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 太子这招实在太狠了!
翠微憋着笑在心里感叹,不伤人,忒气人。
她偷偷看了眼格外郁闷的主子,赶忙道:“奴婢叫人去一趟寿康宫, 请小主子晚些再过来。”
说完她就往外跑, 再不跑她要笑出声了, 幸灾乐祸这事儿翠姑姑做得比差事还熟。
方荷生产之前,怕吓着啾啾, 早就提前演练了很多遍。
比如吃着饭,方荷会突然皱眉说肚子胀,然后宫人们就会迅速哄着啾啾往寿康宫去给太后请安。
等到了寿康宫, 啾啾就会被寿康宫的宫人们和太后,用方荷平日里不许啾啾多吃的糖和点心哄着留宿,第二天再送回来。
开始啾啾还有些害怕, 只要醒了就哭闹着回延禧宫。
可回到延禧宫, 方荷就会一脸促狭地冲啾啾乐。
“啊哟哟, 额娘觉得肚子胀是吃撑了,没想到啾啾这么心疼额娘, 连糖都不吃了, 额娘好欣慰,来啾一个!”
啾啾毕竟才两周岁还没到, 不知道这肚子胀和疼的区别,真的以为额娘要生小弟弟就只是胀肚子,跟她吃撑了一样。
头一回, 啾啾满脸迷茫,被额娘啾得脸颊肉都被嘬起来了。
第二回,啾啾有些迟疑, 被额娘把脸挤成了小鸭子嘴。
第三回……啾啾非常淡定地在寿康宫多住了两天,老神在在拿着糖啃得满脸都是糖汁,不上当了。
她都是三岁的大崽了,才不会总上当受骗,被额娘戏耍呢。
她可是最聪明的啾公主,是在寿康宫好吃的不够香,还是陪她玩儿的姐姐们不够软?
连春来都知道,在好吃懒做方面,小主子跟主子不遑多让。
有了方荷这不厌其烦的‘狼来了’的故事,她肚子真开始疼的时候,昕珂立马挤眉弄眼开始哄啾啾。
已经被扣掉好几天糖块的啾啾,丝毫没有被吓到,迅速且积极地表达了自己要去寿康宫尽孝的意愿,乐滋滋被送走了。
这回等她再回来,额娘的肚肚也不鼓了,丑兮兮的弟弟也生出来了,额娘白着脸躺在床上起不来。
啾啾吓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手脚并用爬到床上,抱着方荷不撒手,呜呜咽咽哭得人格外心疼。
方荷是最心疼啾啾的。
男孩子稍微糙一点养没关系,在宫里糙得也很有限。
二崽这会儿连人都看不见呢,当然还是得紧着家里的小公举来。
她连声叫着心肝肉大宝贝的,把啾啾搂在怀里,义正言辞地保证。
“往后额娘再也不叫人把啾啾送去寿康宫了,额娘天天陪着你,往后额娘吃喝什么,咱们啾啾就吃喝什么,好不好?”
啾啾眼神一亮,想起额娘不叫她吃的水晶粉,奶呼呼的声音都有了铿锵力道。
“好!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方荷憋着笑跟啾啾拉了钩,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刚过去一天,啾公主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儿就皱成了包子。
她浑身上下连脚丫子都在诉说着后悔,好几回跑到大门口又被春来给抱回来。
啾啾哭得特别伤心,“呜呜……不吃蛋蛋,不喝粥粥,不吃泥泥!”
白水煮蛋,小孩儿爱吃的就少。
小米粥熬得再香浓,喝上三顿孩子也要哭了。
就更不用说捣碎了的蔬菜和金豆做得没滋没味的土豆泥。
方荷不是不想给啾啾吃好的,但……她也馋啊!
总不能啾啾吃着她看着,在孩子面前馋哭了的话,她不要脸吗?
