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分产的事情等次日, 又把魏雄和罗玉娥夫妇以及许氏的几位兄弟妗子过来见证,此事算是成了定局。

锦娘手上蓦然多了几张契约,一方面觉得自己的产业增多了有些高兴, 另一方面也有点惶恐。她爹娘不懂这些争产的事情, 还觉得让她们过来见证是荣幸,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蒋羡正陪着她爹娘说话,魏雄能够回忆的还是曾经在禁军的日子, 可能魏雄平日在家说的太多, 锦娘她们都听出老茧来了,又兼他不太会说话, 锦娘总怕他在外面露怯,故而一般场合都让他少说话, 以免别人知晓他的性格和长相不符, 都朝他下手。

看, 魏雄把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了,一旁的许家舅子都听的不耐烦了,眼露轻视之意, 蒋羡倒是陪着吃酒, 一直殷勤恭敬。

等中午酒水吃完,锦娘送爹娘出门后,换了一身衣裳,随蒋羡一道去周家。

二人身上都穿的很素净,锦娘是越素反而越好看, 尤其是嘴唇粉白如樱, 让蒋羡看了,就忍不住扣着她的下巴欺身上来。他的吻密不透风,又十分缠绵, 锦娘都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了?”锦娘喘着气问他。

蒋羡笑道:“没什么,我是感慨咱们竟然这么快就把产业分了,感觉在梦里似的。现在又去人家葬礼,总觉得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锦娘很懂:“世上每日的太阳都是东升西落,随着老一辈人逐渐的凋零,又有冉冉星星升起,如此循环往复。咱们可以伤怀,但是更要好好过咱们的日子,才不枉咱们来这人世上走一遭。”

为何蒋六夫人要分产,大抵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所以早做决定。

这样的话仿佛注入到他的灵魂,很少有人这般同他说,即便是很好的朋友,有些话都未必能说的来。

蒋羡越发舍不得和她分开,即便是现在道恼,他都急切道:“我去前面见过二老爷,就去找你。”

“没事儿的,周家我很熟悉,只是现在换了一种身份过来。她们奚落我,我当听不到,若是对我以礼相待,我不过说几句话就走。”锦娘突然悟了,如果一个人真的对你好,是不可能把你往后放的 ,她一定是把你放心尖上了。

蒋羡又亲了她一口,改变了主意:“不会的,我等会儿先送你去姑母那里,我把你捧在手心上,也就无人敢看轻你。”

蒋家如此子弟凋敝的很,蒋氏为何那般看重他,还不是有为难的事要找几个能干的难。

其实锦娘不知道蒋羡为何对自己这般,她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周家老太太这般年纪了,最近这些年常常生病,寿材寿衣其实都常备着,且她并非是周家几位老爷的亲娘,蒋氏等人虽然也在哭,但并不是很伤心。

此时,蒋氏和两位妯娌正在布置灵堂,家中大老爷和周存之父子还未回来,此时来的都是近亲。

蒋氏抬眸见蒋羡一喜,再见到锦娘,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蹙眉。

“姑母,侄儿和你侄儿媳妇一同前来道恼,望姑母善自珍重。”

锦娘却不敢称姑母,只道:“望几位夫人都不要伤心太过。”

彼此寒暄了几句,蒋羡对锦娘道:“你就留在这里服侍姑母,等会儿我要回去的时候,再让人来告诉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蒋羡是特意送锦娘过来的,连在场的四姑娘都觉得很奇怪,蒋羡这样的人竟然会对魏锦娘这般好。

锦娘坐了下来,她今日能过来,完全是因为蒋家大夫人也病了,她儿子和儿媳妇因为恩荫不上,已经回乡做富贵闲人了。再有,蒋羡本人在周家面子也比其他人大。

丫鬟们奉了茶过来,锦娘刚喝完一口,就听三姑娘问道:“锦娘,你婆母身子可好?”

