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锋利的牙齿边缘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 她感觉到宋怀景近乎烫人的的体温,从他的下颔、颈侧阵阵灼到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舌尖下意识顶起, 一阵温热湿濡触碰在宋怀景的脖颈上,紧接着是极其轻的吮吸感。
宋怀景瞬时僵住, 他本早已习惯贺星芷这样突然起来的亲昵。
可这八年的空白像是一道裂谷, 将如今的他与过去同贺星芷相爱的他劈开。
哪怕在她重新回到这世上,他也只能站在阴影中,遥遥看着她蜷缩在被褥中的身影。
哪怕阿芷终于想起他们从前的关系, 但那些曾经对于他们来说稀松平常的拥怀、亲吻都成了遥不可及无法窃取的珍宝。
只有在贺星芷意识模糊时抑或是趁她熟睡时, 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多触摸她, 甚至悄然地在她的手上与额头上俯身落下一吻。
每一次的触摸与亲昵,如履薄冰,宋怀景贪恋着贺星芷身上的温度, 却又害怕她会被自己的动作惊醒, 害怕见到她醒来后, 用那匿在黑夜的双眸,露出了陌生与疏远的眼神望着他。
而如今,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咬了上来, 轻咬带来的触感混着久违的亲昵,让宋怀景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
贺星芷掌心攥着宋怀景的衣领,指尖将衣领扣得外翻, 她停下动作,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咬了一下。
贺星芷做出这事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后悔。
从一开始进入到《浮世织梦》中,她就只带着一个目的, 了解如今游戏的特点,除此之外,她想做什么都随她的意。
她可以认认真真地玩恋爱线,攻略一个个男人亦或者是被男人们攻略,也可以躺平懒得升级。
这游戏叫浮世织梦,织梦织梦,便是在给玩家编织一场独属于她的梦境。梦境是如何走向,不还是玩家自己的意识决定的?
现实中大多数普通人,都被现实这张密不透风的网兜住,困在生计的牢笼里。
活着好像只是为了单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活下去而已。但这里不是,这里是属于她的梦境,她的意识才是至高无上的。
而贺星芷如今的意识便在告诉她,她想这样做,想咬他。
于是她顺从本能,张口便咬了下去。
她对宋怀景的感情十分微妙,他像是游戏给她的一个彩蛋,让她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对外人的亲近感,而这样的亲近感却让她觉得很像亲人之间才有的。
以她目前对于公司技术的认知,算法与程序应当不会安排宋怀景这样一个角色出现在如今的剧情中。
也许是她的意识,也许是别的缘故,总之老天将他安排到她的人生中,虽然只是一个游戏的虚拟人生中。
她好似也能感觉到他的爱,尽管贺星芷觉得宋怀景对她的感情不太像她认知中男女恋人的感情。
但她想对他做些什么,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贺星芷松开唇齿,颇有兴致地抬起头看着宋怀景的反应。
不知是烛火摇曳的还是何缘故,宋怀景的脖颈通红,喉结处还留下了她方才的咬痕。
贺星芷眨了眨眼,好奇胜过了羞涩,除却那些曾经同样也是在游戏中的记忆,她还从未对一个异性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她觉得新鲜极了。
见宋怀景没有任何反应,贺星芷用着近乎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不可以这样做吗?”
直至此时,宋怀景才仿若被唤醒的睡美人,屏住的呼吸倏然喷出,皱巴的衣领贴在他急促呼吸起伏明显的胸膛上。
“可以,阿芷,我同你说过,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怀景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她咬过的部位,那处极其敏感,她不过凑近,还未等牙齿咬到上面的肌肤时候,他便似是浑身淌过一阵异样的热流。
“那你陪我睡觉吧。”
贺星芷侧着头,长发从身后垂落,耷在肩上,发梢落在宋怀景的手背上,将他挠得浑身一颤。
只见背着光的宋怀景,朝着她弯了弯眉眼,似是在回答她:“好。”
如贺星芷所料的那般,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还有大风吹过的砸在墙上发出呼呼的声响。
这样的天气,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贺星芷躺回自己方才枕着的位置,扭头看了眼宋怀景。
“阿芷,还是睡不着吗?”