小孩子夜里总要醒,醒了也会哭,方荷不放心叫孩子单独住,啾啾自然也要陪额娘睡。
有时候把啾啾闹醒了,方荷哄完啾啾还要去看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叫啾啾有些额娘被抢走的失落。
给她找点事儿做,或者让啾啾白天在延禧宫,晚上去寿康宫,也能休息得更好些。
方荷这才坚持要跟啾啾一起吃月子餐。
还不等啾啾自己坚持要去寿康宫住,太子就在毓庆宫推了一把。
这瘪犊子玩意儿在自己宫里吃酸辣粉,还让人把味儿往延禧宫扇,那大蒲扇进毓庆宫的时候,好些人都看见了。
啾啾吃了几天清汤寡水的东西,又闻到这格外叫人流口水的香味儿,嚎啕大哭对额娘认错。
“啾啾错惹~啾啾孝顺~想玛嬷了,呜呜~”
“看弟弟累,啾啾心疼额凉,找玛嬷睡,别送~”
说完,眼泪都不擦,就端着自己的小金碗,拉着春来跑了。
方荷:“……”就,闺女够孝顺,孝得她都想跟着跑。
跑是跑不了了,这事儿还不好叫康熙出面制止。
若太子在宫里吃点好吃的,扇扇风的自由都没有,他这储君也甭做了。
比起太子耍阴招,动心计,方荷宁愿太子如此‘报复’。
毕竟康熙不好管太子,更不好管她想法子报复回去啊!
好歹是叫啾啾自个儿愿意去寿康宫,每天白天回来,方荷也会腾出空来,比平时更热情地陪着啾啾玩儿,反而让啾啾没了落差。
这些时日,毓庆宫只要一传出味儿来,啾啾就知道要吃饭了,迅速亲亲摸脸飞吻一条龙,嘎嘎乐着往外跑,一点都不带留恋的。
前半个月,方荷还算顶得住,窗户关上也闻不到多大味儿。
可等后半个月……嘴里没滋没味儿的方荷就有点顶不住了。
这特娘宫里还有人改良酸辣粉配方吗?
怎么感觉那酸辣香味儿越来越浓,越来越香呢?
啾啾一闻到这味儿,到了寿康宫就歪缠着太后也要吃。
太后实在顶不住嘴甜又会卖可怜的小团子,到底叫人做了几回少辣版本的水晶粉。
结果一老一少都爱上了这滋味儿,换季吃出了汗来,嫌热开窗,双双风邪入体,被摁着喝了好一阵子苦药。
方荷这边是又被馋得想哭,又担心啾啾和太后的身体健康,心里问候太子八辈儿祖宗的频率越来越高。
本来康熙不打算带着太子南巡,想叫太子监国。
但他顶不住方荷每天幽幽怨怨的眼神,也心疼她吃饭跟吃药的表情,还是带着太子南下了。
只是没料到,太子人都出宫了,毓庆宫还有人吃粉。
方荷气不打一处来,看翠微跑出去,脑海中疯狂刷着各种夏日里叫人难以抗拒的美食,表情狠辣。
给她等着!
“昕华,叫顾太监去一趟毓庆宫,传本宫令旨,谁若再敢趁着太子不在宫里,动用太子的膳食和蒲扇,这辈子都别领月例了!”
如今掌管外库,发放月例的可是魏珠。
昕华有些迟疑,无奈地劝:“主子,那到底是太子宫里的人,这话传出去,宫里肯定要说您欺软怕硬。”
再者说,毓庆宫虽然离延禧宫近,却算前朝宫殿,主子掌管后宫,却是管不到毓庆宫的。
方荷冷笑:“让顾太监跟他们说,我就是欺软怕硬,他们敢跟我硬碰硬吗?”
要是要脸,那她就白在御花园闹了那么一出立威。
“跟他们说,若是太子不差银子,愿意自己给毓庆宫的人补发月例,那我就写信问问皇上,太子是不是有钱没处使了,大清遭了灾的地方不少,怎么不见太子慷慨解囊呢!”
她不能阻拦太子吃什么,还能让宫人和太监欺负了?开玩笑!
昕华:“……”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她见主子坚持,想着还有大半个月才出月子,若是再闻着味儿,小厨房的两个太监怕是也得哭,没再劝,出去找顾问行去了。
殿内方荷却越想越气,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也能起身走动,在殿内叉着腰转了好几圈,想出了三样绝对能狠狠报复回去的好东西。
她立马叫昕梓准备好笔墨纸砚,给娜仁和梁娘子写信。
天涯客栈收到信的时候,御驾才刚到山东,康熙又带着阿哥和大臣们上泰山去了。
一向沉得住气的娜仁都忍不住问:“果果写了什么?”
