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方荷陪太后应酬完北蒙王公的福晋们,叫宜妃陪着太后和孩子们,带着昕华去了皇帐。
她一进帐,康熙就含笑抬起头看她, 瞧着似是挺高兴, 只是目光微凉。
“什么风儿把皇贵妃给吹到朕这儿来了?倒是新鲜。”
方荷:“……”看样子昨晚的事儿不小, 看给这位爷阴阳怪气的。
她一大早就听说,昨晚除了太子和十一阿哥, 其他阿哥们都挨了板子,连年纪最小的胤祥都没能躲过去。
得亏二宝年纪小来不了,不然估计也躲不过去。
说康师傅重视儿子吧, 可他基本上没罚过公主们,板子全给儿子了。
宜妃听说五阿哥和九阿哥挨了打,颇为好奇……咳咳, 担忧。
连惠妃和荣妃对着方荷, 都难得说话软和了些, 话里话外叫她过来打听,阿哥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方荷自个儿也好奇, 感觉自己躲的时间不短了, 这才麻溜过来。
她只当没听懂康熙的阴阳怪气,含笑上前给康熙福礼。
“臣妾请万岁爷圣安, 万福金安了您呐!”
康熙哼笑一声,起身将她拽起来。
“难为你还记得御前的门朝哪儿开,要采阳补阴的是你, 避之不及的也是你,朕在这里辗转反侧,独你们娘俩没良心。”
方荷赶紧回抱回去, 一脸委屈:“臣妾可太冤枉了,先前太后生病,臣妾心里自责,知道万岁爷您忙着,臣妾这可是替万岁爷尽孝呢。”
太后从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对她特别好,甚至冒着被孝庄和康熙为难的风险助她逃跑,从来也不求回报。
对两辈子都没体验过亲情的方荷来说,太后比亲娘还亲,所以在宫里,她唯二能毫无保留信任的就是太后和乔诚。
她一直以为,这份信任,还有孩子们的陪伴,她的陪伴,是对太后最好的回报了。
可那么久,她都没发现太后对家乡的思念,在路上也没发现太后的异样,她比宜妃还要愧疚得多。
太后以前几年前也来过北蒙,那回没这次的情绪波动更大。
方荷跟太医打听了,隐晦听出,可能是太皇太后没了,太后在北蒙的故人也都没了,又上了年纪才会如此。
方荷心里担忧,这阵子基本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太后,怕太后看到北蒙的亲眷会情绪波动过大,也怕太后知道北蒙的故人不多会难过,就差跟太后同睡了。
方荷这张嘴想哄谁的时候,那是无往不利的。
她仔细瞧着,这阵子太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身体也见大好了,才有空分出心思来哄康熙。
康熙很清楚,自己比不过太后在方荷心里的分量,也并未太介意,只是不愿意就这么叫方荷敷衍过去。
他拉着方荷在罗汉榻上坐了,似笑非笑看她。
“不是嫌朕身上热,这会子天冷了,你又记起朕来了?”
两人在一起好几年,康熙都习惯了方荷的阶段式热情。
深秋到初春,天越冷,这混账越热情,暮春到初秋,天越热,她越嫌弃身边有人,连啾啾和二宝都不例外。
方荷特别想说一声,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欠打击呗。
可想到还要打听八卦,她心思一转,更委屈地靠进了康熙怀里。
“您冤枉死臣妾得了。”
她抬起头,“其实臣妾不来御前,是因为对皇上您的感情太深了啊!”
康熙:“……”还能这么胡扯?
