年纪就比姑爷大,等将来姑爷真的中了进士,便是他不提,旁人也会以你无子送女人过来的。更何况,你们俩口子这么大的基业,还想便宜外人啊,所以,还是生个儿子好。”
“可以给筠姐儿啊。”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罗玉娥摇头:“你们和她大伯家关系一般,许氏又把你们从南薰坊赶出来了,家族就很少能够依靠。你们夫妇就是给筠姐儿生个弟弟,也照样能给她一个依靠啊。”
“我可告诉你,吃绝户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乡下地方,但凡有点家财,又没儿子的,那人家吃绝户起来根本不手软。是,律法是规定女儿也能分财产,可真的要打官司难上加难。”
这是她切身体会,为何当年三弟妹和婆母都霸占他们的房屋和地,求告无门,原因就是她当时生了锦娘之后一直无子。
锦娘知道母亲这是好心,便笑道:“我知道了,但是若我这胎还是女儿,您别不高兴。”
“那肯定不会啊。”罗玉娥忙道。
要说筠姐儿出生时的襁褓、小衣裳全部都留着,锦娘让下人全部浆洗出来,到时候给老二穿,这样不至于浪费了。筠姐儿之前的衣裳还非常新,小孩子长的太快了,现在完全都不能穿了。
老二的衣裳不必再新做,大家省了力气做春衫,悯芝如今工钱和朱绣娘一样了,她还是不变,做童衣。
因为关着的这几个月,男女一处,有身孕的不少。
自然药铺医馆的生意就更好了,就连锦娘隔壁的脚店和南北货铺都改成了药铺。
锦娘她们赶着寒食节之前做了一批春衫出来,樱粉色的抹胸,粉红色绣折枝花的褙子,胭脂红的掐牙,这样的一套。或者是鹅黄衫子、雀绿抹胸、牙白的褶裙一套,还有她曾经设计的几套桃花衫。
一套都在一贯以内,还有特价八钱的。
她还在门口竖着牌子写的踏青娘子们首选。
寒食节之前,走礼送童衣,还有□□衫的非常多。
如此,这个月竟然收入有五十六贯之多,要知道衣裳买的可是比以前便宜多了。
筠姐儿两岁多了,锦娘遂把习秋派过去照顾她,罗妈妈到底年纪大了,晚上睡觉打鼾打的严重,且睡的太死。再把罗妈妈的儿媳妇调入厨房做事,如此倒是皆大欢喜。
每日中午,锦娘会和筠姐儿一起午睡,然后她带女儿去蒋羡书房,她在蒋羡书房的一角专门放女儿看得懂的图册,每日会专门陪女儿半个时辰,再去前面绣铺。
蒋羡有时候在读书,有时候躺在榻上小憩,看着她们母女,还伸出手来要锦娘牵着。
“晚上你不必管我了,你看你都睡不好了。”锦娘这次有孕,晚上常常睡不好,一睡不好就想吃东西。
蒋羡不管她想吃什么,都会做,甚至有时候等他端来,她没胃口了,蒋羡也毫无愠色,反而很心疼她。
“娘子,你太辛苦了。”蒋羡微微叹了一口气。
锦娘摸了摸肚子:“还好已经熬到一半了,罢了,别说这些话了,原本咬咬牙挺过去了,你们越说反而我越要想自己有多辛苦。”
蒋羡失笑,这就是娘子的脾气,素来坚强不啰嗦,比十个男子汉都要强。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在家读书,以前看不懂的,他都细细的一遍一遍看,竟然感悟颇多。当然刘家还是要去的,无人替你扬名,你就是个小虾米。
“娘子,下午我要去刘家一趟。”蒋羡道。
锦娘点头,又问他要不要送什么过去,蒋羡忍不住道:“计相与我一样,酷爱写字,所以,我想送一方砚台过去。”
只是有点贵……
锦娘则不以为然:“我把钥匙给你,你开了匣子去取。”
“可是那幅端砚要二十贯。”蒋羡道。
锦娘缓缓道:“我听说端砚研墨,下墨如风、发墨如油、储墨不涸、冰寒不凝、研墨不滞,如此好的墨送给计相也好。”
蒋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钱就是娘在世的时候也会说自己太破费了,娘子明明平日也不是那种挥霍的人,却对自己尤其大方。
锦娘却知道陈子昂千金砸琴的事迹,自家这位才二十贯呢,总比四处吃酒参加诗会强,这些地方所耗费也不少。
端砚送过去之后,本来刘计相就看中蒋羡才学,如今多添了几分喜欢。让其门生,有刘门四君子之一,算是黄学士之后的文坛盟主,有他说了一句蒋羡生有异像,有卿相之才,并十分礼遇,蒋羡倏地就名气骤增。
还有人特地寻来家中,要和蒋羡探讨经义。
这样的名声很快就传到江状元那里,宋娘子正点了茶给丈夫:“你看,他嫌你自己这里的路走的太慢了,就去别人那里了。”
女子总对人之道德看的非常重要,甚至还要道德洁癖。
可江状元却反应过来,“不,他如今这般有了名气,日后我要延揽人才可不容易。”
事情总归是要有本事的人去办的,这个人再耿直,道德操守再好,可是办事才干全无,这可不行。而蒋羡的确是人才,上次他在户部的差事,也就蒋羡极其能干,几日就安排的妥当的很。
既能和上面把关系打好,又能驭下。
宋娘子听丈夫这么一说,立马道:“我家门口也有不少人在我父亲门前行卷,不如咱们也帮他扬名,如此一来,咱们也是他的恩主了。”
“还是先别想着谋恩,这样的人可不是一点恩德就能够收服的。”江状元看的很清楚。
说实在的,蒋羡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刘计相提携我,是因为我本人文采出众,故而施恩于我。当初还不是要赶我走,就把我赶走了。
故而,名声大噪后,他仍旧是在家读书。
锦娘中午吃完饭,打着哈欠,这马上要端午了,又得赶制新一批的衣裳出来,她虽然不能久坐,但每日也不能闲着。
“十六郎,你下午有空能帮我买些葡萄、橘子还有草莓回来么?”她道。
蒋羡笑道:“自然可以啊,娘子,我再买些甘蕉回来,好么?”
甘蕉就是香蕉,锦娘腿容易抽筋,吃香蕉能够舒缓,立马点头。
但他还未出门,就听说江状元递来帖子,说宋家有集宴,让他去参加,锦娘忍不住为丈夫高兴:“真好啊。”
蒋羡却道:“之前还觉得我高攀呢,我早说过孙世琛不堪用,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锦娘笑道:“无论如何,他引荐你去宋家,也是想帮你扬名,你就在家把趁手的文章拿过去,好的也是我们自己啊。”
“也不急,我跟娘子把果子买回来再说。”蒋羡道。
锦娘心想蒋羡其实是现代打工人的心态,谁给我的待遇好,我就去谁那边。不像有些人,别人提携,就对人忠诚,认为是知遇之恩,他只觉得是自己有才干,别人想延揽他。
他也不怎么听信别人画饼,谁给的多就跟谁,他就帮谁办事,巩固自身利益。
自然,蒋羡也很会做人,不会奚落别人,甚至还颇有人情味。
果然,蒋羡在宋家也是一鸣惊人,锦娘当然是很欢喜。
而周四姑娘在家听孙世琛说了之后,才心想自己不是和宋娘子关系很好嘛,怎么都没有替自家相公扬名呢?
锦娘那边却想道,果然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虽然被一些关系户嗤之以鼻,但是若自身不硬,强捧也遭天谴。
丈夫现在果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看,现在还在书房亮着灯读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