三姑娘如今是蒋放之妻,她没有蒋氏对锦娘那么大的抵触情绪,更何况丈夫蒋放不认亲母的事情,若是真的让蒋家六房的人出来指认,丈夫肯定官途不顺,毕竟蒋羡、蒋晏是他亲兄弟,刘氏是他亲母亲。

“也还是那般,总是咳嗽,起不来身子。这个月又换了个大夫,且吃那方子看看。”锦娘虽然每日去铺子里,但早晚时常都会去请安。

三姑娘苦笑:“我这里还有一些药材,都是对咳疾很好的,到时候给你送去,你拿给六夫人。否则,我们送的,她恐怕不要。”

蒋六夫人是个很有气性也很有气节的女子,一直到今日分产,她到最后一刻都为儿子们殚精竭虑。为何她没有把一个宅子破开,一人分一半,正是因为她知道锦娘本身就有宅邸,也会做生意,所以即便只分铺面给她们,她们也有地儿住,也不差钱,而许氏用聘礼买了几百亩的地,又有大宅子,将来也能靠租子过活。

这样心智坚韧的人,决定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能置喙。

锦娘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们不好拂逆。”

三姑娘倒也不勉强:“我也不难为你了。”

锦娘颔首。

又听奚氏身边有丫鬟进来道:“秦小娘说哥儿今儿惊了风,想让太太请大夫过去瞧瞧。”

奚氏点头:“你让人去请仇防御来,去帐上领了诊金去。”

“怎么了?”蒋氏问道。

奚氏忙道:“也没什么,是铸哥儿有些不适,我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

蒋氏突然看向锦娘:“说起来铸哥儿的小娘也不是旁人,是当年跟你们一起到我们府上做针线的秦氏。”

其实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蒋氏很有可能更年期了,因为她九年前来周家的时候,蒋氏其实颇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却似返璞归真,和她二女儿差不多了。

所以,她听了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只是淡淡的道:“您记性真好。”

四姑娘也是低着头,她深知蒋氏如今年岁大了,大姑娘嫁入王家后,婆媳不和,高嫁吞针似的。更别提二姑娘,便是嫁到自己姑母家,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好,这几年也只生了个女儿。更别提她和张氏二人也互相有矛盾,这次丧事操办,周二老爷也不似以往那般给钱那么爽快了,蒋氏心里藏着一股邪火呢。

早上起来就罚几个丫头跪了了几个时辰,又捆了个婆子去马棚,只是面上看不出有什么。

“大嫂,不知大伯和二郎何时回来?”吴氏适时的岔开话题。

蒋氏才道:“二郎在太原,他爹在陕西,要赶回来,最少都得半个月。”

……

从周家出去之后,锦娘还去了铺子里,蒋羡笑着送她进了铺子,回头又立马问起方才跟着锦娘的习秋悯芝:“方才你们跟着娘子过去,可有人说了什么话?”

习秋和悯芝面面相觑。

对她们蒋羡可没什么好脾气:“快说。”

二人便把蒋氏为难的话说了,听的蒋羡眯了眯眼,又忍住气:“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告诉我的事情,也不要同娘子说,娘子为人心软宽厚,你们日后多帮衬着些。”

“是。”习秋和悯芝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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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一到店里,就先去绣坊绣洛阳锦的衣裳,荷包可以交给朱绣娘绣,但是洛阳锦的衣裳必须得提前一个月赶制出来。她得重新开始设计暑热的纱衣了,那种似吴带当风的感觉,今日她在蒋氏的花厅看到吴道子的佛像,观其画,笔势圆转,所画衣带如被风吹拂。

这种感觉才是她想要的夏天的感觉,那种湖边风拂面的感觉。

绣了一个时辰左右,罗玉娥过来问起今日她们去周家的事情,锦娘则道:“我看周家的日子也不太平,要不然那大夫人的脾气可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她也真是的,你现在都是她侄儿媳妇了,还揭人揭短,挺不是人的。”罗玉娥撇嘴。

锦娘笑道:“是啊,可十六郎和她家关系挺好的,又是长辈,还有二夫人三姑娘都对我挺好的,我就不记仇了。”

母女二人说了不少话,锦娘说明日就准备找人过来建书房,罗玉娥总觉得太快了,还道:“你们俩虽然得了个铺子,但是租钱还不知道给不给你们,何必这么着急呢?”

