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裴嘉因能现身在法院。

证明宁徽诏终究是选择了保孩子,飞机落地深城后,林稚水见到了那位听命于宁商羽的裴家族谱中不存在的私生子。

裴嘉因亲自来接机,他的相貌完美继承了裴家传统,俊雅得像是峭壁悬崖边上的一株君子兰,眉眼偏偏又生得极招人。

林稚水多看了两眼。

等一行人都到休闲室时,宁商羽把她安置在了四方落地玻璃的小茶室内,他就在隔壁跟人仪事。

过片刻,林稚水正坐在沙发慢悠悠的喝茶,裴嘉因主动步近,递来了一份开庭要献上的证据资料。

“宁太太。”

林稚水好奇很久了,哪怕逐渐琢磨到了点儿端倪,却百思不得其解裴嘉因是收集到了什么关键线索能保下裴观若。

直到这份资料打开。

她卷翘的睫毛始终垂着逐字看完,讶然了会儿,“裴观若自首时不是说四十二刀吗?你这份尸检报告怎么会多出一道致命伤?”

裴嘉因言语温和:“裴胤身体的伤口确实是四十二道,这一刀是被司法机构尸检第三次过后,才发现秘密隐藏在喉管处,稍有偏移的覆盖在了裴观若留下的伤口上。”

之所以能叫致命伤。

是因裴观若离开案发第一现场后,其实裴胤没死,还尚有一口气苟延残喘着,而且她刚下楼,六十秒的时间差,裴家就有人发现了裴胤倒在了书房血泊里。

倘若没有人暗中补刀,而是紧急呼叫家庭医生的话,裴胤未必真会死。

毕竟当初陈宝翠割喉自杀,也能被强行抢救回来。

这方面,裴家很有经验。

“凶手是谁?”林稚水指尖压着这份证据,继而,看向了裴嘉因,而裴嘉因偏巧也静静的注视着她这双无杂质的琉璃眼眸,说,“谁补的刀,尚未查明,这个只有真正凶手自愿投案才知道真相。”

“要愿意投案就不会照着裴观若留下的伤口补了。”

话音落地,林稚水朝沙发靠,雪白的裙摆扫过高跟鞋尖,微扬起脸,对裴嘉因的证据提出质疑,语气很轻:“我要是裴家的律师,就会当庭质疑这刀是裴观若自己补的,为了故意在自首后提供假的供词来洗脱杀父罪名。”

如果宁氏家族不下场,这份新的尸检证据就会被裴以稀给抹去。

而宁氏家族下场了,找不出真凶,裴观若还是杀害裴胤的第一嫌疑人,难逃罪责。

裴嘉因依然能温和姿态道:“宁太太,裴观若有罪,却不至死,她的死刑改判无期徒刑,这是宁家的态度。”

宁徽诏要救的是她腹中那个无辜的孩子。

这份证据,虽然不足以给她彻底洗清罪名,却能让她犹如涸辙之鲋的危难处境里获得一丝机会。

只要是无期徒刑,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就看律师怎么去收集证据辩护了。

林稚水很慢笑了下,用极其冷淡的一张脸问他:“裴嘉因……嘉树因枝条,琢玉良可宝,我想给你用这句诗词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很珍视你。”

裴嘉因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把话题移到这上面,却坦荡道:“是我母亲取的,这也是我年幼时脱离裴家后,唯一仅剩的东西。”

林稚水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恨。”

裴嘉因斯斯文文地说:“裴家出去的每一个私生子女没有不恨的,能逃离付出的代价太大,我母亲罗曼,跟陈宝翠一样,都是被裴胤长期献祭给达官显贵取乐的可怜女人。”

只是罗曼觉醒的早,心知继续留在这个荣华富贵打造的笼里,会先被卖掉皮囊再卖掉灵魂,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豁出命打定主意要带他一起走。

裴嘉因话顿几秒,没有回避林稚水这双平静又天生怜悯的眼睛,“她走之前,正得宠,名下分到了裴家一些产业,后来为了带我走,先是把这笔财富如数退回,还亲自毁容又剁了一只手。”

一个毁容又残疾的疯癫女人,对裴胤就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

裴嘉因又道:“我是母亲苦难的来源,她带着我身无分文离开,没了赖以生存的美貌,只能落魄到流落街头乞讨路人给予的一口饭吃,后来到港区,又因她是残疾人,我们意外被一家慈善机构赞助了。”

林稚水声音轻低,“慈善机构?”