见康熙一脸不信,方荷幽幽叹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肚子。
“您都不知道,先前我月信来晚了,给我吓得够呛。”
“福乐也说,先前我喝的避子汤因为对身体无害,所以效果比不上敬事房的,喝久了还有耐药性……”
康熙蹙眉,立刻就要让梁九功去请御医来。
她已经三十岁了,放在其他人家,再过几年都是能做祖母的年纪,康熙不敢冒这个风险,让方荷继续高龄产子。
方荷已生了一子一女,公主阿哥康熙都不缺,先前听方荷说不想生,就叫御医和福乐一起开了避子的方子出来。
只是康熙没想到这药方子还会失效,这若是有了,一路舟车劳顿可不是开玩笑的。
方荷赶忙制止,“月信已经来过了,只是虚惊一场。”
“但福乐也说,那避子汤效果没有以前好,她需要时间慢慢调整改良,臣妾才一直没过来。”
康熙松了口气,也有些哭笑不得。
“在你心里,朕就这么重欲?”
即便不做什么,他也愿意抱着这混账入睡。
过去他们也不是每晚都胡天海地,又不是没碰上过她来葵水的时候。
至于那些说此时女子不洁,见了血不吉利的话,康熙从来没放在心上,他见过的血多了。
方荷却心想,就冲着她腰上永远来不及消退的掌印,这人怎么好意思问这种问题。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只含娇带羞地低下头,轻捶康熙几下。
“哎呀,皇上讨厌,非得叫臣妾说,是臣妾看到您就把持不住不成?”
‘嘭’的一声,从外头往里走的李德全,脑门撞到了门口的毡包上,帐内伺候的昕华也满脸通红。
蓁主子/主子怎么什么孟浪话都敢说!
只有梁九功非常淡定地把脑袋往胸口扎。
春来不在跟前,也就只有他寂寞如雪,这算什么,说点虎狼之词,总比扇皇上耳巴子来得容易让人接受。
李德全也只捂着脑袋深吸了口气,虽然还没有干爹的淡定,但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反正也习惯得差不多了。
“万岁爷,赵昌求见。”
被方荷小拳头锤得耳根子发烫的康熙,也淡定嗯了一声。
只是开口,声音略有些哑:“叫他进来。”
方荷见这位爷哄好了,正准备打听昨晚的事儿呢,听闻赵昌求见,迟疑着要不要避开。
虽然不知道赵昌的身份,但总跟康熙腻歪在一起,她多少也知道赵昌身份特殊,隐约能猜得出来这怕是暗卫。
“皇上……要不我先告退?”
康熙淡定道:“你不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听着吧。”
先前不见这混账,昨晚的热闹一出,她麻溜就过来了,康熙可不会叫她这点子甜言蜜语哄住。
正好还有几笔账要跟她算。
赵昌一进门,就见自家主子爷唇角带着笑,面色特别愉悦。
旁边还坐着皇贵妃,他不由得迟疑了下,思忖着要不要换个时间来禀报。
毕竟他要说的话,一定会坏了主子爷的好心情。
康熙却以为赵昌是避讳方荷。
“直说就是。”
赵昌无奈,只得跪地道:“遵皇上吩咐,奴才已经叫人去查过了,恭亲王先前在行宫别院就叫长随找过一次能侍寝的小太监,只是念头起得仓促,找的人王爷不甚满意。”
“这十几日,那长随又找了好几个,才定下了昨晚那小太监,只是恭亲王府负责洒扫的小太监,目前看来是恭亲王临时起意,那小太监也并无不妥。”
方荷眼神迷茫,什么叫能侍寝的小太监,给谁侍寝?
康熙像是知道方荷在想什么,冲她勾唇一笑,声音比刚才凉意还深。
“先前常宁看到朕在四海茶楼与一个小厮拉拉扯扯,以为朕好男风,特地寻来给朕的。”
喔嚯!
