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女士在外打拼多年,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当初舒言和舒爷爷无意间救了傅老爷子,蔡女士一开始就没有存过舒言和傅景南结婚的心思。
舒家就是普通家庭,小富即安。傅家实在太富有, 权力、金钱远远高于舒家。
蔡女士读书不多,也知道蝼蚁和巨擘,那不是一个层次的。
奈何舒言就是讨老人欢喜。蔡女士也有些虚荣心,毕竟找到傅景南这样的女婿,比中五千万还难。
舒言敛了敛神色, “妈,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爸的治疗要紧。”
蔡女士应了一声。“你爸会没事的。”
有傅景南的安排,舒爸顺利转院。
转院前一天, 老太太、张女士来了一趟医院。
老太太是长辈,舒爸和蔡女士还是毕恭毕敬。
老太太道:“超前, 心情是最重要的,你要放宽心。”
舒爸点头, “我知道,还劳烦您和张部长亲自来看我。”
老太太:“不打紧。景南已经和那边医院都沟通好了。你就安心治病。”
舒爸:“这回多亏了景南。”
老太太眯着眼, “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话是老太太说,搁别人,蔡女士肯定要怼回去了。这次是他们舒家欠了傅家的情。
张宛宛也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从前是亲家, 她和舒超前、蔡满月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只能维持着疏离的礼貌。现在孩子们离婚了,她倒是放开了。“S市那边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你们也不要推辞, 都要照顾好自己。”
蔡女士脸色郁郁的。“张部长,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张宛宛点点头, 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这是我和景南爸爸的一点心意。”
舒言脸色登时一变,窘迫又有些难堪。“阿姨,真的不用了。你们已经帮了我家太多了,治疗费我们家够了。”
蔡女士哽咽着,“张部长,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了。说实话,如果景南还是我们的女婿,他给钱,我们绝不推辞。但现在两孩子既然离婚,我们真的不好再拿你们家的钱。”
张宛宛也知道,她叹了一口气。“舒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
舒言笑道:“阿姨,现在也还好,我能应付过来。”昨天家里的亲戚陆陆续续给蔡女士,还有她转了钱。
舒桓也转了两万块钱。蔡女士算了算,有快三十万。
舒爷爷也给了一张卡,里面有五十多万。不过蔡女士说了,爷爷的钱不要动,那是老人辛苦攒了一辈子。
张宛宛不再说什么。
后来,他们走后,蔡女士深深叹了一口气。“以前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张部长说话,心里紧张,生怕说错话。”
舒爸也连连点头。“之前和你公公吃饭,坐一起,我都不知说什么。只得喝酒,最后把自己喝醉。言言,我都担心你在傅家怎么生活?会不会被欺负?你是怎么和他们相处的?”
舒言无奈一笑:“傅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他们对我和对茜茜一样,我把他们当成你们一样,就好啦。”
蔡女士忙着收拾行李,“我想了想,要不把民宿转手。”
舒言手上的工作一顿:“那你们以后做什么?妈,你先不要着急。我工作了,每年的收入也可观,我也不需要花什么钱。”
舒爸满心愧疚。
蔡女士也反应过来,“老舒,以后我们家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舒爸沉默了一瞬,“民宿开着吧。”
蔡女士二话不说,“行。等你治疗好,我们回去继续开着。”
舒言靠在舒爸的肩头,“爸,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舒爸:“有点飘。你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父女俩说完就笑了。
蔡女士瞪了他们一眼,继续收拾行李。
*
张宛宛从医院离开后,给傅景南打了一通电话。“舒言没收。”
傅景南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张宛宛道:“治疗费,你提前帮他们付了。”
“妈,你信不信,回头舒言就把钱转给我。”傅景南语气里满是无奈。
张宛宛咽了咽喉咙,“言言这孩子有时候也强的很。”舒家的经济条件,他们也清楚。那间民宿投了不少钱。舒超前的病治好,家里的积蓄估计也花的差不多了。
这单子都落在了舒言身上。小学老师的收入都是死的,就是比普通人稳定、高一些而已。
“这时候舒言心里压力大,你多关心她一点。”张宛宛叹了一口气,“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心里愁得很。
老太太看看她,倒是笑了。“你啊,就是管的太多,自己累死累活的。”
张宛宛抿着嘴角,“可总不能就看着他俩这么散了吧。”
“人生就是兜兜转转。”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别着急。”
“景南现在回头,舒言已经不在原地了。我能不着急吗?这一耽误又是一年。”
“景南不过三十,舒言也才二十八。急什么。”
张宛宛摇摇头,“随他们吧。”
*
当晚,舒爸、蔡女士搬到了舒言现在的住所,蔡女士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舒爸爱吃的菜。
晚饭后,蔡女士陪着舒爸在小区散步,舒言去了商场。
原本答应陪傅景南去买西装的,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了。舒言在南城最贵的商场转了一圈。
导购小姐热情推荐今年的秋款男装。
舒言目光扫了一眼那价格,顿时就不想看了。她正要离开时,又有客人进来。
舒言回头一看,没想到是韩霆,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子。
韩霆也愣了一下。
在男装店出现,显然她是来买男装的。
韩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扯了一下嘴角,“正巧。”
舒言望着他,“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然也不会出来了。”韩霆回道。
漂亮女孩一把挽着韩霆的手臂,“亲爱的,不是要看衣服吗?”
