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当惊喜得知培育珊瑚礁生态的研究所就在泗城地界后,林稚水一时片刻都等不了,她必须亲眼见到。

于是临时吩咐管家备车。

沉沉的夜幕下,黑色库里南迅速行驶在车流不息的街道上,路程有点偏远,林稚水端坐在后排,暗暗地祈祷着别有拥堵,也清晰地感知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过许久,车流稀少起来,比镜子还照人的玻璃窗掠过一片树影。

保镖突然道:“前面有辆车翻了。”

林稚水心不在焉地听着,慢半拍反应过来:“车祸?”

“应该是树枝断裂惊到了车。”保镖话落,随即又观察到不远处那辆侧翻的车子驾驶座隐约有一抹旗袍人影孤零零地趴在那儿出不来。

于是,便把实情跟林稚水如实汇报了起来。

没有犹豫,林稚水启唇说:“救人。”

保镖听从吩咐下车后,林稚水虽坐着,指尖却慢慢降下了车窗,透过夜色和路灯昏黄的光晕,看到那位陌生旗袍女人很快被解救了出来。

幸而没受到致命的伤,还能颤颤巍巍地走路,随着距离愈近,也愈发看清了,外表上,最严重的莫过于被磕破出了渗血小伤口的额头,血滴,沿着眉心溅到了宝蓝色衣领和胸口,显得到处都是浸染成点点鲜红的。

“姐姐。”她眼圈泛红,仿佛还存留着惊惧与后怕,主动自报家门道:“我叫裴以稀,谢谢你好心救了我。”

裴以稀?

林稚水上下打量她,那个传言中坐拥深城裴家一切继承权的真正嫡系小姐,却生了副胆怯柔弱的性子。

秋季的夜风越来越凉,风卷着棕黄的叶子往她这里刮过,就能倏地惊起她颤意。

半响后,林稚水让瑟瑟发抖的裴以稀先上车,又声音平静地吩咐保镖找个附近的医院。

“姐姐,我会不会耽误你时间了。”裴以稀蜷缩在高级车厢,咬着淡白的唇,杏眼中盈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到了甚至有些脆弱:“真的对不起,我是偷跑出来玩的,身边才什么保镖司机都没带,没想到……又惹麻烦了。”

“你经常惹麻烦吗?”

“嗯,我爸爸不希望我在外面闯祸,乖乖待在家里,等到了适婚年龄再给我招个上门老公,这样一辈子都能待在家里了。”

裴以稀仿佛天生就信任人,特别是林稚水这位救命恩人:“姐姐,早知道我就不该乱跑的,外面好可怕啊。”

林稚水轻声安慰她:“会没事的,你身上还有哪里痛吗?”

裴以稀指了下流血的额头,紧接着,略有些昏沉又疲倦地继续蜷缩在一处不吭声了。

林稚水想她估计有点轻微脑震荡,好在这里的地段虽不是繁华市中心,却有家医院离得很近,等到了目的地,她拿出羊绒毯子又轻又软的包裹住裴以稀,说:“下车吧,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裴以稀犹如晕得很,没骨头似的依附在她搀扶着自己的手上,真白啊,天色越黑,就衬得林稚水圣洁的像是滴水不沾的羊脂玉。

甚至,她的存在,连空气都是清澈的,这或许就是美人自带的气场。

裴以稀全程乖巧懂事跟着走,杏眼频繁望着林稚水那张美丽柔和的脸蛋,充满了依赖般说:“姐姐,你真善良。”

“以后出门记得带点保镖,知道吗?”林稚水当她面,淡淡吩咐随行的一众训练有素保镖把二楼清场,姿态极为的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温柔说教的意味:“我也不愿被限制自由,可在外如果出现一些小意外,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裴以稀点点头:“我会好好记住姐姐的话。”

“真乖。”林稚水话音落,抬手推进了医务室的门。

随着风卷入,薄纱窗帘在整洁无人的室内飘动,医护人员还未过来,她让裴以稀坐到棉白的单人担架床上,说:“等会包扎完后,会有人送你安全回家。”

“你要走吗?”裴以稀控制不住细细啜泣起来:“我不敢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医院,你带我走吧,求求了,姐姐,我跟你走好不好。”

林稚水说:“看完医生,你就能回家了。”

裴以稀伸手抓紧了她袖口,仿佛牙关都在发颤:“我不想回家,我想跟姐姐走。”

半晌,林稚水轻轻叹了气:“要跟我走,那你先听话躺下,我帮你消毒清理一下额头的伤口。”

裴以稀下秒就躺好,手腕搭在旗袍的腰间,规规矩矩地没有动。

只是略侧头,看着白炽灯下的林稚水正从身旁手推车里拿出医用工具,亮得刺眼的光线反衬得她侧脸、脖颈和腕间露出的细长手指都冷白一片。

紧接着,林稚水拿起了折射出银色薄光的手术镊,脚步略靠近,弯下腰:“别怕,一点都不疼的。”

“姐姐,清理伤口不应该用棉签沾点消毒水吗?”裴以稀清秀的眉头紧皱,想提醒她是不是步骤弄错了,刚想动,却骤然被掐住了喉咙:“姐……姐姐你干嘛?”