方荷突然感觉屁股有点烫。
“哦对了。”康熙云淡风轻道。
“常宁也是被简亲王雅布提醒的,雅布也看到了。”
“这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嘴巴,如今满朝文武应该都知道朕有此好,御史都上了折子隐晦提醒朕好几次……”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伺候太后吧!”方荷猛地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
“草原上风硬,臣妾瞧着太后娘娘这几日吃得也容易上火,怕有风邪入体的可能,还得去找一趟陆院判呢。”
说完她就想颠。
正好在草原上不用穿花盆底,她速度挺快,稍微慢一点,她怕自己的腚也步了阿哥们的后尘。
但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康熙。
康熙一伸腿,就将方荷绊了个趔趄,他用上巧劲,正好叫人趔趄到了自己膝上。
他淡然箍着方荷的腰肢,对不敢抬头的赵昌道:“继续说。”
赵昌余光看着已经交叠到一起的月白旗装和龙袍,听得出皇上的放松,却头皮更发麻。
“回,回万岁爷,大阿哥昨晚发现恭亲王也是偶然,奴才探听得知,是……先前随皇贵妃娘娘在畅春园时有了经验,怕又有刺客,过来护驾。”
方荷轻抽了口气,她也麻。
不是,她看热闹,那都是恨不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也很少会不管不顾就往前冲。
这群阿哥们还凑了个齐全,这是想法不责众吗?
这是生怕挨的打少了啊!
他们这不是害她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旁人肯定以为是她带坏了孩子!
她可怜巴巴扭头看康熙一眼,旁人无所谓,皇上可不要误会,答应她好吗?
康熙将她的脸儿扭转回去,他丁点误会都没有,往常这些阿哥们可没有这么跳脱。
赵昌继续道:“然后大阿哥去找了三阿哥,三阿哥又去找了五阿哥……三阿哥说,思及您上次提醒要兄友弟恭,不敢再撇下弟弟们,就给了其他阿哥们为皇上尽孝的机会。”
方荷赶紧咬住舌尖,孝,太孝了,孝得她也想笑。
康熙捏了捏额角,压着骂儿子的冲动,问:“既如此,他们为何不叫上太子?”
赵昌呼吸一窒,头扎得更低:“大阿哥说,上回也不曾叫太子,此次不知道太子为何没有动静。”
方荷挑眉,这意思是,太子一直派人盯着自家兄弟啊。
她若有所思,延禧宫如今的宫人和太监多了不少,肯定有康熙的人,就不知道有没有太子的人,回头得好好查一下。
康熙面色倒是不变,身为太子,若一点手段都没有,他反而不信。
只怕是胤礽觉得自己这些兄弟们太鲁莽,此次不屑与之为伍了,如此看来,保成倒还有些储君的淡然若素。
他心底刚升起几分对胤礽的满意,就见赵昌一脸迟疑地抬头看过来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去。
这是有什么不好叫人听见的话,迟疑该不该在皇贵妃面前说。
康熙也没多想,“有什么话就说,不必避着皇贵妃。”
方荷坐得高看得远,发现赵昌脸色隐隐带着几分惶恐,心下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该听的。
她扭头道:“皇上,若是与前朝有关的事,要不臣妾还是不听了吧?太后那里还等着我呢。”
康熙手没动,跟太子有关的事情,他想让方荷知道。
如若后头再跟噶尔丹打起来,太子监国,他希望……方荷能有所防备。
赵昌顿了片刻,没听到皇上出声,就知道皇上这是想叫皇贵妃知道。
“太子昨夜应该没及时听到此事,奴才得到消息,晚膳后,太子就只留了一个太监说话,其他人都撵出来了,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又叫人进去伺候。”
等太子那边结束,大阿哥他们的打都挨完了。
方荷在心里芜湖一声,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当爹的好男风是假的,当儿子的难不成真好这口?
嘶……这可太刺激了哇!
康熙面色略黑,显然这事儿对他也有点刺激。
“问清楚了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有人知道吗?”
赵昌嗓子眼儿发干,“回万岁爷……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但据毓庆宫的太监说,应该是早有迹象,但这回却不是如此。”
“那太监是……河屯协副将那拉成辉假扮的。”
“嘶……”方荷重重吸了口气,箍在她腰间的胳膊瞬间变成了铁臂,她腰都要断了!
可她完全顾不上腰间的疼痛,只瞪圆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留下,她真不想听这个啊!