“林氏慈善机构。”裴嘉因极好看的眉眼之间含笑,甘愿把姿态处于下风:“我没说错的话,你母亲盛明璎女士,每一年三月二十一号都会以你名义往一家慈善机构捐款,来救助社会上的孤苦无依妇女孩童。”

盛明璎是在为林稚水积德行善,她还未出生前就被医学界地位权威的医生断定难以存活,后来多活一年,林家就为女儿多做一次善事。

整整到了她十八岁……而如今身为私募基金创始人的裴嘉因也受了这份恩泽十五年,至今罗曼依旧是居住在那家慈善机构的福利院里做义工。

林稚水听完,下意识地看向一玻璃墙之隔的宁商羽,他此刻西装挺拔,被金色的光拂过,身影就像是一棵高大的落羽杉,略停两秒,又转眸问裴嘉因:“他知道吗?”

“知道。”裴嘉因先前给宁商羽递投名状,主动把裴家百年基业献上,连带他的绝对忠诚,“我如果有所隐瞒,想必宁总吩咐秘书背调时也能查的一清二楚。”

林稚水重新打量了几许裴嘉因,裴胤其实也有独当一面的优秀子女,一个他,一个裴观若,如果拼尽全力为家族效力,裴家在深城地界还能持续强盛下去。

裴嘉因眉眼不如宁商羽那种摄人三魂七魄的锋利好看,却含着温润亮光时,尤其干净,继而,在她静到透着微妙的压迫感视线下,亲自为她凉掉的茶,重新换了一杯:

“宁太太,我会永远忠诚于你和宁总。”

是四十三刀。

这个证据在开庭时公布于众后,四下一时鸦雀无声,唯有裴观若晃了晃身形,在怔愣之余,转头看向了代表裴家出席的一群人。

她没有提供假供词。

这一刀,怎么会无端多出来?

“是我。”

倏地间,齐纯芝穿着一身丝绸质地的殷红旗袍站了出来,而位于旁边,裴文滨正惊讶裴家藏着哪个心狠的内鬼,猝不及防地,就看到自己母亲起身了。

短短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部都往这儿聚集,他心理压力极大的伸手去扯着齐纯芝衣角:“妈,你老糊涂了乱说什么,快坐下。”

齐纯芝没给他任何眼神,说话轻声慢调,无别的异样:“裴胤最致命割喉那刀,是我补的。”

她补的。

裴观若离开后,是她第一时间发现了书房的案发情况,进去后,目睹到裴胤正痉挛虚弱的倒在地板上,淋漓的鲜血就这么沿着他身下蜿蜒到她的脚尖,他瞪大一只惊怒交加的血丝眼球,拼命地想让她去叫人。

齐纯芝在门前僵站了十秒。

这整整十秒里,她闭上了眼冷静地做出了选择,又睁眼,抬手关上了书房的门。

……

幕后真凶当庭投案,这是在座任何一位都始料未及。

哪怕旁观的林稚水也在琢磨到底是哪位补的刀,却没想到齐纯芝这么快就站出来了,为何之前不站?

这点,裴以稀直接质疑了出来:“你补的刀?齐纯芝,我父亲近两年最宠的就是你,连带你那个天资愚钝的蠢材儿子都给机会进公司锻炼,你有什么理由去补这刀?是不是宁惟羽私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罪!”

众人的视线被这番言论游移,极隐晦地看向了宁惟羽。

他也一身西装搭配族徽胸针出席,摆明了是要护裴观若到底,正坐在跟宁商羽相隔一座位距离的地方,姿态气定神闲至极,毫不理会裴以稀的话。

他沉黑的眼眸只盯着面容肤色苍白病态的裴观若。

反倒被裴以稀当众羞辱是蠢材的裴文滨又惊又怒,脸涨得通红。

齐纯芝笑了:“裴以稀,我们在你眼里就是一群自甘低贱,专门给裴家干脏活的狗而已,这些年时不时被你随心所欲拿来撒气挨顿毒打赏块骨头吃,有大好机会杀你父亲,我为什么不杀?我儿子是蠢材,却不是你的奴仆。”