她在北蒙长大,汉话说得还行,汉字认得不算多,向来是梁娘子拆信,顾先来回信。
梁娘子一目十行看完,眼神发亮:“果果又找到一样好吃的,说是要叫咱们寻些蝲蛄送进京,最好是能在庄子里多养一些。”
林辰听闻方荷来了信,赶忙将乔小元从厨房里拽出来。
两人一进门就见梁娘子在咽口水。
乔小元疑惑道:“蝲蛄?我知道,与河虾味道差不多,比起海虾略清淡些,煮不好还会有点土腥气,吃的人不算多。”
毕竟蝲蛄的壳比较硬,不如一般虾吃着方便,也比寻常青虾的数量少。
梁娘子将信里附带的方子递给乔小元。
“这就得靠你了,果果只记得有人说过这东西做好了特别好吃,往后甚至能成为咱们天涯客栈夏日的招牌菜。”
乔小元了然接过来。
方荷只会吃不会做,她在客栈的时候,包括她后来来信给方子,多是描述清楚大概什么滋味儿,可能加了什么。
然后由乔小元一点点试出最好吃的方子,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事儿。
每次研究出一个方子,包括那水晶粉的方子,都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方荷收到黄金粮的时间晚,天涯客栈却不必这么讲究,去岁就已经种了金豆、金米和金薯,私下里他们早就换着花样吃得不亦乐乎。
翻过年方荷已经来了一次信,宫里也已经出了黄金宴,他们也就不必再避讳,如今黄金宴上的吃食,已成了天涯客栈顾客必点的招牌。
想到酸辣粉和狼牙金豆的好滋味儿,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林辰催乔小元:“我带人去抓蝲蛄,你赶紧去点点你的香料,若是不够,我立马去买,好不好吃,可全看你了!”
乔小元也迫不及待呢,抓着方子扭头就往厨房跑。
“厨房里还有几斤河虾,我这就去试。”
梁娘子赶紧抓住他:“等等,果果说这东西味道太过霸道,而且还有两样东西要做,味道也比较霸道,在客栈里怕是藏不住味儿。”
“她说这几张方子她有大用,不能提前传出去,尤其不能叫南巡御驾那边得到消息。”
乔小元有些迷茫:“可我不尝试,方子也出不来啊。”
娜仁起身,“咱们种黄金粮不是买了几座庄子?”
“这几年你一直在厨房也没休息过,你这阵子就去庄子上歇着吧,食材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天涯客栈的大老板一直都是方荷,这点从来没变过,原本的江宁织造曹玺,还有刚接任的曹寅都默认了这一点。
明面上管事儿的是梁娘子夫妇。
娜仁这个当初在南地布置好一切的人,反倒只替方荷掌管属于她的那一部分,在幕后处理一些杂事。
好些人猜她就是幕后老板。
事实上小事樊绍辉和梁娘子管,大事也确实是娜仁负责,她一开口,林辰他们几个嘴馋想留人的都不吭声了。
乔小元就更不会反对。
有还没研究出来的方子,他也没心思做其他菜肴了。
反正厨房如今他已经带出来了好几个徒弟,他走了也不影响客栈生意。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康熙到了江宁,思及方荷描述的那红果子的滋味儿,想起天涯客栈来,还叫曹寅去问。
曹寅笑道:“顾太监才叫人送了信过来,说是贵主儿有事要那位办,人已经关到庄子里去了,这会子怕是见不到人。”
说着,曹寅就把顾问行的信呈了上去。
康熙打开一看,不出意外,还是顾问行的笔迹,除了交代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底下还有一句话——
「代主子奏禀圣上,此事乃我与太子恩怨,皇上只当不知道便是,否则我这心眼子可要夫唱妇随了!」
康熙:“……”
这信是写给曹寅的,否则宫里出来的信,曹寅也不敢随意送出去。
他被这句话勾得好奇了半个月了。
如今见皇上一脸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实在忍不住好奇。
“皇上,贵主儿跟太子……有什么恩怨啊?”
御花园那件事,曹寅虽然提早就下江南了。
可通过京城的人手他也早知道,除夕宫宴太子大庭广众之下服软,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康熙淡淡睨他一眼。
“什么恩怨跟你有关系吗?”
“朕让你找的红果找到了吗?”