韩霆目光短暂地闪了一下,对着女孩温和地说道:“我在和朋友说话,你乖。”
舒言微微一笑,“我再去别家逛逛。再见了。”她转身对导购歉意地笑了笑。
舒言一走,韩霆就落下了女孩的手。
女孩一脸惊讶,“她就是那个小学老师啊,长得是挺好看的。大表哥,她是不是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
韩霆没说话。误会也好。
“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人家啊?世俗对女性总是有太多偏见。她就算是二婚又如何?只要你喜欢,和你三观合拍,就行了。”
韩霆没理会她的话,“你不是要给你爸买礼物吗?快挑。”
韩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烟。他受伤以后,几乎不怎么抽烟。还有一个原因,舒言不喜欢烟味。
电梯缓缓往下时,舒言又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玻璃,韩霆独自站在那儿,脸上没有一点欢愉。
舒言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她去了二楼一家大众品牌店,转了一圈,她看中了立领防风外套。
旁边的一对夫妻也在看这款,男人试穿,让妻子帮他选一个颜色。
舒言看在眼里,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最后,她买了那件橄榄绿色。又给爸妈买了两件衣服。
回到家后,蔡女士还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声音开的很低,几乎听不见。
舒言把买好的衣服拿出来,“我去洗了,明早就能干。”
蔡女士:“我们有衣服穿,花这钱干嘛啊。”
舒言:“也不贵。”
蔡女士拿出来一看,两件针织衫,在空调房里穿正好。这两天她在医院,医院冷气足,她肩头疼。“我去洗吧。”
“我去洗澡。”舒言把另一个袋子拿进了卧室。
“你那件不一起洗吗?”
“暂时不穿,不洗了。”
蔡女士也不管了。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停了一辆黑色SUV。
舒言正在吃早饭,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到了傅景南的信息。
【我在楼下,等会送你们去高铁站。】
蔡女士道:“怎么了?”
舒言:“傅景南要送我们去高铁站。”
蔡女士:“让他送吧,人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舒言应了一声。
舒爸也道:“景南这孩子心眼还是挺好的。”
舒言和蔡女士都没说话。
等开门时,傅景南和小彭已经站在门口了,小彭立马接过行李箱,搞得舒家三口都有些不好意思。
舒言手里一个包,还有纸袋。她看着傅景南,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上了车,到高铁站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下车后,小彭帮着推行李进高铁站。蔡女士和傅景南说道:“景南,多谢你了。”
傅景南:“您客气了。”
舒爸:“那我们先去安检了。”
舒言没有立即跟上,她把纸袋递给了他。
傅景南疑惑,“什么?”
舒言呼了一口气:“答应陪你去买外套,我是没有时间了。这件赔给你的。”
傅景南打开一看,嘴角微微上扬。
舒言继续道:“太贵的我暂时负担不起,希望你不要嫌弃这件。”这件的价格估计是他衣柜衣服价格的小零头。
傅景南原本深沉的眼眸,此时眸光奕奕,“有机会我会穿的。”
舒言摆摆手,“不用送了。”
“舒言——”傅景南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舒言仰着头。
“一切都会好的。”他定定的说道。
“借你吉言。”她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傅景南站在车旁,目送着她走进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离开高铁站,傅景南便去了一家会所。
*
今天是高三班同学聚会。
宋禹已经到了,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高三班的同学在南城的,能到的都到了,还有人带着孩子来的。多年不见,甚是怀念。
包厢的气氛热闹非常。
“宋禹,傅景南真的会来啊?”
宋禹指了指包厢放着了那些礼盒,“他一诺千金,礼物都是他准备的。”
“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还是在新闻上看到他。”
“宋禹,网上说的傅景南和他太太的事,到底什么情况啊?”
宋禹立马正色道:“都是假的。记者为了流量胡说八道。”
这时候包厢门开了,盛清黎和谢宴林一起进来了。包厢的气氛再次燃起来。
高二结束,盛清黎转到了隔壁班,和他们班教室离得最远。那会儿,大家都有些不明白,盛清黎怎么会突然转班了。
直到高三快结束,爆出来她被班上同学霸凌的事。大家才知道,盛清黎、傅景南之间的事。有很多传闻,傅景南的家长怕两人早恋,直接让两人分班了。
也是啊,傅家什么家庭啊。傅景南那会已经拿到了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盛清黎的一厢情愿。可是隐约听说,傅景南写过一封情书。
只是情书,他们都没有看过。
后来,高考结束,听说她去了北城一所大学。这些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曾经的班级群也没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字。
在时间的前行中,有些人、一些名字、一些过往渐渐地都会被磨灭。
谁知,时隔多年,盛清黎回到南城,做了省台记者。
这次再见到她,大家都吃惊不已。
“盛清黎,前些日子,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我都不敢相信,是不是同名同姓啊。”
“见到你真好。”
盛清黎心里也感动着,她微笑着叫出了每一个同学的名字。
曾经的曾经,她在这个集体真的很开心。
“谢宴林,你小子这么多年不吱声,现在什么情况啊?”
谢宴林摸摸鼻子,“码农一枚。”
“哪家公司高就啊?”
谢宴林说了公司名。
同学惊呼,“哎呦喂,你小子真不赖。年薪百万,你还这么谦虚。”
谢宴林比高中时期胖了一点,现在也是刚刚好。他的外形也算出色,现在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算法工程师。一直以来,他的性格非常低调,高中两年,在班上都属于默默无声的人物,但他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大概因为他们班有傅景南的关系。别的人再优秀,都会被压下去。
“人到齐了吗?”
“傅景南送他老婆去高铁站,这会儿在来的路上了。”宋禹说道。
说完,谢宴林看向他。“听说你开了酒吧,改天去你那儿坐坐。”
“热烈欢迎。”宋禹笑着,“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咱们四人小分队终于又聚集了。”
谢宴林不咸不淡地说道:“哪敢。傅景南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
宋禹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大家都是老同学!清黎,你说是不是?”
盛清黎喝了一口茶。“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