她的目光挪到他的胸膛前,突然十分直白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爱,阿芷,我一直都爱你。”宋怀景同样地直白道。
“那我可以摸摸你吗?”贺星芷眨眨眼,只感觉眼睛因为困意泛起一阵酸涩。
她如今算是发现了,宋怀景好似对她百依百顺,她想做什么,他都依着她。
这让贺星芷难得地、直白地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只有面对爸爸妈妈时,贺星芷才会显现出这种“无理取闹”。
“嗯?”宋怀景甚至已经准备好她会说出自己如今对他还是没什么感情诸如此类的话,却未料到她冷不丁地说到了这个话题。
他侧身,未等贺星芷反应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搂到了怀里。
“阿芷,可以。”他微微低下头,身子又忍不住地轻颤,“阿芷,我是你的。”
他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身上,让贺星芷感觉浑身一热,紧接着又是那种很奇怪的被大脑认作像是电流感的感知从自己的腹部一个激灵,打在她的心头上。
显然,他这句话取悦到了贺星芷,甚至让贺星芷好似又看到了从前一些模糊的记忆,与宋怀景待在一起时候的记忆。
“宋怀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的脸近乎贴在他的身前,说出的话也带着困倦的喑哑。
“当然可以。”
宋怀景垂下眼睫,看不见她贴近自己胸前的面庞。
他忽地感觉胸口有些疼如今的阿芷对着他哪怕有下意识的亲近,但比起这种本能的亲近,她还多了一层从前从未有过的客气与疏离。
这样的疏离许是连她自个儿都不知晓的,但无论宋怀景如何引导她面对他时可以大胆些,都不见成效。
他不厌其烦道:“阿芷对我不必这样客气。从前便与你说过,想如何唤我都好,你没法将我当作唯一的爱人,那当作亲人也是好的。”
贺星芷眨眨眼,眼睫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寝衣。她一时间有些没明白他这句话前后的因果。
但她没有过多留意,自顾自地悄然将手伸到两人身体中间,将手贴在他的胸膛上。
“嗯……”
贺星芷只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声,她的指尖悄然往下摁了摁,终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胸膛触摸的手感,贺星芷忘乎所以地发出了两声轻笑声,紧接着又将掌心都贴近,又摁了摁。
宋怀景微微仰起头,显然有些难耐。
方才她咬住自己的喉结时,宋怀景已然将自己的所有克制去抵挡身体燃起的无法压抑的情欲。
贺星芷却对他的反应毫无察觉,甚至感觉心底洋溢出一种从前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沉溺在困意中却有着一种奇妙的兴奋感。
她好像渐渐意识到自己从前年纪小小,怎的在经营线里也能看上宋怀景了。
自从得了他的应允,允许她对他做任何事后,她好似越发大胆,开始随心所欲。她的指尖勾起他的衣领,想要探头望向衣物底下的光景。
结果还是看不清,她皱起眉,“我想看?”
“想看何物?”
宋怀景明知故问,他还是太了解贺星芷了,哪怕过去了八年,对于她来说也许是过去了五年,她的本性还是没有变。
她受不了诱惑,而对待这样的诱惑,她便会展现出这种不计后果的莽撞。
宋怀景如今心底十分复杂,一来是贺星芷在清醒时,总算是愿意对他做出这种授受不亲的事,二来却是觉得她如此抵挡不住诱惑,若是旁的男子也这样诱惑她,岂不是也轻而易举地将她勾引了去。
“就是看看嘛。”
贺星芷嘀咕道,心底突然有些拿不准,“可是以前又不是没给我看过。”
宋怀景扯过她的手,摁在自己腰间,“阿芷,想看要你自己来看。”
他将她的掌心摁在了他腰间的衣带处,衣带被绑成规规整整的一个活结。
“阿芷,想瞧自己来解。”
他压低着嗓音,握着她的手勾在那根细长的衣带上,语气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贺星芷忽地坐起身,探头探脑地去看他腰上的那根衣带,想要瞧清那结是如何解开的。
她眯起了眼,哪怕屋内还留着一盏烛火,也不够她看清眼前的画面,她仔细瞧着,却瞧不清那结该如何解。
宋怀景微微蹙起诶,再次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掌心,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勾在结的一个圈上,“阿芷,你从前解我衣裳不是解得挺快的吗?”
他稍稍带着贺星芷的手指一用力,紧接着衣带瞬间解开,快到贺星芷还没看清要勾住哪处便可以轻轻一拉将他身上的寝衣解开了。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他腰腹上的肌肉,贺星芷指尖戳在肌肉指尖的沟壑上,对此感到十分新鲜,腰腹上甚至还有几道青筋。
她抿了抿唇,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落入米缸的大老鼠。
贺星芷最终将手指落在了他的胸口上,此时宋怀景右肩上的伤口已然愈合。
只是此时她才看见他的胸膛上还有一道疤痕,“怎么会有个疤痕?”