整个裴家,只要裴以稀发脾气,大家就必须条件反射低头认错。

没了裴胤……

齐纯芝又笑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开始不站出来认罪吗?因为我不是个好人,我当时就想有裴观若自首,这刀没有人知道的。”

为什么现在又站出来了呢。

齐纯芝从席上,缓慢地走向了裴观若身前,沉默两秒,又道,“我和陈宝翠一样年轻时贪慕荣华富贵,又生性软弱,从不敢反抗裴胤的权势,但看到他一步步不念及多年枕边夫妻情分狠心逼死陈宝翠,我真的怕了。”

她也有女儿啊。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像裴观若一样,被威逼着去出卖身体,像个香艳丑闻一样站在风口浪尖被人审判。

“文滨是蠢材,在裴家蠢一点才有活路,有美貌有脑子就是原罪。”齐纯芝讽刺至极低语,继而,对裴观若说:“裴以稀是裴胤一手养育出来的继承人,她又是个不念及兄弟姐妹情谊的冷血性格,以后治家手段只会远超于裴胤,你妹妹文晴还小………”

太小了。

更好被裴以稀掌控。

裴观若有了宁惟羽的孩子。

宁氏家族下场,这让齐纯芝意识到她是有资本去跟裴以稀斗,这股微弱的希望支撑着身躯,慢声慢调的语气也愈发坚定:“人是我杀的,跟裴观若无关,她的供词都是假的。”

“你有人证吗?”这时,律师问了一句。

“有。”齐纯芝说:“裴家不少跟我一样的女人,都亲眼目睹到当时是裴观若先遭到裴胤的疯狂羞辱和虐待,她是出于自卫,才会失手捅伤了裴胤。”

“药剂怎么回事?”

“裴观若只是为了让裴胤情绪镇定下来。”

“不,不是这样……”裴观若手脚冰凉,钻心的痛从心尖上弥漫到全身上下,她企图去挣扎,又因应激的情绪被人控制在身前的红木桌上。

泪水,一滴滴的无端地砸下来,形成漩涡般,又清晰倒映着齐纯芝的脸。

“你是在……”作伪证。

无论致命的那刀有没有人补,裴观若哪怕终生都将被罪孽的黑纱笼罩着,都不需要任何人帮她替罪。

齐纯芝慢慢俯低,在她病恹恹的脸颊旁低语:“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你母亲跳楼的那扇窗户,是我打开的。”

裴观若倏地抬眼,手指关节紧紧抓着冰冷的桌边缘。

齐纯芝自知沾满了鲜血,她如今不过是从罪恶里,筛洒出了一点点良知,最后说:“我欠你一条命。”

留有血腥指纹的匕首。

和齐纯芝当庭召集了裴家整整十名穿着一样殷红旗袍的女人做目击证人,证据链确凿到目前足以让裴观若摆脱了亲手弑父的嫌疑。

墙倒众人推,裴以稀威胁不了她们了。

齐纯芝和这些被荣华富贵眯了眼,年纪轻轻就进了裴家,替裴胤结交权贵收买人心,私下做了很多贪污受贿之事的可怜女人一起提前燃烧了自己的人生做代价。

心甘情愿的,托举起了自己孩子的未来。

林稚水虽然全程旁观没有卷入进来,却很清楚,齐纯芝之所以当众认罪,还有一点是有意当宁氏家族的面认的。

她在投诚。

想让宁氏家族念及,她也有出一份力保住裴观若肚子孩子的功劳,希望,将来裴家易主的话,如果不是裴观若坐上那位子,也希望新任家主能善待她的儿女。

大家都懂,只有被齐纯芝赌上一切去保护的裴文滨不懂。

“我想,裴嘉因会和裴观若合作的。”

等回到泗城地界后,林稚水思绪沉浮了一路,进别墅门后,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宁商羽将大衣脱了扔在沙发手扶上,解了约束,就半秒没耽误,自然不过的把她抱了过来,放在怀里:“嗯?”