林稚水浅红的唇角弯起弧度,声音像一道柔光拂过:“别动啊,小心手术镊插破你的眼球。”

裴以稀的肩胛骨度秒如年紧贴着床单快出汗,微微颤抖的视线,盯紧了那直逼左眼的尖锐之物,但林稚水并没有下一步。

气氛无声寂静。

直到林稚水表情极冷下:“裴小姐,你以为演出一副白痴的样子就能轻易蒙骗过关吗?”

她不好骗啊,裴以稀卸掉胆怯柔弱的面具,如同叹息说:“我演技不好吗?”

林稚水说:“很差劲。”

“好吧。”裴以稀接受了自己这个拙劣演技,又眨了眨睫毛:“枉费我自降年龄白叫了你这么多声姐姐,宁太太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领情,别动怒嘛,我制造这场车祸现场,只是想跟你交给朋友啊。”

“第一次交朋友就想跟人回家,裴小姐太没礼貌了。”林稚水语气平静地指出关键点,早在路上时,她近距离观察过裴以稀额头的伤口是真的,也确实狠得下手。

而把外表伪装得那么逼真,可话却漏洞百出,出身在深城裴家那种无比残酷环境下长大的,心思怎么可能真单纯?

又不是有智力障碍。

想用救命恩人这种关系与她牵绊上,这招想法固然不错,林稚水却没有在外面乱捡小猫小狗回家的习惯。

继而,她垂下眼望着裴以稀,表情很清冷:“你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别乱出来交朋友。”

裴以稀笑了,声音轻到有些残忍地说:“你讨厌我?可是你不敢真弄瞎我的眼睛,不是吗?”

说着,倏地一抬头。

林稚水皱了眉,眼疾手快地把手术镊收起,也就极短的刹那间,几乎是与裴以稀的睫毛摩擦而过。

裴以稀乘机摆脱她手指的禁锢,摸了一把喉咙,冰凉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肌肤上,却反而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你前脚才扳倒依附宁老爷子的秦家,就算是你在敲山震虎,为了坐稳当家主母的位子示威用的,但为所欲为弄瞎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怕是回去不好交代吧?”

林稚水被赋予宁氏的头衔时,也必然被这个身份束缚住。

“你假装没识破我的演技,我都愿意为你出车祸,你把我带回家不好吗?”裴以稀盯着长大后,美得更不像真实的林稚水,字字吐出:“何必这么难相处呢。”

林稚水轻飘飘反问:“你就很好相处吗?”

裴以稀坐在担架床沿,旗袍下摆的小腿悠悠晃动,吃准了她不敢动真格:“我很好啊,林稚水,我把我的一切跟你的一切互相交换好不好?”

林稚水定定地看了裴以稀笑盈盈的神态许久,被揭破,却像个毫无悔改的反社会人格罪犯一样,显然是在家里被宠坏了。

她不在耽误时间,转身,一声清脆的响,将手术镊扔回推车里,朝外走。

“林稚水,你就慈悲心肠让我当两天林稚水吧。”裴以稀逐步跟了上去,故意踩在她被光照得极纤细的影子上,“我踩中你了……”

拉长的尾音还没说完。

下一刻,她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平衡,是被林稚水再度掐住了脖子,狠狠地撞在了医务室这扇门上,巨响震得她额头的伤口喷溅出了点点鲜血,又沿着雪白门板擦了下来。

裴以稀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啊!”唇齿间,颤出了丝丝痛苦的声音。

回应的,只有林稚水一言不发地松开了纤细手指。

继而,等裴以稀额头血淋淋的跪倒在地时,她却连眼尾余光都懒得扫过去,冷漠着往外走,恰好这时:

突然接到保镖通知的裴观若终于担惊受怕地赶来了。

岂料到,会猝不及防地撞见意想不到的这一幕……

林稚水看到她身影,踩着高跟鞋脚步未停,擦肩而过时,落下一句:“自己的妹妹,自己处理好。”

裴观若呼吸尚未平复,下意识点头。

等林稚水被保镖护送离开这家医院,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她才迈出几步,看到正耐不住痛,紧紧蜷着旗袍身子在地上那里的裴以稀。