这个没法儿八卦啊!!
别的她不知道,可这河屯协副将她还真知道。
热河驻兵平日里负责边境的巡逻和对北蒙的监视。
在圣驾北巡时,驻兵一部分负责引领八旗子弟大练兵,一部分负责驻守行宫外,保护圣驾。
引领大练兵的自然是武力值更高的热河满汉都统和副都统,而负责驻守行宫的,就是这河屯协副将。
太子这是打算……方荷甚至不敢深想,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不应该啊,电视剧里演的太子有造反之心,不都是年纪很大了吗?
可方荷又一想,因为她的存在,几番挫太子锋芒,甚至发现了官员高利贷导致他被康熙重责,她又拿捏不准了。
应该不是她逼疯的吧?
康熙听到方荷的声音,立马放松下来,但在方荷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中闪过极为骇人的煞气。
他冷静沉声道:“那拉成辉,朕记得是惠妃的堂侄?”
凭老大和太子的关系,那拉氏的人怎么会投效太子?
说不定其中有蹊跷。
赵昌脑袋是真快扎进胸膛里了。
“此事奴才还在查,但奴才打听了一圈,得知这成辉喜欢上一个寡妇,已经跟家中决裂了,那寡妇……先前嫁的是正蓝旗下牛录。”
方荷听迷糊了,正蓝旗牛录,不是她那便宜堂叔现在干的差事吗?
跟那拉氏又有什么关系。
康熙却立刻听懂了,先前的正蓝旗在岳乐手中,如今旗主还是安郡王玛尔珲,那寡妇的亡夫只怕是玛尔珲的死忠。
成辉为了这寡妇能与家中决裂,势必被拿捏住,与太子来往倒说得过去了。
可如此一来,却代表着胤礽跟安郡王一脉有所牵扯,这叫康熙的面色更黑。
胤礽不会不知道他有多厌恶岳乐那一脉。
如今他动热河的驻兵,不管太子是为了什么,都触犯了康熙的底线。
等赵昌浑身汗淋淋地出去后,方荷起身,站在康熙面前,想张嘴吧,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涉及哄堂大孝的事儿,她说啥都有挑拨的嫌疑吧?
想了想,她只道:“皇上……太子还小,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们好好谈谈。”
她觉得胤礽不适合做下一任皇帝,他心胸不够宽广,但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不愿意看着这对父子反目成仇。
别看康熙素日里杀伐果断,可他是个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对太子投注了近二十年的关爱,是任何阿哥都比不上的。
如果太子让他失望,康熙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方荷难得生出了一点怜爱之心来,电视剧里这男人两废太子,康熙自己可都病得不轻。
她怜爱自己,不想再侍疾了嘤~
康熙诧异地抬头看她,“你替胤礽说话?”
他伸手探了探方荷的额头,失笑看向梁九功:“叫御医来,给你蓁主子请个脉。”
方荷:“……我没病!”
她瞪康熙一眼,“臣妾还不是怕您为了太子伤心太过,要不然我管他去死呢。”
感觉自己好心喂了驴肝肺,方荷也懒得多说。
二宝才两岁呢,现在废了太子,康熙也不会再立个娃儿做太子,她操得哪门子的心。
还不如赶紧回太后那儿,跟宜妃她们分享一下能分享的八卦呢。
她转身往外走,“您爱怎么办,回头可别说臣妾不知道心疼您!”
康熙没说话,把方荷气走后,他面上的笑才一点点疏淡下来。
“梁九功,你说,朕这些年待保成……错了吗?”