“从前受的伤。”宋怀景轻声道。
见她的指尖一直在摩挲着那道疤痕,宋怀景忽地有些不安,阿芷可会觉得这道疤痕不好看,反倒是没那么喜欢他的身子了。
“阿芷,可是觉得不好看?”他的语气近乎是小心翼翼般问道,“我,我会想办法消掉的,若是你不喜。”
她噤了声,过了半晌才问道:“疼吗?”
宋怀景怔住,“疼吧,不过忘了。”
他确实忘了有多疼,但还记得这道伤口险些让他丧命,当时他还毫无求生的欲望,想着替李成璟险些丧命,按照李成璟的性子,大抵会厚葬他。
他便可以安心地死去,说不定死去了,便能找到阿芷了。
贺星芷将眉头拧作一团,似是共感了一般,总想着定是很痛的。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心疼,便看见了他胸口上的那颗痣,与梦中的画面完全对上。
“你这里真的有一颗痣诶。”
那颗痣在右胸口的上方,贺星芷下意识用指尖摁到那颗痣上,摸起来没有什么触感,想来是那种色素沉降的小痣。
“阿芷,你从前也爱这样,摸一摸这处的痣。”
他顿了顿。
“还总喜欢咬一口。”
咬一口?贺星芷挪开了自己的指尖,宋怀景此时侧身躺着,身前的肌肉挤作一团,显得格外健硕傲人。
她挪着身子凑近,一腿搭在他的身上,忽地咬了上去。
“阿芷……”
宋怀景抚上她的后颈,就这般循循善诱着让她又咬了上来。
贺星芷的牙齿轻轻地碰到他的丰肌上。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汲取到无法让她抗拒香味,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松开唇齿缓了缓,温热的又仰起头贴上去。
宋怀景吸了一口气,呼吸一滞,搂在她腰上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贺星芷攥着他的上臂,只想要汲取更多。
她想起自己有个很喜欢的毛绒娃娃,她很喜欢将脸埋在娃娃的身上,闻到娃娃身上的香味,会让她忍不住用力吸一口。
她如今对宋怀景的感情有些像对那只娃娃的感情。
像娃娃那样软软的,香香的,喜欢。
贺星芷还未发觉将自己心底的话含糊不清地说出了口。
宋怀景浑身绷得发紧,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自己整个人,他的心,他的身子,全然被贺星芷支配着。
从前她做完这些,心中总会升起更亲密交缠的渴望。
可那些未竟的期待,如今成了宋怀景心头挥之不去的执念,只盼着能与贺星芷共同实现。
想……好想……想与她行鱼水之欢。
贺星芷咬着他的胸口,而他咬着自己的唇,他想成为贺星芷的夫婿,想成为她真正的夫婿,想成为她的玩物。
他想要她,想要她只有他一个人男人,想要她只爱她。
宋怀景的眼角又泛起了湿润,不如方才那般汹涌,却感觉要将他整个人都浸湿。
就在理智快要彻底崩溃时,胸口处微乎其微的疼痛感骤然消失,他有些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看,却发觉贺星芷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唇边还挂着满足的弧度。
“阿芷?”宋怀景轻声唤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温热地拂过他敞开的衣襟。
从前是这样,眼下也是这样,她将脸埋在他胸膛前时总是很容易入睡。
宋怀景又将她抱着腾上走,将脸贴近她的颈侧,低头狠狠咬上她那片白皙的肌肤。
却在齿尖触及皮肤的瞬间,硬生生收住了力道,转而是极力克制的亲吻,将她的颈侧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彻底吻了一遍。
今夜的一切,或许只是贺星芷被噩梦惊醒后的一时昏聩。宋怀景比谁都清楚,眼下的情况,他断是不能趁人之危。
他要的不是她意识不清间的顺从,而是清醒时的沉沦。
宋怀景抬起手,将指节缓缓抚过她熟睡的脸庞,眼底毫不掩饰着那无尽的欲念。
他早已在心底丈量好每一步,他要让阿芷习惯他的气息,贪恋他的温度,直到某日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求他给予更多……
晨光初现,贺星芷后半夜无梦,她翻了个身,卷着身上的被子滚了一圈,后知后觉床榻上只余下她一人。
她坐起身,拍了拍脑壳,想起了昨夜的所有事。
贺星芷抿了抿干涩的唇,又抬手用指尖摸了摸,忽地嘿嘿笑了两声,原来玩男人是这样有趣的事。
她又躺在床上,拿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又在床榻上滚了一圈,这都是宋怀景自愿的,她肯定没做什么错事……
今日她准备与宋怀景回到过去两人住过的地方,听宋怀景道那两处房屋都坍塌了。
剧情设定中贺星芷虽祖籍在南洲县,但并不经常在南洲县生活,而是在更偏近江浙一带生活,由于是与剧情无关紧要的设定,她在南洲县甚至没有房产与商铺,因此此行众人才住在宋府宅院。
贺星芷用过早食让红豆替她梳了头,又穿了身轻便的衣裳。
燕断云与刘大夫都打算出门去集市逛逛,红豆也去采买些食物,以及过几日他们要启程回京路上可能需要的物件。
“宋大人,那屋子远吗?”贺星芷问。
宋怀景摇摇头,“不远,走路还不用一刻钟。”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走吧阿芷。”
贺星芷却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贴在自己衣服边。
宋怀景敛起笑意,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的手上,“阿芷,怎么了,是我手太热了不舒服吗?”