林稚水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懒得挣扎,手脚都乖乖垂着,睫毛也垂着:“裴观若手头上应该有不少裴家黑料,这场裴家腥风血雨的内斗博弈里,两人目标一致,联手才能双赢。”

裴嘉因要的是裴以稀那个位子。

裴观若要的是裴以稀付出代价。

林稚水坐在他大腿上,裙摆下的极白脚踝慢悠悠晃着,摩擦过他黑色西装裤脚,又说:“齐纯芝赌裴观若会借宁家的权势成为家主,我觉得不会,她肚子里怀的是宁惟羽血脉,就注定跟家主之位无缘了。”

话音落地,她才抬起头,对视着宁商羽沉静的琥珀眼眸:“让她坐,这不是等于你把裴家拱手让给了宁惟羽,宁总可没这么好心肠给未来小外甥送这么一大份见面礼。”

裴嘉因必定是下一任裴家之主。

林稚水几乎笃定了。

宁商羽无声地笑了,很淡转瞬就从眼底消失,极其缓慢低首靠近,伴着滚烫的热息,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那你觉得我会把裴家当礼物送给谁?”

“当然是我。”林稚水睫毛不自觉颤颤,手指轻轻点他手背上略微泛起青筋,说:“我还知道裴嘉因喜欢我。”

宁商羽眼神极深打量了她几秒。

神色毫无波澜,似乎暗喻着他也知道。

林稚水无端感到心口难受,果然宁商羽就是一个从头彻尾抛弃情爱的利己野心家,他还傲慢至极,压根不担心她身边会出现各种优秀爱慕者。

片刻后,轻轻压下这股情绪,林稚水才说话:“我之前选裴观若的画廊替我所用,她私下跟宁惟羽合作的那一刻起就出局了,你重新为我择选了裴嘉因。”

裴嘉因被林氏慈善机构赞助长大,有这个恩情在前,又仰慕她,还是依仗着宁商羽爬上位,效忠程度肯定比别的家族要真诚很多。

日后,林稚水有什么事,都能交付给他暗中处理干净。

“什么都被你这双眼睛看透了。”宁商羽去亲她薄到透白的眼皮,就着亲密姿态,筋骨修长的手指开始替她解开衣领纽扣,“我奖励你点东西,嗯?”

林稚水稍微躲了躲身子,指尖挡住他,突然说:“你这种奖励方式太没人情味儿了,我不想要,你不能来强迫的……”

她是真爱至上,跟宁商羽这种权力主义者已经有了心理上的隔阂,哪怕身体的一部分,是完美契合的。

于是,林稚水表现出非常冷淡的拒绝了宁商羽逐渐高涨的热情。

并且体贴入微的提议他出门走走。

毕竟窗外的大雪天,还息不灭他么?

随着裴胤的案子逐渐进入尾声,裴观若也从深城转移到了泗城来养胎,宁商羽白天忙着他的雷厉风行收购计划,晚上也忙碌着开会到凌晨后半夜,间接性地,让林稚水躲去了一场向来非常激烈的夫妻夜间义务。

他经常当面,神色淡漠的注射抑制剂。

一次从三针的药量,严重点都要五针的程度。

林稚水很多时候都困惑不解,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都没把他旺盛的精力欲望给磨灭么?怎么感觉宁商羽的野心勃勃和他下面,是一致成正比例的?

特别是早上时。

林稚水又回到了被他高温体质给烫醒,都不用情到深处,睡袍衣领下的雪白后背就渗出的一层黏黏的细汗。

久而久之,她就不太想跟宁商羽睡一块了。

于是又一个雪夜里,不经意间时,林稚水有善解人意的提起:“你要不要回老宅住几日?”

宁商羽看了她眼,抬手要把人往怀里抱时,林稚水已经被他抱出了条件反射出来,腰肢一侧,巧妙地躲开那强而有力的手臂,假意去倒水喝。

她继续提议:“裴观若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胎儿很健康,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宁惟羽也会回到老宅床前尽孝……”

宁商羽不去看看么?

他不去,林稚水都想去了:“老爷子准备什么时候说?”

宁商羽靠在椅子上,一身西装锋利的模样充满攻击性,语调沉静的反问她:“你什么时候给睡?”