“娘,有什么事情等到要做的时候就去做,那就太迟了。除了书房,我还要建耳房,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人来住也可,若是无人住,就当库房也好。”锦娘盘算。

罗玉娥却觉得锦娘这番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努力劝阻,但见女儿不听,她也无法,她这个女儿就是很有主见。

“唉,随便你,反正你是花你自个儿的钱。”罗玉娥摊手。

锦娘也哄她娘:“方才有布商过来我这里兜售,我看夏布细软,正好夏天穿透气,就买了一匹,等会儿裁些回去您让裁缝店帮忙给扬哥儿做两件夏衫送去书院。”

“好。”罗玉娥失笑。

晚上,锦娘到家时,先去蒋六夫人那里请安,听说人已经睡下了,才回房沐浴更衣。今日着实发生了许多大事,现在神经都还紧绷着,不过阿盈提醒道:“姑娘,奴婢听悯芝她们说今儿去大厨房提水等了半天。”

“能预料得到,如今产业分了,她们那房就不愿意理咱们这一房了。”锦娘道。

可阿盈无语道:“即便分了产业,可咱们也是用的公中的。”

锦娘摇头:“这样的情况恐怕日后还会时常发生。”

一般而言许氏也顶多针对自己,蒋羡毕竟是婆母的宝贝儿子,许氏暂且还不敢惹。

这也是她为何要把甜水巷的宅子先修葺起来的缘故,因为她小的时候家里就是这般,妯娌们在同一个锅里吃饭,就是非常容易有龃龉,尤其是这个宅子全部给了大房。

像她三叔母那般住久了都能当成是自己的人,更何况是今日析产明确给大房的。

连续三日,锦娘都去找了装背匠,无他,龚头见自己找她,竟然坐地起价,觉得自己只能找到他了,这种态度她可不会惯着。

最后找了一位余头,据说也是位老装背匠,沟通的很愉快,也颇有口碑。

锦娘则请她画了书房的营造法式,又核算了工钱料钱还有拆旧费,觉得合理就同意了。

这日晚上回来,锦娘就把书房的样式说给蒋羡听:“你看墙体就是用编竹夹泥墙,本来听说是南方惯用的,但我觉得这里用也挺好。门窗咱们都用老杉木,做成两明格子门,我打算一排全部用格子门代替墙,再用那种透明的丝绢糊窗户,如此书房就很明亮了。”

“这要花多少钱啊?”蒋羡看向锦娘。

锦娘算了算:“我反正准备了一百两堆在那儿。听师傅说一根粗的老杉木就十三贯,可不便宜。”

蒋羡看了锦娘一眼,知道她平日都很朴素,首饰从来都不买,天气很热才会买冰,平日甚至没有消遣,就在绣铺里日复一日的做绣活,可她却一下拿了这么多钱出来。

“娘子,何须如此?”蒋羡握着她的手道。

锦娘却不觉得有什么,蒋羡把房契地契田地都交给了她,就拿一百贯就感动成这样么?这一百贯还是他家下聘的钱给自己宅子添置呢。

所以,她又兴致勃勃的道:“以前书房不是都爱糊白纸么?或者挂名人字画。可我哪有名人字画呀。所以就想用酱色的纸做底,用豆绿色的云母笺撕成零星小块,每块相接的地方都要露出一线的酱色纸,大小错杂,参差不齐,如此就似冰裂碎纹一般。和你喜欢的哥窑瓶子似的墨纹梅花片似的。”【1】

她说完,见蒋羡久久不说话,锦娘掩嘴:“你是不是要读书了,那我就去那边歇息一下,让你安静些。”

刚说完,就被蒋羡拉入怀里,她有些不知所措,推了推他:“你做什么呀?”