裴观若心里很清楚,这是裴以稀一贯的招数,以前她仗着有裴胤的偏心袒护,总是这样毫无忌惮地惹出点祸事来,依稀记得前两年,深城有个豪门的千金无意间在生日宴上跟她撞了珠宝。

裴以稀记恨上后,就自导自演了一出落水被救的戏码,长达半年时间,把那位千金视为救命恩人来接近,后来等逐渐熟到成了亲密无间的闺蜜后。

裴以稀就开始残忍夺走对方的一切,从身边朋友乃至未婚夫……

她以踩着别人的痛苦为乐,很享受把全部的人当成提线木偶来玩。

如今裴观若看着外表更像是残破木偶一样躺在地上的裴以稀,忽地笑了笑:“林稚水原来下手这么重啊。”

裴以稀睫毛都快被血液黏糊住,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手心捂着,痛到倒吸一口气,半响才艰难地站起来:“你很得意么,裴观若?”

“有点。”裴观若在裴家只有被挨打流血的份,难得看到高高在上的裴以稀这般狼狈,笑了一会儿,又轻叹:“回家去玩你的小游戏吧。”

裴以稀问:“你怕我留在泗城?”

裴观若也问:“你想留在泗城做什么?”

深城才是裴家权势的主场,裴以稀只要待在这个地界里,几乎能横行霸道做任何事,心情不爽了,甚至可以随机抽选一个老宅里的私生子女进行羞辱和幽禁虐待。

换成在泗城,各大家族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到了渊源颇深。

裴以稀无人约束的话,迟早要闹出事端。

裴观若确实是怕她,留下。

裴以稀却说:“我是来监督你的啊!”

“监督我?”

“裴观若,你别忘了父亲给你的任务是成为宁商羽身边的解语花,从他身上偷窃到事关收购舟隆港口重大项目的商业机密。”

本身裴氏的家族产业就是在航运领域上,现如今在生意桌上,跟宁家成了最激烈的竞争对手,而裴胤对这个国际港口势在必得,因此才会派出惯用的美人计布局。

而裴以稀能来这,是已经在家说服了裴胤。

她明面上潜伏在林稚水身边,而裴观若则是暗地里攀附上宁商羽……姐妹俩联手里应外合。

怎知救命恩人这招,失效了。

想到这,裴以稀淌着血迹的脸困惑几许,盯着陷入沉默的裴观若问:“我演技真这么差劲吗?林稚水小时候救你不是救得挺善良的吗?”

裴观若眼里没情绪:“她是善良,又不是没脑子。”

裴以稀表情彻底冷下来。

裴观若如今有所依仗,自然有底气跟她正面交锋,从包里拿出手帕,一点点的抹去裴以稀额头的血迹,奉劝道:“妹妹,父亲用的是美人计,你离美人还有十万八千里,就别妄想借林稚水,出现在宁商羽面前了,回去吧。”

此时此刻,林稚水已经抵达研究所。

虽然中途被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她看到在夜幕下像是一座巨大洁白的珊瑚建筑物时,心底不由地升起了虔诚之心。

从侧门入口进去。

林稚水呼吸变得很轻很轻,从一楼观赏到三楼的实验室,犹如是置身于色彩绚丽的海洋花园,她甚至怕惊动了模拟潮汐涌动的玻璃缸内那些珊瑚礁,便安静隔着距离。

而清亮的明晃晃灯光把她倒影,也间接地映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林稚水觉得自己的灵魂生长出了柔软的触角,正颤巍巍的,跟这些美丽柔软的生物交流。

她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好久,久到玻璃外,另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犹如覆于她后背,压迫感十足地笼罩了过来。

林稚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宁商羽来了。

她站着没有动,短暂的几秒内心跳不争气的加速了起来,等着宁商羽被西装严密包裹的宽阔胸膛极具存在感地贴到了她后背的肩胛骨,就着亲密姿态,修长的手指故意划了她眼尾痣一下。

“魂没了?”

就跟按开关似的,林稚水倏地转身主动抱住他:“宁商羽,你什么时候把别人的珊瑚研究所收购了,其实我在家养一点小珊瑚也很满足的……”

虽嘴巴这样说。

实则眼里已经亮晶晶,看他就像看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男人!

“投资时顺手收购的。”宁商羽嗓音低沉:“给你当聘礼,要吗?”