贺星芷摸了摸鼻尖,“宋大人,那个,我觉得,在外面还是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不要牵你的手?”他垂着眼睫,让贺星芷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是说阿芷又忘了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贺星芷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吧。”
“我想起一件事……”
贺星芷有些犹豫,觉得脑子十分混乱,“这是从前的我长大的地方,但现在他们都不记得我了?”
宋怀景听到她这样一说,不过一瞬便知晓她心底的疑惑。
八年前的阿芷与如今的阿芷出现了矛盾点,虽都是南洲县人,但前后两次身份不同,如今的贺星芷又是鼎鼎有名的富商,而宋怀景又是南洲县难得有成就的高官。南洲县人士都知晓他们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鲜少在南洲县居住的贺家小姐与直到弱冠才出县城前往京城考取功名的宋家郎君毫无干系。
更棘手的是,这些年来他时常在她的“忌日”便回乡祭拜,在乡人面前演足了情深不寿的戏码。可如今活生生的贺星芷突然归来,反倒让他精心编织的故事漏洞百出。
“阿芷,只要你相信我,相信自己就够了。”宋怀景轻轻地安慰道。
世人皆爱八卦,尤其是像他们这般有名望的人物。
在这安居乐业的太平年间,百姓们才有闲暇与兴致去丰盈自己的精神世界,才喜欢听曲看戏、谈论些风月轶事,而不是整日只为温饱奔波劳碌。
宋怀景太明白这些闲言碎语的威力。但很多事口耳相传,就能轻易改变众人的认知,在回南洲县之前,他便已然散播了那些新的有关自己的秘辛。
甚至在前些日子给李成璟送奏疏时,也已经派人在京城做好准备。
想来此时,京城应当出现了新的说法,到时候他会在京城办认亲宴,渐渐的,众人便都知晓贺星芷便是贺氏。
贺星芷点点头,只觉得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在外头我们还是不要这般亲近了,感觉也不太好。”
宋怀景看着她紧紧贴在身侧的手掌,轻叹一声,“好,只要阿芷不是真的嫌弃我便好。”
贺星芷倒是个心大的,全然未发觉宋怀景的神情,只乐呵呵地开始问她这处宅院是何人的,那个街上有没有好吃的包子,从前他们在这待过多久……
不过说了几句话的时间,便来到了热闹的西市。
卖炊饼的赵老三依旧扯着嗓子吆喝,胭脂铺前挤满了挑拣的小娘子,几个孩童举着糖葫芦从她身边嬉笑着跑过。
“往里头再走一段距离。”宋怀景将手臂虚虚地扶在她的腰后。
“就是这儿了。”
“这是我从前住的地方?”贺星芷望着眼前那四面墙只剩四个角的残垣断壁,一时间有些唏嘘。
连带着宋怀景年少时住的老房也坍塌了。
他并非没有动过重修的心思,可每回刚备齐木料砖瓦请好匠人,便会遇上各种蹊跷。要么是连月阴雨泡烂了木头,要么是请来的老匠人突发急症,要不就是寒潮来袭。
久而久之,宋怀景索性将这归咎于天意。
好在贺星芷从前那个小土房的地契他买下了,虽不能重建,好歹围了矮墙,派仆人定期清扫,不叫闲人占了去。
不过这南洲县虽算得上是江南地带,但地理位置不好,商贾不多。
远不及太湖流域的经济好,县中族人弱冠后大多都去了那东南富庶地当学徒做工,鲜少有外来人口。故而那些争田夺地的腌臜事,倒也波及不到这两处荒宅。
“阿芷,可还记得此处?”