“让你休息一下,别太累了。”蒋羡替她不轻不重的按着头。

锦娘笑道:“我不累,如今晚上都是我的闲暇功夫,而且我还有两件衣裳绣完就可以交差了,到时候可以专门画吴带当风样式的了。”

“我娘子好厉害呀,真的,好厉害,女中丈夫。”蒋羡夸道。

这一晚上他都抱着她说了许久的情话,锦娘听的心都酥了。

次日一早,蒋羡还送了她不少稀有颜料,说是朋友送的,他无用武之地,可锦娘知晓肯定是他从别的地方买的或者弄来的。

到绣铺时,余头先带着工人过来拆除游廊,把瓦留下,其余木头折旧处理。锦娘又把悯芝带上,让她跟着橘香一起在厨房做馒头给工人们吃。

悯芝自然欢喜,她是服侍十六郎君和夫人的人,到时候,若是老爷夫人都撒手人寰,她们若是能跟着魏娘子出来,又是一方天地了。

魏娘子待人和善大方,手里有钱,人又能干,她们都愿意跟着她。

两日就把这里都拆除了,接着就是签了契约,定了日子,锦娘先付了定钱。半个月内,她把洛阳锦的衣裳绣完了,一一检查,让阿盈熨烫好,她亲自送上门去,竟然还得了赏赐,是一串倭国的水晶念珠。

“你看,真好看,若我设计了衣裳,再配上这串珠子就更好看了。”锦娘笑道。

玩笑几句,回去之后,她又开始设计衣裳,一共设计了三套,一套多用系带披帛等营造出吴带当风之感,一套则是来自于离骚的灵感,上面说“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绿衣红裙,抹胸还做成莲瓣状,第三套的细节重点在腰封。

当然,在她设计的过程中,也让朱绣娘做些背心抹胸放外面卖。

同时店里也承接了一些活计,比如替扇商在扇面上绣花,二十面扇面的花样她准备好了,五十文一个扇面。她提供花样和丝线,让静安绣,五五分,静安尼姑也能赚五钱。

锦娘拿了一钱银子给橘香:“这几日每日都可以煮些绿豆水或者酸梅汤子,放井水里湃一下,天儿这么热,还让工匠们忙活,可不能让他们太暑热了。”

“东家真是厚道人。”朱绣娘不禁道。

锦娘摇摇头,她只是觉得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啊。

下午太阳正热,却见蒋羡过来了,锦娘笑着看他:“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都让你别出门的。”

“我就过来看看。”说完就要往后面冲。

锦娘拉着他打趣道:“来看你的书房啊?”

之前让他过来还扭扭捏捏的,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了,锦娘打趣他,他也不生气,还作主请绣铺的人一人一杯消渴的冰饮子。

半个月只是先把墙体建好了,锦娘从门洞那里指着后面道:“在咱们楼房两旁都建了耳房和阁楼,到时候下人多了可以给下人做,若咱们不过来住,也可以当库房。”

蒋羡怕锦娘晒着,让她到绣铺待着,他自个儿则过来看,这里的柱子用的是老杉木,门窗还未上。

余头还是头一回见到蒋羡,听闻是东家的男人,见他相貌出众谈吐不俗,又器宇轩昂,一看就是衙内,连忙诚惶诚恐的过来回话。

听蒋羡问起杉木,余头忙道:“这根巨杉来历可不简单,一般普通的杉木两贯就够了,这根杉木本是从京东路运过来,种植了快三百年,魏娘子说给她家官人要用好一些的,所以买下来了。我们的门也是都用杉木做的,那用的薄绢都是魏娘子买的 ,说书房要亮堂些,等墙抹平后,咱们油工把里面抹了再安门。”