如果他不曾一开始就叫胤礽与他兄弟们不同,不曾手把手教导胤礽该如何掌控君权,也不曾哪怕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毓庆宫的用度,是不是不会养出这么个逆子。
梁九功苦着脸道:“主子爷万别这么说,您待太子的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太子许只是一时糊涂……”
“他与成辉密谈,不过是为了一旦有机会,就可以在朕毫无察觉之时,将朕困在行宫里。”康熙垂着眸子,轻轻摩挲着扳指,语气极为冰冷。
“至于玛尔珲,正蓝旗下到底还有些好手,京郊大营和步军衙门都有,暗中拉拢武将,你说他是想逼宫啊,还是想软禁朕?”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地,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康熙这话也没指望梁九功回答,只是他心里对胤礽的失望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几乎将满腔父爱都给了胤礽,这就是他的好儿子要给他的回报,这样的太子真能担得起天下的重担吗?
过了几日,围猎开始。
方荷跟在太后身边,一直仔细瞧着康熙那边的动静。
但康熙一点都没表现出异样来,甚至还格外有兴致地亲自带队行猎,猎了一只熊瞎子,一头老虎和好几只鹿。
即便噶尔丹拒诏,康熙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在篝火晚会上与北蒙王公们相谈甚欢。
等到秋狝结束之时,康熙与北蒙这些王公们达成了约定。
先前被噶尔丹逼迫逃到漠南的喀尔喀各部落被整编,重编为蒙八旗的三十七个旗下队伍,为喀尔喀蒙古增添驿站,由三十七个旗下都统共同管理,负责与京城和漠北的联络。[注]
至于漠南的部落,也为了抵挡准噶尔的侵袭,特设火器营,专门训练出一批炮兵,来应对噶尔丹的骑兵。
而漠北和漠南所有的部落都向大清承诺,一旦开战,他们会为大清将士筹措兵马,并且提供牛羊作为粮草和运输辎重的队伍。
康熙也对所有愿意臣服大清的北蒙王公们承诺,噶尔丹一旦动手,清兵会立刻北上,与北蒙一起歼灭漠西各部,还北蒙一个安宁。
太后也在场,听得满怀欣慰,当场为几位北蒙贵女与随行前来的大清宗室赐了亲。
本来康熙还打算将二公主赐婚给北蒙科尔沁部,被方荷拦住了。
方荷说:“此时赐婚公主,只能安抚科尔沁一部,若您想让北蒙放心,不如叫他们送世子进上书房进学,择优再为公主们选婿。”
她如今还没有阻拦公主抚蒙的好法子,可起码也得给公主们选择的机会。
就算为了啾啾,她也需要时间,好好解决公主被嬷嬷们拿捏的隐患。
电视剧里好像演过有公主被嬷嬷们磋磨到死。
而且抚蒙公主大多短命,北蒙贵女嫁到京城也多不受宠爱,这互相折磨来的合作,倒不如靠利益捆绑。
康熙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再者时刻要打仗,如若真打起来,万一他赐婚的台吉死了,那就叫二公主还没嫁人先做了望门寡。
二公主是恭亲王的长女,真要是那样,就常宁那滚刀肉,还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思忖再三,康熙还是受了方荷这道枕边风,承诺北蒙诸王公,可选世子和贵女入京进学。
他道:“并不拘束他们在京城和北蒙之间往返,但若有优秀子弟,也可在朝中任职。”
北蒙王公们一直都很想打入大清内部。
娶大清的公主,叫北蒙贵女嫁去京城,皆是为此。
如今不必互相为难,就能达成目的,还能进宫博前程,这可比赐个祖宗似的公主过来叫人欢喜得多。
毕竟公主各部落没法评分,可世子各部落都有。
北巡圆满结束,圣驾一行归京时,京城刚下过第一场雪。
留守京城的文武百官,在索额图和明珠的带领下,顶着寒风在城门外迎候着。
下雪不冷化雪冷,大冷的天儿,康熙心里还揣着事儿,实在懒得折腾,吩咐梁九功——
“叫他们都回去,有什么事儿明日早朝再说,朕先奉太后回宫。”
这回,梁九功却没应是。
他看了眼在一旁吃着点心看话本子的方荷,为难地躬身。
“万岁爷,您还是去瞧瞧吧,外头……有劫道的。”
方荷嘴里的点心都差点喷出来,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