林稚水用力点脑袋,这是她最满意不过的聘礼了,继而,她稍微踮起脚尖,在静寂而神圣的珊瑚培育实验室里,无声地靠近宁商羽,说:“我一进来就感知到跟这家研究所的珊瑚一定很投缘,你知道吗?这儿很多品种,都是我小时候也养过的。”

宁商羽淡淡笑了,视线落在她水润的红唇上。

林稚水被盯住,无法自如地控制对他的爱意,指尖触及到了近在咫尺的整洁西装,微微蜷起,又缓慢地,在心脏的位置画了个小爱心。

她这番举动,像摩擦出了火焰,隔着料子灼进了线条紧绷的肌肉表层的深处。

宁商羽眼神逐渐幽深了起来。

继而,在林稚水又往心脏处圈爱心时,他抬手,指节精致又修长,漫不经心地揉了下她面颊的红痣,又往下,用指腹强势地按住那唇。

林稚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齿尖蹭到了他,下秒就发不出声音,直接被探到了喉咙。

宁商羽居高临下地望着林稚水逐渐开始湿润的眼眸,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模仿某种暧昧的过程在自由活动着。

时间点点漫长,那股浓郁而滚烫的冷杉气味,仿佛沿着舌尖的血管,一直注入到了她这幅美丽年轻躯体的每一寸五脏六腑和灵魂深处。

林稚水眼尾颤颤的淌下了生理性泪珠,却在不经意抬起时,发现宁商羽远不如她这般满怀爱意快盛不住,反观,他俊美的面容神色丝毫不变,被灯光清晰照映的那双清冽的琥珀眼更是看着无情无欲。

宁商羽在真正意义上,就没有被男女的情爱掌控过理智。

当快被爱意迷晕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后,林稚水唇齿,下意识地咬了他指骨一口,味蕾顷刻间就尝到了丝丝血腥味。

今晚她还真是不宜出门……处处见血。

“看来下次要谨慎给你食用,吃急了什么都想咬碎。”宁商羽眉头都没皱,将筋骨修长的手指拿出来,继而,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

林稚水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逻辑里,睫毛颤了颤,又去看他无比理性的神色,很慢地说:“送巨大的惊喜也是夫妻义务吗?”

宁商羽瞥她一眼,反问:“不想要了?”

林稚水没有不要这家研究所,只是不甘心想求证什么,偏偏往宁商羽胸膛画爱心是没有什么魔法效果的,只会衬得他愈发冷漠无情。

她抿起了唇,很长很长的睫毛低垂在了脸颊。

宁商羽话不假,这家研究所是早年收购,有一部分的珊瑚礁也是从她捐赠给海洋生态研究中心移植过来的,不过这些都是秘书去办理。

他也就偶尔踏足此地了一两次,对周围布局还算熟。

原是想趁着今晚有空,陪她四处参观,刚走两步,侧过首见林稚水站在玻璃缸前的单薄身影静止不语,莫名的,随后感觉到胸膛内有股绵长而细微的异样沉闷感,正浮了上来。

宁商羽习惯压制本性,眼神很深地看了林稚水一下。

被他沉静的视线如有重量的隔空一压,轮到林稚水眼中露出茫然,又本能地察觉到彼此间的气氛似乎微妙凝滞得太久了。

她深呼吸了几秒,顺势朝着他走去,轻轻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话音落地。

林稚水继续垂着小半张侧脸,很正常往实验室门外走。

只是猝不及防地,宁商羽随即用指骨突出的手掌将她手握住,完全把那纤细透白的指尖占有欲极强包裹住,就没有再松开。

那是瞬间的反应后,一直从研究所到家里的整个漫长路程都握着不放。

林稚水垂眼认真看了他半响,好不夸张地说,她薄得像是透明皮肤的手背和指尖,都被宁商羽传递而来的热度给烫得微微一点红艳。

可宁商羽就好似毫无察觉,看不见的能量感要跳出腕骨的脉搏,透过手指的热源,慢慢地势必把她仿若静止的血液流淌也给影响到……

今晚之后。

宁商羽开始日理万机地忙碌着他接下来极其重视的收购大业。

而林稚水接下了拯救路汐的宜林岛海域水质计划,也开始专注地一心奔波在了那座空降到手上的珊瑚研究所。

两人晚上的时候,各占书房的一块地方,彼此到互不干扰程度。

到了清晨时分,林稚水经常研究专业知识到懒得回房,就着沙发入眠,不过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都会侧卧在主卧那张黑丝绒大床上。

紧贴着她裹着真丝睡袍后背的,是晚醒一步的宁商羽胸膛。

也不知是不是一个月时间的药效快过去了。

宁商羽天天滚烫的超级厉害,比落地窗外的刺眼日光更盛,而林稚水眼皮透红,能提前几秒醒来,都是被他的体温给活生生烫醒的。

她额头贴着蓬松枕头不动,粘着侧脖的乌黑发丝都不自知的潮了,默数着,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掀开被子起床的动静,是宁商羽醒来了。

下一秒,他进了浴室。