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温晚宜单是听着这几个字就怔住了,又听到他说要电话这话。
“那不用了吧,而且,现在打电话也会有些突然,这事说起来也不那么急,我也不是很介意。”
说着,她看着江叙深。
他在说完这句后也只是以平和淡定的状态睨她,示意她给电话。
温晚宜没话说,只得把自己手机给他。
“你可以直接用我手机和他打。”
江叙深拿过她手机,却很直接地打开通讯录,找到陆承宣的电话。
复制发给自己。
“不了,用我号码比较好。”
收到电话后,江叙深也看一眼她,安抚道:“你放心,他叔叔和我关系是好,前段时间也就合作和我提起过,我没想过是陆承宣的叔叔,你这么一说我记了起来,会就婚礼的事和他好好聊的,不会起什么摩擦。”
温晚宜当然知道。
但也不是担心他们会有摩擦,就是怪尴尬的。
“那你斟酌好语言,别真的太单刀直入了。”
江叙深拨出电话,看着上面电话呼出的提示,挑眸睨眼前女人一眼。
她晚上洗漱过,面上完全素颜什么也没抹,碎发用发箍推上去,露出饱满小巧的额头。
夜晚里看着眼眸水嫩,而皮肤也细腻到一丝瑕疵也没有。眼睛清亮到像要说话,颇有点小娇气的味。
他忽然又很想亲她。
也确实轻贴过她的脸,在她侧边很轻地亲了下:“放心吧,老婆大人。”
江叙深暂时先去阳台边打电话,望着辽阔的海景,等电话声响。
Club,陆承宣正在酒吧里聚,郁郁寡欢地开了瓶威士忌正在干,甭管身边兄弟在说什么也听不太进去。
直到手机上电话过来,他一阵迟疑,接着要DJ关掉音乐。
旁边人问:“怎么了?”
他坐直身,不敢置信看着手机上名字。
“我去。江叙深给我打电话。”
会存江叙深电话不是别的,原来要读大学,家里叔父要关系正好的好友给自己把关,就电询国外的院校事宜,这么一说,随口一句要他把电话给存着,回头好联系。
陆承宣照做,但这几年从没管过自己通讯录里加了这位。
这会儿接到电话,是尴尬又迟疑。
他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是因为温晚宜,还是他爸最近找商铺的事情。
陆承宣犹疑着,也出去找了个地接起这通电话。
“喂,叔。”
他在家里辈分算小,老爸就是最小的那个,连带着他辈分也降。
按理说,也不用喊叔。
电话那头沉寂两秒,也传来江叙深低冽平静的声音:“你我年龄没相差多少,喊哥就行。”
陆承宣心里怪自己这张嘴:“哥,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我这正睡着呢,你有事直接讲哈。”
江叙深:“没有什么事,你父亲和我说你最近想要开商铺,大概在宝丽那块地,我想问问你自己大概有什么想法,对这块运营有期望吗。”
说到这个,陆承宣心头松乏不少。
他轻呼一口气,望着外边车水马龙,接着和江叙深说起自己想法。
原来,陆承宣纨绔了这么几年,也收心想好好做生意。原先,那几年书也没好好读,学着人开店子整商铺,这两年盈盈亏亏的也弄了那么点钱,他爸对他的期望更大,希望他接手家族产业,陆承宣认为自己还没那能力,想出来整俩商铺先做做。
最要紧的还是选址,宝丽那块地他很看中。
但叔父讲明了,人家那块商业圈所属的是京北最知名的豪门江氏集团的。
这谈事是好谈了,可人家江叙深是他好友温晚宜的老公。
他怎么和人提。
陆承宣:“哥,我是真没想到这个事惊动您,我给您讲讲我的规划吧,不知道可不可行,我也就是个商业小白,您就听个乐。”
江叙深声线平和,比他想的要好相处。
“没关系,我也没做过实体生意,你说就好。”
陆承宣心里防线放下两分,接着说起自己心里话。
那边,温晚宜在室内吃着水果,时不时注意外面动静。本来怕江叙深和陆承宣说起什么,没想到两人还真聊了起来,她有点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出于尊重,没有开门去听。
在看单里找了个电影出来,准备晚上和他看看电影。
可没想到江叙深跟他一聊就是二十分钟。
温晚宜躺在沙发上望着投影仪上的龙标界面,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过去轻敲了敲阳台门,唇语和他说:好了吗?