林稚水眼眸垂了几秒,注意点他修长过分的两条腿敞开着,像是蛰伏良久的丛林黑蟒,毫不掩饰对她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里。

她抿了抿淡红色的唇,指尖在书桌上绕圈圈玩,将高级木质的冰冷温度逐渐摩擦到了微烫,才恍然一样停了瞬,还是不理他这话。

宁商羽耐心不足一分钟,趁其不注意就把她抱了过来,刚刚好,软软的臀部对准着,隔着黑色布料,就坐在上面。

林稚水受惊似的连带双膝都猛地合拢起来,脚尖触及不到地毯,刚要挣扎,忽而听他用很平淡语气说:“裴以稀死了。”

死了?

那个自幼就饲养罗威纳恶犬的,把裴家一众私生子当提线木偶玩的裴以稀,怎么会轻易丢了性命?

林稚水讶然了片刻,顾不得从他怀里下来,下意识伸手抱住他脖颈:“人为还是?”

“自杀。”宁商羽也是今晚临时接到裴嘉因发来的汇报,裴以稀知道自己必败无疑,而败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这一生都用狂躁变态的方式来宣泄着自己的恨:

一恨样貌生得好平淡,偏偏那些出生不清白的私生子女都是生了副顶好的皮囊。

二恨她母亲遗照还高高挂在裴家墙上,结果一个又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被风流倜傥的裴胤迎进门,生下一个又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裴以稀从小人格就扭曲了,她任性欺辱了这些人整整二十年。

心里很清楚,裴观若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宁商羽没透露很多内情,也没告诉林稚水,裴以稀是自我了断,选择吊在了自己母亲的遗照前整整一夜,才被保镖发现。

林稚水没往下问,将柔软脑袋安静地靠在他这儿半响,落地窗外阴沉沉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可却压人心头。

沉默了很长时间,她重新抬起头,声音轻轻说:“裴观若最后一刀是冲裴胤喉咙去,报陈宝翠的割喉之仇,如果裴以稀不选择自杀,她应该会被裴观若关一辈子……”

像裴家那些可怜的女人一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阁楼里。

林稚水情绪再度无端低落起来,不是为了裴以稀,只是觉得裴家没有赢家,所有人都是裴胤利欲熏心算计下的牺牲品,被命运无情地推着走向不同的结局。

她眨着眼,看着近在咫尺宁商羽挺直的鼻梁露在暖黄色灯光里,忍不住委屈的问:“你能不能说一句好听的话,哄哄我?”

“我还不够哄你?”宁商羽低头亲她唇,“你想听什么?”

林稚水感知着他逐渐加深亲吻,指尖下意识抵着他的肩膀西装料子,又松开,再度攥得很紧,小声喘着气说:“你就简单发个誓……我一生,都会对林稚水忠诚致死,不离不弃。”

“这一生不会有任何私生子女,婚生子的亲生母亲只能是林稚水。”

“林稚水要是不生,也不会背叛她的婚姻,去找别的女人。”

“你的权力财富都必须给你和林稚水共同的孩子继承……不许有二心,如果违背誓言,就惩罚你日后天天都射嘶……不出来一滴。”

林稚水尾音断断续续了,是可怜兮兮的舌尖被他突然凶猛起来给咬的。

几十秒后,微甜的血腥味在彼此间弥漫开,宁商羽才倏忽在她唇间低问:“什么才叫忠诚?过去,未来,宁商羽的原配妻子宁太太有且仅有一位,是港区林家林稚水,这样够么?”

不够的。

她清透如湖泊的眼睛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他还少说了一个。

宁商羽此生唯一挚爱,也必须是林稚水。

但是宁商羽也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权力至上的野心家一向是爱把这类的词汇屏蔽在心脏之外。

他不把誓言说完整来,林稚水就始终不会感到满足,故意用屁股,碾压了一会儿那充满危险气息的丛林黑蟒。

隔着西装高级料子,逐渐地,发现湿意的颜色深重了些。

宁商羽长指掐着她的漂亮下巴尖,要她低头看个清楚:“不止一滴。”

很多很多。

竟然被她贴贴蹭蹭的给坐出来了。

林稚水心脏的跳动声倏地很大,距离这么近,很明显宁商羽都听到了,他今晚一直都在对她释放自己的吸引力,语调似笑非笑问:“还有很多,稚水,你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