这些琐碎听的蒋羡感动的无以复加,次日还带了酒水来请工匠们喝,他想到锦娘毕竟是女子,也不嗜酒,但男人多半都是喜欢酒的,就由他来了。

锦娘晚上就同蒋羡道:“我只是想甜水巷就是咱们的退路,若是能一直住在南薰坊当然好,一大家子在一起也很兴旺,若是有一日这里住不下,我们在甜水巷也是现成的,总比到时候被人打个措手不及的好。”

“娘子事事为我想上前,我竟不知如何报答娘子。”蒋羡微微叹了一口气。

锦娘却笑道:“这有什么的,还需要报答,夫妻之间要的是爱,哪里是报答。”

蒋羡却心道娘子对我这般爱,我却常常有私心,我真是狼心狗肺。

锦娘倒是不在意这些,她专心致志的赶制衣裳,总算在六月底把自己设计的三套赶制了出来,一套自然是飘飘欲仙吴带当风款,这套在纱衣纱裙上绣的茉莉花,茉莉有夏日香气之意,袖口做的是大袖,只要迎风吹起来,披帛头上的飘带还有衣裳全部都把整个人飘起来似的。

自然这套衣裳备受好评,蒋羡倒是吃醋,说她是吃了灵药的嫦娥,都不要他了,为了哄丈夫锦娘帮他做了一件纱袍。

里面用白提花绸做交领直裰,外面则罩着一层纱,他是男子,虽然也绣茉莉,但是只在交领处和肩头绣,即便如此,蒋羡去张家,也是让众衙内们耳目一新。

原本都是品鉴女子,如今原来品美男子也的确让人神清气爽。

有人还打听在哪儿做的,蒋羡得意一笑:“那你们可找不到地方,因为是我家娘子亲手为我做的。”

便是去周家见周存之,亦是让张氏都多看了几眼。

锦娘穿了这身过来之后,有不少人上门问,听了价格望而却步,锦娘倒也不强求,有时候真的是一分钱一分货。

她正开始做芰荷衣芙蓉裙,这里面变化最多的就是抹胸,有直接在上面绣荷花的,也有做成莲瓣状的。

到七月初五,才来了一笔大单子,有位吴兴来的沈公子替爱妾置办衣裳,三件全部看中了,连同三条抹胸都买下了,绣茉莉的五十贯,绣芰荷的便宜点三十贯,第三套主要是为了衬托纤腰,一套十贯,总共九十贯。

当然,锦娘也知晓夏天暑热出来的人不多,要碰到大主顾不容易,平日多半只卖些背心这些。

这些银钱拿到手后,锦娘先把门窗钱和工匠的钱付了四十五贯,又拿了六贯给蒋羡做花销,下个月就得发解了,如今马虎不得。

蒋羡不要锦娘的钱,还道:“樊楼新上了菜色,我请娘子吃,好容易才定到一席。”

自然,他很会做人给岳父岳母让人送了一份做好的上门。

锦娘也是开开心心的打扮自己,蒋羡则守护在她身边,二人进到店里坐下来,还有掌柜的看了锦娘一眼,特地对蒋羡道:“郎君真是好福气。”

不远处曾经要求娶锦娘做二房的开封府府尹的巩衙内,见到她们夫妇了,也是对身畔的周存之道:“女方可以找更好的。”

……

“娘子,吃这条鱼,我把鱼肚子肉夹给你。”蒋羡立马夹道。

锦娘本来准备吃的,却不知道怎么闻到鱼味有些作呕,她甚至干呕了几声,唬的蒋羡立马过来拍背。

“怎么了,娘子?是不是不舒服。”

锦娘戳了他额头一下:“我恐怕你要做爹了。”

月事推迟之后,她就有所怀疑,刻意这些日子推说身体热,也没和蒋羡同房,找大夫把脉说是日子太浅,今日似乎是害喜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