江叙深扭头看她一眼,接着也和陆承宣收尾:“那既然话也聊到这儿,回头京北在宝丽那边见,还有你嫂子,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聊聊你做生意这事。”
“哎,哥。”
说到吃饭,还要旁听他的创业经历,陆承宣那羞耻心就上来了。
在好友面前聊自己这隐私东西,跟当街上厕所有什么区别。
陆承宣委婉说:“不了吧,哥,你俩幸福就行了,饭就不用请我吃了,回头婚礼呢,记着我给我发个请柬就行。”
说到温晚宜最关心的地方。
江叙深那心头也不经意稍有些牵动。
“哥,其实你是来问我和晚宜事情的吧。”
“其实我都懂,就是话没放明面上说,你有什么想问的,随便问,知无不言。”
江叙深缄默一下,本没想说那么直。
他扭头隔玻璃门看了眼温晚宜,她见他这边还没结束,又回沙发上靠着吃水果,接着拿手机调台,没什么好看的又跟他示意一下拉下眼罩睡觉了。
江叙深隔着玻璃朝她示意让她安心睡。
他又扭头看回夜景。
“我是有这方面的事问你,但没想那么直接。”
“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晚宜为这事有点困扰。”江叙深:“你知道在她心里你是最好的朋友。”
陆承宣那边缄默两下。
轻笑。
“其实哥,咱俩都是男人,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吧,说什么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我心里,晚宜是朋友这句要大过天,你懂我的含义吗。”
“这些年来,我谈了好多女朋友,有的也带去她见过。她从没多想过什么,也是因为自打毕业以来我俩就清楚,我们只会是对方最好的好朋友,好朋友这身份能长久,恋爱不行。”
陆承宣:“这也是我为什么谈那么多恋爱没一段长久的原因。可是刚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吧,我是震惊大过惊讶的,那种不能接受不是出于我对她有多深厚的男女感情,完全是不能接受自己好朋友突然有了一天有个爱人,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心情面对,所以,下意识逃避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江叙深静静盯着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
海边还有船只慢慢行驶。
陆承宣:“哥你在听吗?”
江叙深:“在听,你讲。”
“既然您来找我,说明您也不是他们传的那样不好相处,我知道要平常我没跟你说话机会的,全凭我这姐妹的身份,就只有一句好吧,哥,你照顾好她,晚宜打小一个人过来的,我看着她,心疼她,也希望你能替我心疼她,好吗。”
有些好友注定不能成为恋人。
这也是陆承宣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帮温晚宜的原因,他们做朋友可以,其他的确实不行。
谈了太多恋爱,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身份跟能力站在她身旁,也只能陪着她,以好友的身份守护着。
“我知道。”
“所以我当时第一反应是给你打这个电话。”
陆承宣讪笑:“我当然知道,您什么身份又多忙的,哪有闲心管我那什么铺子的事。”
江叙深:“事情上的关心也是真的,商铺的事我帮你安排,生意的事你自己操持。”
陆承宣:“好嘞,谢了哥。”
“那真不和我们吃饭吗。”
“不是不愿意,是实在是太忙。”
陆承宣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眼底好像也倒映着车尾灯的红。
他心头那一秒好像有什么划过去,但很淡,转瞬即逝。
“是真的忙,但我也可以保证,哥,我对晚宜现在真没想法,也不会打扰你们的,你可以放心。”
确定了这点,江叙深也淡收回心思。
“好,我知道,那你忙。”
“嗯,我会去你们婚礼的,就是到时候宝宝出生了,让我这个好朋友挂个名就好。我和晚宜说过,她孩子出生了,我想当干爹,叙深哥,你这人情得让吧。”
江叙深温声说:“我保证,有你的一份。”
“好,谢谢叙深哥。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电话以此为结尾挂断,那边,Club外的台阶走廊,陆承宣轻望着手机上屏幕界面,又抬眸看了眼外边。
后面有兄弟跟着过来好奇:“哥。你在这外边说什么呢?咋不进去。”
却看深夜里,室内炫光照耀下,向来只有痞意的陆承宣眼里似有微妙隐意。
转瞬又变换成笑。
“看什么?跟人打电话呢,还有你,回头替我去那个金店找人打个金锁,我要几十克那么重的,给我干宝贝。”
-
那边,江叙深挂断电话回了室内。
温晚宜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在睡,江叙深没打扰,只帮她轻理了下毯边,动静惹醒温晚宜,她睁眼,也微微困倦打了个哈欠。
“打完了?”