“有印象。”贺星芷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我记得床好像是摆在这个位置,然后这个角落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木桌小木凳,外头这个小院还摆了个磨豆子的石磨。”
宋怀景未料到她记得这般清楚,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色。
“是,你从前还有个小板车,一般就放在石磨的东南角。”
“有点印象。”贺星芷回头看向宋怀景,“那你家呢?”
宋怀景指着不远处同样不完整的房屋,“从前我住那。”
“哇,好近诶。”贺星芷想了想,她话音刚落,忽地听闻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空气中又弥漫着那股土腥气。贺星芷皱了皱鼻,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要下雨了!”
不知是哪个大娘喊了一声,原本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们纷纷往家跑去。
几个孩童抱着簸箕,手忙脚乱地收着晒在场院里的谷子。隔壁的阿婆踮着脚,急急忙忙地收晾在竹竿上的衣裳。
宋怀景望了眼天,想起早晨时还晴空万里,未料到今日又要下雨,但这雨估计会下得猛但去得也很快,不像是那种一连下一整日的暴雨。
“宋大人,坏了,我们来不及回去了,在路上肯定就要下起来了。”贺星芷抬起手想要捂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们两人的老屋连个屋檐都不剩。也遮不住雨。
宋怀景握住她的手臂,“阿芷,莫担心,去我好友家躲一躲。”
贺星芷被他牵着,跟着他一路快步走去,还未走多久便来到一处宅院,
院门敞着,里头飘出阵阵猪肉炖粉条的香气,贺星芷抿了抿唇,忽地觉得又有些饿了。
只见宋怀景朝屋内喊了一声:“二牛!”
不多久贺星芷便瞧见一个小麦色肤色的高个大汉走出屋门,显然怔愣住,望着宋怀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抬头望了眼天,一边收着院子外晾着的腊肉一边招呼:“宋大人,要下大雨了,快快进屋来,怎的突然回乡了,也未听县令说。”
贺星芷又吸了吸鼻子,听到宋怀景解释道:“这是王家屠户,王守柱,从前少时的玩伴。我离乡这些年,多亏他时常照看那两处老宅。”
做猪肉生意的可赚银子了,二牛夫妻俩又勤快,这处宅院虽算不上奢华但十分殷实。
“我从前是不是也认识他?”
宋怀景垂下眼睫,点点头,“不过他也忘了。”
王守柱连忙倒了茶水,又拿了一盘点心出来,见了宋怀景,说话也学着他们那文绉绉的模样,“宋大人,瞧着怎的还年轻了几分。”
宋怀景笑了笑,只当他在打趣。
两人少年时情谊深厚,哪怕如今这表面的身份看着天差地别,但关系却一直不错。
“这是贺星芷,是我前不久认回的表妹,祖籍也是南洲县,与她一同回乡看看。”
贺星芷看着宋怀景向王守柱介绍她,王守柱笑呵呵地与她打招呼,又把点心推倒她面前,“我媳妇特爱吃这个,她自个儿做的,妹子也吃吃。”
贺星芷连连道谢,也没客气地吃了一块。
只见王守柱忽地敛起了脸上的笑,脸上似是有些悲哀,“宋大人,怎的这个时候回乡,也不是弟妹的忌日呐。”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凝滞。
王守柱举着茶壶的手悬在半空,壶嘴将倾未倾的水柱悬停。
院外嘈杂的雨声以及灶上沸腾的炖肉声,全然消失。
贺星芷咬下半口点心,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悬停,就连自己的呼吸好似也停了下来,但她分明还保留着意识,只听见身侧的宋怀景喊了一声:“阿芷。”
这声音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传来。
刹那间,王守柱的眼神骤然涣散又聚焦,总感觉自己方才好像说了什么话但是想不起来,脸上重新堆起憨厚的笑容:“宋大人带着未婚妻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亲热地将满上茶的茶杯推到宋怀景与贺星芷的面前。
方才那瞬目之间的暂停,以及王守柱忽然改变的话题,让贺星芷感到奇怪至极。
贺星芷忽地觉得胸口一紧,眩晕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抓住宋怀景的手。
宋怀景反握住她的掌心,蹙着眉,显然与贺星芷一样,发觉了方才的怪异。
贺星芷望着宋怀景,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本松了一口气,却忽地看见系统面板悬在眼前。
【好感值计算中……】
【错误!】
【好感值计算中……】
【宋怀景,好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