“盐引私下被卖的事儿查清楚了吗?”
康熙拿自家混账没办法,还能纵着眼前这个?
他呵笑一声:“你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的后院,而立已过,尚无子嗣,你阿玛去世之前还上折子跟朕哭,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打听皇家的事儿!”
“先前顾氏无子便罢,如今你迎娶李氏也有半年多了,始终未曾有消息……朕要是你,就去天涯客栈,请那位梁娘子替你瞧瞧!”
二十六年底曹玺去世,顾氏回江宁操办公公的丧事,因为长途奔波又过于劳累跟着去了。
曹寅过了孝期后,便迎娶了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却始终没有好消息。
如今江宁还偶尔有人记起曹寅曾经养兔儿爷的流言,私下里好些人怀疑他不行,只是没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曹寅听自己一句话引来了这么多刻薄话,抹了把脸,快哭了。
至于嘛,他不就是打听了一句?
人家昭元贵妃不管闹腾什么,都大气的敢叫所有人知道,从来不藏着掖着。
果然,爱新觉罗家这心眼子……啧啧,忒小。
曹寅自然听出康熙的意思,是叫他弄清楚昭元贵妃到底在做什么,又不能以皇家的名义,又想叫他以看‘隐疾’的由头去探听。
他都想大不敬地问候主子爷祖宗了,他真没毛病!
先前是顾氏身子不易有孕,如今是还没有子嗣缘分,又不是他……他真的特别行!
曹寅青着脸儿从康熙书房出来,在心里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咬牙出去办差。
但落到随行的一众阿哥和大臣们眼里,就是曹寅差事没办好,被皇上训斥了。
明珠私下里跟胤褆说:“如今正是拉拢曹寅的好时机,若是他有什么难处,我们也能替他分忧一二。”
“他在江南,我等在京城,也好守望相助嘛。”
胤褆觉得有道理,很快就找机会跟曹寅喝了一顿大酒,试探了一番。
索额图这边得到消息,坐不住了,也找到太子跟前来。
“殿下,若让大阿哥拉拢了曹寅,往后江南的银子怕是就要落到明珠手里了。”
“这老匹夫定会替大阿哥拉拢人心!”
胤礽收到京中送来的信,正窝火呢,闻言面色更难看。
“先前私贩盐引一事,已经引起了汗阿玛的注意,这会子与曹寅走得近了,少不得会叫汗阿玛多想。”
他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孤、是、储、君!”
有些事,老大能做,他这个太子反而做不得,尤其是跟地方官员私交甚密这种事,那明摆着是在戳汗阿玛的眼眶子。
索额图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却不能干看着明珠窜错大阿哥去拉拢曹寅。
他思忖片刻,冷笑:“那就让大阿哥去,曹寅到底是皇上的奴才,他若敢站队,臣定会叫他后悔自己愚蠢!”
“但此时殿下也不能坐视不理,由着大阿哥耀武扬威,他既在兵部立足,您是正统,自然要拉拢文人的心。”
胤礽颇有些心动,南地学子在科举一途本就被北地学子擅长,许多官员都出自南地。
而南地学子最讲究的便是传承和正统。
若他能在文人心里威望上升,往后就算老大得了汗阿玛偏心,他也不必怕那个莽夫!
他沉吟道:“这件事不难,但不能叫汗阿玛知道。”
“过几日汗阿玛会带孤和胤祉他们几个去参加文会,你先查一查如今江南有哪些优秀的学子,届时孤会对他们表示赞赏。”
“待得汗阿玛启程回銮,你留下些人手,收集些学子们赞扬汗阿玛和大清的诗词送进京,回头出一本诗集在京城传扬就是了。”
此举虽然波折了些,可足够隐秘。
文人多不重黄白之物,却重名声。
一旦学子发现储君替他们扬名,消息传开,他这个储君就会在文人心里成为伯乐。
待得他们金榜题名时,这些人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的门人。
索额图也很欣慰,看来先前御花园那一桩波折,倒不算是坏事,太子如今的城府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储君了。
他立马笑眯眯应下,迅速安排。
然而明珠和索额图虽清楚康熙不喜人擅专的性子,却不知道,他们身边一直都有暗卫。
以康熙的掌控欲,复起这两人不过是他平衡朝堂的刀……
怎么说呢,先前他磨的那把刀已稳稳变成回旋镖,扎在他心窝子里了,虽甘之如饴,康熙却不会重蹈覆辙。
他不会让这两把刀反过来扎伤自己,更不会任由他们带坏儿子。
所以明珠和索额图,甚至胤褆和胤礽的打算他都知道。
曹寅也很快将事情禀报到了康熙跟前。
“臣没跟大阿哥说什么,大阿哥的意思是,不管是回京述职还是京中一应事务,乃至江南三地巡抚若有不从,他皆可帮臣解困。”
这话是个聪明的就能听懂。
纳兰明珠虽才起复不久,但他在朝中多年,不止都察院,六部也有他的势力,尤其吏部和兵部。
曹寅小心翼翼试探:“臣只当没听懂,若是大阿哥……或其他人再寻到臣,不知臣该如何应对?”