“嗯。”
江叙深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不去房里睡,在这不困吗。”
“等你呢,而且说好看电影,没看不想去睡。”
温晚宜:“你呢,怎么电话打那么久,和他说得还好吗。”
“很好,他同意了来我们婚礼,所以你放心,这事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温晚宜讶异:“他同意了?说的什么,你求证了我们说的那个问题吗。”
她不希望江叙深是直接用问的那个方式。
那太尴尬,也毁他们多年友谊。
“没有,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去求证也没有意义,我只是聊了聊近况,陪他谈了下心。只是想你放心,你的这段友谊它还存在,对方心里是有你的。”
知道陆承宣喜不喜欢她,其实没有意义。
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互相前行,总有那么瞬间会打动对方,陆承宣可能喜欢过她,也可能那段喜欢太过轻微不足以变成爱,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的友谊一定情比金坚。
温晚宜带着困,还有点感动地望着他,轻轻抬手揽他脖子,脸埋进他脖颈。
“谢谢你,你真好。”
“我不好,首先就是今晚电影可能看不成了,你和肚里的宝宝都得睡觉。我抱你去浴室洗漱。”
温晚宜确实是很困了,怀孕以来好像还没有这么倦过。
“是没有前段时间能撑,你抱我去洗手间吧,我想泡个脚,再洗个头发。”
“我帮你洗。”
江叙深把她打横抱到浴室里去,又从室内拿来一个椅子,好让她坐上面。
“你背靠着,一会儿仰面朝上,我帮你洗头发。”
温晚宜点点头。
“明天的航班回京北,咱俩还得回两边老人家里去看看。”
“好。”江叙深:“高琴心他们家的事,我听你的也去问了。高琴心这两天孕期情绪有些不稳定,我说过凯风,要他去好好照顾太太孕期情绪了。”
温晚宜其实能理解,像高琴心那样强势独立的大小姐女性,到了婚姻里,受不得一点委屈。
刚结婚时或许还好,到现在二胎了,江凯风偶有冷落,夫妻感情自然不如从前。
温晚宜:“我总觉得不只是情绪的问题,两个人思想不在一起了,过不到一起去。”
江叙深抹了洗发水到手心,也打转成泡沫。
他敛眸,看着她仰面对着自己的那张小脸。和他说这些私人心事,放松又自在。
她忽的捉住他手腕,说:“你弟媳这事非同小可,你作为大哥得去上心协调。”
他动作停顿,盯着她,也慢慢转捏住她的指节让她把手搁膝盖上,接着,帮她把发箍给取下来,也将泡沫抹匀至她发丝上。
“你有什么想法?”
温晚宜:“那是你江家人,我说了实话,你别不高兴。”
江叙深:“我不会不高兴,你说。”
温晚宜:“高琴心都到了说要引产的地步,她和江凯风夫妻感情差到肯定不止一个地步,上次我回老宅看老爷子,遇到江丹扬,丹扬和我说他们夫妻俩分居很久了,从高琴心怀二胎起就是。我觉得这次算是导火线引燃了长久以来的矛盾,她说想离婚,肯定不是一时气话,你们家人劝和,于情于理也合适。”
江叙深静静听着她说,中途发表评价:“你和丹扬关系好是我没想到的。”
“这不是重点。”
温晚宜感受着热水哗哗从头顶流淌。
江叙深加了点热水,接着继续给她洗。
“那你想说什么。”
温晚宜:“其实我支持高琴心离婚,当然这是我以一个外人的角度,不掺和他们夫妻感情跟你探讨。婚姻之所以能过下去,要的就是两个人齐心协力,那都分居了,感情也不好了,就为了孩子维系着,两个人人不像人见面就吵架,还有什么意义呢。”
江叙深听着她说这些,也轻扯下唇。
“你说得很对,可作为大哥,我也没有直接干涉别人夫妻离婚的决定。”
温晚宜一下子坐了起来,怕他误会自己意思。
江叙深及时按下她的头侧,说:“水滴衣服上了。”
温晚宜这才坐好了,也放柔语气:“我不是让你干涉别人的意思,我只是说说,咱俩之间的说。”
江叙深手指帮她揉着头皮,也轻轻停了动作,目光看着她,说:“那咱们也说好,这些话我们自己说说就好。”
“不管对方如何,这是别人的事,小时候爸妈感情不好,咱们能干涉父母离婚么?不,选择权交给对方,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咱们该跟谁那就跟谁,不干涉他人命运,所以,哪怕我是大哥也不可以。”
温晚宜:“你说得在理,只是上次老爷子因为这事生病跟我倾诉,我有点于心不忍。”
江叙深:“那咱们回京北了好好探望他老人家,尽可能安抚。”
洗完头发,温晚宜拿毛巾擦拭着回了房间,也等着江叙深过来给她吹。
江叙深收拾完浴室,客厅里一些吃食也收起来,又拿了伴手礼进卧室:“一会儿这些礼品收进行李箱,送给你朋友的。”
温晚宜拿起看了看,有一些冰箱贴和拍立得,都是可爱甜美风。
“其中有我的吗?”
“有,那个玲娜贝儿贴纸的就是你的。”
温晚宜瞧见了,说:“谢谢老公。”
她没喊过他老公,江叙深不自觉抬眼,深邃的眸看她一眼。
“你帮我吹好头发了,记得帮我收一下外面的行李箱。这次文件有点多,带了俩行李箱。”
“好。”
江叙深:“头发吹干了早点睡,明天我喊你,我们一起的航班。”
“好。”
温晚宜确实困,到这个点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忍着耳边的热风等头发吹完。
全程不用她动手,都是江叙深事无巨细给她准备。
“回京北后短期内你不要上班,安心养胎,公司那边有我替你撑着。”
温晚宜这会儿没拒绝,闭着眼说:“好。”
江叙深还想叮嘱些什么,看她犯困,也就没讲。
等到了要睡的时候,他帮她铺好床面,也调了床头柜上的闹钟,看着温晚宜一下拉过被子睡到床上的动作。
她旁边还有空位。
其实够两个人睡,就是现在确实不太合适。
“晚安。”她说。
江叙深多瞧了几眼温晚宜的睡颜,其实是还想接着跟她多待一会儿。
可是这样的想法忍了忍。
夫妻之间还是克制一点较好。
忍耐。
“晚安。”
关了灯,江叙深走入空阔宁静的客厅,大灯还开着,投影仪停止了运转,但有个隐隐的画面在墙上。江叙深倒了一杯香槟喝了一口,关了室内灯,独自坐在沙发上调了个文艺电影看,就着这治愈安静的背景音乐,他一边喝酒,又右望看外面的夜景。
瘦颀身躯贵气,却又莫名落寞荒凉。
江叙深也只抿一口酒,之后没再碰,准备在这条沙发上度过自己一晚。
-
温晚宜翌日一早起来才发现江叙深真是在外面客厅睡的。
清晨的套房客厅寂凉又充斥恍惚意,温晚宜还没睡醒,披了个披肩出去,才瞧见沙发上的身影。
江叙深眼眸闭合,颀长身躯要占了沙发的大半,茶几上的东西整齐有序摆放着,还有昨晚没吃的食物。
没有特别装扮,男人黑色碎发微散乱随性,身躯仍旧精瘦又有安全感意味。
他习惯侧睡,旁边还会有大半的位置。
也是头一次瞥见男人睡觉时的样子,温晚宜不自觉站那儿久看了会儿。
瞥着他旁边空位思索着要是她跟他一块睡,有他抱着,那该多有安全感。
江叙深忽然睁开了眼,捎带倦意,看到她,但立马又有清明意。
“早。”温晚宜微尴尬地别过视线。
江叙深也说:“早。”
她暂时先去浴室洗漱,出来后,江叙深也起来换好衣服。头一次算是跟男人这么近距离共处一室了,原先在家起码是没见过对方睡觉的样子,现在算是更进一步,也有点打破温晚宜心里的印象。
她拿了把牙刷递过去:“给你,新的。”
“好。”江叙深:“你昨天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
其实睡眠质量不怎么好,可能床太软又或者是枕头不适应,她睡睡醒醒地,反复折腾好几遍。
上午很快就有侍者专程送了早餐进来。
吃完后差不多就得赶去机场。
用早餐时,温晚宜说:“你下次不要睡沙发了吧,舒适度不够,还影响颈椎。”
江叙深想说其实还好,他本身对睡觉的地方没多大要求。
“我睡你那儿行吗。”
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
温晚宜微微惊讶地抬眼。
江叙深手里刀叉慢条斯理切着鸡蛋,夹了一块到她盘里:“我们是夫妻,按理说,也该在一个卧室里居住,是适应,也是合情合理的正常夫妻权益。”
说着,他也稍稍抬眼:“我想和你在一个房住。”
温晚宜昨晚有想过这事的安排。
事实上单是他出去后,她一个人在床上就辗转反侧睡不着了。想人在旁边讲故事,一会儿又觉得身上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有时肚子会觉得发硬发紧,大腿也微微酸涨感。
她想他在旁边的。
“那咱们今晚就一个房睡。”
温晚宜:“回京北后,你把你卧室的东西迁我房里来,咱俩都在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