康熙表情分外疏淡,“先应下,朕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康熙如今还没生出子强父弱的危机感,可皇权从来都由不得任何人插手,儿子也不行。
胤褆和胤礽想往上爬,康熙也不会拦着,等他们走到他面前来,再敲打也不迟。
曹寅心下这便有数了,心下一转,面容放松了许多,笑着调侃。
“论起调理人的手段,还是得万岁爷您。”
“奴才府里正好也有几个刚进府没多久的,瞧着倒还算得用,回头不若送到您跟前来,也算是她们的福气。”
主要这回康熙下江南,一个妃嫔都没带,甚至曹寅仔细瞧了些时日,连侍寝宫女都无。
这可不得了,南巡一路来回好几个月,若是叫皇上坏了龙体,谁也担不起责任。
他只把这事儿跟嫡母一说,孙氏立刻就叫他媳妇李氏从苏州和扬州那边寻了几个良家子进府。
是舅兄亲自去寻的人,保证背景和人都很干净。
康熙没听出曹寅的言外之意,只淡淡道:“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朕跟前送,朕哪儿来的工夫替你调教什么奴才。”
曹寅嘿嘿笑了两声,什么都没再说。
扭头到了傍晚,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就换成了两个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柔婉女子。
康熙带着太子和几个阿哥们去外头微服私访回来,就有那带着清雅香气的宫女上前奉茶。
“奴婢空娆请万岁爷安,请万岁爷喝茶。”
人一开口,娇柔妩媚的声音,叫梁九功这没了根的奴才都忍不住骨头酥了大半。
康熙往软榻去的动作一顿,表情不辨喜怒地淡淡扫了宫女一眼。
他又含笑去看梁九功,没接茶,也没说话,直往里去了。
梁九功在心里嘿嘿笑,皇上再宠贵妃,到底还是个男人不是?
因为出征和贵妃有孕,皇上几乎算旷了一年,这样的绝色恐怕是抵不住。
他就知道自个儿留下这俩人,是合了皇上的心思,便没叫这宫女下去。
只意味深长立在一旁,由着另一个面若银盘,闭月羞花的宫女上前,探出柔荑。
“奴婢芙蓉请万岁爷安,奴婢替万岁爷更衣。”
康熙后退一步,避开这宫女玉白手指,笑着问梁九功。
“哪儿寻来的?”
梁九功赶忙躬身:“回万岁爷,奴才哪儿有这本事啊,是曹寅曹大人送来的。”
康熙挑眉,意味不明问:“他送来,你就留下了?”
两个宫女感觉出不对,脸色有些忐忑,安静又柔顺地跪地。
梁九功突然察觉出一丝微妙,心猛地往下沉,赶忙跟着跪下。
“奴才……奴才听曹大人说,提前与您说过的,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暂时叫她们留下了。”
康熙哂然颔首,“行,那你带着她们出去吧,把人交给乔诚便可。”
“你贵主儿早猜到你和曹寅这份心意,提前叫乔诚给你们备好了谢礼。”
梁九功心下大惊,乔诚还敢替贵主儿办事?!
早知道他就算是找块豆腐撞死,也不敢接曹寅的银子啊!
“万岁爷,奴才知错了……”
康熙淡淡打断他的话:“去吧,留李德全在这里伺候,你和曹寅一并去取了吧。”
梁九功欲哭无泪,这份谢礼……它是又长又硬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